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驶向“文兰”(北美洲)(公元前1000)
【以下对于莱弗·埃里克松发现美洲的描述源于“红发埃里克的传说”。这段传说记录在乔恩·索德哈森于1837年著作的《佛莱特亚》(中世纪的一部著名作品)一书中,之后A.M.里夫斯对其进行了调整从而形成了现在的译文。时至今日,学者们对于记录中莱弗究竟是在哪段海岸登陆的问题仍是众说纷纭,近来的研究倾向于是拉布拉多的南部海岸,然而仍有众多学者坚信“文兰”位于新英格兰海岸。】
天赐良机,莱弗接受洗礼
光阴荏苒,自红发埃里克殖民格陵兰岛算起,十六个寒冬匆匆而过。此时,他的儿子莱弗踏上了从格陵兰岛驶向挪威的旅途。春去秋来,莱弗到达了挪威中部的特隆赫姆。适逢挪威国王奥拉夫一世从北部的哈拉哥岛驾临,莱弗赶忙开船去尼达洛斯拜见他。正如对其他前去拜见他的异教徒所做的那样,虔诚的基督教徒——奥拉夫一世向莱弗宣扬了一番他的信仰。他轻而易举便说服莱弗信奉了基督教,随后莱弗便与他的船员一道顺理成章地接受了基督教的洗礼。接下来的整个冬天,莱弗都陪伴着国王,和国王在一起的时光,他感觉无比快乐。
比阿尼踏上探索格陵兰岛之路
游吟诗人哈瑞夫森的儿子哈瑞夫是第一位殖民者英格夫的族人,为此英格夫分封了瓦格到里卡尼斯(北美洲地名)之间的土地给他,起初,他定居在德普斯道科(古代北美洲地名)。哈瑞夫和他的妻子斯奥德有个前途无量的儿子——比阿尼。他德才兼备,自幼便树立了航海的远大志向,为人称道。同时,他也积累了不少财富,这些都为他后来事业的发展奠定了良好的基础。
比阿尼习惯一年远行,一年陪在父亲左右,交替度过寒冬。没多久他就成了一艘商船的所有者,然而就在他最后一次外出在挪威过冬的时候,他的父亲哈瑞夫突然决定打算放弃所有的土地,追随红发埃里克远征格陵兰岛。出发时,一位来自赫布里底群岛的基督教徒与哈瑞夫一同站在船上,正是他谱写了那首《大海征服者之歌》,歌词中这样写道:
我们去征服那些懦弱的人们
虽然除了心灵一无所有,但现在我们勇于承担一切
他支配着上帝的门庭
愿胜利之鹰永远庇佑着我!
历经磨难,他们终于到达了格陵兰岛。哈瑞夫决定定居在最初登陆的地方,并以自己的名字为它命名——哈瑞夫尼斯,在那里他远近闻名。而领导者红发埃里克居住在布莱特赫里德,在那里,他拥有最高的荣耀,受万人敬仰。红发埃里克的三个儿子分别叫莱弗、斯奥沃德和斯奥斯坦因,还有一个叫弗雷迪斯的女儿。后来弗雷迪斯嫁给了一个与她哥哥同名的斯奥沃德为妻,他们移居到加达(Gardar——美国地名),那里如今正是新教圣公会的所在地。弗雷迪斯天性自视甚高,而她的丈夫斯奥沃德却畏首畏尾、缺乏魄力,弗莱迪斯主要是为了他的钱财才委身于他。那时基督教还未传播至格陵兰岛,格陵兰岛的居民还都是异教徒。
春季时,哈瑞夫远征格陵兰岛。同年夏天,比阿尼便率领他的船队到达了艾拉(城市名称,位于冰岛东部)。刚到港口,还未来得及卸货,比阿尼就听说了其父远征的消息,这使得他惊诧万分,久久不能平静。船员见状,纷纷征求他的意见,看他如何打算。
比阿尼定了定神,表示他想要坚持习俗,冬季侍候在老父身前。他说:“如果你们愿意与我一道,这艘船将驶往格陵兰岛。”听后,船员们纷纷表示愿意服从他的决定,一同前往格陵兰岛。比阿尼紧接着又说道:“在别人看来,我们这次航行注定要冒极大的风险,毕竟我们中没有任何一人曾到达过格陵兰岛所在的那片海域。”
然而,他们并不退缩,在准备妥当之后便毅然启程。航行并非一帆风顺,在他们起航的三天后,陆地早已被浪花所吞没,往日万里无云的好天气也已消失不见,北风越发强劲,呼啸而过,船员们知道无论驶向何方,都得穿过一片又一片迷蒙的海域。当浓雾终于散去,阳光再次照耀在海面上的时候,船员们欢呼雀跃。在穿过海域后,一块陆地终于进入了他们的视线之内。对于这片陆地是否就是格陵兰岛,船员议论纷纷,而比阿尼自己却不相信这就是格陵兰岛。
