皇朝经世文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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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学术三法语(2)

木火金水运而木德常伸。仁义礼智行而仁道常贯。故爱欲恶惧之丛生。欲其爱心之常在也。喜乐怒哀之杂发。欲其喜气之常流也。

四德主于贞。五常妙于智。是故惧者平恶而节爱欲者也。哀者杀怒而生喜乐者也。忧惧亦情也。而君子以制其情焉。

是非与惧同位。知是非则知惧矣。怵惕而后恻隐。是仁之情生于惧也。恭而后敬。是礼之情生于惧也。羞而后恶。是义之情生于惧也。惧者众情之摄也。生人之命也。小人为畏威。学者为畏义。君子为畏天。

喜而惧。则不至于乐矣。乐而惧。则不至于怒矣。怒而惧。则不至于哀矣。哀者必惧。故能生喜也。

吉凶悔吝。四气也。而无咎其土德乎。不期吉而祈免乎。凶悔吝者无咎之谓也。无咎者不自外至。自省自修而已矣。易之道有曰吉无咎者矣。是虽吉而可以有咎也。有曰凶无咎吝无咎悔无咎者矣。是虽凶悔吝而可以无咎也。立乎无咎之域。则吉其致也。凶悔吝其值也。虽然。震无咎者存乎悔。又曰惧以终始。其要无咎。是故中和土德也。而体中导和。非戒谨莫先焉。

学言蒿庵闲话

张尔歧

人同于始而异于终。学不同也。人同而学异者。志不同也。故莫先于辨志。定志而后可言学。所志甚大。而所成不逮。或相背驰者。操术有异也。故次辨术。术择其正。而又有夺之者。则业未颛也。人多所习者。皆以为不可废。辨之而后缓急可知。则一源之道也。故又当辨业。学圣而行不至。犹之未学也。征其迹而或学或不学。不可掩矣。故次辨迹。迹者人所同适也。君子履之。小人亦或履之。诚与伪之殊也。圣者履之。贤者亦履之。安与强之殊也。不伪而诚则成矣。安之则为圣。强之亦不失为贤。故次辨成。

综核之说。可除蒙蔽。其病必至苛察。权谋之说。可开昏塞。其失必为机诈。旷达之说。可破拘孪。必至败名检。清静之说。可息嚣竞。必至废人事。报应之说。可以劝善惩恶。必至觊幸而矫诬。缘业之说。可以宽忿寡怨。必至疏骨肉而怠修为。养生之说。可拯殉欲之害而已必至贪天而违命。

备忘录论学

张履祥

一善在身。幼而行之。长而不之舍也。善将自其身以及诸人以及其子孙。一不善在身。幼而行之。长而弗之改也。不善将自其身以及诸人以及其子孙。慎之哉。

人之德有大有小。才有大有小。量有大有小。有自其性。有自其学。大能兼小。小不能兼大。然亦有能大而不能小者。取人者不可不知。

以己之所能愧人。以己之所不能病人。轻绝贫贱而重绝富贵。小人之情状也。执此以衡人。不蹈其失者罕矣。未有启宠而不纳侮者也。未有耻过而不作非者也。

每事责己。则己德日进。以之处人。无往不顺。若一意责人。则己德日损。以之接物。无往不逆。此际不可尤人。但当责己也。故为学者自是则自暴。自足则自弃。

百僚师师。则德日以崇。业日以广。卿士师师非度。则民彝大泯乱。家人朋友。何往不然。是以君子慎其所与居所与游。

礼以防德。上智之事也。刑以防淫。下愚之事也。命以防欲。中人之事也。

学者固不可不读书。然不可流而为学究。固须心世务。然不可逐入于功利。修诸身。见诸行事。可以刑家。可以范俗。穷达一致。终始一节。方不失为圣贤之徒也。

董江都严气正性。多得之春秋。王文中温良正直。多得之诗书。凡人专精致志于圣贤遗经。得效自是不同。是以逊志时敏。学于古训。不可不力。

极敝之法得良人为之。亦不至干大厉。极良之法使不善人行之。亦足以为害。正如青苗之行。当时程明道韩魏公所治之部。决不病民。周家彻法。阳货荣夷等行之。决是为暴。所以求贤用人。不可不汲汲也。

五行无制则不成用。金不得火之制。则不成从革之用。火不得水之制。则不成炎上之用。水不得土之制。则不成润下之用。土不得木之制。则不成稼穑之用。木不得金之制。则不成曲直之用。故曰玉不琢不成器。人不学不知道。师友者。制我以有成者也。

