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围壶关刘聪打援兵，攻洛阳汉赵损兵将

公元309年四月，仍在冀州境内攻城略地的汉赵安东将军石勒，接到汉赵皇帝刘渊来旨，命其率部进入并州上党（山西省长治市）境内，作为前锋都督与车骑将军、楚王刘聪一同攻打壶关（山西省长治县）。石勒不敢怠慢，连忙率部穿越太行山，不日进抵上党境内。

关于石勒参与攻打壶关这一战，史书记载差异颇大。据《资治通鉴》载，石勒参与攻打壶关，发生在公元309年四月，其时刘渊已经称帝并迁都平阳（山西省临汾市）。此时石勒已被任命为安东将军，也已设立了君子营，拥有十余万兵马，正在冀州境内攻城略地。而《晋书》载，石勒是在招降了张伏利度之后，即随刘聪出征壶关并斩黄秀的，之后才有刘渊称帝、石勒设立君子营。按照《晋书》所载，石勒参与攻打壶关，可以说是其投奔汉赵后的第一战。此战之后，石勒才前往太行以东作战。笔者以《资治通鉴》为参考进行记述，特在此说明。

闲言少叙，且说前锋都督石勒率部先行到达壶关。时据守壶关的上党太守庞淳获知汉赵刘渊派兵来攻，早已派人前往晋阳（山西省太原市）向并州刺史刘琨求救。庞淳知道难敌刘聪、王弥与石勒，遂以防守待援为上策，所以任由石勒等如何搦战，庞淳就是不出城迎战。晋阳城里的刘琨也料到汉赵对丢失壶关不会善罢甘休，迟早会来夺取。因而当刘琨接到庞淳的告急文书时，连忙派护军黄秀、韩述各率一支兵马快速南下，前往援救壶关。

再说楚王刘聪率所部不日也到达壶关。刘聪对庞淳坚守城池拒不出战也甚为担忧，料到庞淳一定是在守城待援。刘聪担心一旦援兵到来，庞淳再出城迎战，势将腹背受敌，那时壶关将难以攻破。刘聪决定来一个围城打援的战术。刘聪认为一旦击败援兵，壶关将不攻自破，收复整个上党亦非难事。那么谁会派兵来援壶关呢？刘聪首先想到晋阳刘琨，毕竟其是并州刺史。而刘琨所派兵马一定会从壶关之北或西边到来。刘聪决定留一部人马继续在壶关城下搦战，再兵分两路到壶关北边的封田（山西省长治市北）及壶关西边的西涧（山西省长治市西）伏击援兵。刘聪与众将商议完毕，遂派前锋都督石勒率所部人马到封田埋伏，自率一部人马到西涧埋伏。

且说石勒率部到达封田后，即在道旁埋伏，专等刘琨援兵到来。不久，刘琨所派的护军黄秀果然带领一支人马来到封田。石勒看到黄秀率一支兵马进入埋伏之地，马上传令攻击。黄秀根本没有料到会在此遭到伏击，只得慌忙迎战。封田一战，石勒大获全胜，黄秀被斩。也就在这时，刘琨所派的另一支兵马在西涧被刘聪击败，主将韩述被斩。刘聪、石勒消灭刘琨所派的两支援兵之后，即合兵一处来到壶关城下。

令刘聪没有料到的是，西晋朝廷也派兵前来援救壶关。太傅司马越派淮南郡太守王旷与将军施融、曹超率兵北上阻截刘聪。王旷率部渡过黄河后，准备长驱直入前往壶关。将军施融认为不妥，对王旷说道：“敌人据守险要之地，利用有利时机出击。我军虽有数万之众，但并不能全部投入战斗，不过一支孤军而已。我以为应当依托黄河之险，寻机再战。”王旷听后，暴跳如雷，大怒道：“你这是败坏士气！”施融不敢再言，只对其他将领说道：“敌人精于用兵，而王旷又不明事势，我等必死无疑。”王旷率部一路北上，很快越过太行山进入并州境内。此时正在围攻壶关的刘聪也获知朝廷派军来援，遂又率部南下，迎战王旷。两军在并州境内的长平（山西省高平市）遭遇，发生了激烈的战斗。长平一战，刘聪大获全胜，王旷、施融、曹超全部战死。

