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无休止的借日债
南军原本推举伍廷芳、陆荣廷、唐继尧、林葆怿、刘显世、谭浩明等人为领袖，抵御北方军队，当知道中日有军事协定后，担心段祺瑞以边防的名义，借日本人的势力来攻打南方。所以南军给中央发电报，询问协约的内容，政府却置之不理。南军又发电报质问中央，电文内容大致如下：
北京冯代总统鉴：闻段祺瑞与其左右二三武人，有与日本订立密约之说，中外喧腾，举国惊疑，奔走呼号，一致反对。廷芳等前已电请钧座，如有其事，应请严行拒绝，如确无之，则请明白宣布，以祛群疑。区区息事御侮之苦衷，谅邀洞鉴。窃以西南义旅，志在护法，但求有裨于国，断非意气之争。今段祺瑞及其私人，因坏法而用兵，因用兵而借款购械，因借款购械而有亡国条约，务求逞于国内，宁屈伏于外人。无论双方胜负若何，而国家主权，已陷于外人掌握之中。叱咤鞭笞，唯命是听，奴隶牛马，万劫不复。
虽卖国之罪，责有攸归，而覆巢之下，宁冀完卵？国且将亡，法乎何有？皮之不存，毛将焉附？今与中央约。中央果开诚布公，声明不签亡国之约，而对于南北争持之法律政治诸问题，组织和平会议，解决一切，则我即当停战息兵，听我国人最后之裁判。倘忠言不纳，务逞其穷兵黩武之心，而甘以国家为孤注，则我国民宁与偕亡，断不忍为人鱼肉也。迫切陈词，伫候明教！
这种电报对段祺瑞很不利，冯总统看完之后，立刻将它交给了国务院，冯国璋想以此来刺激段祺瑞。段祺瑞看后，一怒之下打算大借外债，购买充足的军火和粮饷，再派兵和南方军队决一死战。当下他召见曹汝霖和陆宗舆，让他们去再借外债。
陆宗舆是浙江海宁人，晚清时期到日本的政法学校留过学，回国后，被任命为郎中，后被提拔，官居要职。民国成立后，他被任命为国务院秘书、驻日公使、币制局总裁等职位。因为他对经济十分精通，现在还是日本的中华汇丰银行的经理。曹、陆二人都是为段祺瑞办事的亲日派。
驻日公使章宗祥，和曹汝霖穿一条裤子。当年章宗祥回国时，还是个无名小卒，而曹汝霖已经发达了，宗祥很是羡慕。突然他想起了以前载振的嘱咐，于是他费了好大的力气见到载贝子，向他表明心意。虽然载振接见了他，但是始终没有提到以前说过的话，毕竟还是贵人多忘事呀！宗祥不好再说什么，只有失望地回去了。
章宗祥的老婆看到他失魂落魄的样子，问明情况后决定帮助他。他老婆叫陈彦安，曾在上海女学校读书。那时宗祥也是南洋公学的学生，两人相见后一见钟情。后来陈氏也到了日本，并且和宗祥定了婚约。等到宗祥回国时，两人就在上海的旅馆内举行了婚礼。婚后两人就一起到京城，为宗祥的前程而奔波。陈收买了内线，见到了载振的夫人，并且用自己美妙的歌声博得了她的欢心，载振的夫人时常召她进王府，对她另眼相看，还收她为干女儿。载振的夫人因为宠爱陈，便向载振推荐了他们夫妇二人，载振又在父亲庆亲王奕劻面前称赞宗祥夫妇二人的才能，于是他们被召入王府，当庆亲王孙子和孙女的老师。不久宗祥又到民政部当差，他的大好前程就从这里开始了。
恰好户部尚书肃亲王正招揽人才，宗祥的才华深得肃亲王的赏识，被赐为进士。武昌起义后，南北议和，宗祥作为清朝的代表到上海参加会议。到袁世凯当民国总统时，任命章宗祥为大理院院长，兼管农业和商业。袁世凯称帝失败后，他就投奔了段祺瑞。段重新组阁，仍然任命他为司法总长。随后他又被派到日本，代替陆宗舆成为驻日公使。段总理对他有知遇之恩，所以他一直都很感激段祺瑞。
这次借钱，曹、陆二人致电告诉宗祥，让他全力配合。日本方面也很是慷慨，只要他们三个人出面，借款的抵押品稳定可靠，就同意借款。从民国七年六月开始，到同年九月，中国政府前后一共向日本借款了五次：
第一次：财政总长曹汝霖、农商总长田文烈、中华汇业银行经理陆宗舆，向日本的兴业、朝鲜、台湾三家银行借款三千万日元，用吉林和黑龙江两省境内的森林和矿产作为抵押，利息七厘五，五年内必须偿还部分，限期十年内还清，每年的一月十五、七月十五必须付利息。签订了十条协约。
第二次：民国六年八月，财政部又向日本银行借了一千万日元，用盐税作为抵押。这次由财政部长曹汝霖出面，和日本正金银行代表武内金平氏协商，武内金平氏介绍日本银行放款给中国，利息为七厘，期限为一年，用盐税作为担保，签订的协约和前面大致相同。上一次借款，偿还利息的期限已到，财政部和日本银行协商，延期一年，具体的相关事务，按前面协约处理。
第三次：吉林到吉林南边以及图们江到会宁地区准备修建铁路时，日本人表示可以借钱给中国。交通总长兼财政总长曹汝霖趁机向日本兴业、朝鲜、台湾银行借款一千万日元，将这条铁路的归属权和铁路的相关收入，作为这次借款的担保。
第四次：中华民国驻日公使章宗祥，与日本兴业银行副总裁、台湾、朝鲜银行代表小野英二郎签订借款协议。协约规定了四条铁路的路线，全长一千多里，借款两千万元，年利息为八厘，用四条铁路的归属权和收入作为担保。所签订的协约，与吉林铁路有些相似。
第五次：驻日公使章宗祥，与小野英二郎签订十四条合同，借款两千万元，修建由山东济南到直隶顺德、从山东高密到江苏徐州的铁路。与满蒙四铁路借款条约相似，唯一不同的是，附加的条件特别申明指出，如果该铁路没有盈利，双方可以协商，酌情处理。
以上各协约，中文、日文版各有两份，各政府保存两份。如果将来发生了什么争议，以日文的条约为标准。曹、陆、章三人只管借款，也不顾协约中存在的隐患，因此日本人说怎么办，他们就怎么办。此外还有炼钢的借款、大内战的借款等，从十万到一两百万不等，有的是向日本借的，有的是向英、美借的，还有少数借款不知其来历。借来的钱，无非用来搞党派之争，什么铁路、金矿、森林建设，全都不在乎。
段总理下定决心要用武力征服南方，南方军队也不肯低头，坚持与北方血战到底。南军为了拧成一股绳子，几个省的军阀联合起来，自发组织了非常国会，从非常国会中选出七个人，组织军政会议，行使职权。当场投票选举，当选的七人分别是：唐绍仪、唐继尧、孙中山、伍廷芳、林葆怿、陆荣廷、岑春煊。
其中，孙中山辞去大元帅的职务，到日本去了。唐绍仪因为其他事，也没有就职。于是由岑春煊、伍廷芳等人处理政务，建立相应的规章制度。从民国七年五月二十日选出政务总裁到七月五日南方宣布军政府成立，从此中国形成了南北对立的局面，段总理越想统一，国家变得越混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