有船员问道是否驶向这片陆地时,比阿尼发号施令:“我决定先靠近看看再说。”船员照做,当船靠近陆地时才发现这里地势平坦,植被茂密,低矮的山丘交错其间。比阿尼下令船员们放下风帆,顺着左舷一侧离开这里。航行仍在继续,在又遭遇了两片浓雾弥漫的海域后,另一片陆地出现在了他们眼前。船员们询问比阿尼,问他是否认为这是格陵兰岛,比阿尼回复道,他不认为这块陆地比之前的更像格陵兰岛。
“我这么说是因为相传在格陵兰岛是有高耸入云的冰山。”比阿尼如是解释道。很快他们便靠近了这片陆地,陆地地势平坦,植被丰茂,根本没有雪山的影子,似乎是幸运女神舍弃了他们。船员们聚在一起商议,断定在此登陆不失为明智之举,而比阿尼对此却不以为然。船员们以缺乏木材和淡水作为理由,比阿尼反驳道:“这些东西没一个你们缺的。”
事实胜于雄辩,比阿尼赢得了这场争论。他命令船员继续航行,背向陆地调转船头,驶向深海。趁着西南风,一次性穿过了三片浓雾弥漫的海域后,他们抵达了第三块陆地。这片陆地山脉高耸,绵延不绝,其中不乏雪山矗立。船员又去问他是否登陆,他仍没有这样的打算,“这里对我完全没有吸引力。”他说道。
他们毫不减速,径直离去,才发现这里只是一座小岛罢了。他们与和风煦日相伴,把小岛甩在船尾后,继续航行。航行中,海上风力突然加大,比阿尼指挥着船员们,收紧风帆,控制航速,以防速度过快与船体状况和配置不匹配。在又经历了四片大雾茫茫的海域后,第四块陆地终于映入了他们的眼帘,船员赶忙问这是不是格陵兰岛,这次他们终于得到了肯定的答复:“依照给我的信中所描述的景象,这里应该就是格陵兰岛了,这次我们驶向海岸,准备登陆。”
他们将船开到海岬下方,入夜以后,他们终于登上了停靠着小船的这个海岬。事实上,比阿尼的父亲哈瑞夫恰好就住在这个海岬之上,这个海岬也由此而得名,被后人称作哈瑞夫尼斯。
苦尽甘来,比阿尼终于与分别多日的父亲重逢了,他决定暂时放弃航海,在他父亲的有生之年都留在这里,常伴老父左右,以尽孝道。
格陵兰人的历史概述
接下来我们所要讲述的是比阿尼·哈瑞夫森如何从格陵兰岛出发去拜访埃里克伯爵的故事,从伯爵身上他受益良多。
登陆后比阿尼仔细描述了他这一次航海经历,有人因为他并未对那些陆地加以记录而觉得他缺乏进取心,为此他还受到了指责。后来比阿尼成了伯爵的属下,奉命在来年夏天再去格陵兰岛。
现在先让我们来讲讲那些“发现之旅”吧。居住在布莱特赫里德的莱弗是红发埃里克的儿子,他前来拜访了比阿尼·哈瑞夫森并从他手里购买了一艘船,随后又招兵买马,直到凑齐了35名船员,才准备出海。莱弗前去拜见他的父亲埃里克,并邀请他作为这次远航船队的船长,结果遭到了埃里克的拒绝,埃里克说自己已经年迈,并补充说现在的他已经不能像年轻时那样能够承受终日阳光暴晒之苦了。
莱弗回答,尽管如此,在关键时刻他定能成为给大家带来好运并助大家一臂之力的人。功夫不负有心人,在临出发前莱弗的恳求终于打动了埃里克,埃里克决定带领大家出海,然而就在埃里克骑马从家赶去港口时,意外发生了,就在离船不远的地方,埃里克所骑的马被绊倒在地,而他本人则从马背上摔落下来,伤到了双脚。起身后,埃里克高声喊道:“我不奢求能够发现与我们现在所居住的岛屿相比更多的土地,但这回我们再也不能一同航行去更远的地方了。”
埃里克不得已只好返回在布莱特赫里德的家中养伤,而莱弗和另外35名船员紧接着就登上了船,对莱弗和他的父亲忠心耿耿的德国人雅克也在其中。莱弗和他的船员们有条不紊地做着最后的准备工作,等一切准备妥当,他们便乘风破浪,扬帆起航。
在航行中他们的第一站正是比阿尼他们最后所看到的那块陆地,他们靠近陆地,抛锚停船,换乘小船上岸,众人发现这片陆地一片荒芜,寸草不生。巨大的雪山背海而立,从雪山到大海,这中间自始至终都是由平直的岩石形成的高原,整座陆地毫无生气。莱弗随即说道:“和比阿尼那时一样,对于这片陆地我们还毫无建树,因此现在我将它命名为‘荷鲁兰’。”说罢便返回船上,朝着第二块陆地进发。