从斩黄秀、韩述到杀王旷等，刘聪、石勒可谓打了两场围城打援之战。长平战后，刘聪没有马上去攻壶关，而是将上党所属的且在壶关附近的屯留、长子两县攻克，俘杀一万九千余人。消息传到壶关，上党太守庞淳就是有心守城，城中将士也无心恋战了。庞淳为减少伤亡、免于杀戮，决定献出壶关，以上党一郡向刘聪投降。并州刺史刘琨听报庞淳投降汉赵，遂任都尉张倚为上党太守，郡所设在上党郡的襄垣县（山西省襄垣县），地处壶关以北一百余里。

刘聪、石勒收复壶关的消息传到平阳，汉赵皇帝刘渊大喜。刘渊传令刘聪回师平阳，休整数月，准备在秋天到来之际，南下攻打洛阳。王弥、石勒与刘聪分开后，仍在赵魏一带作战。

公元309年八月，秋天刚刚到来，汉赵南攻洛阳的大军在车骑将军、楚王刘聪率领下开始出发，不日南渡黄河，到达司州的弘农郡（河南省灵宝市东北）境内。洛阳城里的太傅司马越获报汉赵派兵来攻，遂命平北将军曹武前往阻截。两军大战，刘聪大胜曹武。刘聪遂长驱直入，进抵弘农郡宜阳县（河南省宜阳县西），离洛阳城不足百里。刘聪认为西晋朝廷已无兵可用，戒备开始松懈。十月，西晋弘农郡太守垣延派使向刘聪诈降，自率一部人马，利用夜色掩护，向刘聪兵马发动偷袭，刘聪大败，率部北返平阳。

公元309年十月，汉赵皇帝刘渊再派楚王刘聪、征东将军王弥、始安王刘曜、汝阴王刘景率精锐五万进攻洛阳，大司空呼延翼率步兵作为后援。十月二十一日，刘聪等再次挺进到宜阳。西晋朝廷根本没有想到汉赵一个月前刚败，竟很快卷土重来，因而并没有防备。十月二十六日，刘聪所部兵马竟一直逼近洛阳西城南头第二门——西明门。

汉赵五万大军兵临洛阳城下，西晋朝廷大为震恐。太傅司马越此时真是无兵可派了，而皇帝司马炽更是一筹莫展。就在君臣二人犯愁之际，仍在京城协防的凉州督护北宫纯求见。司马炽听说北宫纯求见，转忧为喜，毕竟去年五月王弥进犯洛阳时，幸有北宫纯助战，才将王弥击溃。不仅如此，去年六月刘聪进犯河东郡（山西省夏县）时，也是北宫纯助战退敌的。司马炽遂命北宫纯进见。

北宫纯上前行礼毕，奋然说道：“陛下，末将愿率敢死队一千人乘夜出城偷袭刘聪大营，定将刘聪杀得措手不及。”司马越也已听说北宫纯是一员猛将，曾打败王弥、刘聪。但此次王弥、刘聪同率五万兵马来攻，北宫纯仅凭千人出战，司马越仍是面有忧色。北宫纯看出司马越的担忧，胸有成竹道：“末将利用夜色掩护，刘聪并不知道末将有多少人马。末将再趁刘聪不备，斩他一员大将，其营必乱。”这时，皇帝司马炽高兴地说道：“北宫将军出马，定无失算。”

是夜，北宫纯乘着夜色，率一千人马冲出西明门，杀向刘聪大营。刘聪以为洛阳城内无将可战，正打算休息一晚，明日攻城，不想从洛阳城内突然杀出一支人马，慌乱中命征虏将军呼延颢率部迎战。呼延颢也是慌乱上阵，岂料北宫纯手轮大刀，只一回合便将呼延颢斩于马下。北宫纯的一千名敢死之士均以一当十，且越战越勇。刘聪听说呼延颢被斩，一时并不知道洛阳城里杀出多少兵马，慌忙传令众将率各部人马向南暂撤。第二日天明，刘聪兵马撤到洛水，就命众将沿洛水扎营，等待大司空呼延翼的后援兵马。

十一月一日，已经抵达大阳（山西省平陆县）的呼延翼兵马内部发生叛乱，呼延翼被部下诛杀，兵马溃散，部分人马逃回汉赵都城平阳。平阳城内的汉赵皇帝刘渊获报呼延翼被杀，非常痛心，毕竟呼延翼是其皇后呼延氏之父。刘渊决定放弃攻打洛阳，传令刘聪班师。岂料刘聪接旨上奏道：“晋军衰弱，并无可战兵马，只北宫纯一人而已。不可因呼延翼、呼延颢阵亡就决定撤退。”刘聪坚决请求留下来继续进攻洛阳。刘渊准奏。

