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生如夏花，死如秋叶

第一次意识到母亲叼着烟的姿势很寂寞的时候，我还很小。于是就对香烟失去好感。后来，当我的姥姥去世，我得知尼古丁是她导致疾病的一个因素的时候。我发誓一辈子不会碰这种东西。可是昨天晚上我还是碰了。不知道怎么就有那种冲动。即便我因为找一只打火机而耽误了很长时间，可即便这样的拖拉，都没有让我清醒过来。

我的手一直在发抖，觉得冷。我在卫生间里点燃了香烟，烟缓缓腾空，睁不开眼睛，我深深的吸了口气，突然觉得头跟肺部都那么疼。眼泪就这样被呛了出来。我迅速的把烟在池子里捻灭了。然后狠狠的丢进马桶。我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不停的问，这是我么？这是我么？嘿，这可不就是我么？那么肮脏，那么卑鄙，那么龌龊，那么可怜……可这种可怜却不被同情。也不值得被同情。这一点，我从来就很清楚，此刻，我在镜子里，看到昔日被我鄙视的一种角色。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我也会这样演着。

我的长篇写到五万字有了夭折的趋势。我发现我写不好拉拉，也写不好泽漾。他们是死的，我无法让他们变的鲜活，于是我开始怀疑自己究竟是否适合写字。是不是不具备写字的能力，或者从来都没有。只是，我不肯承认而已。我想，我不能让我的拉拉变的不可爱，我希望你们像我一样那么喜欢她，心疼她，可是我讲不完那个故事，有些支离破碎的，仿佛一只透明的玻璃杯缓缓的落入地面，发出清脆的声音，然后在地上碎骨。我试图告诉你那只杯子从完好无损，到支离破碎的过程。但是很抱歉，我开始无力讲述。然后我发现我很没用。

晚上，我听钢琴曲。听了很多，《秋日之思》、《星空》、《少女的祈祷》还有《神秘花园》。原来钢琴曲可以让人变的如此安静。然后我躺在床上仿佛身体变的很轻。我希望我就那样沉沉睡去。并且永远不要醒来。不需要王子来吻醒我，也不需要谁热情的呼唤，不必经受某些责任跟社会角色的逼迫而醒来。一切的一切都没有，然后仿佛产生幻觉。

我拿一把刀轻轻的在手臂上划开一道伤口，然后血一点一点的渗透出来，他们一滴一滴的滴到地板上，开出艳丽的花。他们来自我的身体，那是我的血液。于是他们应该异常漂亮，任何一朵玫瑰都不及的鲜红，任何一首唱词都不及的美妙。我的身体会变的轻飘，我会觉得我张了翅膀，飞了起来。那双翅膀巨大而洁白。我在天空嘿嘿的笑，看到你们笑靥如花的样子。所有人都没有悲伤。我不知道一个生命的来去需要多长时间，但我想结束痛苦的过程往往只需瞬间。瞬间开始，瞬间结束。什么都不曾带走，亦无法留下。

亲爱的，我知道我该热爱生活，亦如你一样。按时吃饭，按时睡觉。不挑食，不喝很多咖啡。要常常笑，要晒太阳。可以养一些植物，精心的呵护他们，茁壮成长。写暖人的文字，宛如在阳光下舞蹈的小人儿。他们一个个鲜活生动。他们有自己的舞台，他们那样年轻，亦不会衰老。他们演绎着一个又一个故事，故事里永远甜蜜而温情。亲爱的，这样的孩子不会不令人喜欢。

然而，生活很残酷。想要的一切，在来不及回味的时候，便以某种仓促的姿态悄然而逝。幸福，也常常藏头露尾。我不知道，什么时候变成一个如此悲情的人。我曾经设想过很多温情而美丽的画面，并且认定自己会成为那个躺在摇椅上，幸福的沐浴太阳的老人。苍老亦无法夺去笑容，皱纹只能证明那些来过的岁月。他们在生命中开除出美妙的花，异常艳丽。然后，一片金黄的叶子缓缓落下，那片叶子被阳光照射的更加艳丽，斑斑驳驳。我看着它微笑，之后沉沉睡去。

生，如夏花一样绚烂。死，如秋叶一样妖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