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守护:从清晨陪你到黄昏(2)
慢慢地,我发现有很多不同的用户在评论,大多是“真好看啊,请你一定要继续写下去!”“我看过最好看的故事,支持作者,是金子总会发光的。”“写这么多的字,一定很辛苦,也要注意身体,别总熬夜,我们慢慢等你。”我特别认真地一一回复。那些评论,给了我很多支撑。
直到一年后,我无意间翻到他的一个本子,上面有三十个用户名和同样的密码,熟悉的用户名,让我恍惚明白了些什么。我打开电脑,去文学网站一一登录,才发现,每个用户都收藏了我的小说,还发表了评论……那一刻,我手背遮着眼睛,哭了。
原来那些小号,那些评论,都是他。
他室友说:“那时候他在寝室里,问我们借电脑,注册了许多小号,在你的评论区里留言支持你。他说你为了他放弃心爱的专业,他能为你做的,却只有这么点。”
昨夜,我无意间谈起过几日要离家半月,悉数嘱托他,并同他讲切勿担忧,诸事我皆安排妥当,即使我不在,也都会顺顺当当。
我一边叠衣一边讲。他长时间都不做声,只是在听,慢慢地走过我身边,站立着,伸手环住我的肩,低下头。我知道他不舍得,我便不再讲话了。
原本他坚持要开车送我去浦东机场,四小时车程,我担心他回来路上开夜车,又是高速,决定独自乘巴士去,他说那他和我一同乘车去。我不同意。我夜里飞巴黎啊,浦东机场哪有夜班巴士回家。他说,他可以在机场等到天亮啊。那一刻,我觉得,即使我再独立,走再远的路,在他眼里,都是不放心。
我之前揶揄他:“我不在家,你是得了自由。”他倒默默说,“自由是,和你在一起。”
“你不在我身边,何来自由的意义。”
末了,他从衣橱里找出两件厚衣裳,说明天他拿去干洗下,好叫我带着路上穿。他担心我带的都是薄的衣服,不够保暖。
想起那一年的冬天,也是这个月份,在我去机场之前,他坐在灯下,将我大衣上两枚松落的扣子,缝钉紧实。
那时,即使是早上的航班,他也送我过安检,直到我走,才匆匆去上班。每每如此。我们都是害怕离别的人。寡言腼腆的他,做到了“你走,我送你;你回来,我接你”。
心情忧郁的时候,我问他:“和这样不快乐的我在一起,你是不是也会变得很不快乐?我一直都在拖累你,好像是你的负担,没有我,你会不会过得更好?”
“我跟你讲,别试图杀死自己,我一旦发现你有这种举动,我会毫不犹豫死在你前面,把这世上一切负担和责任留给你,你别想丢给我,想都别想。”他在深夜里,哽咽着对我说这番话。
那么多无尽的黑夜啊,他都在鼓励我,要好好活着。
——“忧郁好像又来了。”我沮丧无力地说。
——“我陪你一起打小怪兽吧。”他眼神明亮地望着我。
他打来电话,问我:“一切都好吗?”我说:“好,这里哪里都好,吃住都挺好的,只是离你太远太远,我分不清你是在我的左边,还是右边,你只能在我的手机里。”
隔着遥远的距离听耳边他的声音,生出错觉:我未走,他就在我身边坐着陪我聊天。此生,还能爱上别人吗?
天涯海角,思念没走,就在那里。
不论过去多少岁月,我依然记得我们最初相爱时他动人的模样。总能在梦里看到多年前他的面庞,青涩纯净,眼神明灭。
如果哪天他爱上了别的女孩,而那个女孩恰也爱着他,他们是真爱,那么,我一定会离开,成全他们的爱情。我没那么高尚,我只是对相爱的人不能在一起那种疼痛深有体会。这世界上哪有那么多死去活来的爱情,不过很巧遇上了,然后很不巧分开了。
三年前的今天,小栀出生,他做了父亲。
这是第一个不能陪在他们父女俩身边的生日,尤为挂念。
结果凌晨,他给我打电话,叫我开门。我打开门,看见他站在我面前,他居然连夜开车四个小时来给我个惊喜。
以前总觉得他情商不高,从不懂得用言语去取悦别人,也从来没听过他花言巧语奉承谁。后来想想,他给我的温柔已经太多太多了,也许是所有的温柔都给了我。
有天我们开夜车,走在一条巷子里,我看见前面有个女人站在路旁等我们过去,他关掉了车灯,我问他怎么关车灯了,他说刚刚那个女人推着婴儿车。我这才意识到,车灯若开着那就正好照射到婴儿车里孩子的眼睛了。那一刻觉得这个男子真是好迷人。
清晨,在梦里又去了那座山,我在梦中去了很多次的山,我坐在卡车车顶,风很大,发丝沾染缠绕面庞。车速很快,在两山间的盘旋公路上,一树树的花儿,那么多花的画面很清晰,红的、白的、黄的,连路都和前几次梦中一样,这便是我梦中百转千回的天涯海角,过树穿花。每个人的心中,都有一个世外桃源。
人生微渺,功业徒劳。从此辞利避世,山林隐逸,男耕女织长相厮守。终有一天我会这么做,我知道。
你知道吗,我呀,不想有多大的房子或你挣多少钱给我花,我只想有一个小公寓,我每天都可以见到你,每晚你都会回家陪我看会儿电视,去别的城市都会带着我,和我一起逛菜市场,遇见乞丐一起给两元钱,不管外面再多的鲍参翅肚你还是想吃我包的饺子,别管他英俊潇洒,别管她貌美如花,我只爱你,你只爱我。好不好?
