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企业并购
警惕交易狂热等致命陷阱
我们都见过两家公司宣布合并时盛大集会的场面:CNBC一大早就会转播新闻发布会,喧闹、嘈杂,到处是热烈的鼓掌、闪耀的聚光灯,以及展示新公司名字的大旗。除了狂欢节上的五彩纸屑以外,什么都有了。
接着,演出的明星登场了——合并双方的CEO们快乐地欢笑着,相互拍着对方的肩膀,大胆地谈论着新的世界、组合优势、成本节约、股东价值的提升。在特别融洽的合并仪式上,CEO们还会相互拥抱,就像史蒂夫·凯斯和杰里·莱文在美国在线与时代华纳的历史性交易发生的那天一样。
兴奋之余,也有人显出精疲力竭的迹象。有时,你从那些舞台中央的主角身上并不难发现这一点。他们好多个星期甚至几个月以来都在彻夜工作,为每一分钱而努力,更不必说未来的职位分配了。
通常情况下,你在合并发布会上看到的只是高兴和解脱——战斗结束了,现在已经到了收获战利品的时候。可实际上,如同任何收购老手将告诉你的那样,战斗才刚刚开始。不付出血汗和眼泪的代价,战利品还不会到来。
一场企业合并给人的感觉可能就像死亡。你所追求的一切事业,你曾建立起来的一切联系突然之间就变得虚无缥缈了。
如果说合并的第一天是盛大的仪式,那么在第二天清理工作就要开始了。对于交易中的收购方而言,面前将有堆成山的工作。尽管他们充满乐观精神,但房间里总是免不了有些神经过敏的暗流。企业的每一笔合并交易都承诺要压缩成本,因此,即使你是交易团队中的一员,曾经夜以继日地挖掘数字背后的意义,为合并交易提供支持,你还是不免要担心:你所描述的那些节约措施是否会意味着让自己丢掉工作,或者说,你的老板、你在公司里最好的朋友、你曾经培养了一年之久的员工是否会因此而下岗。
对被收购的一方而言,神经紧张就不是什么暗流了,简直就是海啸。每个人都陷入对被解雇的恐惧中。即使你认为自己的职位是安稳的,生活也会变得比以前更加复杂。一场企业合并给人的感觉可能就像死亡。你所追求的一切事业,你曾建立起来的一切联系突然之间就变得虚无缥缈了。你感觉到,一切都将不一样了。
最重要的是,第二天各大媒体头版上会登满财经记者和华尔街分析师对这场交易的合理性的质疑,他们提醒每个人,许多合并最后都失败了。
的确如此,很多企业并购都失败了。特别是对那些想要通过合并来收获产业聚集或协同效应的企业来说,前面的道路更加艰难。如果并购的主要目的是削减成本,而把协同效应当作期望之外的红利,那或许要容易一些。但不管怎样,并购的成功并非顺理成章的事情。
然而,许多公司还是坚持并购——而且也应该如此。
在上一章里,我们分析了为什么来自企业内部的成长是伟大的。每个公司都必须有这样的耐心,持续地关注和投资于自己的创新项目。
相比之下,兼并和收购给了你一个更快捷的使利润增长的办法,它可以迅速扩大企业的经营地域和技术领域,带来新的产品和顾客。同样重要的是,并购可以让企业彻底改造自己的员工队伍——突然之间,企业就有两倍数量的人手可以供自己的团队来选择。
总之,成功的并购产生了一个“1+1=3”的运动机制,可以在一夜之间提升企业的竞争力。
当然,你必须把并购做得出色才行。
本章的内容就是关于这个过程,它是为所有可能卷入其中的人所写的,包括那些直接参与交易的人,以及那些几个层级以外但有可能被波及的人。在GE工作期间,我曾参与过无数次并购项目。退休后,我也多次担任其他企业并购交易的顾问。
显然,我所参与的交易并非各个都成功了,但绝大多数还不错。而且随着时间的积累,我的命中率也提高了,我还从那些失败的案例中吸取了教训。
最后,我还认识到,要想实现成功的并购,只是挑选符合你的发展战略的兼并对象,或者安排哪些工厂被关闭、哪些生产线要合并,以及对贴现利润率或内部收益率(IRR)进行测算都还远远不够。
要实现合并的成功,最主要应避免7个陷阱,也就是指判断方面的失误或者差错。此外可能还有其他的陷阱,但根据我的经验,这7个是最常见的。有时,它们能扼杀并购的成果,但更经常的情况是,它们或者将减缓合并进程,或消耗企业价值,或兼而有之。
这7个陷阱大致如下。其中6个与收购方企业有关,只有1个与被收购方企业有关。
第一个陷阱是相信真的有可能发生“平等合并”。尽管有些尝试者的确抱有高尚的意图,但大多数“平等合并”都会由于虚假的前提而自我毁灭。
