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档案一:锁魂咒怨(4)
薛柔埋首在那碗黄鱼煨面的香气里“陶醉”了半晌后,抬起头来肯定对我说:“他不是自杀的!这是一起谋杀案,凶手很可能就是他嘴里说的那个小玲!”
“嗯!”我应付式地答了一声,这个问题在三十分钟前我就已经清楚得不用再考虑了。我现在想的是,黄鱼煨面的味道真的能够比羊肉拉面好八倍吗,为什么同样大一碗的面价格就是相差八倍?
按照我的标准,吃个夜宵到弄堂口那家“羊二车拉面店”就足够档次了。但是想想,如果让薛柔那辆加长悍马把人家的小店面整个挡住,也未免太霸道了,只好“屈尊”跟着她到桂兰坊来。
“很明显,他到向阳厂去是为了找小玲,没有人在自杀的时候还有兴趣去拍DV留念的。而且以他的胆量,如果他妈不批准,他敢擅自自杀吗?”薛柔继续着她的分析。
“其实他并不胆小,”我感慨叹着说,“能够为自己所爱的人去做平时最不敢做的事情,他应该算是个有种的男人了。你说,那个小玲到底是怎么样的女人呢?”
我真的对这个很感兴趣,能够让一个懦弱的男人变得勇者无惧,她真的那么有魅力吗?
“我怎么知道?”薛柔语气颇有点不悦。当天谭小伟在相亲后对薛柔的感觉如何,现在已经无从“考证”。但是从他对小玲的痴心程度来看,薛柔明显是已经败了一仗。
“他们一家子本来就有点怪怪的,古怪的人有古怪的品味,这有什么稀奇?”言下之意是,谭小伟没有对她痴心不改,只是因为“价值观取向”有问题。
“哦,怪不得他家当初向你家提亲了。”我笑着说。
薛柔恶狠狠地盯了我一眼,却没有反驳,只是用筷子把面条挑来挑去。“这面的汤底是用新鲜蛭子熬的,又鲜又嫩,你真的不想试一下吗?”
“不必了,我对鱼不感兴趣。”我强忍着狂涌而出的口水说,我不是对黄鱼烩面不感兴趣,我只是对它的价钱不感兴趣,四十块钱够我几天的伙食费了。
“谭小伟为什么在半夜里跑到向阳厂去?那个小玲是什么人?从谭小伟的反应来看,在现场似乎还有第二个人,这些都是非常明显的疑点。但问题是……”我故意把话停在那,等薛柔停止吃面把耳朵竖起来了,我才继续说下去。
“这么显浅的问题为什么警方会视而不见,继续作出自杀的判定呢?”虽然我不认为每一个警察都是福尔摩斯,但起码人家才是专业的,我们能够想到的,他们没有理由会想不到。既然他们能够作出自杀的结论,应该还有其他我们所不知道的证据。”
“我怎么知道那些警察怎么想的?也许他们都和那个口香糖一样笨!”薛柔翻着白眼说。
“这很简单,找个警察来问一下不就得了呗?”这一句才是我真正要说的话。
“口香糖?免了!”薛柔立刻就明白了我的意图,斩钉截铁地拒绝了,“这事情已经牵涉到警方了,你不是说过不会介入到刑事案件的调查吗?”
“我是说过,但是他是你曾经的朋友啊!不为了别人,就是为了你,我也得追查下去。”我义不容辞地说,其实心里是在想着谭太太的那张支票。
刚才还支票是因为以为她疯了,我不会趁人之危去占她的便宜。但是看完视频后才发现,此案“大有可为”。马家的老爷爷教导过我们,只要有百分之三百的利润,就可以践踏人间的一切法律,更何况那张支票的数额远远不止网站投资的三倍。
丫头毕竟还是嫩了点,竟然被我一句话就感动了。“你想找就自己找,事先声明,跟我可没有一点关系!”
“喂,唐可吗?我想你请我们到桂兰坊吃面。”我立刻就打通了某人的电话,“你傻了,我干吗要请你吃面,而且还是去最贵的桂兰坊?”从对方的反应的清醒程度来看,这时候他还没有入睡。
“我是说我们,薛柔也在。”我说完就挂断了电话,只要有薛柔两个字就行了,其他话都不用多说。
“美女,给我来一碗黄鱼烩面,要加大碗的。”我回头就对服务员说。
不到十五分钟,唐可就已经出现在我们的面前,充分地用行动证明了S市警方的行动迅速。
我非常理解周瑜在咽气前痛诉“既生瑜,何生亮”时的悲怆,但是我不得不客观地指出,比起我来说他老人家其实还是幸运的,毕竟他和诸葛亮还是一时瑜亮互相辉映,而唐可几乎就是为了证明我的缺点而存在的。
小时候,妈妈说:“孩他爸,你说咱小真和隔壁小可是同一年生的吗?我怎么感觉他们一个属小白兔一个属脏猴儿呢?”
