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海涛回家后，习惯性地去开电脑，却发现电脑是开着的，他敲了敲键盘，屏幕亮了起来，跃入眼帘的正是他和傅倩的聊天记录！他条件反射般的关掉了QQ，呆坐在电脑前。过了几分钟，他才意识到屋子里寂静得可怕，既然电脑开着，小满又不在，那唯一的解释就是，小满查看了他的聊天记录，一怒之下出去了。
海涛顿时起了不祥的预感，忙打小满的电话，电话里传来的却是机械的女声：“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无法接通。”再打给章菡，问小满是不是和她在一起，章菡敏感地问他：“没有，她没有和我在一起。你们是不是吵架了？”
海涛挂了电话，再打到叶家，叶妈接了电话，也说小满没回家，然后嗔怪他们很久没回家吃饭了，叫他周末回家吃饭。海涛唯唯喏喏挂了电话，头都大了，想出去找人，又不知道从何找起。只好选择在家里等，一遍又一遍拨电话，祈望小满气消了开机。
终于听到叶小满的脚步声停在了门前，海涛急忙拉开了门，一把抱住了叶小满，声音都快哽咽了：“你总算回来了，我都快担心死了。”
可是叶小满的反应是使出了浑身的力气，死劲将他推开，看也不看他：“滚开，恶心！”
海涛自知理亏，尴尬地站在了一边。叶小满一瘸一拐向卧室走去，海涛立时惊叫起来，追上去问：“你的脚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叶小满的怒火腾地窜上心头：“出什么事了？拜你所赐！我今天差点被车撞死！你这个王八蛋，骗子，你和傅倩不是没什么吗？不是我小心眼怀疑你们纯洁的男女关系吗？你们在QQ里都聊的是些什么？赵海涛，就你那点破本事，还想脚踩两条船？从今天起，我们完了！”
她猛地拉开衣柜门，将他的衣服一股脑全扔在了地上：“你给我收拾东西走人，滚到傅倩那里去！”
海涛像是没想到她会发那么大火似的，无言地站在一旁看她发飚，等到她似乎平静了一点，才开口说：“是我不对，我不应该和她聊这些无聊的话题……”
一句话又点燃了叶小满的怒火，她气极反笑：“在你眼里这仅仅只是无聊？你就直接说一句你不爱我了你会死啊？还是你以为我离开了你就活不了，你要为我负责？哼，我好感动呀，小心脏直跳呢，可惜没人给我隔着胸肌按摩！”
海涛脸上一阵红一阵白，难看无比：“你不要这么冲动好不好？就算我作了天大的错事，你杀人之前也要先审判吧？”
“我没那个兴趣！清了你的东西走人！”
海涛想说什么，张了张口，又停下了。他转身走到客厅沙发上坐了下来，撂给叶小满一句话：“你现在这个样子，和你说不清楚。等你冷静了我们再谈。”
叶小满跟到客厅里：“我现在冷静得很！我从看到你的QQ后就在想我该怎么办，想了这么久我想得很清楚了，我们离婚，我退出，成全你们！”
海涛只是不吭声，叶小满狠狠瞪着他，可是一时到也拿他没辙。客厅里静了下来，只有剑拔弩张的气流涌动。
一片凝滞中，突然有手机乐曲声欢快地响了起来，两个人都冷不防吓了一大跳。海涛忙伸手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按了接听，简单地嗯嗯了几声后，把手机递给了叶小满。
叶小满怒道：“我不接！”
“是章菡。”
叶小满接过了电话，章菡的声音听起来很是焦急：“小满，你们俩个到底出了什么事？我一直在打你的电话，一直是无法接通？到底怎么啦？”