杂说

魏际瑞原名祥

或有问于东方生曰。子游于大人无所求。重于州里有司无所关说。于财无所取。于人无所贷。不亦廉乎。子之事物皆有籍。子之图书。记其目于卷之首与册之足者。必辨且详。而子之立事也必预。不亦勤乎。食无兼味。寸纸不弃。不亦俭乎。施赠不遗。财物无所长。不亦慨然乎。所为不择吉。所向不避忌。小礼不拘。小嫌不介。不亦达乎。受寄不通其物。受诺不顾其余。不亦贞乎。亲者不讳其恶。者不讳其善。不亦直乎。小人谀之而不喜。君子责之而不怒。不亦公乎。己不欲而勿施诸人。不亦恕乎。童子俗人。与为戏谑。正人君子。与为恭敬。不亦无方而有执乎。卧而持书。行而执卷。不亦好学乎。于事不求其备。于物不求其完。不亦知足乎。闻斯行之。不亦果乎。行而必遂。不亦才乎。学之而辄得。不亦多能乎。不畏强圉。不亦刚乎。不侮鳏寡老弱。不亦仁乎。不忧不患不计不营。不亦乐乎。子何为而至于斯也。东方生曰。噫嘻。人莫苦于不自知。而乐于自欺。是以欺世而盗名者。久假而不知其非也。吾之无所求。无所关说。为不能忍辱也。无所取。为无可以取也。无所贷者。无所以为偿也。新而贷焉。吾惧人之怪其骤也。故而贷焉。吾惧人之疑其不偿也。遇物而不能不目靡。临财而不能不心动。吾以知吾贪也。事物有籍。为善忘也。记卷首与册足。畏其烦于简取也。事必预。不耐于临事思也。吾是以知吾惰也。俭者啬于财也。吾知吾非好俭。赠施者不得已也。吾知吾非能慨然也。不择吉。不避忌。为有妨于作也。不拘小礼。不介小嫌。吾知吾躁而不屑。吾知吾非达也。不通物。不顾其余。生而硁硁。非贞也。不讳恶。不讳善。性而行行。非直也。小人谀之而不喜。不能容也。君子责之而不怒。不能奋也。吾知吾非公也。不欲勿施诸人。姑息也。童子俗人。与为戏谑。简也。正人君子。与为恭敬。愧也。吾知吾非恕。非无方而有执也。卧而持书。行而执卷。吾知吾非好学也。不能静也。不求完备。吾非能知足也。惧灾祸也。闻斯行之。躁也。行而必遂。幸也。知不遂者不行。吾知非吾才也。学而辄得。吾知吾不能专且久也。不畏强圉。吾知吾匹夫之勇也。不侮鳏寡老弱。吾知吾妇人之仁也。不忧不患不计不营。惮思也。吾非能乐天知命而泰然不动也。人莫难于自知。又莫易于自知。吾所能者吾自知而已矣。魏子曰。东方生其不自欺矣乎。人之疑我。是不可欺也。人之信我。是愈不可欺也。人不可欺。故欺人者曰自欺而已矣。

魏子客于范公。楚人之为客者。诘于魏子曰。闻子有言于公。而公莫不听也。信乎。曰信。曰然则何以不我听也。曰范公之必听者两无两有。其必不听者亦两无两有。无私无求。有情有理。非独吾言之听。行道之人言之。而亦莫不听也。有私有求。无情无理。非独人言之而不听。公即自言。而亦莫肯自听也。夫本乎两无两有之必听者以为言。虽非范公。安得而不听之。于是楚人囗然而若失。

善谎必假于真。善谀必假于诤。善贪必假于廉。善深必假于浅。为文以艰深文浅陋者。为人且以浅陋文艰深也。

积劳可以当病。积惧可以当灾。能常病者无卒死。能受挫者无终败。

有独至之情者。虽于凡物无情。皆可谓之有情。无独至之情者。即于凡物有情。总可谓之无情。天下无不近情之君子。天下无不溺情之小人。太近情者不能入道。不近情者不能得道。

油枯。出于油而去油。蔗饧。出于蔗而解蔗。乌毒之地。牧靡乃多。蝮蛇所生。鸩鸟乃出。诗云伐柯伐柯。其则不远。恩以多而怨作。乐以极而悲生。盖日月往来之理。寒暑推移之序也。故远怨者薄责人而自厚。君子之治天下。后共乐而先忧。

水不清者。其调物也不鲜。质不素者。其设色也不妍。平淡乃绚烂之极。寂然为大智之原。尺蠖之屈。以求伸也。騺鸟未击。不能胜其身也。砺鉴者至昏治至明。濯灰者至洿治至清。君子于此。观天地万物之情焉。

不经疾病。不知健时之康也。不历患难。不知平时之福也。不跋涉泥淖。不知除道者之功也。不阻绝津梁。不知济航者之德也。不设身处地。不知人之有不得已也。不知人论世。不知事之有不得不然也。不临文受窘。不知平日学问之优悠也。不临穷遇报。不知随事种德之利益也。图维屡有不足。而后知养我者之恩。思索屡有不通。而后知教我者之德也。忧谗而后不敢轻乎毁。被痛而后不敢轻于刑也。见佻巧者之可鄙。而后知大雅之可贵。听滑稽者之易厌。而后知体要之有味也。不亲其事。不知任者之忧劳。不监其工。不知造者之烦苦也。不临期遇变。不知固执之难凭。不力竭无计。不知责备之难尽也。我惮于改过。当知责人之贵轻。我疾恶太严。当知责己之贵重也。我受诬而仍有不白。当毋以事弃人。我受德而多所不觉。当无以理责报也。故曰人恒过。然后能改。祸福相依。疑悟相长。岂不诚哉。