第二个陷阱是过分关注经营战略上的匹配,而忽略了企业文化的融合。实际上,相对并购成功的其他因素而言,企业文化即使说不上更为重要,至少也是同等重要的。
第三个陷阱是反被别人当成了“人质”。也就是说,收购方在谈判中让步太多,最后让被收购方操纵了全局。
第四个陷阱是整合行动显得太保守了。如果有出色的领导者,并购行动应该在90天内完成。
第五个陷阱是“征服者综合征”,即收购方接手后,在各个位置上安插自己的经理。其实,任何收购的目标之一都是寻求更好的人才。
第六个陷阱是代价太高。这不是说只高出了5%或者10%,而是付出的成本根本不可能通过并购收回来。
第七个陷阱是被收购方从上到下的人员都将体会到痛苦并予以抵制。在并购中,新的所有者总是不愿意留用带有抵制情绪的人。如果你想继续待着,就要克制自己的焦虑,学会尽可能地热爱并购交易。
不要被交易狂热烫伤
在仔细讨论所有这些陷阱之前,我们应该指明一件事。许多陷阱的发生是出于同一原因——对交易的狂热。
我确信,并不需要特别的细节描写来阐述这种现象。你时常能看见有公司急着购买其他企业,而市场上可供选择的对象却很有限。在这种情况下,一旦确定了收购对象,收购方的高管层和那些贪婪的投资银行家就会聚集起来,他们变得着急、偏执。若是出现了潜在的其他收购方,更是火上浇油。
交易狂热是完全符合人性的,即使那些最有经验的人也不能避免。但如果你能在心里牢记那7个陷阱,那么狂热对于并购过程的消极影响就会被降低到最小。
第一个陷阱是相信真的有可能发生“平等合并”。尽管有些尝试者的确抱有高尚的意图,但大多数“平等合并”都会由于虚假的前提而自我毁灭。
每次我听到发生了所谓的“平等合并”时,我都害怕去想象这两家公司最后会带来的各种浪费、混乱和挫折,这通常有违很多人的初衷。
是的,平等的合并在观念上是有意义的。有的公司在规模和实力上相当,因此它们应该比较平等地实现合并。还有,在激烈的谈判中——几乎所有的并购谈判到那时都是如此——平等合并的概念可以给大家降降温,双方都可以声称自己是赢家。
但是,平等合并的概念在实践中却会出现问题——人们会停滞下来。
实际上,人们停滞的原因正是由于“平等”这个概念本身。因为双方都会认为,如果我们是平等的,那为什么不按照自己的方式来做事情,你的方法肯定不如我的好。
交易狂热是完全符合人性的,即使那些最有经验的人也不能避免。
最终的结果是,大家的办法都不能得到施行。我知道,并非所有的人都认同我对平等合并的负面评价。我的朋友比尔·哈里森,摩根大通银行与波士顿第一银行合并时的CEO将告诉你,在金融产业,主要的资产是那些骄傲而自信的银行家们的大脑,因此平等合并是一个必要条件,“否则大家都会走人”。
在这个例外上,他或许是对的。他会考察新的并购是否进展良好,其伙伴是杰米·戴蒙——在2006年之后成为了新公司的CEO。而他本人的并购经历也支持了他的观点——从他的化学银行与汉华银行的平等合并,到大通曼哈顿银行与J. P. 摩根银行的合并。
尽管有这样的成功范例,我还是确信,在工业领域,除了银行和咨询产业以外,平等的合并注定是不好的。
戴姆勒–克莱斯勒就是我能想到的最能说明问题的案例。还记得,1998年,大家都在议论,从各个方面来说,这两家公司都可谓棋逢对手,它们只是出于全球化的需要而进行合并的。两家公司都急于声明,这次合并并不是一个高端的、业务多元化的德国企业(戴姆勒–奔驰公司)收购了一家低端的美国汽车公司(克莱斯勒公司)——没有这回事!而是两个工业巨人步入了天作之合的婚姻殿堂。
当然,这些宣传部分是为了帮助并购交易获得监管部门的批准,但部分恐怕也是出于自我陶醉。克莱斯勒董事会的成员当然不会承认他们被一家外国公司购买了,而他们的德国对手也不再那么害怕将来会被一帮美国佬吃掉。
于是,两家公司试图开始平等合并,结果却是混乱不堪!在两个痛苦的年份中,新公司的大批人员乘坐空中客车A318飞机在美国底特律与德国斯图加特之间穿梭,每周要往来好几次,以设计令大家都满意的运营计划,包括新公司的文化、财务体系、制造地点和领导团队等。同时,“合并”后的组织在喧闹中跌跌撞撞,而经理们则不知道前进的方向,股东们怀疑地等待那些承诺的全球化、整合和成本节约目标的实现。
故事的结局出现在2002年。报纸上报道说,很多人长久以来都怀疑,所谓的平等合并实际上只是一个简单而纯粹的收购而已。等这个事实最后澄清以后,戴姆勒公司终于可以如自己长期以来所设想的那样进行表演了。它建立了统一的管理团队、统一的企业文化和经营战略,公司的业绩也从过去平等合并的低迷中复苏了。