梦里,很多人反对我和他在一起,把我们逼到一个破落小屋,我拼了命要挡住来带走他的人,撕心裂肺,那一刻,我倾尽所有的气力来抵抗。梦境很凄怆,我一直在梦里哭,醒来,痴嗔躺着,如同宝玉听信紫鹃误以为黛玉回苏州,梦后的余悸和病恹。
我的少年啊,但愿人长久。
午间,睡着了。醒来,他告诉我,说我说梦话了,我问他,我说了什么。他说:“你在梦里喊我,问来不来得及?我回答你,来得及来得及,不着急。”我问他为什么接我的梦话,还一本正经地回答“来得及”。
“我说来得及,这样你在梦里就不着急了,你听了后,就乖乖继续睡了。”
他真是好,生怕我在梦里着急。
有多少女孩子,只是想找一个不风流,但倜傥的男人。
你们长大后会不会认为曾经自己幼稚地喜欢过一个人,原来喜欢的他根本不再符合你长大后的择偶标准?人总是在逐渐变化,你会推翻自己曾经的眼光。哪怕将来相逢不相识,但你永远无法否认你喜欢过他。你的梦,会出卖你。梦中啊,你又回到了那个年纪,依旧是你在胡闹他在笑。
喜欢过就是喜欢过,永远都改变不了,无论你长到多大。
我们要善良。我们要相亲相爱。
这么些年唯一固守的就是善良。童话故事告诉我们,善良的女孩子,通常都会遇见小王子。请你,不管遇到怎样的不公平和委屈,都要坚持你内心的善良、温厚和宽怀。
许小好上班的公司里有位女士,比他大十多岁,别的同事都称呼这位女士宋姐,唯有他,直呼其名。今天他回家告诉我,这位女士让他叫她姐。他倒怒了,仍直呼其名,毫不讲情面。我责备他不懂礼貌,要尊重年长的女性,他说了一句:“工作就是工作。我从来都不和没血缘关系的女人称什么姐姐妹妹。”
我听完,拥抱了他一下。
这么一解释,他还真的挺有男人味的。
我若死了,你会爱上别人吗?对她说你对我说过的情话,对她重复你给我的温柔。你会忘了我吗?你会不会听到一首歌,看到一株花、一种水果、街头的一只流浪猫而想起我。
忘我了吧,让你重新过得快乐。我爱吃醋,要你只爱我一个人,不要紧,死了的人,心不会痛了。而我,此生无论生死,唯有你一个至爱。
我好像,爱你已有一辈子那么久了。
也许死后我的墓志铭上会刻着:你爱一个人会是多久?她是多少年多少月多少天。她一生只爱过一个男子,只做过一件事。而到今天是第十年七个月零四天。
你走的那天,你没有听见我在你背后哭。
狂风暴雨怎敌你渐行渐远。
我浑身湿漉漉地窝在被子里,像极了那次跳海被你救起裹上被褥的那一幕。你再也不会给我救赎。
那夜,我做了一个梦,梦见我患了很重的病,只剩下一天的生命,我在梦里发疯地哭叫,我不要死不要死,死了就再也见不到了。
很怕再也见不到你。
我好怕死。
“自此长裙当垆笑,为君洗手作羹汤。”
看到三毛为荷西包他爱吃的饺子,把面粉弄得满脸都是,我突然就羡慕了起来。
纵使再心气高傲的女子,内心总有一个动人的愿望,那就是遇上一个温润洁净的男子。为他放下自己,为他柴米油盐,哪怕粗茶淡饭,哪怕粗服乱发。
我想,如果最后可以走到一起。
黛玉也会为宝玉做这些的。
雨夜,我们偶遇一位艰难蹬着三轮车的摆摊老人。我们将老人送上公交车,再蹬着老人的三轮车到老人住的小区。我蹲在晃荡的小后厢里,雨打在我的脸上,我盯着他的背影,感激他能陪我在寒冷的夜做一件助人之事。我永远忘不掉那个冬夜,他把我包裹得紧紧的。那时我在想,怕什么呢,哪怕日子过成这样,在风雨里拾荒,摆个小摊。
不怕贫穷,不怕疾病。
昨夜做梦。梦见和他离婚了,我嫁给另一个男子,我不知如何才能离婚,又担心他会再娶。好着急,一路奔跑着找到他。我拉着他的手不停地说:“我们怎么会分开了,我们怎么会分开了……”边说边哭。
梦里他给我擦眼泪,安慰着:“不要紧,我还在这等你。”
早上醒来,正想和他说这个梦,他生气地说:“我昨晚梦见你和别人结婚了……把我气醒了,可是睁开眼看见你的头抵靠在我怀里,温顺地熟睡着,也就立刻消气了。”
简直无法相信,我们居然心有灵犀地在梦里出轨了。