到达第二块陆地后,他们如同之前一样,先抛锚停船,然后换乘小船上岸。这片陆地绿树成荫,广阔而洁白的沙滩一直延伸至他们脚下,陆地与水面几乎齐平,风景秀丽,引人入胜。随后莱弗说道:“这块陆地理应以它美丽的自然风光为名,我们以后就称它为‘乌克兰’。”说罢,船员即刻登船,不做停留,乘着东北风全速前进。
在经历了两片浓雾弥漫的海域后他们又看到了一片陆地。他们的船驶向陆地的途中却先到达了一座位于陆地以北,与其隔海相望的小岛。初抵小岛海滨,环顾四周,恰是阳光明媚之际,青草上还披着尚未蒸干的露珠,众人陶醉其间。一个偶然的机会,船员们用嘴抿了抿沾着露珠的双手,他们惊讶地发现,这是如此的甘甜,远胜他们曾经尝过的那些。船员们再次回到船上,继续起航,试图驶入夹在小岛与陆地向北延伸出来的海岬间的海峡,他们沿着西侧通过海岬,结果赶上退潮,水由深变浅,不得已他们被搁浅在距离深水区还有一定距离的地方。
不等潮汐上涨到推动船前进的时候,船员们就已经迫不及待地想上岸了。船员们决定乘着小船加速划向那条从外流湖流淌而出的河流。就在此时,潮水上涨了,海水渐渐变深,船员们赶忙划着小船赶回船上,开着船顺着河水逆流而上直达其源头——外流湖。而后在那里抛锚停船,带着吊床来到岸上,安营扎寨。后来船员们决定要在此过冬,因此依水建起了宽敞的房屋。这里物产富饶,住所周围的河或湖里大马哈鱼比比皆是,体积也远胜他们以前所见过的,即使是冬天,家畜也不需要人工饲料,当真是物阜民丰。冬季没有酷寒,只有些许青草枯萎罢了。
相比较于格陵兰岛和冰岛,这里昼夜长短更接近等长。在白昼最短的那天——冬至,太阳从艾克斯泰德和达格玛拉斯特之间升起。待到房屋竣工之日,莱弗对船员们说:“我计划将咱们的人手一分为二出去探索这片土地。一半的人留守在营地,另外一半人将深入陆地进行探查。这些人探查不得超过一日往返的距离,且不得独自一人。”为此他们进行了一次尝试。而莱弗自己则依次进行留守和带队探查。莱弗此人实乃人中龙凤,不仅风度翩翩、仪表堂堂,且才思敏捷,对所有的事都能做到公平二字,堪称人杰。
歪打正着,莱弗礁上救人
一天晚上,莱弗的船员们忽然发现有一名船员不知所踪,经查证,正是那个德国人雅克。雅克侍奉了莱弗和他父亲很久。从莱弗的孩提时代起,雅克就对他忠心耿耿,因此雅克的神秘失踪令莱弗格外揪心,惴惴不安。莱弗大发雷霆,严厉地斥责了其他船员的漠视,并选出12名船员与他同行,准备深入搜寻雅克。然而他们还没走多远就碰上了雅克,船员们热情地与雅克打招呼。
莱弗马上注意到,他的这位养父神采奕奕,容光焕发。雅克额头突出,双眼中透着精干,个头不高,身材瘦小,虽然相貌并不过人,但确确实实是个有能力的工匠。莱弗追问道:“我敬爱的养父,您怎么这么晚才到这,而且还是独自一人?”雅克先用德语回答了一会儿,结果发现他们都没听懂,于是翻翻眼睛、笑了笑,之后又操着一口北方口音解释道:“我并没有你们走得远,也没啥新奇的事,但是我发现了葡萄树还有结在藤上的葡萄。”“养父,这是真的吗?”莱弗赶忙问道。“那当然了,”雅克接着说道:“我出生在种植葡萄的地方,葡萄和葡萄树遍地都是,怎么会认错呢?”船员们高高兴兴地返回住所,踏踏实实地睡了一夜。
次日,莱弗召集全员并宣布:“我们要分出人手,每天要么采摘些葡萄回来,要么砍些葡萄藤葡萄树回来,以此来作为船上的货物。”船员们遵照他的指示开始行动,没多久,他们的后船中便载满了葡萄。待到春暖花开之时,他们便满载着一船货物返航了,临走时莱弗因为这座陆地盛产葡萄,便以此给它命名为“温兰德”。
返程之路一直风平浪静,直到他们已经可以看到格陵兰岛,将船驶入冰川之下时,发生了突发状况。一名船员大声呼喊着:“这个时候你为什么要将船开得这么快?”莱弗反驳道:“对于航海或者类似的事情我都有自己的想法,难道你们没有发现什么不寻常的事吗?”然而船员们回答称并未发现任何异常。“我不知道,我看到的是不是船或者礁石?”莱弗回答道。随着航行的继续,船员们终于看清楚了,纷纷表示那一定是块礁石,而莱弗则比他们更为敏锐,他发现有人在那块礁石上。