这个故事的要点不在于戴姆勒–克莱斯勒公司本身——那几年这方面的研究已经做得很多了。我想揭示的是,两家有不同领导风格的公司,要想天衣无缝地合并成一个有着双重业务和人员的组织,其实是不可能的。
忘记它吧。旗鼓相当的公司在整合时,它们的员工可能比其他人更缺乏合并的准备。在交易的狂热中,他们或许会宣称,将建立一个完美而平等的联盟。但是当合并真正到来以后,谁来负责掌舵的问题必须尽快落实。必须有人做领导,有人做助手,否则两家公司都将原地踏步。
第二个陷阱是过分关注经营战略上的匹配,而忽略了企业文化的融合。实际上,相对并购成功的其他因素而言,企业文化即使说不上更为重要,至少也是同等重要的。
在这里,交易狂热又是导致许多并购发生失误的原因。在并购之前,我们需要谨慎地对文化融合的问题做出分析。
如今,大多数公司有相对明确的时间表来评估战略的协同性,大多数经理人(及其顾问和银行家)都有工具和经验来评价两家公司在地理、产品、顾客或技术(或者所有这些)上面能否相互提升,合并能否创造一个即使存在某些不可避免的重复,但仍然更强大、更有竞争力的企业。
可是,文化匹配的问题则更加玄妙。即使有着清醒的头脑,要比较两种价值体系的异同还是很困难的。许多准备合并的公司都声称,它们有着同样的“DNA”——都推崇顾客服务、决策分析、学习型组织和透明度,它们重视品质、协同等价值观,它们的文化是高业绩、结果驱动的等。
实际上,每家公司都有自己独特的、彼此差别巨大的经营方式。但在交易的热潮中,人们总是认为各家公司都是相匹配的,他们宣布文化相互认同,合并将继续推进。
GE购买基德公司就是这样的典型,我在“危机管理”那章已经对此做了介绍,并且在我的上一本书里也详细谈到过这件事情。这里只是简单总结如下:一家有GE的核心价值观(“无边界运动”、团队精神和坦诚态度)的企业,不能与另外一家有自己独特价值观的投资银行成功合并,因为它们所追求的完全是“我的利益”。
对我来说,不客气地讲,直到问题完全暴露出来的那一天,我才意识到企业文化不匹配所造成的严重影响。那是在1994年4月一个星期天的下午,GE和基德公司的一群高管从星期五晚上起已经连续奋战了很久,他们想弄清楚为什么利润减少了3亿美元。当时已经很清楚,基德公司的一位交易员乔·杰特做了虚假交易。但是我们觉得需要弄明白,为什么这样的行为能躲过银行的监控,同样重要的是,它对企业文化有什么影响。
那天我也加入了团队,讨论报告的内容。在接下来的几个小时里,我们开始明白情况究竟是什么样的,以及对公司的影响。令我印象深刻的是,在那天下午和晚上,两次在走廊,一次在洗手间,同样的事情连续发生了三次:一位基德公司领导团队的经理人靠近我,一脸焦虑地用不同方式询问:“这件事情会对我们今年的奖金有什么影响吗?”
多年之后,我对此事依然记忆犹新。最终,我们把基德公司卖给了佩恩韦伯公司(Paine Webber),后来又卖给了瑞士银行(UBS),对股东来说终于有了一个好的交代。但实际情况是,我们根本不可能使组织从并购导致的创伤中恢复过来。等事情完全结束之后,我曾发誓,我再也不会购买一家价值观与GE不匹配,或者不能轻易被GE同化的公司了。
在20世纪90年代,我放弃了对几家西海岸公司的并购,就是出于对文化匹配方面的担心。我绝对不能再走上价值观不匹配的道路了。那些在加州崛起的新技术公司有自己的文化——充满了自吹自擂、虚张声势以及高得吓人的回报许诺。
相反,我们在辛辛那提和密尔沃基的软件部门则是由那些努力工作、脚踏实地的工程师们组成的,大多数人都是中西部州立大学的毕业生。这些人的水平并不比西海岸那些天才们差,他们的待遇也算不错,但并不像那些人那么夸张。
坦白地说,我不想因为并购而有损我们自己固有的健康文化。因为每次并购也必将在某些方面影响收购方的企业文化,所以你必须考虑到这一点。被收购方的企业文化有可能完好地与你自己的企业融合,那是最好的情况。但有时,被收购企业的某些坏习惯也会渗透进来,破坏你已经建立好的氛围,那就够糟糕了。而最坏的情况是,被收购企业的文化还有可能在各个方面取代你固有的精神,无限期地损耗交易的价值。
所以,要想让合并发挥作用,就不要只考虑战略问题,文化的匹配同样重要。
第三个陷阱是反被别人当成了“人质”。也就是说,收购方在谈判中让步太多,最后让被收购方操纵了全局。
有时你是那么渴望拥有那个公司,但结果却是那个公司拥有了你!
