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成全了谁?
朱诺本来想找夏一宁聊聊,正当她说得起劲时,手机响了,看上去是一串眼熟的手机号码,可就是想不起来是谁的电话。就在她刚一接通这个电话的一刹那,恍然明白——是何兴,她立即后悔接起这个电话,可是这个时候挂掉又不好。
“喂……”朱诺刚一个字出去,电话那边就传来一个兴致盎然的声音:“诺诺,看到你的大作了,不错!”
朱诺心想:怎么一副领导的口吻呢,于是懒懒地回了句:“谢谢领导夸奖!”
“我今儿上午在你们单位附近见一个客户……”朱诺心想:他一定会说中午我们一起吃饭。于是,没等何兴说完,朱诺就说:“我今儿不在单位,在中关村呢。”
“是吗?这么巧?我刚到中关村,跟一个朋友在一起,一起吃饭?”电话那边何兴很兴奋的样子。
朱诺狠狠地跺了下脚,另一只手拍了下脑门,心里怨自己自作聪明,嘴上还故作轻松:“别了,我跟一朋友在一起呢。”
“那正好,反正都得吃午饭,四个人凑一桌热闹,你在哪儿?我还没停车呢,去接……哈哈,看到你了!”接着他挂掉了电话。
朱诺以为正在与自己通话的何兴看到熟人挂了电话,侥幸地拉着夏一宁:“快走,我们找个地儿先吃饭!他再打电话来我就说我们快吃完了。”
夏一宁一脸问号:“怎么了这是?谁的电话啊?”
“诺诺——”马路边的一辆别克里传来熟悉的声音。
朱诺立即定在那里,夏一宁看到了从车里探出脑袋的何兴,她拉了一下朱诺:“那个人是在喊你吗?”
朱诺扭过头看见何兴笑容灿烂得像是太阳底下的向日葵,自己却立即像是经过太阳暴晒的茄子——蔫儿了,她用拇指的指甲掐了一下自己的食指,心想,怎么到处都是他呢?
何兴拉开车门出来:“我今天早晨眼皮跳得厉害,觉得一定会有好事!你看,好事来了!”
正往何兴跟前走着的朱诺低低地嗫嚅着:“我说昨天做了怪梦,原来没好事!”
夏一宁从来没见过何兴,看看何兴的兴奋和朱诺一脸的衰样,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只顾随着朱诺往何兴那边走着。
何兴看看夏一宁:“你好!我叫何兴,是诺诺的朋友。”夏一宁笑着点点头:“夏一宁。”
这时,副驾驶的位置下来一个大个子男的,穿着休闲得体,一副上得场面的模样,只是身材微胖,他笑呵呵地跑过来拉开了后面的车门:“二位美女,上车!”
朱诺不情愿地上了车,夏一宁坐在她的身边。何兴指指旁边的男子:“我朋友,刚刚。”
刚刚回过头看看朱诺和夏一宁,笑得非常灿烂:“很高兴认识二位美女。”说着,从皮包里掏出两张名片递了过来。朱诺也赶忙把自己的名片递上。
朱诺一看,是一家药企的市场总监,她一笑:“刚总!”对方谦虚地笑笑:“叫我刚刚就行。”说完,眼神落在了夏一宁的脸上。
夏一宁笑笑:“你一定每天都打喷嚏吧?你看,每个人几乎每天会说‘我刚刚吃饭’,‘我刚刚睡觉’之类的话,全国人民念叨你,你还不打喷嚏?”
刚刚哈哈大笑,看看何兴说:“你看,美女就是美女,不但美丽,还幽默。哈哈哈。”然后看看朱诺递给他的名片:“朱美女是记者!我们最怕记者了,你们真是无冕之王啊,没官衔,但是厉害的很,你没听说吗,现代人有三防——防火防盗防记者!”
“刚总,”朱诺再次低头看了一眼名片,“防记者的人一定是心里有鬼吧,尤其是你们药品行业,今天派出个医药代表贿赂医生,明天就会出个药物致死案,要是你们不出事,咱俩这行业也相安无事,是吧?又何防之有啊?”
“你看你看,记者这嘴就是厉害,把我说得没词儿了!”刚刚对何兴说,然后大笑。
“小夏,你是诺诺的同学?”何兴没理会刚刚善拍马屁的说辞,一边开车一边扭头看着夏一宁。
“是的!”
