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秘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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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空难者(9)

说完,哈伯特、纳布和彭克罗夫便从小冷杉树上折了3根枝条当棍子,跟着窜往茂密草丛里的托普走去。

这次,猎手们并未在河岸边徜徉,而是径直深入森林深处。都是一模一样的树木,大部分都属于松科。有些地方,树木较稀疏,一丛一丛地彼此孤立,这些松树体型都很大,从身量上来看的话,这片地区的纬度要比工程师所想的高。几处林中空地上都是些已经风化的树桩,地上一层枯木,用作燃料,倒是取之不竭。经过林中空地后,矮林愈益密实,变得密不透风。

他们来到巨树丛中,却无路可走,行进变得很困难。水手得不时地在路上插一根折下的杆子,方便认路。未循水路而去或许是个错误,就像哈伯特和他第一次远足时那样,走了1小时,连一个猎物都没遇上。在矮枝间奔跑的托普还没靠近鸟儿,就把鸟儿惊飞了。咬鹃也踪迹全无,看来水手还是得重返森林里的沼泽地带,去那儿捕松鸡。

“哎呀!彭克罗夫,”纳布不无讥讽地说,“要是您把这点野味带给我家主人,那就没必要生大火了!”

“放心,纳布,”水手说,“回家后,缺的可不只是猎物!”

“看来,您还不相信史密斯先生?”

“对。”

“您是不相信他能生火?”

“只要能生火,我就信。”

“既然主人说了,那就肯定会有火!”

“那就走着瞧吧!”

太阳尚未抵达地平线上方的最高处。他们继续行进,哈伯特在树上找到了可吃的果子,是五针松的果子,味道很棒,这种松果在美洲和欧洲的温带地区颇受欢迎,如今已完全成熟,哈伯特指给两位同伴看,就地饱餐了一顿。

“好了,”彭克罗夫说,“海藻可以当面包,贻贝可以当肉,松果可以当甜点,对口袋里一根火柴都没有的我们来说,这就是晚餐了!”

“没什么好抱怨的。”哈伯特说。

“我没抱怨,小伙子,”彭克罗夫说,“但肉确实少了一点!”

“托普看见什么东西了!……”纳布喊着,奔向树丛,狗儿一路狂吠,又没了踪影。托普吠叫的同时,还夹杂着特有的呼噜声。

水手和哈伯特也跟着纳布跑了过去。如果有猎物,现在就不该讨论能否烧菜这个问题,而是得想想怎么才能抓住猎物。

猎手们刚跑入矮林,就看见托普正在和一头动物搏斗,咬住了它的一只耳朵。那动物应该是头猪,体长2.5英尺,浑身棕黑色,肚子鼓凸,毛发坚硬稀疏,爪子紧抠地面,趾间有脚蹼相连。

哈伯特认为是水豚,是啮齿目中最大的动物。

水豚不再和狗儿打斗,而是傻呵呵地滴溜乱转两只深凹的肥眼珠,或许是第一次看到人吧。

纳布信心十足地抄起棍子,趁着它挣脱托普的利齿,一棍子砸了下去,水豚只剩下了耳朵根,猛地大吼一声,便冲向哈伯特,将他掀翻在地,跑入了树林。

“混蛋!”彭克罗夫吼道。

3人立马循着托普的足迹冲了进去,刚要赶上,水豚却在一大片水塘里消失了,四周都是些浓荫蔽日的数百年之久的老松树。

纳布、哈伯特和彭克罗夫停了下来。托普扑入水中,但水豚藏在了水塘底下,再也不肯现身。

“我们再等等,”小伙子说,“它迟早会探出水面。”

“它不会淹死了吧?”纳布问。

“不会,”哈伯特说,“它脚上有蹼,应该是两栖动物。我们得留神,别让它跑了。”

托普还在游泳。彭克罗夫和两名同伴各自把守住河岸的一头,截断水豚的退路,狗儿则在水塘表面边游边搜寻。

哈伯特没说错。几分钟后,水豚浮上了水面。托普猛地朝它扑去,不让它再次下潜。不一会儿,水豚就被拖上了河岸,纳布一棍子就把它打晕了。

“太棒了!”彭克罗夫情不自禁地欢呼起来,“要是能有大火,水豚的骨头肯定能煮得稀巴烂。”

彭克罗夫扛起水豚,看了看太阳的高度,发现此刻已是下午2点左右,便发出了返回的信号。

托普的直觉对猎手来说很有用,多亏这聪明的狗儿,大家才能找到回去的路。半小时后,他们就抵达了河湾。

彭克罗夫像第一次那样,很快搭起了木架子,让木筏顺水漂去。他们就这样返回了“烟囱”。

水手在相距不到50步远的地方停下了脚步,又欢呼起来,用手指着崖壁的拐角处。

“哈伯特!纳布!快看!”他喊道。

一缕青烟正在岩石上方袅袅升起!