这种结果是交易狂热的真正的副产品,很常见,也很可怕。每当我与一位有经验的并购老手谈到企业并购时,就会说起类似的故事。
我第一次遇到这样的问题(很不幸,并不是最后一次)是在1977年,我成为CEO的前几年。当时,我已经参与过数十次并购了,因此我本应该更有经验,但我那时对于购买一家位于加州的半导体公司Intersil极其狂热,对于他们的任何要求都来者不拒。那家公司的CEO确信,他的公司运营良好,他明确表示,尽管他们需要GE的钱,但并不需要更多的建议。
在了解谈判的真实情况之前,我就不停地从各个方面追捧这个家伙了。他要求我们为他本人和手下准备一个特殊的(过分的)补偿计划,声称这是该行业的惯例,我同意了;他说我们不能在他的规划会议上安排GE的人,我也同意了;他说不允许我们要求他的财务人员改变报告体系,以满足我们的要求,我说一切OK。
我迫不及待地付给了他们3亿美元。
我究竟在想什么?
当然,我什么都没想。这就是狂热的力量。
在名义上,我们拥有这家公司,但是该公司的意志和目标却是完全独立的。
在接下来的几年中,我们艰难前行,试图与Intersil“合并”。通常,当我们提出建议,让CEO改进其运营体系,例如有关人力资源管理的时候,他会把我们扔在一边。“你们不懂这个行业,让我们自己干吧,你们只需要关心季末的利润就行了。”
客气点说,这种态度并不让人愉快,对经营也没有帮助。我发现,虽然可以从他们的总部要到信息,但是我必须把问题提得非常确切,否则得到的必然是一团乱麻。GE的经理人也不再访问该公司了,因为总是受到冷遇。在名义上,我们拥有这家公司,但是该公司的意志和目标却是完全独立的。
最终,我们把该公司卖掉了,价格基本持平。我们从交易中得到的唯一收获就是重要的教训:永远不要购买把你变成“人质”的公司。
事实上,我对Intersil公司无能为力。我们并不具备关于半导体的充足知识,也没有在这个领域拥有足够背景和经验的经理人能够取代那位CEO,更不用说他的整个管理团队了。
10年之后,当我们要购买NBC公司时,又出现了类似的情况,但我们早有准备。从谈判中我们得知,NBC的负责人格兰特·廷克打算离职。我们当然不具有经营电视网络的直接经验,但我知道鲍勃·赖特有潜在的实力,他当时是GE资本的CEO,足以在格兰特离职后迅速取代他的位置。我尽力挽留格兰特,但最后没有成功。此后,鲍勃接手。直到18年之后,他还在负责NBC。
两年以后,NBC的新闻部门又遇到了要把我们“绑架成人质”的情况。该部门的领导者公开地,甚至可以说厚颜无耻地质疑GE管理一个新闻企业的能力,并开始建立信息防火墙,这是典型的绑架行为。该部门的经理人拉里·格罗斯曼领导了这次抵制,他拒绝提交一个合理的预算——关于我们如何能挣到钱的预算。我们只好让他走人,并请来了迈克尔·加特纳,此人有丰富的新闻和商业经验。迈克尔在开始驾驭NBC时遇到了很多挑战,他都应对得很好。但是不幸,由于任内所发生的一场危机,他也被迫离职。(当时,NBC新闻的短评栏目中播放了一辆通用汽车被引爆的镜头,以测试汽车的安全性。我们后来为此事进行了公开道歉。)接下来,我们邀请有丰富新闻从业经验的CBS制片人安迪·拉克出马,他让NBC新闻真正成为高度正直、赢利的企业。
最后再说两句关于被当成“人质”的话。在交易狂热的最后时刻,公司经常会向被收购企业的创始人或者CEO支付过高的价码,希望他们会留任,扮演重要的角色,并做出好的业绩,但得到的往往是冲突。
原因在于,过高的价码往往会刺激接受者把任何事情都维持原状。他们会要求你继续让他们照过去的样子来经营企业——因为他们知道如何能够取得成绩。一有机会,他们就要阻挠人事变化、会计系统整合与薪酬计划改革等。
如果有人,特别是以前的老板出面阻挠变化,那么合并就不会真正发生。
你又能做些什么呢?好,如果你出于保持业绩或者延续性的考虑,希望把以前的CEO或者创始人留下来,那就不要考虑支付过高的价码,终止自己的损失。相反,你可以提供一个合理的留任计划——在留任期间给予对方一定的报酬。这会给你建立一家新公司提供所需要的自由和手段。
