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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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搬出最后一个箱子放在桌子边,并帮助卡尔把最好看的商品摆在最前面。“难道你不担心这些在晚上全部被偷走?”他问道,把一座玻璃完好的熔岩灯放在小小的木制基架上吸引客人目光。

“不太担心,”卡尔说,“当然,我们会安排几个守卫,但从我行走这条路线以来,我们售卖时从来没遇到过麻烦。我想人们不敢冒险,他们怕我们不再来这里。”

“你很容易相信别人,卡尔。”本指出。

“我没有理由不这样。”卡尔回答。

等到马修差不多走到身后,本才注意到他。“一直挺忙的?”马修问,本一侧头,吓了一跳。

“哦,你好,马修。”本气喘吁吁地说。“我不知道你过来了。你去哪儿了?我还以为你会在这里看着呢?”

“安排市集可不只是搬桌子。”马修告诉他。“管理,上下打点。这一切都需要时间,看来就我一个人能做这些事啊。”

“所以并不是像卡尔说的,你跟辛勤工作不对付?”本笑着说。

 卡尔友好地推了本一下,马修笑了。“为何不先把那些放下呢?”马修打断道。“我有一些重要的消息要告诉你。”

“当然,从刚开始我就一直想找个借口停下来。”本说,不可避免得到第二下不那么友好的推搡。

“我去觐见了摄政王,”马修说,“他对你很感兴趣,本。我提到了你的技术,电灯?看起来他可能会感兴趣。”

本很是懊丧。“马修,”他有些恼火,“我说过的,它不止于此。我知道现在它只是昏暗的灯光,但只需要一些改进和时间,我能向你展现各种东西。”

“我知道,你已经告诉过我了。”马修回答。“但是你为什么不留着这个话题跟摄政王说?看它是否会拉高点价钱。就像我之前跟你说的,那里面有你的一份,所以你得到越多丹尼拉斯币,你就可以过得更好。”

本摇了摇头,低声嘟囔着关于他如何怀才不遇,但马修和卡尔毫不理会。马修正要转身回到自己的车厢时,似乎想起了什么。他转向卡尔,摸摸下巴上长出的胡茬。“卡尔,”他说,“我差点忘了提。我希望今晚你能在这里带我们的年轻朋友好好享受享受,顾着他些,给他长些见识。”

“没问题,老大。”卡尔说着又举起沉重的箱子搬上了桌子。“如果他需要,我会给他换尿布的。”

本和卡尔笑了,但马修转身朝自己的拖车走去,似乎并没有听到卡尔的回答。他边走边自言自语,但本听不清他在说什么。本和卡尔交换了质疑的目光,但认为仅此而已,回去继续他们的工作。

夜幕降临后摊位都搭建好了,虽然卡尔一直说不可能下雨,本还是用塑料布把所有摊位都遮盖起来。守卫倒数第二节车厢的两个男子一天都没有动过,本觉得必须得说说。

“他们是我们夜间的看守吗?”他问道,指着那两个人,卡尔转过头看他在说谁。

“谁,那边的乔和迈克?”卡尔问道。“他们一直在那边一整天了。我猜某个时候会有人来替换他们去休息吧。”

本趁机问出他的另一个不那么隐晦的问题。“为什么总是那辆拖车?”他说。“我的意思是,如果他们负责整个公路列车,为什么总是呆在那辆拖车周围?”

“你知道这不关你的事,”卡尔提醒他。“我想马修跟你聊过?”

“我知道,卡尔,只是,嗯,好像有些事除了我,大家都知道,这真的让我很难受。”

“好吧,不是每个人都知道,这一点我可以告诉你。我只能说,将来你总会知道的,但现在不要插手这件事情,明白我的意思吧。”

本不需要任何进一步的解释了。既然货物都遮盖好了,公路列车也有人看守,卡尔说现在是时候找些乐子了。晚饭前他们还有好几个小时,而且他大声对所有人宣布,他要去喝一杯。

本和卡尔跟着周围由司机和年轻男人聚成的小小一群人。他们穿过拥挤,繁忙的街道走向一个本认为是当地酒吧或者酒馆的地方。妇女和年幼的孩子们留在后面的拖车上,着手为明天上午的集市做最后准备。但卡尔解释说,集市的前晚是庆祝的时刻。

