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双脱重围 无心铸错 独寻良友 巧意逢真(3)
及将血焰破去以后,又听沙亮传声警告,猛想起昔年鸠盘婆初创赤身教时,曾收过几个男弟子,后以这些男弟子相继败于色欲,犯了第一条教规;有的还勾引同门犯了奸淫,在外淫恶,更不必说。由此大怒,把这些孽徒十九处死。内中只一个叫胡览的,原是汉人,最为刁狡。他先勾引好一个生性淫荡而又得宠的女同门,名叫阴四娘,见众孽徒相继犯规惨死,做了魔头,心畏本门法严,彼此会心,没敢成奸。却故意先后犯些小过,等互相逐出门墙之后,再行结合。照着教规,犯这类小过的门人虽被逐出,只要自己愧悔,仍可请求师父开恩收回,只是一种形式上的惩罚,但是必须本人虔心祝告,方获恩允。鸠盘婆那么高的法力智慧,竟为所愚,自是生气。无如她那规例,如当时不加重处,未将法力法宝收回,活着逐出教外,师徒之谊虽绝,余情犹在。无论多么可恶,只要在教中不曾发现,除了犯上,或与本门结仇修怨,便听其自去,无故不再伤害。天性又极好胜,觉着受了孽徒愚弄,再如计较,越发坐实自己愚昧,心虽恨极,只得听之。为此迁怒,收徒越发审慎,男的更是不要。胡、阴二人也知此事犯恶太甚,当时色胆如天,事后却极胆寒,离开师门不久,便自隐匿,不再听人说起。一般传说,已在暗中受了鸠盘婆戮神之诛。事隔多年,久已遗忘,想不到会与妖尸一气。闻言不禁也生了几分戒心。
东方皓一见妖人二次施为,便不再攻敌,一面暗摄心神,以防邪法潜侵;一面又由身畔取出一件法宝,化为一片青色光墙,将那黑光妖箭和粉红色妖雾一齐隔断,相机进止。这一面周、李二人表面虽与四人相合,一则因为卫、辛等四人本是对头,此时急难联合,实出无奈,决非本心,况又误伤了他一个同党,不得不加小心;二则想就便观察这四人的法力深浅,以防脱困出去,突又反戈相向时可为应付。同时却又唯恐夜长梦多,或是辛、卫等四人不是妖党之敌,暂时旁观,虽未上前,实在暗中戒备,跃跃欲试。嗣见东方皓突然破了邪法,妖党又有施为,那赤裸淫邪形态实在看不下去。二人俱都疾恶,英琼尤甚,见东方皓二次只能应付,并未占上风,本就按捺不住怒火,待要出手。再听沙亮那么一说,观察神情语意,实非虚假。英琼心想:“卫、辛二人虽然以德报怨,私心太重,到底是昆仑派中知名人物,不能过于昧良无耻。那和男女二妖人动手的一个,剑光法宝,神情动作,均不似左道中人。只这一人,急切间看不出来路,说话却极中听,法力也似不弱。圣姑禁法,妖尸已全能运用,在此相持终是可虑。转不如听了此人的话,合力往外冲出为是。好在卫、辛等四人即或乘隙暗算,自己双剑合璧,加上牟尼珠佛门至宝,也不怕他。”想到这里,觉着男女二妖人可恶,意欲除了害再走,也没把沙亮前半的话放在心上。二人互相略微示意,猛把紫郢、青索两道剑光一紧,化成一道长虹,朝前飞去,径由青光穿过,连妖人带妖箭妖雾,迎头圈住一绞。二妖人用心果如沙亮所料,暗用诡计,诱敌落网。一见有人纵剑光飞来,虽觉来势强烈,不比寻常,仍恃赤身教中玄功变化,妄以为不能杀他们。但也恐敌人飞剑厉害,有甚损耗,不顾再等全数落阱,忙即发动妖法,诱敌入网时,哪知恶贯已盈,来势比电还疾,双剑正是克星,未容施为,已经卷上身来,方知不妙,已经无及。女的还惨叫一声,男的直连声也未出,连人带妖箭妖雾一齐葬送,剑光略一掣动,立化烟消。