十一月十四日，刘聪获报，洛阳城中，太傅司马越亲自登城固守，北宫纯也率一支人马固守南部城门。刘聪一时又担忧起来。刘聪想到后援兵马也已失去，司马越、北宫纯也不好对付，感到攻打洛阳胜算不多。但刘聪并不想撤退，毕竟曾主动奏请继续攻打洛阳。刘聪听闻中土有座高山名为嵩山，就在洛阳城东南百余里处，打算前往，向神明祈福，希望能够保佑他攻克洛阳。王弥、刘曜对此均表赞同。刘聪遂命平晋将军、安阳王刘厉，冠军将军呼延朗留守大营，自与王弥、刘曜带小部人马策马东南，前往嵩山。

却说太傅司马越的参军孙洵探得刘聪等主要将领前往嵩山，劝司马越乘机出击。司马越仍担心不敌数万匈奴兵马，认为只有依靠城坚墙固的洛阳城，才能立于不败之地。孙洵急切地说道：“主将不在营中，太傅正该乘虚出击，必将引起刘聪兵马混乱，到那时就是刘聪返回，也将无力再战。”司马越这才决定派兵到洛水攻打刘聪大营。留守大营的刘厉、呼延朗没想到司马越会主动出击，忙率所部人马应战。呼延朗于乱军之中被斩，刘厉慌忙奔逃，到洛水河边无路可走，竟投水而死。

刘聪获知大营遭袭，兵马大败，忙与王弥、刘曜由嵩山返回，面对残兵，自知无力再战。刘聪又获报粮秣从陕县（河南省三门峡市）转运，途中不断遭到截击，现今只能维持几天，一时不知如何是好。这时，王弥对刘聪说道：“我等再次失利，粮草不济，且洛阳守备仍然坚固，现今恐不宜再次攻打洛阳。属下以为，殿下应同始安王先回师平阳，准备粮秣，重整大军，等待下一次出兵。我率所部人马，积蓄谷米，在兖州、豫州一带，等待诏令。”听罢王弥之言，刘聪叹道：“现今看来，只能如此，但我既已上奏请求留攻洛阳，如今怎能自行撤退？”始安王刘曜说道：“兄长可派人求助于太史令宣于脩之。”刘聪听罢转忧为喜。数日后，太史令宣于脩之启奏皇帝刘渊道：“臣夜观天象，要到后年方可攻克洛阳。现在晋国气势仍盛，大军如果不回，还有大败。”刘渊遂命刘聪等班师。

却说王弥率所部人马离开洛阳，一路东行，不日来到轘辕山（河南省偃师城东南府店乡境内）一带，西晋守兵无不望风逃窜，司州、豫州一带一片混乱。各地逃亡到颍川郡（河南省许昌市东）、襄城郡（河南省襄城县）、汝南郡（河南省息县）、南阳郡（河南省南阳市）、河南郡（郡治设都城洛阳）的流民，有数万家之多，平常受尽当地官员的压迫虐待，苦不堪言，现今听闻王弥兵马经过这一带，五郡流民一齐暴动，烧毁城池，诛杀太守县令，响应王弥。王弥一时声势浩大，兵马所过郡县，无人能挡。

刘渊获报王弥所部声势浩大，异常高兴，不久颁诏任王弥部将赵固为安北将军，王弥兄弟王桑为平北将军。公元309年十二月，刘渊命都护大将军、曲阳王刘贤与刘灵、赵固、王桑向东驻防魏郡所属的内黄县（河南省内黄县）。却说王弥作为青州牧，虽一直在司豫二州境内作战，但一直不能忘记自己的家乡青州还在屠伯苟晞的统治之下。王弥无时无刻不在盼着杀回老家。现在两位将领被分兵驻防内黄，王弥遂再上疏，向皇帝刘渊请求任其左长史曹嶷为行安东大将军，以派曹嶷率一支兵马前往青州攻城略地，同时迎接眷属。刘渊接疏准奏。曹嶷遂率徐邈、高梁等将前往谋取青州。暂且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