人于极喜极怒之言。多不由本心。故君子不恃人之喜。不藏人之怒。

不强人便是恕。不自恕便是强。此之谓强恕也。以理傅欲。如虎傅翼。慎之哉。

心有拘束则反安舒。常怀不足则有余。

常自谓性直必麤躁。暴戾之气未除也。自谓性朴必鄙野。苟且之气未除也。自谓不好事必怠惰。散之气未除也。自谓守理必执拗。矫僻之气未除也。人性各有一弊。而皆取其似美者以自慰。此之谓自欺。

待至诚之人。当以至诚。待谲诈之人。尤当以至诚。盖谲诈之人。病在不诚。若以为其人未可诚动。偶参谲诈。则彼必愈增其技以加我。我又加之。是不惟不得动彼以诚。并且陷我于诈也。而曰人之多诈。岂不谬哉。

纳谏进言。在己有爱莫助之之诚。将以如不得己之意。然后我之本心。可以无罪悔也。

穆伯之丧。敬姜昼哭。文伯之丧。昼夜哭。哭夫以礼。哭子以情也。舜不疑象。武王周公不疑管蔡。丹朱启明。尧以为嚚讼。不与天下。待兄弟以亲爱。待子以义方也。夫妇多私昵。故君子节之以礼。兄弟易疏忌。故圣人纯之乎仁。世俗反之。

水无不清。停之斯验矣。民无不良。良有司治之斯验矣。

善人不幸。人咸归罪于天。以为无知。是天且因善人而得罪矣。为善之权。顾不重哉。

上世变中古。中古变叔季。而叔季不得不反乎太初。小恶畏大恶。大恶畏极恶。而极恶不能不制于大善。

人责我所有而不改。责我所无而不勉。不可以为君子。人称我所无而不愧。称我所反而不怒。断断乎其为小人矣。

理皆正也。偏而着之则成邪。物皆纯也。淆而乱之则成杂。邪与杂匪他。即正与纯之偏着淆乱者是也。然则君子岂敢恃曰吾纯吾正也哉。

事理物情。必极之于至尽。反有空隙。惟有余不尽为无隙。至尽则无余。无余则有隙。有余不尽。则有余者既无欲尽之意。不尽者其地反得有余。有余故无隙也。

思辨录论学

陆世仪

天子所与治天下者士人也。而士人所习。不过帖括制义。空疏无用之文。限其出身。卑其流品。使不得并于士人君子者吏也。而吏胥所习。钱谷薄书。皆当世之务。士人共治天下。则所当亲也。而迁转不常。历官如传舍。吏人不与流品。则所当疏也。而终身窟穴公庭。长子孙而无禁。天下何由致治哉。周子曰。善治天下者。识其重而亟反之。今欲复古。亦反前弊而已矣。凡士人未入官之时。当养于学校。自学古论道之外。凡当世之务。俱宜练习。其吏胥则惟用识字者。取其足备书写而已。仍三年一换。已经充役者。不得复入。如此则官日智而吏日愚。可无舞文弄法之弊矣。

礼者天理之节文。故有一代则有一代之制作。皆有意义。不必是古而非今也。孔子曰殷因于夏礼。所损益可知也。周因于殷礼。所损益可知也。则知生百代之后者。其礼必将损益百代。乃秦汉以来。其制作礼乐者多非明理之儒。而明理之儒。则又多是古非今。动辄有碍。其原多由误认非天子不议礼之语。中庸所谓不议礼者。谓不敢轻议而改时王之制也。若私居议论。考订折衷。此正儒者之事。亦何罪之有焉。孔子答为邦之问。是一证也。朱子仪礼经传集解。亦是此意。而此书成于门人。未及折衷。且亦多泥古礼。而不能揆之于今。使后世无所遵守。愚意欲一依朱子集解所分之目。如家礼国礼王朝礼之类。自三代以至近代。一一类载其礼。而后以己意为文以折衷之。名曰典礼折衷。庶几议礼之家。有所考据。格致工夫议礼居其大半。今人全不讲此。可慨也。

薛文清云。凡国家礼文制度法律条例之类。皆当熟读深考。愚谓孔子动称周家法度。虽周公制作之善。亦从周故也。予每怪后儒学孔子。亦动称周家法度。而于昭代之制。则废而不讲。亦不善学孔子者矣。况居官而读律令。所谓入国问禁也。昔陆文量公尝言国家当设宰相。及读律令。有以后官员人等。有妄言请设立丞相者。满朝文武大臣。实时执奏。将本犯凌迟处死。不觉失色。因叹居官不可不读律令。今之学者。奈何忽诸。

文献通考。与纲目相表里。纲目详历代之事实。通考详历代之典礼。世全不观。所以鲜实学之士也。邓元锡函史下编。朱健治平略二书。宜与通考参看。修己治人之道。莫备于大学。西山衍义。琼山衍义补。则旁通而曲畅之者也。能读衍义衍义补二书。则知天下无一书不可入大学。其不可入大学者。皆无用之书。皆无益于人己者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