黄昏时,爬上顶楼,看晚霞如火,以为今夜会是繁星满天。
岂料,是夜,乌云密布,随即,雷电交加。我只好去洗澡。他和小栀在卧室画画。
刚刷好牙,准备脱衣服,灯忽然灭了,我陷入一片漆黑,可窗外空中不停在闪电,我有点幽闭空间恐惧,还特怕打雷闪电。我吓得夺门欲出,可是,门似乎被卡住了……电又一闪!我用力推开门,就往外跑。
快跑到客厅,他正一只手抱着小栀一只手举着手机照明,也在往卫生间跑,见我惊吓,安抚说:“不怕不怕,只是停电。我第一反应就是去卫生间找你,你肯定吓坏了。”
有一年,我们去山里,要穿过一片山桐树林,我听见什么沙沙作响,以为是下雨,刚想抬头,他遮住我的眼睛,说:“闭上眼,跟我走。”
我以为只是蒙眼的游戏。直到走出山桐树林,我发现并没有下雨。
过了很久很久,我听奶奶说,山桐树最容易长毛毛虫,吃树叶的时候,一条条虫子挂在叶上,整片林子似乎都在沙沙响,像下雨一样……
他是看到了虫子,怕我害怕,所以蒙住我的眼睛带我走。
也许你会忽略我喜欢的歌、书籍以及香水,但你深深记得,我害怕闪电、软体虫还有梦魇。
梦中,感觉身体无法动弹,意识不断模糊,灵魂似乎要脱离身体,整个人快飘起来了,觉得死亡应该就是这样的。我是要死了吗?好无助,我想要睁开眼,却怎么也做不到,头不停地摇晃。
猛然间,一只手拉住我的手,仿佛要将我拉回人世间,又拍拍我的脑袋。他似乎没醒,嘟哝句:“做梦,别怕……”
婚姻没有那么多条件。只要他在,你不害怕,就够了。
年轻的女孩子们,懂得你的喜好想方设法哄你开心的男人也许很多,而知晓你的怯弱点生怕你害怕受伤并保护你的人,极少极少,那才是最诚挚的。
这么多年,只要不下雨下雪,我出门就想他骑单车载我,我坐在单车后面。我会为此找出一堆冠冕堂皇的理由,让他不要开车,比如方便停车,比如我晕车,比如为了环保……
下午,我又想要骑单车。
这一次,他没有让我如愿,拥住我的肩膀把我推进副驾驶位,关上门。
“其实,我喜欢你骑车载我,是因为那样可以抱着你。”
“我知道,一直都知道……可今天风太冷了,我怕吹得你头痛。”
我想起有天在路上,看见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先生骑着老式的二八自行车,后面坐着的老太太紧紧搂着老先生的腰,拐弯那一瞬,阳光正好落在他们身上。
还想要什么呢?就想要这样地老去。
我愿意一直坐在他的单车后座到老,而他也愿意一直骑着单车载我。
这就是我心底里,最美的爱情。
过去,和他一起去郊外,我坐在单车前那根横杠上。有时他故意骑得有点儿快,吓得我闭紧眼睛。
但那时候,青春真的好像回来了。应该很多女孩都被喜欢的男孩骑单车载过,你还记得他吗?只要不下雨,我宁愿骑单车。可是,最近,已经连续下了半个月的雨。不想开车出门,自行车也骑不了,心里好像很失落,却盼不到天晴。
昨天,他忽然要我把眼睛闭上,说送我一份生日礼物。我睁开眼,是一辆小电动车。颜色是我喜欢的紫色,还有红色的头盔和雨衣。
“以后,下雨也可以披着雨衣出去转转。”我们就这么淋雨转了一圈,心里很甜。“你知道我是从什么时候知道你喜欢我的吗?”他问。
“不知道。”
“2005年,骑单车载你,以前你是紧紧握住单车的座位,但那一天,你前半路,牵我的衣角,后半路,你环住我的腰,虽然是空空地环住。”
他竟记得如此清晰。
想起几年前念书时,他骑着自行车载我穿过南京的大街小巷。晚上我们一起坐在教室里看书,丢过好几辆自行车。
我们也曾将好吃的舍不得自己吃留给对方吃。
我们也曾一起走过风雨,走过难关。
我们也曾共同面对岁月的十字路口。
希望,我们也能共度未来。
时隔一年半的光阴。
我度过了过去人生中最闲适的岁月,正如我所言,亲身抚育孩子,在风雪的夜里,牵着女儿的手,在路口等待归来的他。
我很好。比从前更能忍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