过高的价钱只是人质陷阱中的一个方面。当然,有时你面对一家真正需要购买的企业时,也必须做出某些让步,但不要做得太过。因为那样的话,当交易完成后,你所收购的企业将把你“劫持”——用的正是你自己的武器。
第四个陷阱是整合行动显得太保守了。如果有出色的领导者,并购行动应该在90天内完成。
让我们再回到大多数并购发布会,回到那些节日般的新闻见面会上。即使在单方面收购的情况下,双方的CEO也会承诺建立新的伙伴关系,两家公司将会合作,达成共识,平稳地合并。
但是很不幸,如果建立伙伴关系的进展不理想,就会导致合并瘫痪。双方就文化、战略、运营、企业名称、信笺抬头以及其他一切不断进行讨论——而真正的融合还为时尚早。
不确定性会让组织陷入恐惧和迟钝。目标需要让每个人都清楚,全部合并应该在交易生效的90天之内完成。
对于变革而言,狂热却不是什么坏事。相反,这还是更值得钦佩的,是考虑到被收购方感情的礼貌表达。没有人希望做令人讨厌的赢家,不经过任何讨论就推行改革。实际上,许多收购方都希望把在谈判最后阶段抱有的积极心态维持下去,他们认为谨慎一点的行动或许更好。
我不是说,收购方不应该就两家公司如何进行业务合并的问题开展讨论——那当然是需要的。实际上,最好的收购方总是伟大的倾听者。他们会提出许多问题,把可以搜集到的所有信息和观点都记录下来,这些内容是很多的。但是在那之后他们则必须尽快行动,他们必须就组织结构、人事、文化、方向等迅速做出决策,并且不遗余力地把决定贯彻下去。
不确定性会让组织陷入恐惧和迟钝。唯一的办法就是公布清晰的向前走的合并程序,让每个人都心如明镜。这项工作可以由CEO亲自负责,或者请主管合并的经理人——最高决策层的、众望所归的收购方代表负责,并得到CEO的授权。这个过程应该有严格的时间表、目标和相关的责任人。
目标需要让每个人都清楚,全部合并应该在交易生效的90天之内完成。
每耽误一天都是浪费。
我们来看一个典型的谨慎过头的例子以及为此付出的代价,那是1999年11月新荷兰公司(New Holland)对凯斯公司(Case Corporation)的收购。
新荷兰是一家荷兰公司,总部在伦敦,是意大利汽车巨头菲亚特(Fiat)的分支,农业和建筑设备行业的第三号公司。从战略考虑出发,该公司的经理人提议购买该行业的第二号公司——位于威斯康星的凯斯公司,并使自己取代行业老大强鹿公司(John Deere)的地位。收购以60亿美元成交。
考虑到产品与市场的接近,你或许认为这两家公司的合并将进展得很顺利,特别是将显著地降低成本。但是,新荷兰是由欧洲母公司控制的一家企业,其领导者对于在美国收购一家本土公司非常谨慎。还有,菲亚特已经为凯斯支付了大笔资金,这更增加了新荷兰的担忧。我的老朋友保罗·弗雷科,GE的前副董事长,当时任菲亚特的董事长,还记得那笔交易的压力:“我们不希望捣乱,不希望造成太多的变化,以致把该公司弄垮——我们付了太多的钱,绝不能发生那样的事情。”
菲亚特让凯斯的CEO做新公司的负责人,还有,大多数职位都由凯斯的高管担任,包括COO(首席运营官)和CFO。
不用说,这个合并是困难的。合并后的领导团队的确做出了一个重大决策——保持两家企业各自的品牌和销售体系,但是其他大多数事情都被抛在了脑后。
当设备市场在2000年陷入低迷后,合并也停滞了,新公司随之沉沦。在危机状态中,菲亚特派来了一个新的CEO保罗·蒙菲利诺。他到美国上任后,让合并的事情重新转入了正轨,这其实是合并第一天就应该采取的态度——快速和决断。原来的CEO琼–皮埃尔被任命为董事长。很奇怪的是,菲亚特原本担心这样的人事变化会造成什么问题,但没想到任命之后,他们的高管很快发现琼–皮埃尔非常适合新的职位,而且他自己也很乐意。他很善于同顾客打交道,是出色的工业政治家。以前所有的谨慎小心原来都是大可不必的!
