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建军固防(1)
第二篇 投身官场——40年荣辱与共
李鸿章在曾国藩幕府的日子里,得到了系统的培训与历练,他变得更加理性与成熟,做事更加老练与稳重。
在军事上,他看到了建军固防的重要性,建立了自己的嫡系部队,建立了北洋水师;在政治上,重出江湖的李鸿章赶上了时势,他顺势而上,官运亨通,在仕途上扶摇直上,拜阁入相,成为了封疆大吏第一人……
再出江湖得时势
古人云“时势造英雄”。重返曾幕的李鸿章虽然算不上什么英雄,但是急剧变化的时势却为他实现掌握军权、独树一帜的野心提供了良机。
这期间,形势发生了转变。1860年,太平军摧毁了清政府围困南京的江南大营,并进一步攻取了江苏南部大部分地区,只剩上海和镇江还在清军的控制之下。
清军在对太平军的作战过程中,表现得十分无能,腐朽的军队根本不是太平军的对手。
因此,清政府不得不依靠曾国藩和他的湘军了,以前咸丰帝还对曾国藩存有戒心,现在也是无可奈何了,只得任命曾国藩为两江总督,钦差大臣,督办江南军务。
第二年,咸丰皇帝为了躲避英法联军,从京城逃到热河之后病死,他的儿子载淳继位,就是同治皇帝。
9月,曾国藩在这时攻下了太平军在安徽的重要据点安庆城,清政府赏加曾国藩为太子少保。李鸿章随同曾国藩自东流进驻该城,朝夕会商进军金陵和进攻太平军的计划。
11月,载淳生母慈禧太后勾结恭亲王奕发动宫廷政变,杀害和罢黜赞襄政务王大臣,夺取清朝最高统治权。
慈禧为载淳举行登基大典,改翌年为同治元年,任命恭亲王奕为议政王,主持军机处和总理各国事务衙门(又称总署、译署),随即宣布垂帘听政。
慈禧、奕为了镇压太平天国,维护清朝统治,进一步依靠汉族地主势力,于是把江苏、安徽、江西、浙江这些地方都交给曾国藩管辖。
当时的军事态势,江苏、浙江的大部分地区仍为太平军所有,湘军要进攻金陵,非有大支劲旅分别进驻苏、浙不可,但湘军力量是显然不足的。所以为补湘军力量不足,利用两淮刚劲风气,编练淮勇,是曾国藩酝酿已久之事。
恰好这时,太平军在“合取湖北、保卫安庆”的战役失利后,采取西线防御、东线进攻的战略,击溃东线清军,进克浙东、浙西大部分地区,直捣杭州,威逼上海。
上海当时是全国最大商业城市和中外反革命势力汇聚之地。上海官绅面对太平军的凌厉攻势,惶惶不可终日,便通过各种手段寻求保护。他们一面倡议向英、法等国“借师助剿”,建立中外会防局;一面通过湖北盐道顾文彬向江苏巡抚薛焕、团练大臣庞钟潞建议,请求派人立即赴安徽向曾国藩求援。
他们派出代表钱鼎铭等一行人,前去安庆面请曾国藩派兵援沪。钱鼎铭拿出当年春秋时期楚国贵族申包胥请求秦兵援助的招式,每日到曾国藩处痛哭,弄得曾国藩一看见他就头疼。
钱鼎铭还提出,上海的豪绅愿意每月筹集军饷60万两给湘军。但是曾国藩考虑上海地处偏远,又恐分兵不利,所以没有答应他们的要求。
钱鼎铭是个公关的良才,他利用自己的父亲是李文安同年的关系,开始转而游说李鸿章,并终于把李鸿章说动了心。
李鸿章劝说曾国藩,说现在湘军军费紧张,上海豪绅肯每月给我们60万两,能帮我们很大的忙。另外保住上海,对我们也是好事,我们何必要将他们拒之门外?
