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帝曰:有病口甘者,病名为何?何以得之?曰:此五气之溢也,名曰脾瘅。(瘅,热也。)夫五味入口,藏于胃,脾为之行其精气,津液在脾故令人口甘也。此肥美之所发也,此人必数食甘美而多肥也。肥者令人内热,甘者令人中满,故其气上溢,转为消渴。治之以兰,除陈气也。
食甘肥则内热,郁积而不外泄,令人中满,气上溢为消渴。治之以兰草,兰辛能发散陈久肥甘不化之气,故曰以兰除陈气也。
曰:有病口苦者,病名为何?何以得之?曰:病名胆瘅。(胆汁味苦,故口苦。)夫肝者,中之将也,取决于胆,咽为之使。此人者,数谋虑不决,故胆虚气上溢,而口为之苦,治之以胆募俞。
肝者,将军之官,谋虑出焉。胆者,中正之官,决断出焉。咽为之使,恐咽字之误也,常作因为之使,故胆虚气上溢而口苦也。胸腹曰募,背脊曰俞,胆募则在期门下五分,俞在脊第十椎下两旁,各开一寸半。支秉中曰:胆上溢入咽,故口苦,咽为使是也。
金匮真言论 曰:春气者病在头,夏气者病在脏,秋气者病在肩背,冬气者病在四肢。
故春善病鼽衄,仲夏善病胸胁,长夏善病洞泻寒中,秋善病风疟,冬善病痹厥。
此四时不节而各致其病也,故下云:能节养者皆不病也。
故冬不按跷,春不鼽衄,春不病颈项,仲夏不病胸胁,长夏不病洞泻寒中,秋不病风疟,冬不病痹厥。
此言冬不按跷,则四时不能为病也,何也?冬乃藏精秘密,若冬按跷,则精不能藏而致四时病。
夫精者,身之本也。故藏于精者,春不病温。夏暑汗不出者,秋成风疟。
五脏生成篇 曰:诸脉者皆属于目,诸髓者皆属于脑,诸筋者皆属于节,诸血者皆属于心,诸气者皆属于肺。故人卧则血归于肝,肝受血而能视,足受血而能步,掌受血而能握,指受血而能摄。
血气者人之神,故受血者,皆能神于运用。
宣明五气论 曰:五味所入:酸入肝,辛入肺,苦入心,咸入肾,甘入脾,是谓五入。
五气所病:心为噫,肺为咳,肝为语,脾为吞,肾为欠为嚏,胃为气逆为哕为恐,大肠小肠为泄,下焦溢为水,膀胱不利为癃,不约为遗溺,胆为怒,是为五病。
胆为中正决断无私,其刚决故为怒也,十一脏皆取决于胆也。
五精所并:精气并于心则喜,并于肺则悲,并于肝则忧,并于脾则畏,并于肾则恐,是谓五并,虚而相并者也。
五脏以胜相并,故有五志。如肺虚,心精并之故喜。故曰:虚而相并也。
五脏所恶:心恶热,肺恶寒,肝恶风,脾恶湿,肾恶燥,是谓五恶。
五脏化液:心为汗,肺为涕,肝为泪,脾为涎,肾为唾,是谓五液。
五病所发:阴病发于骨,阳病发于血,阴病发于肉,阳病发于冬,阴病发于夏,是谓五发。
五邪所乱:邪入于阳则狂,邪入于阴则痹,搏阳则为颠疾,搏阴则为喑,阳入之阴则静,阴出之阳则怒,是为五乱。
五脏所藏:心藏神,肺藏魄,肝藏魂,脾藏意,肾藏志,是谓五脏。
同精而出入者谓之魄,同神而往来者谓之魂,心有所忆谓之意,专意不移谓之志。
五脏所主:心主脉,肺主皮,肝主筋,脾主肉,肾主骨,是谓五主。
五劳所伤:久视伤血,久卧伤气,久坐伤肉,久立伤骨,久行伤筋,是谓五劳所伤。