上小学,妈妈说:“造反了你?告诉我,你打架是跟谁学的?为什么人家会只打你,不打唐可?”
上中学,妈妈说:“这可是个严肃的事情,读书的时候不可以和女孩子交往,你看人家唐可多正经,在和女孩子交往的时候都在谈学习。”
上大学,妈妈说:“啥叫爱踢(IT)我不懂,我只知道股市上那些爱踢股最后都变成爱死踢(ST)了。看人家唐可报的才叫志愿,公安大学,你啥时候见过公安局会倒闭的?”
毕业后妈妈说:“我没说错吧,你看唐可一毕业就分配到单位了,你啥时候才能够找到工作?现在农场里的猪都比做IT的稀罕,猪肉价格今年都涨一倍了,你五姨娘家的大表哥,01年就开始做IT了,现在在卖猪肉。”
在所有人的眼中,唐可绝对是戴三块表、八荣八耻的好青年。只有我清楚,在他装逼的外表下,内心最羡慕的,其实就是我这种放浪不羁、自由自在的生活。
老天爷为了折磨我,所以创造了唐可。为了表示报复,所以我就和唐可成了最好的朋友。
“对不起,我来晚了。”唐可的笑容总是那么让我妒忌,我很清楚这种充满阳光的笑容出现在他那英俊的面上时,会对MM产生多大的杀伤力。我曾经下过苦功想在镜子前模仿他的笑容,但最后才发现同样的笑容在不同的脸上效果是可以截然不同的。
“你们……吃过了?”唐可看着桌上放着的两个空碗,看得我都有点不好意思起来了。让他请客不算过分,但是自己吃过后再让他来买单确实是有点无耻。
“都是他吃的。”薛柔把空碗往我这边推了一下,“我一般都不吃夜宵,我减肥。”
“嗯,其实我们找你,是吸血丫头有个事情想找你帮忙。”我巧妙地把话题转回到正题上,薛柔在桌下踢了我一脚,幸好没有出声否认。
“薛小姐对我就不用客气了,只要我能做到的绝对乐意效劳!”唐可的腰板不由自主地挺直了一下,“我是警察,为市民服务是我的职责。”
“前几天死掉的那个谭小伟,听说你们警方判定他是自杀,她想知道一下原因。”我就“代”薛柔把要求说出来了。
唐可的眼睛咕噜噜地转了一下,然后为难地说:“这个可是保密资料。薛小姐,你为什么想知道呢?”这家伙在上警校之后就聪明多了,现在想骗他难度系数增加了不少,这就是我之所以搬出薛柔的原因。
“少在我们面前打官腔。”我没好气地说,“这案子既然都已经结案了,你们本来就应该公布案情,让真相大白于天下。”
“有关案情的详细情况,我们都已经通报了死者家属,是他们要求保密的。”唐可解释说。
“但他是我的未婚夫,难道我没有权知道真相吗?”薛柔这突如其来的一句,把我和唐可都惊呆了。
“哦!”唐可如释重负地轻叹了一声,虽然薛柔有未婚夫这不是好消息,但是她的未婚夫死掉了却绝对是好消息。
“对于他的死我非常遗憾,但也许他并不值得你伤心,因为我们有足够的证据来证明谭小伟生前起码是一脚踏两船。”我非常佩服他怎么可以做到神情肃穆,而半点都没有把内心的笑意流露出来。
“这个不用你解释了,我们看过他临死前录下的视频,是他妈妈给我的。只是我们想不明白,他明明应该是追逐到某个人才会跑到楼顶上,然后他在坠楼之前也明显是遭遇到了某种意外。难道这些明显的疑点你们都看不到,为什么还判定他为自杀?”薛柔直截了当地说。
“我们第一次看到这段视频时也有同样的想法,”唐可点头说,“但问题是,我们在现场根本就找不到其他人存在的证据。”
“你是说,没有这第二个人的存在?”我讶然地问。
“是的,如果有其他人出现过,那么就会留下足印、指纹、气味或者其他的痕迹,但是现场什么都没有。”唐可肯定地说。
“会不会是有人破坏了现场的痕迹?”尽管这样问也许很多余,但我还是不会放过任何疑点。
“破坏现场证据是很容易。”唐可用手指在水杯里沾了一点水,然后在桌面上划出一道水痕。
“但是想不留下任何痕迹则是不可能的。”他用手掌在桌面上一抹,水痕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模糊的水迹,“那个地方是荒废的厂房,灰尘积了差不多有一寸厚,就算是蚂蚁爬过恐怕都得留下脚印。但现场除了谭小伟自己的脚印之外,没有任何其他痕迹。”
“我知道你们在怀疑什么。”唐可接着说,“既然那段视频是谭太太给你们,那么她一定有向你们提起那只手吧?她坚称看到了视频里有一只手把他儿子从楼上推了下去。”
“但是那段视频我们的技术部门已经详细检查过,根本就没有第二个人影存在,更不要说那只把它推下去的手了。难道,你们看到了吗?”唐可反问说。
“但那个小玲呢?既然谭小伟是为了小玲才去向阳厂的,你们难道没有找她去了解整件事的来龙去脉吗?”这是我非常渴望了解的第二个问题,如果唐可有她的照片就更好了。
“我们没有找到,”唐可摇头说,“谭小伟是一个性格孤僻的人,基本上没有什么朋友,在他有限的亲友圈里,根本就没有人见过那个所谓的小玲。在谭小伟的遗物里,也没有任何关于小玲的记录和照片。”
“那小玲不可能是他凭空想象出来的吧?”我嗤笑着说,如果小玲能够让胆小懦弱的谭小伟夜闯荒郊野外的恐怖工厂,那么他们的关系肯定是非比寻常的,怎么可能会没有一点痕迹留下?
