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东海文明是想象,还是事实?(4)
因此,成功躲过洪灾的人极其有限。传说告诉我们:黄河流域仅仅剩下伏羲(xī)、女娲兄妹;黑海沿岸仅剩下诺亚一家;英伦岛只剩下比德和碧蓝;希腊仅有奥尼恩夫妇成功逃生;印度河流域仅剩下摩奴;越南只有一对兄妹躲进大木箱幸存;缅甸只有两个兄弟乘坐筏子逃生;老挝和泰国北部只有普连松、昆坎、昆杰带着一伙妇女儿童活了下来;阿拉斯加的因纽特人只有几个人乘坐独木舟漂到高山之上;美国加利福尼亚的鲁伊瑟诺印第安人只有几个人登上高山逃命;厄瓜多尔只有两兄弟躲过水灾;印加人只有一对躲在箱子里的男女幸免于难;秘鲁只剩下一个人和一头神马相依为命;梅丘卡尼塞克印第安人仅泰兹皮一家造船逃生;危地马拉的玛雅人唯有一位诺亚式的人物和其妻子逃生;智利的阿劳克奈安印第安人只有几个人逃过浩劫;火地岛上的亚马纳族人只有三五人逃到了山顶;澳大利亚土著人只有数人死里逃生;北欧条顿人只有寥寥几人躲进大火烧不死的白蜡树身躲过劫难。[11]据此推算,600多个有大洪水记忆的民族,侥幸生还者平均不到5人。也就是说,当时地球上数千万生龙活虎的古人,能够躲过大洪水的,充其量不过1万人。试想,将区区1万古人散布在拥有1.49亿平方公里的地球陆地上,每1.49万平方公里才有1人,幅员辽阔的山东省仅有10人,那可是真正的千里无人烟啊!难怪所有的文明、文字一下子中断了,留下的,只有扑朔迷离的神话传说和入地难寻的史前遗迹。
面对空前的浩劫,人类社会焉有不倒退之理?劫后余生的人连组成家庭都十分困难(如作为兄妹的伏羲、女娲也不得不婚配),更谈不上什么氏族、城邦、国家之类的社会组织了。大灾变强迫人类再度返原,悉数从原始状态重新起步,又一次无奈进入了以填饱肚皮和生儿育女为主要任务的“母系氏族社会”。
东亚也不例外,东海平原的先民面对从天而降的巨大灾难,除了惊恐、哭泣、逃亡,也只有祈祷。于是,希望灾变早日结束的人们想象出“女娲补天”的故事。神话的结尾部分,是女娲用一只巨型海龟的四只脚重新撑起了倒塌的天柱。试想,只有生活在海边的人们才能看到海龟,因此我们有理由推定,这个神话的版权是属于东海平原原住民的。
美丽的家园沉入海底后,绝大多数东海平原原住民葬身海底,只有少得可怜的青壮年四散逃生。这是一组也许只有擅长场面拍摄的电影导演詹姆斯·卡梅隆、李安、张艺谋才能想象得出的恐怖画面。
镜头一:在东海平原西部边缘地带,面对滚滚的黑云,如注的暴雨和咆哮的巨浪,一对兄妹腰系一圈葫芦,手提锋利的石刀,赤脚狂奔西去,他们遇林斩棘,遇水漂流,终于在三天后漂到山东半岛的一座无名高山上。他们援手登上山巅,回头望去,只见浊浪排空,海天茫茫,百鸟无踪,那一刻,兄妹相拥而泣。第二年仲春,洪水已经退去,辽阔的山东半岛草青木葱,但听不到一丝鸟鸣、兽叫和人声,只有死一般的寂静。妹妹不禁感叹:人非草木,但人又怎能比得过草木呢?之后,这对兄妹同居生子,成为中国东夷人的祖先。兄长叫伏羲,妹妹叫女娲。
镜头二:在东海平原西南边,整整一个部落的几十位渔民,乘坐几十只独木舟——一段挖空的树身,玩命地划向西方的山峦。一路上,滔天的巨浪打翻了除一只独木舟之外的全部船只。为减轻独木舟的重量,舟中划桨的两个青年男女忍痛将唯一的孩子抛入水中。一周后,这只千疮百孔的独木舟搁浅在浙江的一个山巅上。这对夫妇继续繁衍,成为中国越人的祖先。