当美国国会在2002年通过《农业法案》之后,农业市场复兴,最终合并成功的CNH Global N.V. 公司(新企业的新名字)在市场上也占据了很好的位置。但是,正如保罗·弗雷科所言,“由于企业文化的不确定性,我们至少损失了一年的时间”。
凯斯与新荷兰合并的故事并不是唯一的。
在2000年,GE就试图购买霍尼韦尔(Honeywell)——这个交易,据有的人回忆,永远不可能获得欧盟的批准。但是在我们等待监管部门批准的7个月中,双方的管理团队花了很大的力气来推动合并。
其中的部分过程与霍尼韦尔公司1999年与联合信号公司(Allied Signal)的合并密切相关。当时,那两家公司完成合并已经有一年的时间了,因此我们都期待有显著的进步。
然而,我们吃惊地发现,联合信号和霍尼韦尔的高管还在“讨论”合并后公司的价值观与行为方式的问题,而双方也都还在按照自己原来的方式行事。联合信号的人有一种积极的、注重数字的文化,但霍尼韦尔的高管却喜欢自己的公司更注重合作的精神。合并后公司的CEO迈克·邦西格诺不愿意在两种工作方式中做出选择。于是,在合并协议签署之后,两家完全不同的公司仍然各行其是,没有进行实际的合并。
按照合适的速度合并,力度也要恰到好处,这需要掌握平衡的艺术。在了解这个陷阱之后,你至少应该知道,什么时候自己可能出轨了。如果交易完成后已经过去了90天,人们还在有关战略与文化的重要事务上讨价还价,那你就过于谨慎了,应该立刻行动。
第五个陷阱是“征服者综合征”,即收购方接手后,在各个位置上安插自己的经理。其实,任何收购的目标之一都是寻找更好的人才。
如果说在文化与业务的合并方面,收购者经常是过于小心,那么在人员选择方面,他们则往往过分狭隘。
这种狭隘,我是指收购方往往假设自己的人要更加优秀,他们或许的确优秀,但也许不是。在并购中,你应该这样来考虑新的人员安排:就仿佛猎头公司刚刚给了你一个名单,对于你所有的岗位而言,来的都是新的候选人。如果你只是依靠自己的队伍来运营,那你就必然要毫无理由地丢掉更好的员工。
当然,这种行为其实有自己的理由,但并非好的理由——不过是亲疏有别而已。你自己人的底细如何你是清楚的——他们对你也同样如此,他们懂你的业务和文化,知道如何让工作适应你的要求。
还有,让朋友下岗总是要比让陌生人下岗更困难一些。你认识他们的家人,你们一起走过了愉快和艰苦的岁月,你曾经告诉他们,留在公司会有长远的发展潜力。有的人还参加了并购的工作。
因此,你很难对他们说:“你不再那么优秀了。”
但你只需要记住,合并最大的战略收益之一就是让收购方有更丰富的人才库来组建队伍,这是你不能忽略的竞争优势。因此在人员去留方面必须保持非常公平,要对事不对人,即使要对“自己的人”开刀也在所不惜。
无疑,要避免这个陷阱是相当有挑战性的。
我已经记不清楚有多少次,我们卷入了并购,在每个领导位置上都安排好了GE的经理人。大多数时候,我们并不知道自己会因此失去多少潜在的人才资源,但是有一次,我们却不能再熟视无睹了,那次的代价是非常高昂的。
事情发生在1988年,GE从博格华纳公司(BorgWarner)手里收购了西弗吉尼亚的一家塑料企业。那是个很有把握的交易,我们这样认为。我们收购的企业包括一条ABS工程塑料生产线,而我们自己也有工程塑料业务,生产高端产品Lexan和Noryl。GE的塑料团队看到,并购立刻就能带来成本效应,他们认为自己唯一要做的事情就是裁减博格华纳原来的销售队伍,用GE自己的渠道来推广其产品。
但是这个计划却有个严重的问题:我们的销售队伍习惯做技术性的销售,能说服工程师们从金属材料转向塑料材料;然而,博格华纳的销售队伍却完全不同,他们卖的是更便宜、更大众化的产品,用的是老式的、与客户交心的办法——依赖个人关系和庞大的费用支出。
我们的人对此并不擅长。
结果是灾难性的。由于自己的成见,我们削减了博格华纳销售队伍的90%,导致自己在ABS的市场份额降低了15%。合并遇到了挫折,没有发挥应有的潜力。ABS最后成为GE塑料产品组合中的一个部分,但是并没有产生真正的价值。
我们本来是清楚这一点的,在两年前,当我们收购RCA时,人事安排就处理得很恰当。
在各个层次上,收购RCA的交易都是赢的结果。例如,收购RCA强化了我们向服务业转移的战略目标,同时,这笔交易增强了我们的制造业基础,对于我们现有的三项业务——半导体、航空和电视机业务都有好处。
在以上三项业务的案例中,我们都充分利用了并购所带来的人才资源增加的优势,挑选了RCA的人来领导合并后的组织。
我们要与“征服者综合征”做斗争,要把并购想象成获得人才宝库的机会。
例如,GE的电视机业务在合并时是由一位聪明的年轻人负责,他是从我们的业务拓展部门过来的,MBA毕业后做过咨询专家。尽管他有点傲慢自大,需要加以引导,但总的业绩还是很不错的。很多人都认为,他具有成为领导者的长远潜力,这点我们也不止一次地跟他本人谈到过。
同时,RCA的电视机业务也有一位非常出色的CEO——他是位工业界的老手,其见识和经验是我们的人所欠缺的。他也有出色的业绩,是负责合并后的更大的电视机部门的当然人选。这两个人都可以担当CEO。