“我想我们还是顺风航行为妙,”莱弗说道,“这样以便我们能靠近他们,如果他们需要帮助我们可以施以援手,如果他们不想和平处理或怀有敌意,我们也能比他们更好地掌控局势。”他们的船缓缓驶向礁石,抛锚停船,换乘带来的小船,靠近礁石。
雅克询问礁石上的人们谁是他们的领头人。其中一个挪威人回答说自己叫索瑞,是他们的领袖。索瑞随即反问道:“那你叫什么?”莱弗报上自己的名号。索瑞激动地问道:“你就是住在布莱特赫里德的红发埃里克之子?”莱弗点头称是,随后说道:“希望你加入到我们的船队中,你的船还有其他财物可以保留。”索瑞等人接受了这项提议,连同船只一起并入了莱弗的船队,一同离开了“埃里克峡湾”,直抵布莱特赫里德。
在港口卸完货后,莱弗前来看望索瑞以及他的妻子古德里德,并且邀请他们夫妻二人及其他三名船员去他家做客,同时莱弗还邀请了索瑞及自己船队的四分之一的人员一同前去。
在这次航行中莱弗一共从礁石上救下了15人,后人便称呼他为“幸运的莱弗”,现在的莱弗真可谓是名利双收。可惜好景不长,冬季时,一种严重的疾病在索瑞的船队里蔓延开来,包括他本人在内的很多水手都不幸去世,而莱弗的父亲红发埃里克也在此时驾鹤西去。后来人们对于莱弗这场温兰德之行众说纷纭,而莱弗的兄弟斯奥沃德也认为温兰德那片土地并未被充分探查。随后,莱弗便告诉斯奥沃德:“如果真是这样,我的兄弟,你可以用我的船再去趟温兰德,但是我希望先用船取回索瑞留在礁石上的木材。”斯奥沃德欣然首肯。
斯奥沃德的温兰德之行
随后,斯奥沃德采纳了他兄弟莱弗的建议,召集了30名船员,准备再探温兰德。待到一切准备妥当,他们便出海了。在到达莱弗建在温兰德的营地之前,这次航行一帆风顺,没什么好描述的。他们将船停在营地附近,以鱼为食,平平安安地度过了整个冬季。
转眼间积雪消融,冬去春来,斯奥沃德召集船员检修船只,然后派一部分人驾驶检修过的船只沿西海岸前进,他们于夏季抵达那里。探索中,船员们发现这里风和日丽,树木郁郁葱葱,从森林到海滨这段不远的距离间,像很多岛屿和滩涂一样,分布着白色的沙滩。一路上,他们并未发现人类的住所或者野兽的巢穴,只是在西边的一座小岛上发现了用来保护农作物的木质建筑,但再没有其他的人类制造留下的痕迹。他们决定返航,冬季时便回到了莱弗建造在温兰德的营地之中。
船员们在这里度过冬天和春天,又是一年夏季来临时,斯奥沃德率领部分船员沿着北部海岸向东探索。在穿过海岬时遭遇一阵强风,强风把他们刮到了海岬的岸边,而他们船的龙骨也因此而损坏了,他们被迫在这儿滞留一段时间来修理损坏的船只。当龙骨修好,可以再度出航前,斯奥沃德对他的船员们说:“因为我们在这里更换了龙骨,我提议以后称这里为‘龙骨之地’。”船员们纷纷表示赞成。
随后他们离开陆地向东航行,顺着相接的河口三角洲进入了延伸至海中的海岬里,那里树木繁茂,植被茂盛。他们找了一处合适地点抛锚停船,放下绳梯,斯奥沃德与他的船员一道上了岸。目睹了这里的风光后,斯奥沃德赞叹道:“这真是个好地方,我很向往能来这定居。”说罢便准备返回船上,这时他们发现海岬的沙滩上有三个土丘状的物体,便走上前去观看,这才发现那是三个皮艇,每个皮艇里面坐着三个人。
于是斯奥沃德和船员们分头出动,除了其中一个凭借皮艇逃走之外,他们成功捕获了剩下的八个人。他们处死了这八个人,再次登上海岬,环顾四野,发现在河口那有几个小土丘,想必就是这些人的住所了。斯奥沃德他们返回船舱里就进入了梦乡,正当他们熟睡之际,上面突然传来的一阵哭喊声惊醒了他们。
一人哭喊着:“快醒醒,斯奥沃德,你,还有你的船员,如果你们想保住性命,就赶紧一起登船,全速逃离这里!”斯奥沃德和他的船员赶紧照做,他们看到无数的皮艇从河湾内源源不断地驶出来追赶他们。面对这种情况,斯奥沃德大喊道:“我们必须打开船体两侧所有的武器,火力全开,才能尽最大的努力来保护我们自己,零零散散的反击根本无济于事!”
