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从空虚感说起

刘乐牛

也许，空虚感正是灵魂投落在我们体内的阴影。当我们被不喜欢的事情所左右，当我们被生活浮躁的肥皂泡所淹没，我们缺乏光照的灵魂，那构成我们的虚幻而真实的本体，就会以这种方式，把自己呈现在我们的感觉里，向我们提出抗议。

也许，空虚感正是灵魂投落在我们体内的阴影。当我们被不喜欢的事情所左右，当我们被生活浮躁的肥皂泡所淹没，我们缺乏光照的灵魂，那构成我们的虚幻而真实的本体，就会以这种方式，把自己呈现在我们的感觉里，向我们提出抗议。

我们为之痛苦，为之骚动，为之茫茫然而不知所终，尤其当夜半醒来，望着黑糊糊的天花板，更感受到生命如空荡荡的飘蓬般没有目的，没有方向，在无尽的时间中孤独的转悠着。此刻我们才知，平时所认为的生命的满足和欢娱，只是我们浅薄的欲望，涂在我们感官上的浮粉。我们很多行为，对我们的灵魂，只是蜻蜓点水式的掠影。我们内在的、真实的渴盼，还将那么多干裂的嘴唇，隐藏在我们的意识深处。

什么是真实、深刻的，为我们灵魂所需求的内容？因我们的个体差异而有所不同，但有一点可以肯定，那就是它必定顺应我们的性格，切近我们的感情，深入我们的血质。但世界从一开始，就以我们赖以生存、可供享乐的外在物质相要挟，压迫着我们在不断地对外求索中渐渐远离了真实的自己。我们因此而学会了抑制那来自心灵深处的力量，学会了拒绝那源于感情夹角的诉求，慢慢地就完全忽略了那个被囚禁在体内的本我。我们因此忙忙碌碌却没有快乐，是是非非却远离真像；付出时缺少奉献的激情，获得后只是短暂的虚荣。只有那深深的空虚感，无时不在地撕咬着我们的胸口，给我们精神以持久的饥饿。

也许，自视为万物之灵的人类，在获得人的精、气、神的同时，作为一种拥有特别能力的代价，注定要领受这份对于其他动物来说，不可能产生的、并不舒服的感觉。人类之每个个体，都不同程度地受到这种感觉的侵袭，但不是每个人都能很好地认识它、对待它。道德上的障碍、得失上的顾及，以及种种既定的观念和现有的模式，都为我们消除自身的空虚感带来了困难。更多的时候，人们都是以选择说闲话、看电视等消磨自己的方式，或抽烟、喝酒等麻醉自己的方式，或赌博、色情等刺激自己的方式来消除它。

只有少数的人敢冲破世俗，打破成规，按灵魂的指向走一条完全属于自己的道路。这条道路因张扬着个性的风采而充满了浪漫与诗意，因和现行的偏见极易发生摩擦，而受到更多的怀疑和责难。但每走一步，都是在以自己的努力，对自己的灵魂进行确认；都是在把人这内在的真实，以具体的言行向这个世界不断翻译。因而这条道路既是人生之途，又是心灵之旅。向前行进的人，始终都是在以人性的力量，正面和自己的空虚作斗争！

而我们所指的科学精神、艺术精神，以及囊括两者在内的追求真理和终极关怀之精神，正是灵魂力量的实质所在。从这个意义上来说，少有空虚感的人（如果不是一个为精神事业而不懈奋斗的人），就一定是个灵魂疲软的人。这样的人，可能是个老实人和好人，但绝不会有创造的天赋，也体验不到深刻的快乐。他们有利于构成世俗的稳定，却不相信个性，也排斥一切意义上的自由。中国大多数是这样的人，因此中国的科学、艺术和哲学，向来都以不顶撞强权为限度，而缺乏终极关怀的精神。

希望我们，都能有点空虚感，也都能正确地认识和对待空虚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