“不排除这种可能性,”唐可平静地说,“虽然现在我们已经无法向他证实这一点,但是已经证实的是,死者的母亲黄慧芳女士患有间歇性精神病,是家族遗传的,她到现在还要不定期的接受治疗。”
“你的意思是,谭小伟是因为遗传的精神病发作,所以才会到向阳厂寻找一个不存在的人,然后不幸坠楼身亡?”这个结果无疑是非常令人泄气的,这意味着那张高额支票将永远无法兑现了。
“这是目前为止最令人信服的结果,因为这关系到谭氏家族的声誉,所以谭振业才要求我们警方对此案保密,所以也烦请你们配合一下。”唐可说完讨好地向薛柔笑了一下,“谢谢了!”
“搞了半天,原来是这样的结局,真没劲!”薛柔伸个懒腰对我说,“弄得我都想睡觉了,不跟你们两个无聊人玩了,本小姐回家去。”
“我送你吧!”唐可立刻不失时机地大献殷勤,但他才说完就后悔了,因为薛柔那有专职司机的保姆车正在门外守候着呢,自己那辆破警车在她面前根本就寒碜得拿不出手。
“真的?”薛柔一听就来兴趣了,“你可以一路开着警笛,冲红灯送我回去吗?我家司机开车慢吞吞的,没劲透了!”
“那可不行!”唐可一听就慌了神,这种“违法乱纪”的事情他是想都没有想过,更别说去做了。
薛柔有意无意地在唐可的两腿之间瞟了一眼,然后媚笑着说:“那,等你行了之后再说吧!”
五、隐藏着的声音
唐可就像是一尊公关塑像一般,面红耳赤地凝望了薛柔消失的方向十分钟之久,然后才后悔莫及地对我说:“简真,你说我刚才是不是回答错了?”
“先买单,我再告诉你吧!”我拿着帐单说。
“简真,你真的不打算和我竞争吗?”唐可突然一本正经地问我。
“竞争个屁!”我嗤笑说,“你有本事你就去追吧!不过作为朋友,我还是要给你一句忠告:这是一个你玩不起的危险游戏!”
唐可的性格我是最清楚不过了,虽然他对哪个女孩子都和蔼可亲,但实际上却是眼高于顶。一般的庸脂俗粉是不会引起他的兴趣的,只一心一意地等待着他心中的白雪公主出现。
严重缺乏恋爱实战经验的直接后果就是,他对薛柔这种妖女的免疫力几近于无。我只是上次顺带着把薛柔介绍他认识,他只见了一面之后居然就神魂颠倒、不能自拔了。
而薛柔这种女孩,我估计她不到十六岁,身边就应该围满了各种各样的男孩子,她的“实战经验”比唐可丰富十倍都不止。碰到这样的对手,唐可不被她玩得粉身碎骨、万劫不复才怪。
“简真,我真羡慕你,她对你就是和别人不一样!”唐可感叹地说,“难道你就不喜欢她吗?”
回到寓所后,我辗转反侧难以入眠,唐可最后那句话总是在我的耳边回响。
总有一些人羡慕我能够搭上这样一个貌美多金的富家小姐。抱这种想法的人通常都是YY小说看多了,以为这个世界上真的有一步登天、财色兼收的好事存在。
但是他们全部都错了,我和薛柔之间的关系就像是无产阶级和资产阶级那样壁垒分明。说详细一点,我只是她在女厕所里抓到的一个“俘虏”而已。
认识薛柔的过程有点惊险,也有点香艳,但却与本次事件无关,所以我也暂不赘述了,留到后面有机会再慢慢说吧。她借钱给我办个人网站,只是因为觉得这事情非常好玩刺激而已。
她继承了她艺术家妈妈的美貌,但更继承了她商人老爸的精明,任何想打她主意的人最后都会连本带利赔得很惨。正因为我对她没有企图,所以才能够和我维持“密切”的关系。如果我也像其他人一样有非分之想,可供参考的惨痛案例实在是太多了。
不过经常面对着这样一个美貌女孩的“贴身诱惑”,却不能动“凡心”,常常让我恨不得挥刀自宫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