刺志论 帝曰:愿闻虚实之要。岐伯对曰:气实形实,气虚形虚,此其常也,反此者病。谷盛气盛,谷虚气虚,此其常也,反此者病。脉实血实,脉虚血虚,此其常也,反此者病。
形气相反,谷气不应,血脉不浮,故皆反,法当病。
曰:何谓反?气虚身热,此谓反也。谷入多而气少,此谓反也。谷不入而气多,此谓反也。
脉盛血少,此谓反也。
气盛身寒,得之伤寒。气虚身热,得之伤暑。
寒伤形,故气盛身寒。热传气,故气虚身热。
谷入多而气少者,得之有所脱血,湿居下也。
气小则脱血而下,故湿居下也。
谷入少而气多者,邪在胃及与肺也。
谷少气多,乃胃中邪气并入于肺,而非正气之多也。
脉少血多者,饮中热也。
饮留胃中而作热也。
脉大血少者,脉有风气,水浆不入,此之谓也。
风气盛满则水浆不入也。
阴阳应象篇 曰:天之邪气,感即害人五脏;水谷之寒热,感则害人六腑;地之湿气,感则害人皮肤筋脉。
四时之气,天之邪也,感之则害五脏。饮食寒热,感之则伤六腑。地之湿气,感则有伤经脉,故害于皮肤筋脉,各以其近而受害也。
太阴阳明篇 曰:阳者,天气也,主外;阴者,地气也,主内。故阳道实,阴道虚。
故犯贼风虚邪者,阳受之;饮食不节起居不时者,阴受之。阳受之则入六腑,阴受之则入五脏。
入六腑则身热不时卧,上为喘呼;入五脏则腹满闭塞,下为飧泄,久为肠 。
此言贼风虚邪,阳受之入六腑。饮食起居,阴受之入五脏。与阴阳应象论:天之邪气害人五脏,水谷寒热害人六腑,两说相反,其理安在?此谓虚邪外伤有余,饮食内伤不足,二者之伤互有所受,不可执一而言伤也。惟湿从外伤,故及皮肤;湿从内成,亦伤脏腑。此又不可一途而云然也。
故曰:阳病者,上行极而下,阴病者,下行极而上。
此言物极则反,理之常也。
伤于风者,上先受之;伤于湿者,下先受之。
风,阳气也。湿,阴气也。阳从上,阴从下,火就燥,水流湿,类也。
阴阳应象篇 曰:天有四时五行,以生长收藏,以生寒暑燥湿风。人有五脏化五气,以生喜怒忧思悲恐,喜怒伤气,寒暑伤形。暴怒伤阴,暴喜伤阳。厥气上行,满脉去形,喜怒不节,寒暑过度,生乃不固。故重阴必阳,重阳必阴。
《灵枢经》曰:智者之养生也,必顺四时而适寒暑。若五志不常,寒暑过度,戕贼天真,何可长久?六元正纪篇 曰:风胜则动,热胜则肿,燥胜则干,寒胜则浮,湿胜则濡泄,甚则水闭肿。
湿胜濡泄,水气内胜,则伤脾胃,而泻利也。其则脾胃之气一行水道,溢于皮肤,则为水闭。肉如泥,按之陷下而不起也,故曰 肿。
太阴阳明论 帝曰:脾病而四肢不用何也?岐伯对曰:四肢皆禀气于胃,而不得至径,(胃气不得径至,以达四肢。)必因于脾,乃得禀也。今脾病不能为胃行其津液,四肢不得禀水谷气,气日以衰,脉道不利,筋骨肌肉皆无气以生,故不用焉。
四肢禀气于胃,袭脾而布化。脾不布化,故四肢不用,胃气不能独施故也。
脉要精微篇 曰:阴盛则梦涉大水恐惧,阳盛则梦大火燔灼,阴阳俱盛则梦相杀毁伤。
上盛则梦飞,下盛则梦坠。甚饱则梦与,其饥则梦取。肝气盛则梦怒,肺气盛则梦哭。短虫多则梦聚众,长虫多则梦相击毁伤。