他们光顾的第一个酒吧既小又挤,但每个人都设法挤到吧台点了一杯饮料,水罐大的一大杯啤酒。本必须用双手托着它,同行的很多年轻人也跟他一样。本惊讶地看到许多同龄人甚至有比他小的年轻人在酒吧里喝酒,享受着烟雾缭绕的拥挤氛围。他还惊喜的发现,公路列车的任何成员在这个城市的所有酒吧里都不用为喝的付钱。

第一杯酒喝到一半,本的头就有些晕晕忽忽了,但他看的出来,剩下的人都像刚开始一样清醒。本刚喝完第一杯酒,卡尔就拍拍他的背,半拖着他走出酒吧,走向他们预定路线的第二家酒吧。第二家酒吧比第一家要小一些,但每个人都能叫上一杯酒,并在最短的时间内喝完。本不可避免地当了最后一名。

他们抵达第三家酒吧的时候,卡尔几乎是把本抱进门的。这酒吧比前两个大多了,但也更挤。如果不是预定的桌子周围有很多椅子,本可能晚上大部分时间会躺在地板上。

他们围坐的大桌子上摆满了面包和奶酪,以及各种各样的肉类,当然,啤酒更多。本还没来得及拒绝,另一杯酒就摆在了他面前,他被要求必须喝完。他每喝一口酒就勉强吃几口面包,徒劳的试图尽量多吸收点酒精。

卡尔抓着一个路过的女招待搂了过来,点了酒后拍拍她的屁股让她起身。在本看来,其他人都是这么对待酒吧的员工们。人们大喊大笑的声音,带着痛快享受的肆意,再加上酒精的影响,本做了他唯一能做的,试图加入进去。他把下一个路过的女招待拉向自己,像卡尔做的一样摸了一下她的屁股,却被一个耳光抽醒,周围响起喧闹的嘲笑声。

“那是克尔斯滕,酒馆老板的女儿,”卡尔说道,把本剩下的酒推向他,“没人敢骚扰她。”本坐在那,惊呆了,揉着发红的脸颊,“喝了这杯,”卡尔劝道,“就没那么痛了。”

本双手举起杯子,一口灌下剩余的酒,喝完后重重摔在桌上。这更多是因为他力气不够托不住酒杯,而不是为了彰显他的男子气概,但桌上的人们同样对他喝彩。不久,酒吧女招待又端上了一轮啤酒,这次本比较明智地假装时不时喝上一口。

食物和酒水是免费供应,正如卡尔所言,很快大家都喝得跟本一样烂醉,他们减慢了喝酒的速度,说着粗俗的笑话和骇人听闻的故事,一边不停的轻薄着他们够得到的女客人和女招待们。

“嘿,看这儿,乔,这是我们那晚撞到的男孩儿。”迈克说着,醉醺醺的拍在本肩膀上,几乎把他压倒在桌子上。看起来那两个守卫也歇了班,加入了派对。

“的确是。你屁股上的泥蹭掉了吗?”乔问道。

这引起了桌子上更多的笑声。本试图站起来,但发现他的腿软得支撑不住身体的重量,他重新跌坐在椅子上。迈克提着他的领子把他拉了起来。

“还想再喝一轮吗,小屁孩?”迈克一手提着本一手拿着酒问道。

本伸手去戳他的胸口,第一下失手了,但第二次戳到了他的肩膀。“瞧。我是本,不是‘小屁孩’”,他不服气地说,“而且如果你敢再把我放倒,你就……”

迈克放开手,本又掉进椅子里,半歪着滑到桌子下去了。迈克把他拉到座位上。“我喜欢你,本。”他告诉他。“你蛮有胆量的。那天晚上抱歉了;我们只是开玩笑。为什么不让我请你喝一杯?”

“不,不要喝了,谢谢。”本恳求。“另外,你知道今天酒水都免费的,是吧?”

