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关于“陪伴”Ⅲ

忽地就下起雨来。

两猫各自占据小沙发与单人座，早餐人趴在大沙发，窗外雨声簌簌，他们都睡着了。

我想我一个人也可以过得很好，正如他们也总是悠然自得，然而，我总会想起某些时刻，比如我把猫抱在膝头，抚摸它，给它顺毛，听它呼噜噜发出满足的声音，我不知道是我在陪伴猫，还是猫在陪伴我。

雨滴滴答答，我看了会儿书，喝了点茶，忽地想起四年前某个五月的午后，天气开始变热，我还穿着长袖长裤，那日我与早餐人相约见面，我正在等她，时间分秒过去，我惊慌而紧张，六年不见，我还不确知自己或她已转变成什么模样，我们再见面时，会是什么情景，我不知道所谓的“爱情”，是否已随时间飘逝，是否已经转变成某一种更好或更平淡或某种难以言喻的事物、感觉，或什么……

我在小小屋子里来回疾走，越走越慌乱，后来我就在平时练瑜伽的垫子上静坐下来，试着让自己平静。

那时她应该正在搭捷运，转公交车，步行，一点一点接近我住的地方……

那时窗外远远可以望见山上的烘炉地，我总是对着远山上的福德正神拜拜，祂就像是一个温暖的长者，聆听着我各种合理的、不合理的祈求。

我突然大声对着土地公公说，多年过去，无论我们变得如何，我希望我们依然相爱，请让我们在一起。倘若不能在一起，我也愿尽自己的力量，给她各种帮助。

那天的后来，一直到深夜，我们确认了彼此相爱且希望继续这件事。

后来的许多困难时刻里，我总是记得当时我的心愿，我知道我一个人也可以过得很好，我期望自己能把自己照顾好，使得爱我的人不致受累，然而，你总是会知道，无论在静夜里，在下雨的傍晚，在微寒的清晨，在多风的黄昏，有时你只是看见她，你也可以感受到生命充实的喜悦，那化约成最简单的想法，你期望自己可以更理解，更接近，那个叫做“爱”的字。

爱不是因为需要，不是因为寂寞，不是期待着宠爱，不是等待救赎，那只是一个最简单的心愿，你希望天上神佛也来相助，你盼望你的生命里有她的存在。过去曾经，那只是个遥远的想象，即使不见面你也能爱，而后来，你期盼着，若是她就像此刻那样，真实，具体，温暖，参与着你人生的点滴，该说是谁陪伴谁呢？谁照顾谁呢？

已经说不清楚了，可是你记得，“我希望我们在一起。”

我希望我们在一起。

你期望的就是“在一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