不过我们还有里克·米勒,他是RCA的CFO,是一位重要的盟友——聪明、敏捷、充满创造力和能量。可是GE已经有一位出色的CFO了,看来结果会让里克走人。
我们原本想帮助自己的经理人取得新位置,结果没有成功。最后我们建议,GE和RCA原来的两位CEO都在未来几个月里自己去找新的工作,而把位置交给里克。当然,两位离任者都在别处找到了很好的归宿。
关于人事选择的问题,我想最后再说两句。在最有效率的合并中,人事安排实际上在谈判中就开始了,也就是在交易达成之前。例如,在摩根大通银行和美国第一银行的合并案例中,交易完成的同时,25名最高级经理的人选也已经确定了。那是最杰出的实践,也是值得争取的目标。
要点在于,我们要与“征服者综合征”做斗争,要把并购想象成获得人才宝库的机会——这种机遇是难得的,在其他情况下,你需要经过多年的寻找,向猎头公司支付无数费用才能得到。因此你就不该浪费它。做出困难的决定,选择最好的人手——不要管他们原来属于哪一方。
第六个陷阱是代价太高。这不是说只高出了5%或者10%,而是付出的成本根本不可能通过并购收回来。
这个陷阱与市场一样古老。人毕竟是人,当他们想获得其他人也希望获得的什么东西时,一切理性都消失了。这里,我们又要怪罪对交易的狂热心理。这样的情形会在小摊儿上出现,华尔街也同样不能避免。
请注意,我所说的价格过高不是说只多了几个百分点——在一次执行良好的企业并购中,这点溢价是完全可以的。而且实际上,在桌子上留下一点儿小钱可能还是有用的,它可以缓和那些阻挠业务合并的尖刻心理。
相反,我所说的出价太高,是指高得你永远都赚不回来。
如果你由于价格原因而放弃了某次并购的机会,生活还将继续。没有终极的完美交易。
在这方面,最为恶劣的例子就是时代华纳与美国在线的合并。一个媒体巨人,拥有无数有真实价值的资产和产品,却多花了数十亿美元,去购买销售渠道和不明显的竞争优势。更让人惊愕的是,当时的人们对于这个虚幻的所谓“协同效应”的说法却有如此高的热情,几乎每个人都参与了鼓吹。只是在并购已经明显失败之后,泰德·特纳,推动合并交易的一位重要董事,才在全美电视节目中承认,他一开始就并不喜欢那场交易。但那时,对于时代华纳的股东而言,头脑的冷静来得太迟了。
当然,在2000年时,每个人都为一切东西支付了过高的价格。例如,在出版产业中,德国媒体巨人古纳亚尔(Gruner+Jahr)为购买《公司》(Inc.)杂志和《快公司》(Fast Company)杂志大约支付了5.5亿美元,当时,这样的收购让其他商业杂志感到万分恐惧。但在随后的衰退中,那样的高价恢复了自己的本来面目——太离谱了。世界上已经没有其他合并可以作为补偿,那些遭到罢免的古纳亚尔公司的经理人想必不得不承认这个事实。
要想避免过高的报价,并没有特别的窍门,也没有什么拇指定律可以帮助你轻松地计算价格是否太高。但你只需要知道,除了极少数的业务整合案例之外,如果你由于价格原因而放弃了某次并购的机会,生活还将继续。
没有终极的完美交易——只有对交易的狂热才会让你这么认为。
第七个陷阱是被收购方从上到下的人员都将体会到痛苦并予以抵制。在并购中,新的所有者总是不愿意留用带有抵制情绪的人。如果你想继续待着,就要克制自己的焦虑,学会尽可能地热爱合并交易。
2004年10月,在我家乡的报纸《波士顿邮报》上出现了一篇引人注目的文章《关于一个“兴旺发达的幸存者”》。文章所报道的人名叫布赖恩·T. 莫伊尼汉,他在福力特银行(Fleet)的并购部门开始自己的职业生涯,在以后的15年里逐级晋升,负责企业的资产管理业务。但在2004年4月,美洲银行收购了福力特银行。
并购宣布后的几个月里,许多与布赖恩同一级别的经理被扫地出门。但他没有,他反而获得提拔,开始负责美洲银行的全部资产和投资管理业务。实际上,美洲银行对莫伊尼汉是如此信任,甚至把100名左右的资产管理经理从北卡罗来纳调到了波士顿,以方便他的领导。
“还不清楚,为什么莫伊尼汉做到了高层的位置,而他的同事们却失败了。”该报纸说。
对于我而言,答案却并非不清楚。你只需要看看同样一篇文章里阿尔瓦罗·德莫利纳(美洲银行负责国际公司和投资银行业务的总裁)所说的话就知道了。
他说,布赖恩“是一位现成的合伙人”。
不管你有多么害怕、疑惑和愤怒,抵制企业的合并对自己的职业生涯往往等于自杀,更不用说对你的情感危害了。
这让我想到,在那些被收购的公司中,存在着一个很普遍的巨大陷阱——抵制。不管你有多么害怕、疑惑和愤怒,抵制企业的合并对自己的职业生涯往往等于自杀,更不用说对你的情感危害了。
现在,我并不知道布赖恩本人对于自己原来的银行与美洲银行的合并是否也感到过害怕、疑惑和愤怒。在某种程度上,由于他并没有把所有这些感情因素表现出来,因此那并不重要。相反,他的例子恰好显示,如果你希望在合并后生存下来,你需要的是热情、乐观和支持。
为什么?因为对于收购方而言,最恼火的事情莫过于为一家公司花了大把金钱,而走到大门口的时候却被员工们以冷漠的苦脸相待。
谁想要那样呢?