气厥论篇 帝曰:五脏六腑,寒热相移者何?岐伯曰:肾移热于肝,痈肿少气。脾移寒于肝,痈肿筋挛。肝移寒于心,狂鬲中,心移寒于肺,肺消,肺消者饮一溲二,死不治。肺移寒于肾,为涌水,涌水者按腹不坚,水气客于大肠,疾行则鸣濯濯如囊裹浆,水之病也。脾移热于肝,则为惊衄。肝移热于心,则死。心移热于肺,传为鬲消。肺移热于肾,传为柔 。肾移热于脾,传为虚,肠 死,不可治。胞移热于膀胱,则癃溺血。膀胱移热于小肠,鬲肠不便,上为口糜。小肠移热于大肠,为虑瘕,为沉。大肠移热于胃,善食而瘦,又谓之食亦。胃移热于胆,亦曰食亦。胆移热于脑,则辛 鼻渊。鼻渊者,浊涕下不止也。传为衄 瞑目,故得之气厥也。
脏腑相移,各以所司而为病,皆由气厥逆而得也。 ,伏同。
调经论篇 帝曰:经言阳虚则外寒,阴虚则内热,阳盛则外热,阴盛则内寒,余已闻之矣,不知其所由然也。岐伯曰:阳受气于上焦以温皮肤分肉之间,今寒气在外,则上焦不通,上焦不通,则寒气独留于外,故寒栗。
寒气在皮肤之外,则上焦不通,而发寒栗。
帝曰:阴虚生内热奈何?岐伯曰:有所劳倦,形气衰少,谷气不盛,上焦不行,下脘不通,胃气热,热气熏胸中,故内热。
王安道曰此阴字,指人身之阴与水谷之味也。夫有所劳倦者,过动属火也。形气衰小者,壮火食气也。谷气不盛者,劳伤元气,则少食而气衰也。上焦不行者。清阳不升也。下脘不通者,浊阴不降也。夫胃受水谷,则清阳升而浊阴降,以传化出入,滋养一身也。今胃不能纳,而谷气衰少,则清无升浊无降矣,故内热。汪寅谷曰:人身之中,阴气虚损为热。盖劳倦伤脾,胃气因虚下陷,重压下脘气道之分,而上焦之气,因以不行,少火郁为壮火,而为内热伤气等证。其治以东垣补中益气为宜。斯所谓劳伤形体,饮食失节而致热者乎?内伤之说,盖原于此。
帝曰:阳盛生外热奈何?岐伯曰:上焦不通。则皮肤致密,腠理闭塞,玄府不通,卫气不得泄越,故外热。
外伤寒毒内薄、诸阳外盛,则皮肤收。皮肤收,则腠理密,故卫气蓄聚无所留行矣。寒气外薄,阳气内争,积火内燔,故生外热也。
帝曰:阴盛生内寒奈何?岐伯曰:厥气上逆,寒气积于胸中而不泻,不泻则温气去,寒独留,则血凝,血凝则脉不通,其脉盛大以涩,故中寒。
温气,阳气也。阴逆内满,则阳气去于皮外也。
举痛论 帝曰:余知百病生于气也,怒则气上,喜则气缓,悲则气消,恐则气下,寒则气收,炅则气泄,惊则气乱,劳则气耗,思则气结。九气不同,何病之生?(气皆能致病,故问之。)岐伯对曰:怒则气逆,甚则呕血及飧泄,故气上矣。
怒则阳气逆上,肝气乘脾,故甚则呕血及飧泄。何以明之?怒则面赤,甚则色苍,经曰:盛怒不止,则伤志明。
喜则志气和达,荣卫通利,故气缓矣。悲则心系急,肺布叶举,而上焦不通,荣卫不散,热气在中,故气消矣。恐则精却,却则上焦闭,闭则气还,还则下焦胀,故气不行矣。寒则腠理闭,气不行,故气收矣。
腠谓津液渗泻之所,理谓文理逢会之中。身寒则卫气沉,故皮肤文理及渗泻之处,皆秘闭而气不流行,卫气收敛于中而不发泄也。
炅则腠理开,荣卫通,汗大泄,故气泄矣。惊则心无所倚,神无所根据,虑无所定,故气乱矣。
劳则喘且汗出,外内皆越,故气耗矣。
劳于力役,则气奔速,而阳外发。喘息汗出,外内皆逾越常纪,故气耗损。
思则心有所存,神有所归,正气留而不行,故气结矣。
九气致病,于此可详矣。
内经要旨(下)
论治篇第四
