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即帝位李雄救流民，叛梓潼訇琦杀阎式

我们再来看看李雄称成都王之后的故事。就在李雄称王后的一个月，即公元304年十一月，移驻巴郡（今重庆市）的西晋益州刺史罗尚派兵前来攻打李雄。李雄派太傅李骧率兵迎战。岂料这一战李骧大败，慌忙撤退。罗尚所部兵马紧追不舍，竟将李骧妻子昝氏与5岁儿子李寿擒获。罗尚兵马遂不再进击，将李骧妻儿送至巴郡罗尚处。直到六年后李骧才将妻儿救回，此为后话。

公元305年，成汉一年无战事。公元306年四月，88岁的益州隐士范长生终于走出青城山，前往成都，辅佐李雄治理国家。33岁的成都王李雄听说这位倍受蜀地百姓尊敬的大贤终于愿意前来辅佐自己，一时非常激动。李雄连忙手执笏板，亲自来到城门口迎接，恭敬等待范长生的到来。不久，一顶轿子落于城门口，一位须发皆白，一身白衣的老者走出轿子，正是李雄期盼已久的隐士范长生。李雄连忙快步上前迎接。范长生到了成都后，李雄任其为丞相，范长生欣然接受。李雄对范长生非常尊敬，不呼其名，只称“范贤”。

范长生到成都辅佐李雄，李雄一直不提用兵之事，全力注重安抚百姓，劝课农桑，与民休养生息。范长生对李雄所为非常满意。两月后，范长生主动劝李雄登基称帝。李雄遂于公元306年六月在成都称帝，正式定国号为大成，改元晏平，大赦境内。李雄追尊父亲李特为景帝，庙号为始祖；尊母亲罗氏为皇太后。李雄还加授丞相范长生为“天地太师”，封西山侯。李雄所建国家虽于公元304年十月就开始了，但国号却于公元306年六月称帝时才确定为“成”。由于公元338年李寿即位时又将国号改为“汉”，所以本书自此称其国为“成汉”。李雄称帝后，范长生即上疏请求准许其部曲不参与征伐之事，也不上缴租税。李雄全部恩准。

当初李雄称成都王时，法纪尚未建立，文武百官上朝没有秩序，凭着与李雄的恩情竞相争夺班次。李雄对此非常不安，但一时也未能有好的办法。现在李雄称帝，尚书令阎式上疏提及此事，以图解决。阎式所奏之疏大意为：“凡是治理国家、制定法纪，还是以遵循旧制为好。汉晋旧例，只有太尉、大司马执掌兵权，司徒、司空掌管五教九土之事，而太傅、太保只是父兄之官、论道之职。至于丞相一职，秦朝曾经设置，负责统管各类政务，到了汉武末期，才破例让大将军掌管政务。如今国家基业刚刚建立，诸事尚不周全，诸公将领位次有所不同，竞相请求设置各类官职，这些官职往往又与旧制不符。”李雄遂命阎式考察旧例，制定文武官员制度，予以施行。

李雄称帝后一年内无战事。秉承与民休养生息的皇帝李雄一直没有主动对外用兵，但其家乡秦州一支流民的请求却让其再次发兵。却说公元307年六月，秦州又一支流民在首领邓定、訇氐带领下进入梁州，占据汉中郡成固县（陕西省成固县），还不断劫掠汉中郡所在的南郑县（陕西省汉中市）。驻守汉中的西晋梁州刺史张殷派巴西郡（四川省阆中市）太守张燕率兵讨伐邓定、訇氐。邓定、訇氐自知所部流民队伍难敌张燕，遂商议对策。岂料这两位流民首领还挺有办法，二人最后决定由邓定出城向张燕诈降，然后訇氐再悄悄出城前往成都，向成汉皇帝李雄求救。二人深信同为秦州流民的皇帝李雄一定会派兵来援救。

数日后，梁州刺史张殷所派的巴西太守张燕率部抵达成固，邓定早已打开城门向张燕纳降，并亲到城门口迎接张燕。张燕不战而得成固，一时大喜，竟毫无防备之心。也就在这时，另一首领訇氐已离开成固，一路南下前往成都而去。訇氐到了成都，拜见成汉皇帝李雄，请求派兵支援。李雄自占领成都称王以来，除了迎战来犯的罗尚兵马之外，三年内并没有主动对外用兵。李雄坚守梁、益二州的七个郡，在丞相范长生的治理下，一直与民休养生息，境内百姓安居乐业。现在訇氐来请求支援，当然有人反对用兵，但李雄还是力排众议，决定派兵前往接应邓定。李雄此次没有派出太傅李骧出战，也许李骧一直对妻儿被掳至巴郡罗尚处而耿耿于怀。李雄最后派太尉李离、司徒李云、司空李璜领两万人马，以訇氐为向导前往汉中援救邓定。

再说流民首领邓定向张燕诈降，并用财物贿赂张燕，张燕毫不怀疑。半月后，邓定得知訇氐引着成国大军即将到来，于是对张燕发起进攻。张燕得知邓定降而又反，非常愤怒，亲自披挂上阵。邓定且战且走，张燕紧追不舍。两个时辰之后，成汉太尉李离所部赶至，将张燕团团包围。张燕不敌李离，拼命杀出重围，逃回巴西郡去了。

却说正在汉中的梁州刺史张殷及汉中郡太守孟治获报成国派兵两万前来攻打，已将张燕击败，非常恐慌。张殷、孟治当然知道李雄的兵马很厉害，益州刺史罗尚都已被他们赶出成都。张殷、孟治自知难敌成国派来的两万兵马，而且在此天下大乱之际，朝廷一定也顾不了他们。二人最后决定撤离汉中，放弃梁州，一路向北逃去。