镜头三:东海平原西北部,今渤海一带的森林中,生活着一群以狩猎为生的东海先民。洪水到来时,他们中的“飞毛腿”仓皇而逃,追逐着洪水的浪头北上,顺利爬上蒙古草原东部边沿的高山峻岭。惊魂稍定之后,硕果仅存的几个壮年男女“断枝,续枝,飞土,逐肉”,群居繁衍,成为今蒙古语族和通古斯语族的祖先。
镜头四:东海平原南部的几位渔民,在洪水到来时驾舟漂航,先后到达菲律宾、北婆罗洲、夏威夷、新西兰、厄瓜多尔。这些地区都发掘出了源自中国东南沿海的有段石锛[12],就是有力的佐证[13]。
镜头五:东海平原东部边沿,互不相识的两男一女共三位青年渔民,拼命地爬上日本长崎的山崖,在那里挖穴而居。在洪水尚未退去的日子里,他们衣不遮体,饥肠辘辘,其中一个男人难以经受所有亲人葬身海底的打击,用石刀剖腹自杀。剩下的那个表面文气的男人,经不住女人的裸体诱惑,居然毫不脸红地强暴了她,使她生下了一堆儿女,他们就是日本远古史上的绳文人。
镜头六:东海平原北部的一个山坡上,密密麻麻地排列着许多蜂窝般的洞穴,这里居住着一个原始的东海部落,首领是一位两鬓霜花、眼神坚定、腿脚利索的老年女人。早在三年前,这位满脸纹沟中夹满智慧的首领,对日渐升高的海平面和连绵不断的雨水心生戒备,于是带领本部落从平原迁到山坡凿穴而居。洪水到来时,她果断命令整个部族扔掉辎重,只带上防身的长矛和缝衣的骨针,从山顶辗转北上。当时,一位腰身粗壮、乳房坚挺的女人从洞穴中抢出一只陶盆,结果被女首领一脚踢翻。一年后,他们跨过开始淹没的白令海峡(海峡最深处52米,最窄处35公里,中间还有两个小岛,乘粗制小船可以毫不费力地渡过),顺利到达美洲,带着东海平原农业文明的火种(这就使得公元前6000年印第安人种植玉米、土豆变得顺理成章。就在同时期,中国黄河流域开始栽培稻米、大豆、谷子并畜养狗和猪,东南亚开始栽种芋头),与先期到达美洲的东亚猎人会合,成为遍布美洲的印第安人的祖先,继而手创了伟大的玛雅文明、阿兹特克文明和印加文明。
如果您眼前正好有一张太平洋地图,您会惊奇地发现,由东海后人创造的越文明、东夷文明、日本文明、通古斯文明、印第安文明、马来半岛文明等,组成了一个神奇的环太平洋文明圈,这不能不说是人类文明史上的一大奇迹。
就这样,所谓的东方“亚特兰蒂斯”,如一道远古的彩虹,于8000年前遗憾地消遁在历史的长空。
未来的疑虑
不必大惊小怪,因为地球上的生物被毁灭已经不是第一次了。而且,大洪水带给人类的并非全是灾难。洪水泛滥从另一个角度讲也是一种大自然的恩赐,它将肥沃的土壤带到河流下游,为更高层次农业文明的诞生提供了优越的环境。艾文·托夫勒将由此带来的农业文明称为“第一次浪潮”(第二次浪潮、第三次浪潮分别指工业革命和信息革命)。大约5000至5500年前,底格里斯河与幼发拉底河、尼罗河、印度河、黄河两岸的人类,由漂泊无根的渔猎时代进入了安居乐业的农耕时代,这些流域开始绽放灿烂的农业文明之花,这些文明分别被称为美索不达米亚文明、古埃及文明、印度河文明、黄河文明,而在这些文明沃土上建立的古巴比伦、古埃及、古印度、中国则被称为“四大文明古国”。