周、李二人意犹未尽,还在扫荡余氛。沙亮见二人不听己言,飞剑直上,方觉要糟,一见这等形势,不禁惊喜交集。心中盘算未来,眉头一皱,耳听风雷轰隆,蕴怒欲发,东方皓已把青光收回,周、李二人剑光仍在残氛中上下飞舞。沙亮知道危机瞬息,非此二人合力,不能脱身。此时已无暇再想别的,忙喝:“二位道友,前面癸水遁法已然袭来,四外想必还有应合,快请回来,认明方向出去。”
周、李二人也听出风雷有异,闻言警觉,不顾扫荡残氛,忙即退下。刚把剑光撤回,两下会合,沙亮举目四望,未及发话,眼前光景倏地一暗,紧跟着五色电光接连闪了几闪,入了黑暗世界。众人虽是慧目法眼,也只在护身宝光剑光之内能看得见。沙亮、东方皓情知不好应付,同声喝道:“五遁禁制将全发动,妖尸未现,不是更有凶谋,便是被人绊住。诸位道友必须合在一起,各施法力,等她五遁禁制一齐发动,再行设法冲出,不可妄自行动。”
话刚说完,倏地青光一亮,再看存身之地已非原处,上下四处一片青蒙蒙,更无边际,不知有多少根两三抱粗细的青色光柱,互相挤压,正在浓淡相间的青色烟雾环拥之下,四面八方怒涛一般急涌上来。周、李二人在静琼谷看上官红演习乙木遁法,曾经易静劝说向其学习,身边恰又带有克制乙木之宝。
英琼首先想道:“新结合这四人本是对头,内中只卫仙客夫妻出身昆仑正教,另外两道人便摸不清他们的路数。尤其屡次发话警告的一个,仿佛法力识见颇高,相貌神情却不像是一个正经修道之士。此时彼此相识,由于势迫危临,未必本心,知他含有什么用意?再照他说话的口气,处处显出他比人高出一头,对于自己无形之中带出轻视口气。如若完全依他,不能脱出,自是一同失陷;如若一举出险,必认为是他的识见功劳。对方本来是仗着自己和轻云的法宝、飞剑相助,一同出险。仅仅修炼年久,多点识见,略知五行生克,能辨出入门户而已。自己和轻云为人利用,出了大力,结局还使对方以识途老马自居,全仗他知机指点,始得脱险。如是正经前辈修道之士,或与师长有点渊源,也还罢了。如是左道妖邪一流,人心难测,到了外面忽生异志,或是被他说上几句便宜话,不特冤枉,且失师门体面。现在双剑、宝珠护身,更有圣姑所赠克制之宝,自信什么厉害的局面也能脱身。至多费上加倍心力,由此洞深处,硬行穿山破壁而出,也不是一定办不到。与其有力不施,听其驱遣,结局还许不免被其轻侮,何不施展自身全力,试硬冲它一下?事情如济,使对方看看峨眉门下威力,自为本门争光;即或不济,该怎么仍是怎么。这几件宝剑、法宝既全用到,再如无效,料对方也是无计可施。假若仍要仗他指点,才可济事,那时再依他也不算晚。到底有所自见,比那一味依随强些,譬如不遇此人,又应如何?”
英琼想到这里,也没随声应和,暗向轻云使了一个眼色。轻云本具同情,比起英琼还要老练周到,意欲反从为主,一面点首会意,准备与英琼一同发动;一面向卫仙客等四人微笑道:“愚姊妹虽然年幼道浅,对于洞中埋伏禁制,也还略知一二。适才二位道长之言,固是智虑周详,老成持重。但是圣姑禁法已被妖尸窃用,神妙非常,事机瞬息,千变万化。常言一人计短,二人计长。应变贵于当机,不宜拘执成见。我看不限定谁为从主,反正彼此一心,同仇敌忾,无论是谁,只要发现可乘之机,或是辨明门户,便可当先开路,余人随后相助,合力出去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