在他们全力开火了一阵后,那些追击他们的人四散而逃,仓皇离去。安稳下来后,斯奥沃德询问船员们是否有人负伤,船员们上报并无伤亡,全员安然无恙。斯奥沃德却说道:“我腋窝这儿中箭了,一支箭顺着夹板与盾牌之间射中了我的胳膊。这支箭将夺走我的生命,我命令你们现在全速返航,至于我,你们可以把我送到那座海岬上,那里看上去对我是个好去处,之前我所说的希望在那定居全都是实话。你们可以把我埋葬在那里,放两个十字架在我身上,一个放在头上,一个在脚上,然后高声喊出‘愿上帝与我同在’……”斯奥沃德是个基督徒,那时,基督教已传入了格陵兰岛,顺便一说,在红发埃里克死时基督教还未在那儿流传。
斯奥沃德去世了,当与他随行的船员在执行他的遗嘱时,打破了承诺,他们召集全部船员,互相诉说那些经历。船员们又在温兰德滞留了一个冬季,等船上装满了摘来的葡萄和砍伐的木料时,在第二年春他们终于返回了格陵兰岛,抵达了埃里克夫斯(岛上一处地名),在那里他们向莱弗禀报了斯奥沃德去世的重大消息。
斯奥斯坦因·埃里克森在西部的据点去世
在此期间,埃里克夫斯的斯奥斯坦因与斯奥布莱恩之女古德里德完婚的消息在格陵兰岛广为流传。众所周知,古德里德曾经是索瑞·伊斯曼的妻子。现如今,在看到他兄弟斯奥沃德的尸体后,斯奥斯坦因也打算航海去温兰德,他准备了与他兄弟一样的船只,选拔出25个身形健硕的壮汉与他随行,还带上了他的妻子古德里德。当一切准备就绪,他们便起航驶向一望无际的大海,陆地随着他们的前进渐渐消失在他们的眼中。然而,他们并没有去温兰德,整个夏天都是漫无目的地四处飘荡,直到失去了航向。
最终在冬季来临的第一个星期,他们抵达格陵兰岛的西部据点利苏夫斯,并在那上岸。斯奥斯坦因开始为他的船员们四处搜寻住处,功夫不负有心人,他成功地为他所有的船员找到了住处,然而他和他的妻子却没有地方可以住,只好一起在船上待了两天,当然时间也可能更久。顺便一提,在这个时候基督教在格陵兰岛还处在萌芽期。
不幸的是,斯奥斯坦因在这个冬季病逝了。为了举行葬礼,大家将他的尸体平放在船上。斯奥斯坦因这位受人敬仰的师长,忠实地履行了对他妻子的所有承诺,为满足妻子的心愿,他在春季变卖了所有的土地与家畜,带着所有积蓄陪妻子踏上了航海之旅。他修整船只,招募船员,随后驶往埃里克夫斯。
现在逝者的尸体安葬在教堂中,等到古德里德回到布莱特赫里德的家中见到莱弗后,就把斯奥斯坦因安葬在埃里克夫斯之前为自己而建的家园内,他将永远沉睡在那里,像伟人般受万人瞻仰。
托尔芬·克尔塞夫尼及其伙伴的温兰德之旅
恰逢斯奥斯坦因去世那年的夏天,一名叫托尔芬·克尔塞夫尼的船长率领着他的船队从挪威来到了格陵兰岛。他不仅是斯奥·豪斯赫德之子,也是冰岛学者史诺里的孙子(史诺里是斯奥·霍夫迪之子)。
托尔芬·克尔塞夫尼出身不凡,家财万贯,他与古德里德两情相悦,萌生了执子之手与子偕老之意。古德里德带着他去征求了莱弗的同意,得到许可后便与托尔芬订了婚,待到冬季便与他举行了婚礼。
婚后不久,岛上的民众对于温兰德之行又一次议论纷纷,部分民众敦促克尔塞夫尼赶紧起航再探温兰德,对此古德里德并不赞成。经过再三考虑后,托尔芬决定出海再探温兰德。这一次,他召集了60位男性5名女性同行,并与他们签订了协议,对于此次航行中的战利品都将均分给所有人。出发前,他们装载了各种各样的家畜到船上,因为如果可能的话,他们打算在那里定居。托尔芬还和莱弗要了他在温兰德的营地,但莱弗并不是赠予,只是租借而已。