无法否认的是,1.8万年前开始的地球气温回升,直到今天还在继续。在过去130年间冰盖和山地冰川的融化,导致海平面上升了20厘米。今后100年,海平面还将升高15至95厘米。科学家预计,公元2100年全球大约一半的冰川将会消失。届时,马尔代夫将消失在汪洋中,大阪、曼谷、巴厘岛、夏威夷、威尼斯、阿姆斯特丹等风光旖旎的旅游胜地将完全或局部被海水淹没。再过10万年,也许会出现一个没有冬季的世界,那时即使南极洲和北极圈内也会绿草如茵,鲜花盛开。如果现在地球上的冰川全部融化,海平面将会升高70米,英国、荷兰等几十个低地国家,纽约、巴黎、上海、香港等大城市及世界一半以上的人类居住区都会被无情淹没。但也许我们正处于间冰期,按照前几纪冰川的间隔平均值计算,再过7万年左右,第五纪冰川将“有规律”地降临地球。
我们的确不能肯定这一推测是否正确,但是随着人类智慧的增长和科学的进步,人们有可能为下一个千年设计出诸如向外星球移民之类的完美计划,以对付可能发生的种种灾难。只是有一点需要特别注意,人类在工业化过程中大量排放的二氧化碳气体,已经人为造成了地球气候变暖,进而导致了生态环境的恶化和自然灾害的频发。大自然的变化就足够可怕了,更可怕的是人类的自我毁灭。
与已经存在了46亿年的地球相比,作为100光年范围内唯一的智能生物,刚刚诞生25万年的现代人尚处于青春期,人类的困难并非来自衰老与疲倦,而是来自不断增长的未经训练的能力,来自只顾眼前不计后果的小聪明。当我们把整个历史看做一个过程,当我们面对未来时,就可以发现希望与危险的真正比例。世界无核化危机、宗教极端主义、以牺牲局部环境为代价的盲目发展、为控制石油等一次性能源发起的战争、意识形态的差别、对接壤土地的争夺、国与国之间的历史恩怨……每一个因素得到发酵,都会使美丽的地球变得惨不忍睹甚至回到太古代之前。
尤为反讽的是,造成地球大气污染的罪魁祸首,居然是为人类文明进步做出不可磨灭贡献的煤炭和石油。这种46亿年只形成一次的资源,我们在短短几百年就将其挥霍殆尽,消耗时间只占整个形成储存期的千万分之一。
我仿佛听见一个声音警告说,如果人类不能够或者不愿意再做君临天下的主子,可是有成千上万个别的物种愿意干这个活儿。一个由猫、狗、狮、象或别的组织化程度很高的昆虫主宰的世界,比一个游弋着战船、耸立着火箭、喷吐着废气的星球,有着更多确定无疑的好处。
于是,我希望在鲜花与晨曦的美丽中,在地上动物、天上飞鸟的欢快嬉戏中,在夏威夷、巴厘岛、九寨沟等各种秀美壮丽的景致中,我们能感悟到大自然对人类的赞赏与希冀;我也希望在漫天的沙尘暴和狂风驱不散的沉沉雾霾中,在突如其来的泥石流和大地震中,在断流的江河与扩大的沙漠面前,我们能感受到大自然对人类的警告甚至怒吼。我深信,人类绝不会甘心倒在早晨。人类有理想、有智慧、有走出狭隘的勇气,只要认清摆脱战争或生态崩溃招致的自我毁灭的几率,通过创造各式各样精巧的文化和心理机制,有效制约人类不断提升的自我毁灭能力,我们的子孙就一定会生活在比传说中的天国都要美好的环境中,实现比最大胆的想象还要辉煌的成功。
历史的迷人之处恰好在这里,我们不仅能从古人那里读出今天的影子,甚至还能揣摩出明天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