CHAPITRE 10

工程师的发明—西鲁士·史密斯一直关心的问题—出发去山上—森林—火山地表—角雉—岩羊—第1座高原—扎营过夜—火山锥顶

不一会儿,3位猎手便来到了噼啪作响的火炉前。西鲁士·史密斯和记者都在。彭克罗夫瞅着他们,一言不发,手上提溜着水豚。

“太好了,勇士们,”记者喊道,“这可是真正的火,能把猎物烤得透心熟,再过一会儿,就能大快朵颐了!”

“是谁生的火?……”彭克罗夫问。

“太阳!”

吉迪翁·斯皮列特的回答非常精确。正是太阳供的热,彭克罗夫震惊不已,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甚至都没问工程师究竟是怎么回事。

“您用的是透镜吗,先生?”哈伯特问西鲁士·史密斯。

“我没带,孩子,”工程师回答道,“我是做了一个透镜。”

他将透镜装置拿给哈伯特看。很简单,也就是记者和他自己手表上取下来的2片玻璃,在里面注满水,四边用黏土粘牢,就做成了1面真正的透镜,可以将阳光聚焦到干燥的青苔上,使之燃烧。

水手仔细打量着这装置,一言不发地注视着工程师,眼神里饱含着太多的意味!对他而言,西鲁士·史密斯虽不是神,但肯定比普通人了不起。最后,他终于说:

“快记下来,斯皮列特先生,快在纸上记下来!”

“已经记下来了。”记者回答道。

水手在纳布的帮助下,将水豚内脏掏空,插上铁钎,水豚就像一头小乳猪,在噼啪作响的明亮火焰上烤了起来。

生了火后,走道也暖和了起来,当隔板的沙石板也重新竖了起来,“烟囱”又能住人了。

工程师和同伴这一天好生忙碌。西鲁士·史密斯几乎完全恢复了体力,很想到山上去看看。他的眼睛惯于估算高度和距离,再说,他观察这座山峰挺长时间了,想明天就去山顶。山脉坐落于西北方6英里处,他估计海拔应在3500英尺,所以,山顶上的观察者能放眼四顾地平线,视线所及之处至少有5英里远。西鲁士·史密斯应该能轻易解决“是大陆还是岛屿”这一问题,他比其他人更关心这个问题也并非没有道理。

他们享用了一顿可口的晚餐,水豚肉味极鲜美,最后端上了马尾藻和五针松松果。吃饭时,工程师一直没怎么说话,他满脑子都在想明天的计划。

彭克罗夫说了几个看法,西鲁士·史密斯听了他的话只是摇摇头。

“明天就能知道怎么办了,”他说,“到时见机行事吧。”

晚餐用毕,又在火炉里添了点木柴,连同忠心耿耿的托普在内,大家都沉沉睡去了。当晚平静无事,次日,也就是3月29日,他们又精神饱满地醒了过来,准备这次将决定他们命运的远足。

一切准备就绪。剩下的水豚肉可供西鲁士·史密斯及其同伴吃上一天,路上还可以补充给养。由于玻璃已安回至工程师和记者的手表上,彭克罗夫便烧了点当火绒的布料。至于燧石,周围都是火山地貌,肯定不会缺少。

清晨7点半,他们拿着棍子,离开了“烟囱”。彭克罗夫认为应该从经过森林的那条路走,哪怕返程时从另一条路回来也无妨,这是通往山脉最直的一条路。于是,他们往南绕了个弯,沿着河左岸走去,在河流折往西南处的地方,离开了河岸。绿树丛中辟出的那条小径又重新找到了,9点钟,西鲁士·史密斯及其同伴抵达了森林的西缘。

地面一直不算坎坷,先是沼泽,随后是干地和沙地,还有一道缓坡,从海滨一直通往内陆。隐约可见树丛间动物们惊慌失措地逃窜。托普轻巧地把它们赶了出来,主人将它喊了回来。眼下不宜追赶。等以后再说吧。工程师一旦有了明确的想法,不会轻易分心,他甚至对地形和自然产物都没怎么留意,他唯一的目标就是这座山脉,要径直攀上山峰。

10点,休息了几分钟。从森林出来后,山脉便映入了眼帘,有两座锥形山峰。第一座截顶的锥峰高度约为2500英尺,分支纵横,变幻莫测,犹如猛禽的爪子紧抠地面,中间还有许多狭窄的山谷,谷内树木林立,一直绵延至锥顶上,植被比东北部的山脉要少,可以望见山上有很深的斑纹,应该是熔岩构成的。

第一座锥顶就在第二座锥顶边上,后者峰顶略圆,稍有点倾斜,犹如一顶硕大的圆帽盖在了耳朵上。地面光秃秃的,四处可见淡红色的岩石。

应该去第二座锥顶,那儿的路想必更好走,便于抵达目的地。

“这就是火山地貌。”西鲁士·史密斯说。同伴们都跟着他,慢慢攀上支脉的山脊,山脊虽弯弯曲曲,但能轻松攀越,前往第一座高地。

地面鼓起许多小包,显然是熔岩造成的。处处可见零落的花岗岩,无数玄武岩碎砾、浮石、黑曜岩。一丛丛孤零零的针叶树都生长在下方数百英尺的窄谷尽头,密密麻麻的一大片,阳光极难穿越而过。

攀登低坡上的第一处上升坡道时,哈伯特发现了足迹,表明刚有大型兽类走过。

“野兽应该不会心甘情愿地把自己的领地拱手让给我们吧?”彭克罗夫说。

“是啊。”记者说,他在印度群岛猎过老虎,在非洲猎过狮子,“我们应该能脱得了身。但现在还是小心为妙!”