就这样,他们开始了他们的温兰德之旅,一路上风平浪静,他们顺顺利利地到达了莱弗的营地并将吊床拿到岸边安营扎寨,很快就美餐了一顿。这顿美餐的食材来自一头个头不小、肉质鲜美的鲸鱼,他们把鲸鱼拖到岸边宰杀掉,这下他们再也不缺食物了。他们把船上装载的各类家畜卸在陆地上,不过很快男人们就变得焦躁不安、性格暴躁起来,原因是他们带来了一头公牛并放养在他们身边。
在克尔塞夫尼的指挥下,船员们伐倒了一棵棵树木,然后将其劈成木材放置在悬崖上进行风干,再装进船舱里。船员们还把这片土地上稍微有价值的东西统统收集起来,比如葡萄、各种各样的野味以及鱼类等。大地回春,来到温兰德的第一个冬季弹指间便过去了,夏天的时候船员们发现了一大群斯克莱人(古代土著人的一种),他们从丛林深处走了出来。
家畜们紧挨在一起,公牛开始发出大声的嘶吼,随即斯克莱人受到了惊吓,带着他们的包裹四散而逃,包裹里装着灰色、褐色的毛皮,还有各种各样的皮货。他们朝着克尔塞夫尼他们住所的方向逃窜并试图进入房子里,而克尔塞夫尼下令,严守房门,拒他们于屋门之外。他们与斯克莱人语言不通,没有人能理解对方的意思。之后斯克莱人把他们的包裹放在地上,然后解开,想用他们包里的皮货来以物换物,在他们想要交换的东西中,他们尤其希望通过交换得到武器,然而克尔塞夫尼明令禁止船员出售武器给他们。他自己别出心裁,命令女船员把牛奶拿给斯克莱人,他们一看到牛奶,就迫不及待地想要交易,对其他的东西都置若罔闻了。
现在他们的包裹和皮货与克尔塞夫尼和他的船员们交换之后,斯克莱人完成了这次交易,带着他们的成果——一肚子的牛奶,心满意足地离开了。事后,克尔塞夫尼下令在房子周围扎起了结实的木质栅栏。就在这时,克尔塞夫尼的妻子古德里德喜得贵子,起名为史诺里。在到达这儿的第二个初冬时节,斯克莱人又来了,这一次他们带着与上次一样的皮货但人数远胜之前。
随即,克尔塞夫尼对女船员说道:“你们现在把那些上次很赚钱的食物都拿出来,不要拿其他东西。”当斯克莱人看到那些拿出来的食物后,纷纷把包裹扔进栅栏里面来,而古德里德正坐在屋内门口的位置,摇着她儿子史诺里的摇篮。突然一道身影闪入门内,一个身着短装的女人走了进来。她身材不高,头上系着头巾,浅棕色的头发,面色发白,她的双眼硕大无比,以前根本不曾见过。
她走到古德里德身边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古德里德回答道:“我叫古德里德,那你呢?”“我也叫古德里德。”对方回答道。作为家庭妇女的古德里德摆手示意来人坐在她的身旁。然而碰巧在那一瞬间,古德里德听到一声巨响,身旁的那个女人仓皇而逃,与此同时,克尔塞夫尼的一名船员击毙了一个正要拿起武器的斯克莱人。面对这种情形,其他斯克莱人仓皇逃走,连衣服和用来交换的货物都顾不上收拾。“现在我们需要一起好好商量商量了,”克尔塞夫尼说道:“因为我相信他们第三次再来的时候,就是攻击我们的时候,而且人数众多。现在我们要有计划,我们中的十个人要到海岬上放哨,其他人要进入丛林,为我们的家畜开辟出一片空地,我们还要带上我们的公牛,并让它走在前面。”
这里的地形正如在会议上提到的,一边是湖一边是森林,克尔塞夫尼的提议如今得到了落实。当斯克莱人进入到克尔塞夫尼先前已经为遭遇战选好的地点时,战争终于爆发了。斯克莱人血流成河,尸横遍野,而在他们中有位身形健硕、举止潇洒之人,克尔塞夫尼料定他就是他们的首领。一名斯克莱人捡起斧头,盯着斧头看了一阵,向着一名同伴挥舞了一下,同伴应声倒地而亡。那名高大首领见状抓住斧头,打量了片刻之后,尽力把斧头扔进了海中。斯克莱人不敌克尔塞夫尼一方,慌忙逃进丛林中,这场交锋到此暂时画上了句号。