叶小满眼泪在眼眶里直转：“你快过来，帮我轰人！”
章菡干脆利索地应道：“好，我就过来。”
半小时后，章菡来到叶小满家，章菡从未应付过这么尴尬的局面。小满给她开了门，她进去后，只见海涛坐在沙发上，头扭到一边，对她们俩理也不理。章菡叫了一声海涛，海涛才勉强笑笑，说：“你来了。”
章菡问叶小满：“你们俩个吵架了？”
叶小满一言不发，把她带到电脑前，开了机。章菡眼角余光一瞟海涛，他的脸更黑了，按捺不住不满，对小满说：“你要干什么？”
叶小满冷笑：“干什么？奇文共赏。”
“这是我们之间的事，你把章菡扯进来算什么？”
“你敢做就要敢当！你可以在网上泡妞，那就别怕人知道。”
“我已经承认我做错了，你也不要这么得理不饶人！大不了分手就是。”
分手这两个字从海涛嘴里说出来，叶小满怒不可遏：“那你还不快滚！”
章菡心里已经猜到了小满和海涛为了什么闹翻了，看海涛那恼羞成怒的样子，只怕自己的到来不但不能帮小满解决问题，反而成了添火的木柴。
她轻轻哼了一声，作势捂着肚子到沙发上坐了下来。叶小满立刻不吵了，焦急地问她：“怎么回事？肚子不舒服么？”章菡不说话，只是一个劲轻轻揉着肚子。叶小满更急了：“到底怎么了？要不要到医院去看看？”
章菡说：“没事。你给我倒杯热茶来吧。”
小满赶快去倒茶，这才发现今天没烧水，于是到厨房去烧水。
连海涛也紧张地从卧室里拿了一个枕头来，递给章菡，要她塞在腰后，靠得舒服一点。章菡道了谢，说：“可能是刚才急着出来，又走了一段路才拦到车，有点累着了，一来又听到你们吵架，胎动有点大。”
海涛说：“本来也没多大的事，小满总是脾气一上来就只管闹……”
章菡打断了他的话：“没多大的事？”
海涛看了一眼章菡，章菡的眼神里带着洞察一切的了然。
就像爱民因为小满说话不给他留情面而不喜欢小满，海涛对章菡也是有一种深埋内心的戒心的，他觉得章菡很精明，而他不喜欢太精明的女人。虽然章菡没说什么，他却忍不住猜测，章菡一定知道他和小满为什么吵架，心里一定还在暗暗鄙视他。
他的底气没刚才足了：“嗯，我也有不对的地方，但是她这样不冷静，能解决什么问题？”
章菡点点头：“我知道小满脾气不好，容易冲动。你们之间的事，你们自己解决，我并不想来掺合。今天你给我打过电话后，我一直打不通她的电话，很担心她，所以我才会过来。”
叶小满端了杯热茶过来了，章菡吹了吹，浅浅地抿了一口，对小满说：“我有点不舒服，不想多动，今天晚上就在你这儿住一晚，行不？”
“行。”
章菡又微笑着问海涛：“你们俩这房子连客厅都没有，总不能让大肚子睡沙发吧？”
海涛知道她的用意，无奈地说：“我出去找个地方住一夜就是。”
章菡笑道：“那不好意思啦。”
海涛欲言又止，终于还是什么也没说，起身出去了。
屋子里只剩了她们两人，小满的怒火一下子失去了发作的对象。叫海涛滚的是她，看海涛真走了，她潜意识里却又认为海涛不应该走，好比一个嫌疑犯才被抓捕归案，还没审个清楚呢，居然就取保候审了。
章菡看着丢了魂的叶小满，叹口气道：“肯定连晚饭也还没吃的吧，饿了吗？”
“我不想吃。”
“可是我饿了。冰箱里有什么？我来做饭吧。”
“算了，你坐着，我来弄。”
叶小满进了厨房，心里清楚章菡只不过是想支使她干点活，平复一下心情而已。这个办法还真有效，锅碗瓢盆的叮噹声中，她产生了一种错觉，她的生活并没有发生什么改变，该吃吃，该睡睡，如此而已。
叶小满做饭的时候，章菡看完了QQ聊天记录，她完全能够体会到叶小满当时愤怒的心情。在别人眼里这么般配的一对人，小满这么好的姑娘，不管是海涛的父母还是朋友，没谁说过她一个不字，这么多年的感情，还是敌不过外面的诱惑。
