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在拓跋信的带领下,拓跋部五千多帐人马终于在天黑之前抵达了细封氏居地的前哨——奈温谷。按照原定计划,他们将趁着夜色冲过细封氏少量兵马的阻击,然后折向东南前往最终目的地——大积石山。拓跋信将拓跋部骑兵分为四队,父亲拓跋德仁、叔父拓跋德智、堂弟拓跋明秀和自己各率一部埋伏在谷口处的矮树林中,准备在夜半时分对细封氏发动进攻。
就在拓跋信等刚进入谷口的埋伏地不久,一支响箭划破了夜晚的宁静,远处山坡上突然冲下一支五六百人的骑兵队伍。他们身着明晃晃的铠甲,手持利剑与长矛,乘着高头大马向细封氏帐篷冲去。
“阿哥,他们是什么人,怎么也在进攻细封氏?”拓跋明秀走到拓跋信身边,一边睁大眼睛仔细辨认着那支神秘人马,一边悄声问拓跋信。
“看那面金色的狼头大纛,不好,我们遇上突厥将军阿史那苏定了!”借着月亮皎洁的光辉,拓跋德仁指着冲锋在前的一位身着金色铠甲的高大武士说道。拓跋信定睛一看,突厥那面标志性的狼头纛随着战马的奔驰猎猎生风,洁白的月光映照着那个显眼夺目的金色狼头,衬托着前面那位威风凛凛的金色武士。
细封部的哨兵吹响了嘹亮的警戒号角,不少士兵慌慌张张、衣衫不整地冲出帐篷摸黑寻找着自己的兵器,有的骑兵则正在急忙解开拴着战马的缰绳。说时迟,那时快,阿史那苏定率领的突厥骑兵就像一阵银色旋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进了细封氏成片的帐篷中。随后,砍杀声、战马嘶鸣声、哀号声、帐篷被烧着的噼啪声,一股脑地爆发出来。很快,原本安静祥和的细封氏居地就变成了一片火海,红色的火光映照在远处矮树林中拓跋部每个人的脸上,不断跳动的火舌与四散逃命的人群正在逐渐加剧每个人内心的恐惧与不安。
突然,一队细封部人马为了躲避突厥骑兵的追杀,径直向奈温谷口奔来。“怎么办?他们如果进入谷口的话,突厥骑兵就会发现我们,那样的话就危险了……”拓跋明秀惊恐地望着正在不断逼近的细封部人马,紧紧抓住拓跋信的手问道。
“看眼下的情形,我们只有尽快冲出去与细封部联合抵抗突厥骑兵才是自安之道。如果等着阿史那苏定发现我们,那只能是死路一条。”拓跋德仁一边仔细观察战场的情形,一边拍着拓跋明秀的肩膀说道。
“对,我们一定要冲出去挽救这些可怜的人。虽然细封泰决意对我们斩尽杀绝,可这些细封部民众是无辜的,我们同为党项部落,应该团结一致,共同对外,更要在关键时刻出手相救!”拓跋贺走近拓跋信,一边焦急地盯着远处不断燃起的火光,一边紧紧地攥住他的手,捏得生疼。
眼看细封部人马就到眼前了,拓跋信用力拔出长剑,一边策马奔腾,一边大声呼喊道:“杀啊!生擒阿史那苏定!冲啊!”其他拓跋部骑兵随之蜂拥而出。拓跋信率领一队骑兵冲锋在前,向正在狂奔的细封部骑兵大声呼喊道:“调转马头,奋勇杀敌!党项大队骑兵紧随在后!”
