忧伤卡诺拉
出了浪卡子县不久,便翻越了海拔4500左右的斯米拉山口,再拐过一个垭口,却发现我们已经到达了卡诺拉冰川的脚下。虽然我们已经去过好几个冰川了,但此次却是与冰川离得最近的,似乎一伸手就可触摸到垂卧于岩体上的冰舌。或许是因为距离过近的缘故,发觉其色彩、形状似与别处的冰川差异甚大。冰川的前缘或是因为山岩的凹凸不平,致使冰层多显张裂状,看上去像是在陡坡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用冰雪雕成的锥状白塔。而且,厚达十几米以上的冰层断面覆盖于山体基岩之上,黑白分明,显得有些突兀。因离公路过近,日积月累,在冰川的下端已薄薄地沾上了一层被汽车卷扬起来的尘土,但上方的冰帽地带依然是晶莹剔透,熠熠生辉。
彩色的田野
卡诺拉冰川的出名,与《红河谷》《江孜之战》等几部电影曾在此拍过外景有关。但是,让人痛惜的是,当年拍摄《红河谷》时,为了制造真实的雪崩场景,那些电影人竟用炸药将冰川炸出了一个大缺口。我看过这部电影,那雪崩的场景是很震撼。只是没想到,这种震撼竟然是用不可逆转的环境代价换得的。由此可见,国人的环保意识醒悟得实在是太晚,此等行为在今人看来是多么的愚蠢和不可饶恕!那被炸之处尽管已过去多年,但丝毫未见其有自行修复的迹象,在整个坡面的冰舌上所呈现的那个大豁口的断面仍如刀切一般。是的,不管处在哪个纬度的冰川,其形成都要经过千万年之久。由此可以断定,这个豁口怕是永远无法弥合了。
更让人担忧的是,与西藏其他地方的冰川一样,在温室效应的作用下,卡诺拉也在慢慢地消融。而因为其与人类活动区域太过接近,消融的速度或许还会更快些,而我们人类本不该作出的劣行更是加速了其消融。因为高山峻岭都常年覆盖着冰雪,西藏才被称为雪域高原,而一旦这种特殊的自然形态消失的话,那么,西藏之美也就不复存在了。而更无法想象的是,倘若没有了冰川、雪山,青藏、川藏、滇藏等地区乃至全国的生态环境也必将会发生灾难性的变异,江河、森林、草原等也会随之逐渐消失。
尽管山口的海拔高达5020米,但为这壮观的冰川景色所吸引,人们到了这儿仍会不顾高原反应的纠缠,都会下车拍照观赏。我望着冰川的顶端,忽然产生了想去攀爬的念头,因为我觉得这距离似乎并不太远,顶多两小时左右应该可以上去吧。而且,攀登雪山一直是埋藏心中多年的梦想,苦于条件所限,光是心动而没有行动。尔今,这么壮美的冰山就摆在跟前,不由地又萌发了旧念。
我问强巴,登上山顶大概需要多长时间?强巴的回答完全出乎我的意料,他说,即便你能爬上去,也得用上一天的时间。你别看它好像离得很近,山顶的海拔有6000来米高呢!天哪!我不由地张大了嘴!其实,我这充其量也只是想想而已,即便允许我这么做,没有专用装备,又没受过这方面的训练,想攀爬这种雪山那纯粹是冒险。
不过,未曾料到的是,攀登雪山冰川的夙愿后来还是实现了,但这是一年多以后的事了。面对着这座被人类深深伤害过的冰川,当时如真的让我去实施这个念头,恐怕也得犹豫再三吧!因为你怎么能忍心将尖锐的冰爪踩在卡诺拉那无法痊愈的伤口上呢!
从卡诺拉下了山口,往前开了约半小时,地势渐趋平坦。这时,眼前突然出现了一大片色彩各异的田野。赶紧下车,看到田边已聚拢了不少正在拍照的游客,有的则已经跑到了田里,低下身子不停地闻着花香。原来,这片田地里种着大面积的油菜、薰衣草、青稞及另一种叫不出名的植物。薰衣草花和油菜花正在盛开,而青稞在这时节才刚刚吐穗。人们叽叽喳喳地议论着,感到很新奇。这样的景象确实少见:油菜花是金黄色;薰衣草花是紫蓝色;青稞是翠绿色;那个叫不上名的植物是紫红色。各种作物在田野里呈现着不同的色块,互相紧挨在一起,乍看上去,如同画家刚刚在画布上涂的几笔长长的尚未抹匀的油彩,这风格就像凡·高的作品,色彩与灵魂一同,都是跳跃而无序的。因此,其色调与有些风景区里刻意种植出来的缤纷绚丽完全不同,表现得尤为随意和自然。
卡若拉冰川
在距卡诺拉冰川还有几十公里处,我们还见到一片湿地。湿地在西藏地区是很多的,据统计,面积在600万公顷以上。但由于这片湿地面积很大,且山脚处是蜿蜒的水湾,靠近公路的地方则长着茂密的牧草,牧草间还开着许多淡紫、浅黄的花朵,花草之中则徜徉着觅食的牦牛。有些胆大的水鸟放肆地落在牛背上,在鬃毛里毫不客气地啄食着虫子。牛儿在绿色中缓缓地移动,花儿是那么的艳丽,牧草是那么的葱翠,水面又是那样的平静。远处,万里碧空中,雪山高耸,白云舒卷,这亘古千年的高原,处处充满着田园诗般的意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