坡度在缓缓上升。路颇长,许多弯得绕过,障碍也多,没法直接穿越。好几次,路突然不见了,脚下便是裂隙,只得折返,另找好走的路,这既花时间,又耗体力。正午时分,他们在一大片松林下停下用午餐,身旁就是汇成瀑布的潺湲小溪,此时,他们还只是在前往第一座高地的半道上,看来只能晚上到了。

放眼望去,大海浩渺无际;放眼右方,可望见东南方有一座尖利的岬角,但无法确定那儿是否与远方的某片土地相连。左方,视线可及北部好几英里地;从这些勘探者所在的西北方极目望去,可见岬角被奇形怪状的支脉山脊拦腰截断,而支脉则似中央锥顶强有力的支柱。看来,西鲁士·史密斯想要解决的这个问题,还真的很难找出答案。

下午1点,又是上坡路。必须从西南方迂回绕过,再次进入浓密的矮林中。树木的华盖下,扑棱着好几对雉科松鸡,是“角雉”,喉部垂着肉嘟嘟的肉垂,眼后方竖着两只圆柱形的细角。这几对身量颇似公鸡的松鸡中,雌雉清一色棕褐色,雄雉的羽毛则红似火,上缀白色小泪珠。吉迪翁·斯皮列特顺手扔出一块石头,就砸死了其中一只角雉,彭克罗夫贪婪地看着这一幕,他确实饿坏了。

走出矮林后,他们搭起人梯,往极为陡峭的百英尺高的山头爬去,来到了上部;上面没什么树,地表应是熔岩构成。现在要重新往东走,绕圈而行,找座不太陡的山坡,否则攀登时得小心翼翼地找好落脚点。纳布和哈伯特领头,彭克罗夫断后;当中是西鲁士和记者。高处徜徉的动物应该有岩羚羊或比利牛斯岩羚羊,它们脚步稳当,身手敏捷。彭克罗夫还以为那是绵羊。

“绵羊!”他喊道。

前方50步远的地方出现了六只大身板的动物,它们的角很壮实,向后弯曲,角尖平整,身上的毛很长,好似生丝,为浅黄褐色。

那不是普通的绵羊,而是温带山区颇为普遍的羊,哈伯特称之为岩羊。

“它们也有后腿和肋骨吧?”水手问。

“对。”哈伯特回答道。

“那就对了,就是绵羊!”彭克罗夫说。

这些动物纹丝不动地兀立于玄武岩的碎砾中,惊讶地注视着,好像头一次见到人类。然后,恐惧骤起,跃过岩石,消失得无影无踪。

“再见!”彭克罗夫喊道,语调很滑稽,西鲁士·史密斯、吉迪翁·斯皮列特、哈伯特与纳布忍不住笑了起来。

继续攀登。他们在好几处斜坡上时常观察到熔岩的痕迹,一条一条的,各种形状都有。小硫气孔有时会截断登山者们的去路,只能从边上绕过。在好几个地方,硫磺沉积下来后,凝成了水晶石,散落于之前岩浆喷发形成的物质间,都是些不规则颗粒状、经过猛烈炙烤的白榴火山灰,以及由无数小长石水晶构成的微白的火山灰。

第一座高地由下方平坦的锥顶构成,很难往上攀。4点,走过了树林尽头。不时可见几棵怪模怪样、瘦骨嶙峋的松树,在这样的海拔,为抵御四面八方吹来的大风,松树的日子很不好过。幸好,天气晴好,气压平稳,否则在3000英尺的高度,强风肆虐的话,它们很难存活下来。透过透明的空气望去,天空纯净澄澈,四周一片静谧。太阳已不见,被上部锥顶形成的巨大屏障掩在了背后,屏障遮挡了西部一半的地平线,硕大的阴影一直绵延到了海滨地带,白昼光芒四射的星辰降下之后,阴影就更大了。几股实为雾气而非云层的蒸汽开始在东侧形成,在阳光的照耀下五彩缤纷。

距目的地还剩下500英尺,晚上应该就可以在上面安营扎寨了,但由于山路曲曲折折,500英尺就变成了2英里地。脚下的路也似乎不见了。山坡时常极陡,踩在一道道熔岩上,极易打滑,一条条风化的熔岩根本无法形成充足的支撑点。终于,夜幕缓缓落下,西鲁士·史密斯及其同伴爬了7小时的坡,累得筋疲力尽,总算来到了第1座锥顶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