那些原本计划冲入谷口逃命的细封部骑兵看到突然出现的大队人马,原以为中了突厥骑兵的埋伏,待听到拓跋信的呼喊后才明白原来是党项骑兵。于是,他们的恐惧感一扫而光,立即调转方向迎着追赶自己的突厥骑兵冲了过去。满怀对突厥骑兵残杀亲人、破坏家园的无限仇恨,带头反冲的细封首领高喊着“为家人报仇!还我家园!生擒阿史那苏定”的口号,带五六十名骑兵向突厥队伍掩杀过去。
原本气势汹汹的突厥骑兵一下就懵了,顿时陷入一片混乱,有些立即调转马头向回逃窜,另一些则被党项前锋人马斩于马下。身着金盔的阿史那苏定看到自己的突厥骑兵被突然出现的党项人马杀得溃不成军,气急败坏地将一名逃回报信的突厥小帅一剑砍死。为了扭转颓势,阿史那苏定让侍卫吹响号角,将进攻的矛头对准了正与突厥骑兵厮杀的拓跋信等人。于是,一百多名突厥骑兵冲向正在奋力拼杀的拓跋部。拓跋信见此情景,立即取箭搭弓,将冲在最前的一名突厥小帅射杀。阿史那苏定勃然大怒,命身边的副帅神射手娑葛勒向拓跋信射出毒箭。娑葛勒不经瞄准,迅速射出了三支利箭。拓跋信手疾眼快,先用手中的长剑将其中的两支长箭扫落在地,又将身边一名突厥骑兵拉来挡住了最后那支致命的毒箭。娑葛勒恼羞成怒,跃马冲出队伍,手持长矛向拓跋信杀去。
拓跋明秀看到一员突厥猛将冲了过来,连忙射出三箭进行阻挡。只见娑葛勒灵巧地躲开利箭,胯下的红色骏马像一团愤怒的火焰向拓跋信扑了过去。阻击他的几个党项士兵都被斩杀,拓跋信快马冲了上去,手持长剑与娑葛勒厮杀起来。拓跋明秀也加入进来,三人各施所长,兵器碰撞之声不绝于耳。拓跋信瞅准时机,一剑砍在娑葛勒的左腰上,虽有铠甲保护,可是巨大的力道还是将其打倒在地,站不起来。拓跋明秀敏捷地跳下马,将一柄利剑横在娑葛勒的脖子上。周围的突厥骑兵一看副帅被俘,本想冲上来营救,可还没等靠近就被拓跋信及其他拓跋部人马杀死。阿史那苏定一看亲信娑葛勒被俘,士兵死伤过半,无奈之下只得命侍卫鸣金收兵。
看到突厥骑兵退去,拓跋信和拓跋明秀将娑葛勒押到拓跋贺和拓跋德仁面前。
“你是谁?你们突厥为什么要袭击我们党项部落?”拓跋贺看着遍地的细封部死伤民众和正在熊熊燃烧的帐篷与草料,十分愤怒地责问道。
娑葛勒高傲地昂起头,瞪了众人一眼:“哼,我是突厥副帅娑葛勒。我们突厥是当之无愧的北方霸主,哪个敢不俯首称臣,哪个不对我们卑颜屈膝?就连夸吕也得对我们可汗恭谨备至,你们区区党项算什么!”拓跋信听到这里怒不可遏,正要冲上前去给其一个耳光,却被父亲一把拉住。
“是,你们突厥确实强大,可这也不能成为你们恃强凌弱的理由。你们忘了先前的柔然了吗?那时的他们是多么不可一世,可是最后怎样呢?还不是被其他受到欺负的部落所唾弃,被你们突厥率众推翻了。中原有句古话‘前事不忘,后事之师’,这难道不应该引起你们的警醒吗?睁开眼看看吧,不要再一意孤行了。多行不义必自毙,再强大的虎狼也会败给团结一致的牧羊犬。”拓跋德仁环视了一圈众人,语重心长地说。
娑葛勒听后沉默不语,只是仰头注视着夜空。
“阿爷,阿爸,这个死不悔改的家伙怎么处理?”拓跋信拉住娑葛勒被反绑的双手,盯着拓跋贺和拓跋德仁问道。
“先押下去严加看管,留待以后再说。”拓跋贺吩咐道。
“那么,这些人该怎么办?”拓跋信指着远处跪了一地的细封部民众问父亲拓跋德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