章菡的心沉沉的，极不舒服，忍不住又想，如果自己摊上了这事该怎么办，可能会像小满一样发飙吧，也可能一句话不说离家出走，谁知道呢，谁又能保证自己摊不上这码事？
乱七八糟东想西想了一番，小满的饭菜已经端上了桌。只是两个人都明显没有胃口。
小满放下筷子，看着章菡问：“看完了？”
“嗯。”
“作何评价？”
章菡说：“我看了也觉得不舒服，无法忍受。但是我还是原来那个观点，这其实说明不了什么，最多只是暖昧而已，不见得海涛真的外遇。”
叶小满说：“你真这样想？那你定义外遇的标准还真低。”
章菡认真分析：“你不要光看海涛和别人聊什么，还要看他在做什么，他在买房，还贷款，计划着和你结婚，一个男人能够给一个女人爱的最终表达，就是给她婚姻。这些都说明他的心在你这儿。”
“那他怎么能和傅倩卿卿我我，聊得这么肉麻？”
章菡叹口气：“现在这个社会，QQ上聊得再过份都没什么了，不是我标准低，而是社会标准低了。男人这样，无非口头上占点便宜，女人这样，无非是满足一下意淫的虚荣心，以为自己可以颠倒众生而已。”
章菡在叶小满那里的说服力一向是超强的。小满已经没有原来那么沮丧了，她问章菡：“你真觉得海涛只是和傅倩闹着玩么？”
章菡斟酌了半天，还是决定实话实说：“我也不觉得海涛完全无辜。至少他的做法，已经越线了。从他们聊天的内容看，不会只是聊天这么简单。”
叶小满被彻底搞糊涂了，她苦着脸问章菡：“你刚说聊天过份点没什么，现在又说海涛已经越线，你到底要说什么呀？我听得头都大了。”
章菡说：“唉，你智商不高我是知道的，但我真没想到你情商也不高。我的意思是，现在傅倩就像一朵开在自家对面阳台的玫瑰花，看得见，闻得到，伸伸手就能够得着，一不留神，就让人擦枪走火。”
叶小满低了头不说话。
章菡继续分析：“你注意看看他们的聊天记录，其实我觉得，从一开始就是那个傅倩主动性多些。她长得不丑吧？”
即使是一听到傅倩这两个字就想吐，叶小满还是公正地说：“至少称得上年轻漂亮。”
“你想想，换了是你，每天对着一个很有吸引力的女孩子，在自己面前有意无意制造暧昧，只差公开说我爱你，你会有什么感觉？”
叶小满别扭至极，但仍然公正地回答：“至少会窃喜，觉得自己很有魅力。”
“那么海涛的反应也算正常了。”
叶小满负气问她：“你到底是谁一边的呀？怎么每次都在帮他说话！”
章菡说：“我帮他说话，是因为我知道你对他的感情！你经营这份感情这么多年，我不信你会轻易舍弃。就像刚才，你骂着要海涛滚，可是心里想的，却是希望不管你怎么责骂，他都能向你不停解释，请求你原谅吧？”
叶小满怔住了，章菡实在是了解她。就算是她自己来剖析自己，也都未必会有章菡这么直白透彻吧。
她问章菡：“那你说我怎么办？”
“别只顾着发火。今天火也发够了，算是让海涛知道了你的态度，点到为止就行了。你应该和海涛理智的沟通一下，反正闹出来了，就干脆问清楚他们俩到底怎么回事，搞清楚海涛走了多远，再来权衡吧。既然你舍不得这份感情，就想办法把它留住。”
叶小满的筷子一直在碗里划来划去，章菡望着她出神的脸，有一句话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因为她知道叶小满会怎样选择。
那句话是：“如果有万一，那就自求多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