于是,曾国藩同意派兵入沪。曾国藩对于入沪人选进行了仔细的分析,开始,他选派自己的弟弟曾国荃。
可是,曾国荃一心想拿攻克天京的首功,对上海之事根本没有兴趣。曾国藩又邀请湘军老将陈士杰出山,可是陈士杰以老母需要照顾为理由,拒绝了曾国藩。
曾国藩想到了李鸿章,也该派这个得意门生出去历练历练了。于是他找来李鸿章单独谈话:“少荃啊,这次的任务不轻,你可要有心理准备啊。你现在手下的部队不多,到时候我再给你拨一些。但是这还不够,你必须想办法解决这个问题。另外,我会保举你任江苏巡抚,这样就好办事了。你到了江苏之后,可以把主力部队驻扎在镇江,将小股部队放到上海,因为毕竟镇江的位置十分重要,上海只不过是一个偏僻的地方,没必要坐镇那里。”
李鸿章一听,心里十分高兴,李鸿章想到上海人地生疏,不如直接回老家安徽招募淮勇。
赶忙回话:“老师,谢谢你的栽培和信任!军队的事情我会想办法的,以前我在协办团练的时候积累了一些经验,还交往了一些朋友。先前您命我以您的名义在那里招募了一些淮勇到湘军里面来训练,我想这次我可以再回到皖北去招募一批力量。”
其实曾国藩很早之前就有建立淮军的计划,此次让李鸿章担当此任,应了天时地利人和。李鸿章有在安徽帮办团练的基础,加上在曾国藩身边多年,耳濡目染,学习到很多带兵之道,所以信心百倍,觉得自己一定能做好这件事情。
曾国藩点点头,说道:“嗯,我看这次就以你自己的名义去招人,到时候你的部队就叫作淮军。另外我把湘军里面的淮勇张遇春的春字营交给你,他原本就是你的嫡系,程学启统领的开字营两营兵力也给你,还有,再拨两营我的亲兵营给你,由韩正国统领。”
李鸿章对老师的周密安排十分满意,千恩万谢,于是急匆匆地到了合肥。
招兵买马练淮军
合肥可是李鸿章的天下,亲朋好友都在那里。李鸿章原本就是个出名的人物,这几年在曾国藩幕府接受训练,更是名声在外了。因此这次回合肥招募部队,简直是一呼百应。
李鸿章把合肥西乡的一些办的不错的团练都聚集了起来。
当时西乡三山的一些比较有名的民办团练分别是:周公山下的张树生、张树珊兄弟的张老圩;大潜山北的刘铭传的刘老圩;大潜山西南的唐氏兄弟的唐老圩;大潜山南的董凤高董老圩;紫蓬山的周氏兄弟的周老圩。
此外还有一些官办的团练,如紫蓬山就有解先亮带领的叶志超等人。
在上述团练队伍中,最能打仗的是张氏兄弟、刘铭传和周氏兄弟的三支。先此,三支中首领曾效仿刘关张桃园三结义,发誓要做出一点功业来。
当听说李文安的儿子李鸿章在辅佐曾国藩,张树生曾写信给曾国藩表达过豪情壮志。当时,曾国藩看完信后,对李鸿章说,此人犹如东晋的祖逖。张树生年龄较大,得过廪生的功名,是三个人中间的老大。
李鸿章在安庆招募的团练中,最早编练的就是张树生统率的树字营,刘铭传统率的铭字营。随后是周氏兄弟的盛字营和李鹤章招募的人。还有三河潘鼎新和庐江吴长庆的队伍分别被编为鼎字营、庆字营。
树、铭、鼎、庆等各支队伍到达安徽安庆集合后,曾国藩提出要接见这些团练的头目。
在张树生和刘铭传等十几个人来到曾国藩的大厅之后,2月22日,李鸿章移驻安庆北门城外营内,曾国藩亲临祝贺。曾国藩一直躲在屏风后面一个多时辰就是不出来,暗中观察他们的反应。