“那你认识吉莎雅吧,我跟莎雅也是朋友。”何兴说。
夏一宁她会意地看了看朱诺——朱诺刚跟林喆分手的时候,莎雅说有一大把的优秀男要介绍给朱诺,可能何兴就是其中之一吧。
何兴将车停在了一家意大利披萨店的门口。四个人在玻璃窗前落座,两男两女相对而坐,刚刚正对夏一宁坐了下来。
刚刚,36岁,作为一家药企的市场总监,无论是收入还是身份都是众多物质女孩寻求的猎物,他之所以在这个年龄还没有结婚,就是因为在众多的物质女孩中泡多了,厌倦了,十多年里他离不开这些女孩子,却又对她们充满不屑与鄙夷,总之,他可以为她们花钱,但是绝不为他们花心思和感情。他期待在这个被金钱裹挟着逐渐浑浊了情感的时代里有一个女孩如出水芙蓉,身上不沾一点金钱的味道,且清新美丽。如果这个人出现了,他宁愿不顾一切纵身跳进婚姻的围城。
夏一宁看看菜单点了个甜美纯果披萨,刚刚立即奉承道:“看!小夏长得甜,口味也甜,这世界上所有味道中甜味最能取悦人!”
朱诺看了眼刚刚,心想,这么个马屁精!她看了眼服务员,随口说:“我要一份苦瓜披萨!”
“小姐,这个真没有!”服务员有些为难地说。
“这个可以有!”刚刚立即看向服务员。
众人哈哈笑过,点了食物,一边吃一边聊。
“小夏,我们公司正要投放一批平面媒体广告,你们那边怎么收费,我可以把广告给你,你到时候拿了提成记得请我吃饭!”刚刚一边将食物塞进嘴里,一边说。
“我们社领导不允许采编介入经营,担心采编利用职务之便拿稿件创汇。”夏一宁没有抬头,一边切开自己面前的纯果披萨,一边慵懒地撩了一下垂下来的长发。
“你瞧瞧!现在媒体环境那么差,居然有这么自律的媒体,实在不容易,要是所有媒体都像你们,估计,就不会有有偿新闻,更不会有人去敲诈!”
“大部分的媒体和媒体人还是有这个自律能力和意识的。”朱诺像是自言自语。
“不会吧?朱记者可别说你从来没拿过红包,据我了解,现在有些记者是专门的跑会记者,而所谓的跑会,不过是跑红包罢了。”刚刚说完这句,又看向何兴,试图把在一旁围观的何兴也拉下水:“你要是想请记者去采访,没有红包那是肯定不去的。”
“刚总你说的没错,如果你请我去采访一个事情,我一定去,如果你还给我红包,我也一定会揣到怀里,但是,我不一定会把我见到的事情写出来。”
“那你就更过分了,拿了我的钱还不给我写文章,那跟贪官受贿却不办事有区别吗?不是更可恨吗?”
“记者去采访某个事件的时候,不是冲着红包去的,但是如果你一定要给,那我就收下,实话告诉你,我拿到红包的时候,心里的确会小快乐一下。再说我如果不收下,估计你连觉都睡不好,认为我会写你负面,其实,这只不过这个社会缺少最基本的信任罢了,就像病人不给医生红包就会担心医生会把手术钳放在自己肚里一样的道理。可是,时间一长,你们的不信任惯坏了记者,有时候参加没有红包的会议,多少都会失落。这怪谁呢?”
“那你们可以选择不收红包啊,你们要是都不收,那我们不就不送了吗?”刚刚义正严词。
“那你们可以不送红包啊,如果你们都没人送了,记者想收不也难了吗?”朱诺也不退让。
刚刚还要说话,朱诺打断了他:“咱今儿不探讨红包的问题,我知道,你本来想拍夏一宁的马屁,结果眼神儿不好,拍到我的马腿上了,那我不能不反击。所以,你只要别拿媒体说事儿,马屁想怎么拍就怎么拍,我保持沉默。”
何兴冲朱诺竖起大拇指,夏一宁凤眼圆睁,刚刚尴尬地笑。
这顿午饭剩下的时间里,朱诺学着夏一宁的样子,漫不经心地用汤匙将汤送进嘴里,静静地听着刚刚对夏一宁溜须拍马——其实,对于朱诺来说,这样更好,这顿午餐等于成全了刚刚,而她也省得费心思与何兴周旋,与成全自己有何不同呢?
夏一宁认真地听着刚刚的话,时不时将散到桌面上的长发向后撩拨一下,慵懒地看了刚刚一眼,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她并不想去吸引刚刚,刚刚却被她深深地吸引了。
第一次面对一个对自己漫不经心的女孩子,刚刚内心的征服欲就像是台风席卷下的浪花,波涛汹涌,他觉得自己遇到了真正的对手。
午饭后,四个人从饭店出来,刚刚跑在前面为美女引路、开门。朱诺怕何兴缠上,借口有急事打车离开了,刚刚给何兴使了个眼色,说借用他的车送夏一宁回单位,何兴笑笑,拍拍他的肩看着他得意地发动了自己的别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