克尔塞夫尼一方在温兰德又停留了一个冬季,然而第二年春天时,克尔塞夫尼宣布无意在温兰德继续停留,决定返回格陵兰岛。船员们做好返航准备,他们带着大量的葡萄树、葡萄,还有皮货之类的战利品,满载而归。驶入大海之后,他们一帆风顺地到达了埃里克夫斯,并在那里度过了冬季。
弗雷迪斯致使两兄弟身亡
有关温兰德之行的话题为人津津乐道,因为人们认为这是名利双收的事业。在克尔塞夫尼从温兰德归来的同年夏季,一艘由赫尔吉和芬葆吉两兄弟率领的船从挪威来到了格陵兰岛,并在这里过了冬。这两兄弟来自东部峡湾的冰岛家庭。
现在我们就要提到红发埃里克的女儿弗雷迪斯了。她从加达老家出发,为了邀请两兄弟一同航行特意赶到温兰德去拜访、游说二人。为此她提出均分所有他们可能在温兰德得到的战利品。因为这项提议,兄弟二人答应了她的请求。事成之后,弗雷迪斯从兄弟二人那里赶去拜访她的兄弟莱弗。她向莱弗索要他在温兰德建造的住所,像对待克尔塞夫尼的请求一样,莱弗承诺借给她住所,但不是赠予。
克尔塞夫尼也和弗雷迪斯约定,每人的船上除了妇女应该只有30名能干的男性水手。然而难缠的弗雷迪斯事后立马毁约,比约定的多带了5个人,但这件事在到达温兰德之前两兄弟并未察觉。他们出发时,像事先说好的那样,如果可能的话就结伴而行。然而虽然他们彼此离得并不远,但两兄弟还是稍微提前一点到达了温兰德,并且把他们的东西放进了莱弗在温兰德的住所里。
等到弗雷迪斯到达,停船卸货,将行李运到莱弗的住所时,却发现住所已被兄弟二人所占。随即,弗雷迪斯恼羞成怒道:“你们为什么把行李放在这里?”兄弟二人回答道:“因为我们相信我们将会信守我们之间的约定。”弗雷迪斯反驳道:“这是我兄弟莱弗借给我的,不是给你们的!”随之赫尔吉大声说道:“对于这个问题我们兄弟二人不想和你争。”说罢便将行李从屋里搬了出来,又在临海的湖岸旁搭建了临时住所,把一切安置妥当。而弗雷迪斯则下令船员们砍伐木材装进船舱。
时间一晃而过,冬季来临了,两兄弟提议他们应该做些游戏来消遣。游戏持续了一段时间,待到双方开始有意见,产生矛盾后停了下来,而这之后双方的交流也中断了。
有天清晨,弗雷迪斯起了个大早,穿好衣服,但没穿鞋和袜子,厚重的露珠打落下来,她披着她丈夫的外衣,裹着自己然后走向那两兄弟的住所。到了门口时她发现,之前有一个人离开时没有关好门,门是半掩的。她推开门,静静地站在门口,而芬葆吉睡在屋子的最里面,他惊醒过来问道:“你来这干什么,弗雷迪斯?”她回答道:“我希望你能起来陪我出去走走,因为我有话要对你说。”芬葆吉快速起身与她走了出去,他们走向房子外墙边上的一棵树,然后在树下坐了下来。
“你喜欢这里的什么?”弗雷迪斯问道。“我喜欢这肥沃的土地,但是我对我们之间的隔阂并不开心,在我看来,这是毫无道理的。”芬葆吉回答道。“对我而言又何尝不是呢。我有个请求,我想和你们兄弟交换一下船只,因为我觉得你们的船比我们的船大,过一阵儿我想离开这。”芬葆吉回答说:“如果你高兴的话,这个要求我可以答应你。”随后二人便分开了,弗雷迪斯回了家,而芬葆吉也回到住所上床休息。弗雷迪斯一回家就爬上了床,她冰冷的双脚惊醒了熟睡的丈夫斯奥沃德。丈夫问她双脚为何如此冰冷而且还湿漉漉的,她情绪激动地回答道:“我去了那两兄弟那,想要买下他们的船,因为我想要更大点的船,但他们不仅不接受我的提议还粗暴地打了我。都什么时候了,你这个贱骨头,畏畏缩缩,既不为我所受的耻辱报仇也不为你自己,我再也不回格陵兰岛了,而且我要和你离婚,除非你为我洗刷耻辱!”
