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 他是个“小霸王”——霸道男孩VS共情力

约瑟夫只有6岁，但他很容易被误认为是三年级的学生。他有一张大男孩一样棱角分明的脸，长得很高，很结实，但是不胖。约瑟夫的父亲也很高，而且看起来比他的同龄人更老成一些。约瑟夫和比他年纪大的男孩一样，都热爱体育，追求健美的体魄。他穿的T恤衫上印的是著名的滑板运动员或滑雪运动员，而不是海绵宝宝或史努比这类卡通形象。在公共场合，大多数人都会高估约瑟夫的年龄，也因此使得大家对他有更高的期望。

约瑟夫的个性特别强。他会去抢他想要的，而且连问都不问就会去碰或抓那些有趣的东西。他拒绝和大人以及和他一样年纪的孩子进行目光接触。为了得到他的关注，父母不得不按住他的肩膀说：“看着我，看着我的眼睛。”在我第一次为他治疗期间，他的妈妈乔伊斯跟他说了很多遍这句话。在眼神交流方面的不足让他错过了很多重要的非言语社交暗示。再加上他壮硕的体形，让他看起来像一个巨人，自顾自地在自己的地盘上踱来踱去。

在我们的第二次会面中，约瑟夫和他的妈妈走进我的诊所，他在朝一篮子玩具冲过去的时候差点把我撞倒。很多小孩都不会未经我允许就动我诊所里的东西，或者至少在碰它们之前会先看看是不是有人在看着他们。绝大多数孩子都知道不能碰别人的东西这个最基本的规则，他们尤其会提防着大人们。然而，约瑟夫不是这样。当他把装满玩具的篮子扣过来，挨个摆弄散落一地的玩具时，乔伊斯被吓了一跳，冲他喊道：“约瑟夫，你那样做对吗？”

约瑟夫没理她，站起身来直奔我的书架。他很聪明，知道大人会把好东西放在孩子够不着的地方。当有些玩具他够不着的时候，他就挤到我的桌子后面去抓那些我放在书架上用于实验的小玩意。我观察着约瑟夫的一举一动。他是如何轻松地适应一个新环境的呢？在一个权威人物面前，当他看到一些特别吸引他的东西时，他会怎么表现呢？他能不能抑制住自己去触摸、去拿的冲动呢？他能领会大人设定的那些无形的界线吗？

约瑟夫表现得好像这世上根本没有任何界线。他就像个刚学会走路的孩子，在一个没有社交的世界里旅行。他要么是不知道这些界线的存在，要么就是根本不去理会它们。我敢肯定是后者。因为约瑟夫的个子足以让他够到我收集的那些化石、海胆、各种宝石、箭头、鲨鱼的牙齿和一个浑身都是刺的河豚鱼标本。这一次，乔伊斯又被吓着了，她特别尴尬，叫着儿子的名字，不停地喊着让他把玩具放回原处，从椅子上下来。“我很抱歉，”她对我说，“他这样做对吗？这样做不对，不是吗？”

我注意到乔伊斯的命令里面一共出现了好几个疑问句。尽管她的声音很大，但是听起来她对局面失去了控制，她很沮丧，很疲惫。面对这个渐渐长大的儿子，她完全不知所措。

几年以后（是的，就是这么快），当她的儿子长得比她还高时，她该怎么办？约瑟夫不可能突然奇迹般地掌握一些基本常识或一些社交礼仪的界线。他需要别人告诉他去注意并遵守那些界线，而他的妈妈乔伊斯则在给他划定这些界线方面遇到了困难。乔伊斯希望通过和我的交流来解决约瑟夫在学校里和同学间发生的冲突，而我首先要和她谈的是如何处理约瑟夫在家里的飞扬跋扈以及他需要与大人交流的社交意识的缺乏。

我提醒乔伊斯，处在约瑟夫这个年纪的男孩正在发展一些基本的技能。在随后的几年里，他们会倾向于处理更为复杂的社会情境，而在取得一些进展之后，他们会面临由社会期望的提高带来的考验。这个过程就像是在下行的自动扶梯上逆向上跑，你的确能跑上去，但是速度很慢，很吃力。男孩们在社交方面的发展非常不均衡。像约瑟夫这样的男孩，仅仅因为他某些方面的能力发展欠缺或具有过强的攻击性，就断定他是个坏孩子或他注定会是个“小霸王”，这是不公平的。事实上，在接下来的几个月里，他只要接受一些指导，逐渐掌握一些基本技能就能减弱他的自负，改改他乱抓一气的脾气。这些基本技能包括：冲动控制、培养界线意识、读懂社交暗示、学习分享以及合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