岐伯曰:神有余则笑不休,神不足则悲。治神有余,则泻其小络之血,(小络,当是手少阴心经之小络。)出血勿之深斥,无中其大经,神气乃平。
异法方宜篇 帝曰:医之治病,一病而治各不同,皆愈何也?岐伯对曰:地势使然也。
不同,谓针石灸 毒药导引按摩之不同。地势有高下燥湿之势也。
故东方之域,天地之所始生也,鱼盐之地,海滨傍水。其民食鱼而嗜咸,皆安其处,美其食。
鱼者使人热中,盐者胜血,故其民皆黑色疏理,其病皆为痈疡。其治宜砭石,故砭石者亦从东方来。
东方之域,鱼盐之地,海滨之民多食鱼,鱼发疮而热中,盐发渴而胜血,故民黑色病疮疡,治宜砭石。砭石,以石为针,而决脓血。
西方者,金玉之域,砂石之处,天地之所收引也。其民陵居而多风,水土刚强。其民不衣而褐荐,华食而脂肥,故邪不能伤其形体。其病生于内,其治宜毒药,故毒药者,亦从西方来。
西方之民,水土刚强,腠理闭密,外邪不能伤,故病多内伤七情,饮水色欲而已。治宜毒药攻其内也。
北方者,天地所闭藏之域也。其地高陵居,风寒冰冽。其民乐野处而乳食,藏寒生满病。其治宜灸 ,故灸 者,亦从北方来。
北方水寒冰冽,故病脏寒,其治宜艾灸烧灼,谓之灸 。
南方者,天地所长养,阳之所盛处也。其地下,水土弱,雾露之所聚也。其民嗜酸而食 ,故其民皆致理而赤色。其病挛痹,其治宜微针。故九针者,亦从南方来。
南方之民嗜酸,故腠理致密。又卑下之湿内郁而不得发泄,故病挛痹。用微针所以疏泻之是也。
中央者,其地平以湿,天地所以生万物也众。其民食杂而不劳,故其病多痿厥寒热,其治宜导引按跷,故导引按跷者,亦从中央出也。
中央之地湿,故生物众,四方辐辏,故民食杂不劳 然湿气在下,民多病痿厥寒热。治宜导引,谓摇其筋骨,动其支节,按跷,谓抑皮肉捷举手足是也。
故圣人杂合以治,各得其所宜,故治所以异而病皆愈者,得病之情,知治之大体也。
圣人治人,随方而各得其宜也。
阴阳应象篇 曰:善治者治皮毛,止于始萌。其次治肌肤,(救其已生。)其次治筋脉,(攻其已病。)其次治六腑,(治其已甚。)其次治五脏,治五脏者,半死半生也。
此言治病当治其未病,则易愈。延及腑脏,则病深而难愈,故曰半死半生。
病之始起也,可刺而已。
始起者,轻微在于经腠,外邪未及深入,可剌以针而泻之。已,止也。
其盛者,可待衰而已。
邪气盛甚,而遽止之,非惟不足以祛邪,而正气亦反受其伤也,故必待其衰而治之。如藏疟者,不可于其势之方兴而止,痢者,必俟其势,将艾,如兵法避锐盛而击惰归之意也。
因其轻而扬之。
因,从其所因也。因其邪气轻,浮于表,而用气轻薄之剂,而发扬之。如伤寒一、二日,用葛根之类是也。
因其重而减之。
重,则沉重而下坠者,如痢后重者,减去之,即泻其实也。
因其衰而彰之。
彰,犹杨也。此指伤寒邪气已衰,欲作正汗者,因而扬于外也。朱肱氏云:伤寒七八日,忽然两手无脉或一手无脉,此是正汗来,用甘草、细辛之类助其汗,正谓此也。
其高者,因而越之。
越,过也。如膈上痰壅盛者,用稀涎之类吐之,使上越也。
其下者,引而竭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