这一次斯奥沃德再也无法忍受她的奚落了,他立刻召集人手,带好武器,径直前往两兄弟的家中,在他们还在熟睡之时破门而入,抓住了他们然后捆绑起来。当兄弟二人被抓住的时候其他人四散逃跑,弗雷迪斯早就在门外等候他们了,他们出去一个弗雷迪斯就杀一个,所有的男人都死了,只有妇女幸存了下来。弗雷迪斯高声喊道:“给我递把斧头过来!”她手持斧头砍杀了5个妇女,其他人在看到这恐怖的举动后都跑回了屋子里,而弗雷迪斯对她的杰作看上去很是满意。她叮嘱她的同伴道:“如果我们要回到格陵兰岛,我会杀掉所有泄露今天这件事的人,我们必须说在我们离开这儿的时候,这兄弟二人及其随行人员留在了这里。”
待到早春时节,他们装备了原本属于那两兄弟的船,他们用这艘船来运输那些他们从温兰德获得的可以被带走的物品。随后他们开船出发,驶向格陵兰岛,他们一帆风顺地于夏初时节到达了埃里克夫斯。到达时克尔塞夫尼正好在那里准备出航,他已经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人们看到他俩相遇便说弗雷迪斯的船比克尔塞夫尼没有离开格陵兰岛的船装的货还要多,看来真是满载而归,收获颇丰啊。
心乱如麻的弗雷迪斯
如今,弗雷迪斯安然无恙地回到了她的家中,因为急于掩饰她的罪行,她给她的船员们支付了丰厚的报酬。之后便回到了自己的家中,而她的船员们并不全都是对他们的罪行口风很紧的人,流言蜚语终究流传了出去。这些谣传传到了她的兄弟莱弗的耳朵里,莱弗认为这简直就是奇耻大辱,随即便抓来了两名弗雷迪斯的船员,进行逼问,结果他们所言与谣传完全一致。莱弗悲伤地说道:“我的姐姐弗雷迪斯本应受到她应有的惩罚,可我着实不忍心,但我承诺会支付一笔钱给那些惨死之人的后人们。”
之后这件事还是传开了,人们认为弗雷迪斯除了恶毒,没有什么可以说了。现在先把这件事搁在一边,让我们从克尔塞夫尼备好船只,再次出航说起。那是一次成功的航行,他一帆风顺地到达了挪威。他在那儿待了一个冬天,卖掉了他带去的货物,而他和他的妻子也备受当地德高望重之人的赏识。
第二年春,克尔塞夫尼整装待发准备起航前往冰岛,当一切都已准备妥当,船已经停泊在码头上,只待风起便可出航时,来了一个南方人,他是地地道道的撒克逊地区的不来梅(地名,美国及德国都有这样的地名)人。这个南方人想要买克尔塞夫尼那小巧优雅的房子。“但是我并不想卖。”克尔塞夫尼回答道。南方人游说道:“我愿意为此付给你半个牛轭大小的黄金。”克尔塞夫尼被打动了,认为是笔好买卖,于是便不再讨价还价。南方人带着那小巧优雅房子的所有权欣然离去了,而克尔塞夫尼并不知道建造那栋房子所用的木材是什么,事实上那是来自温兰德的摩苏尔(一种极其珍贵的木材)。
克尔塞夫尼起航了,开着他的船来到了冰岛北部的斯噶夫斯。他的船停泊在那里度过了冬天,春季时他买下了格莱毕尔的土地然后从此便定居在那里,成了备受尊崇的人物,他在那儿度过了他的余生。他和他的妻子古德里德在那里繁衍了众多的子嗣。在克尔塞夫尼去世后,古德里德和他出生在温兰德的儿子史诺里接管起农场,等到史诺里成婚后,古德里德远走他乡,去南方进行朝圣之旅。结束朝圣之旅后她又回到他儿子史诺里的家中,史诺里下令在格莱毕尔兴建了教堂。
之后古德里德戴上面纱成为修行隐士并在那里度过了余生。后来史诺里有了儿子,起名叫斯奥格尔,而他正是恩格韦德的父亲,恩格韦德则是后来主教布兰德的母亲。此外,克尔塞夫尼的儿子史诺里还有一个女儿,名叫豪尔弗里德,她是鲁诺夫的母亲,而鲁诺夫则是主教斯奥莱克的父亲。毕昂是克尔塞夫尼与古德里德所生的另一个儿子,他是斯奥恩的父亲,斯奥恩后来又称为主教之母。许许多多的子嗣从克尔塞夫尼这开枝散叶,而他也有幸拥有了许多名声斐然的后代,所有克尔塞夫尼的后代都对他们的航海做了精准的记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