是的,对于变化有些抵触是自然的,但如果你想在一个突然增大的人才库中保留自己原来的工作,或者更坦率地说,如果你还想享受工作,那就不要表现得像个受害者!接受企业合并的现实,想办法让它运转起来,表现出你希望尽可能把事情做好的态度。告诉你自己,过去的好时光已经结束了——而最好的时光还在将来。
我明白,对于这个建议,不是每个人都能同意。但如果你不这样做,必然会付出代价。
比尔·哈里森就记得,他与一位来自摩根大通银行的天才经理会面的情形。此人是并购交易之后他遇到的“苦脸”之一。
“朋友,你非常优秀,我们真的希望留住你,”他说,“但是如果你不能更积极地行动,拥护现在的改革,恐怕不能继续留在这里。”
这个故事令人遗憾的结局是,正如比尔所言,那位经理“与大多数人一样,不会掩饰自己的感情”。几个月之后,他离开了。
在并购结束后,经理人会挑选那些为交易欢呼的人,即使他们并不如那些叹气的人聪明、有见识。当你有两个人做同一件事情时,如果他们的能力在其他方面都很相近,则态度更积极的、支持合并的人会赢。
我有位老朋友,他几乎毕生都在为一家大型保险公司工作,在市场、公共关系和社会关系方面担任高层职务。他与公司的CEO关系很好,这可以让他超越自己的职位,参与各种总裁决策会议。他是CEO的臂膀、教父和伙伴。
可是,就在几年前,我朋友的公司被一家相距遥远的金融服务公司收购了。他的好朋友CEO被“提升”为董事长,并将在两年后彻底退出。
一个月之后,我的朋友来电话,邀请我喝一杯,越快越好,我对此并不感到惊讶。当我几天后见到他时,他完全是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我对公司没有价值了。他们把我的老板一脚踢开,他出局了。我的新老板远在总部,他和我都不清楚谁应该做什么。我憎恨这种混乱的状况。”
长话短说,我建议这位朋友与他的新老板建立好感,尽可能让合并成功走下去。如果他像自己声称的那样在工作上很出色,那么新的CEO将很快注意到他。陷入生气状态的做法是愚蠢的。
我提出的主要建议是:“抛弃过去的傲慢,证明自己的价值,从头开始。”
一年过去了,我的朋友在职业生涯中从未如此得意过。他为自己找到了一个新的职位,负责监督三个重复部门的组合,并承担了为新市场总监提供建议的职责,最后他与组织的新顾问们合作,在品牌推广工作中扮演了重要角色。
“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如此投入,”他说,“我总是告诉别人,变化是件好事,并且要让变化改造自己。当初最艰难的事情是把自己从困境中解救出来,老实说,一开始我必须伪装自己,但直到有一天,我最终战胜了自己,不再愚蠢地继续痛苦了。”
下一次,当你想咒骂合并交易、新老板和自己命运的不公时,这可是个值得借鉴的好建议。你和你的恶劣态度都是可以被替代的——而且,如果你没有学会向收购者那样去热爱合并,这种事情就一定会发生。
并购意味着变革。
而变革并不是坏事。通常来说,并购都是好事。它不但是商业生活中不可或缺的组成部分,还能带来高速增长的潜力。它能把你推到一个新的、激动人心的战略位置上,有一种有机成长所不能比拟的速度。
是的,并购也有自己的问题。所有的研究成果都告诉你,超过半数以上的企业合并没有带来价值的增加。但这并不等于说,你必然会成为统计数字中倒霉的那一部分。
不要让并购的热情灼伤你,避免那7个陷阱——在“1+1=3”之后,收获成功的果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