“是的,但这是我的心意。”迈克笑了。“来吧,我们一起喝一杯。”

本从迈克手上接过满满一杯酒,他们轻轻碰杯,衷心的说道:“干杯。”

迈克在本坐下前捏了下他的肩膀,几乎弄断了他的锁骨,“很高兴你上了车,本,”他说。

随着门被推开,一阵冰冷的寒风灌进来,十几个醉汉走了进来。他们朝着公路列车的人们围坐的桌子径直走了过来。领头的男人已经看到了这边,他大摇大摆的走着,毫不在意有客人被他推倒或者撞倒,朝桌子这边走来。他的外套又长又重,上面沾满了泥巴,刚好匹配他肮脏的脸庞和头发。酒吧里的其他客人向后退去,没人敢挡那群人走向桌子的路。

“嘿,瞧,伙计们。”他说,“看来有群碟龙杂种占了我们的桌子啊。该他们滚回窝里了,是不是?”

卡尔转过头看着这个男人,似乎对他空洞的的威胁毫不在乎。“你还是滚开吧,斯特拉弗斯,”他骂道,“我们刚有点乐子,你们这群下水道的渣滓就出现了。”

斯特拉弗斯的脸庞因为愤怒而扭曲了,他转过头看向跟他一同进来的男人们。“难道就让这群南方碟龙杂种这么跟我们说话吗?”他口齿不清地说。“你们敢不敢给他们点教训?为了我们的先辈!”

本注意到酒吧的客人有的已经离开或者躲在门边,准备必要时马上躲出去。卡尔站了起来,但他看起来和本一样烂醉如泥,几乎站都站不稳。斯特拉弗斯第一拳直直打在卡尔的鼻梁上,他向后倒去,落在桌子另一边的人身上。

瞬间,公路列车的人员跳了起来,椅子都向后翻去,肾上腺素的激增暂时消除了酒精的影响。斯特拉弗斯大声喊道:“看,这群南方混蛋甚至拿不稳啤酒!”下一秒,一个半空的啤酒杯砸在他脸上,割破了他的嘴唇,把他砸翻在地。

本也站了起来,他站在越来越多的干架男人和男孩后面,看起来像是在支持他的队伍。有一个敌人手里抓着椅子,把乔撞倒在地,越过人群朝他冲了过来。本手里还拿着半空的啤酒杯,趁他不注意的时候朝他脸上来了一拳,逼他原路返回。顺便帮助乔站了起来。

“可惜了,这么好的酒。”乔说着,在本扶他起来的时候差点把本也拉到地上去了。

“看起来不是每个人都高兴公路列车的到来呢。”本回答说,两人躲避过凌空朝墙飞来的椅子,墙上挂着的四个镜框顿时被砸碎了两个。

当地警卫队抵达现场的时候,大部分人都伤痕累累,双方势均力敌。每个人都被两到三个武装警卫拖到大街上,酒馆老板在后面大喊着,“流氓!流氓!你们所有人!为什么是我,为什么总是在我的地方!这里不欢迎你们,听见吗,不欢迎!”

打架的双方被各自分开,像要被枪毙一样被排好队。警卫队手握上膛的武器对准他们。安德森中士从队头走到队尾,又走回来,他直视着他们每个人的脸,好像他们只是刚在游乐场打了一架的小孩,而不是在酒吧斗殴。

“为什么总是发生同样的事情,啊?”他问两边的人。“上次你们在这里,我想我们已经达成共识。斯特拉弗斯,你甚至不住在这里,你想让我相信你不是在找麻烦吗?”

“但,我们……”斯特拉弗斯说,中士的一个眼神让他乖乖闭嘴。

“还有你们,”他继续说道,指着乔,迈克和卡尔。“你们干这行多久啦?十五年或更久啦,我敢打赌,那时候还是阿斯托带领公路列车。我想你们该有点长进了?”

“我们是长进了,”迈克几不可闻地嘟囔,“在揍这些家伙的时候,无论如何。”本敢肯定中士听到他说的话。

“听着,现在很晚了,我们都累了,”安德森中士宣布道,“实话告诉你们,今晚我真不想费事地把你们都绑去牢里。斯特拉弗斯,让你的伙计们都回家睡觉,忘了这事,还有你们,如果三十分钟内我发现你们没回拖车里睡觉,我就放碟龙咬人了。听懂了吗?”

每个人咕哝着,点点头,醉酒,疲惫和痛苦让他们也没兴致再打一场架。武装警卫目视双方的人朝相反的方向走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