张殷、孟治离开汉中后，成汉太尉李离率兵进入汉中。李离等一时无意占领，更不想夺取整个梁州。李离等在汉中十余日，做了一件事，那就是传令将汉中的百姓全部迁到成汉境内。可怜汉中百姓，原本并非流民，却因流民之战而沦为流民。当然，汉中并没有因此而为空城，两个叫句方、白落的汉中人，在李离大军走后，率残留官民返回南郑，汉中仍算在西晋统辖之下。

从公元307年六月到公元308年十二月，成汉境内仍然一直无战事。但驻防梁州梓潼郡晋寿县（四川省广元市）的平寇将军李凤却不断派兵进攻汉中。汉中百姓遂向东逃亡，进入荆州境内。后来，西晋朝廷任张光为梁州刺史，驻防汉中，情势才得到稳定。

公元309年十一月，又一个年头过去了，成汉梓潼郡（四川省梓潼县）发生一起反叛事件。关于这起事件，《晋书》与《资治通鉴》的记载，有所不同。《晋书》中记载成汉的太尉李离与尚书令阎式据守梓潼郡，部将罗羕、张金苟杀害了李离、阎式。《资治通鉴》记载，天水郡（甘肃省甘谷县）人訇琦等杀害了李离、阎式。訇琦等献出梓潼郡，归降驻屯巴郡的西晋益州刺史罗尚。

且不管到底是谁杀害了李离、阎式，总之成汉的太尉李离与尚书令阎式在梓潼郡被杀。这两位可是成汉的重要人物。尚书令阎式可是李特时代的谋主，为成汉的创立立下汗马功劳。而太尉李离，曾与李雄商定共为国主。消息传到成都，成汉皇帝李雄自然非常气愤。李雄一直注重休养生息，如今怎么也坐不住了。当然，李离的父亲李含——也就是李雄的姑父——也早就坐不住了，不断劝李雄派兵攻打梓潼，要为李离等报仇。九十高龄的丞相范长生当然不希望李雄穷兵黩武，但这时也无法再劝了。李雄最后决定派太傅李骧、司徒李云、司空李璜领一支兵马北上攻打梓潼。李雄要求李骧等不仅要收复梓潼，更要捉拿訇琦等人，为阎式、李离报仇。李骧等遂领命出发。

却说梓潼郡訇琦等获报李骧领兵来攻，一面向驻守巴郡的益州刺史罗尚求援，一面坚守城池。罗尚获报后，决定来个围魏救赵。罗尚派部将向奋领一支人马进逼成都，以图让成汉攻打梓潼的兵马回救成都。成都城里的成汉皇帝李雄获知向奋来攻，并没有传令李骧等回师，而是亲领一支人马迎战向奋。

再说太傅李骧等攻梓潼。李骧所率的这一支兵马当属成汉一支精锐兵马，没想到无法攻破城坚墙高的梓潼城。訇琦等坚守城池，就是不出城迎战，李骧等竟无可奈何。第二日，李云、李璜带领人马再攻梓潼城，由于攻城器械不力，城未攻破，李云、李璜均被城头乱箭射死。李骧看到李云、李璜战死，怯意顿生，连忙派人前往成都向李雄禀报。李雄获报非常着急，但因向奋兵临成都城下，一时也不能给李骧增派兵马。李雄最后决定暂且放弃攻打梓潼，传令太傅李骧等回兵成都，以对向奋形成两面夹击之势。向奋获知李骧等撤离梓潼回兵成都，随即率所部人马返回巴郡，向罗尚复命。

成汉丢掉梓潼，派兵攻打也未能取胜，岂料这时西晋新任梓潼郡内史谯登占领了梓潼郡涪城县（四川省绵阳市）。却说谯登乃是谯周之孙、谯贤之子。谯周是三国时蜀汉人，公元263年十月魏国大将邓艾攻入成都时，谯周劝蜀汉皇帝刘禅降魏，蜀汉遂亡。谯周之子谯贤一直住在巴西郡（四川省阆中市），谯贤因不愿降成汉，被成汉巴西郡太守马脱杀害。谯登时在外地，听闻父亲被杀，痛恨异常，决心报仇。谯登在襄阳（湖北省襄阳市）晋见西晋都督荆州诸军事刘弘，请求刘弘派军为其复仇。刘弘上书晋朝皇帝，任命谯登为梓潼郡内史，让谯登自行招募流亡在荆州的巴蜀难民。谯登集结两千余人，西上还乡。谯登先到巴郡，请求晋朝益州刺史罗尚再拨一部人马，罗尚不肯。谯登遂单独向巴西郡进发。当时成汉巴西郡太守马脱正驻守巴西郡的宕渠县（四川省渠县东北三汇镇）。谯登率两千余人攻打宕渠县。不想马脱守城不力，竟被攻破，马脱被擒。谯登见到马脱，双眼怒红，亲手斩杀马脱，并挖出马脱肝脏吞食，以报杀父之仇。不久，梓潼郡发生反叛，訇琦杀害阎式、李离归附晋朝。作为梓潼郡内史，谯登遂进入梓潼郡境内，但谯登并没有驻防梓潼郡治所所在的梓潼县，而是驻防梓潼郡八县中最靠近成汉的涪城县。李雄未能收复梓潼，又闻涪城被占，更加坐不住了，遂再次亲率兵马攻打涪城，反被谯登击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