这些人当中,刘铭传表现得最为愤怒,一直在大骂,而张树生表现得最有耐心。曾国藩认为这两个都是不错的将才。由于招来的人马大部分是新勇,缺乏实际作战经验,人数也不多,自然不足以保护上海。
于是,李鸿章又从曾国荃那里挖来了程学启的开字两营,并请求曾国藩从湘军中调拨兵力给自己。这样,淮军初具规模,有了13个营,共6500人。
3月4日,李鸿章陪同曾国藩检阅铭、鼎、树、庆和程学启、腾嗣林等营,标志着淮军正式建成。从此李鸿章有了一支自己独立领导的队伍,这支军队是帮李鸿章正式走上清末政治军事舞台的“拳头产品”。
1862年的上海,清明。天气暖暖的,还泛着点早春的潮气。街上的人们悠闲地享受着春天的气息,互相打着招呼,客客气气地各自行路,仿佛上海从来就是这般太平清静。
其实,从年初开始,太平军就对上海展开了猛攻。在高桥和七宝两大战役中,慕王谭绍光将上海道台吴煦打得溃不成军。上海告急!上海城里的洋人决定帮助清军,他们组织了一支拥有400人、三门炮的洋枪队。联军很快与太平军交上了火。第一仗果然旗开得胜,杀了千余太平军,俘虏了三百人。可随后发生的第二次战役,洋人就神气不起来了。太平军虽然伤亡不少,联军也死伤惨重,甚至英军司令都腿部中弹。
照此情形看来,上海是不会安宁了。表面上悠闲的上海人暗地里都在议论着,究竟会是太平军占领上海,还是清军和联军把他们打退。人们纷纷猜测,听说太平天国里女人不裹脚,男人不剃头,野蛮得很,上海人不喜欢;现驻上海的清军腐化堕落,一点军人的样子都没有,上海人也不喜欢;赖在上海的洋人飞扬跋扈,上海人更不喜欢。究竟哪种势力统治上海比较好,成为街头巷尾人们的谈资。
“突突突突……”的声音从江面上传来,战争中的高度警惕性使人们心里一紧,慌忙朝黄浦江上望去。
只见有二艘,又像是三艘,又好像更多的火轮船冒着浓浓的黑烟,从远处慢慢驶来。这是谁的船?是商船还是战船?船上运的是什么?人们纷纷揣测着。
船驶近了,人们渐渐肯定这不是商船,因为每艘船的甲板上都站满了人,但又肯定不是客轮,因为甲板上的人都穿着同样颜色和款式的衣服。
岸上的人也终于看清了船上的人,这些人的衣服破破烂烂的,上面布满了汗渍和油腻,已分辨不出原来的颜色。
上海人注意到,船上来的人虽然大多衣不蔽体,但一个个倒是挺注意用布把头包得严严实实的。从他们衣服背部依稀缀着个“勇”字。看来,这是一支军队。
这是谁的军队呢?驻上海的清军绝对不是这个样子的。他们官穿袍,兵着褂,腰间气派地插着排刀,身穿颜色鲜艳的号衣。这些人的长相又显然表明他们是中国人,并非洋军队;他们头顶前部也没有留头发,因此也不会是太平军。
所有这一切,都让上海人摸不着头脑。他们奔走相告:“叫花子兵来了,叫花子兵来了!”
这支“叫花子兵”即后来大名鼎鼎、成为大清主力国防军的淮军,首领便是李鸿章。
李鸿章从家乡招募了这支其貌不扬的军队,专程来支援上海清军对付太平军。李鸿章因个子瘦高及为人清高,还得了个“云中鹤”的雅号。
李鸿章组建淮军时,虽得到曾国藩支持而较为顺利,但也遇到了许多困难。总的来说有三点:一是军心不稳;二是缺乏统帅;三是粮饷不继。
但总的来说,淮军的建立不仅扩大了湘军力量,而且也使李鸿章拥有了兵权,为其今后的军旅生涯奠定了基础。
淮军仓促成军,同湘军相比较,有不同的特点。
湘军初创之时,兵将均出自湖南,其组建原则是“选士人,领山农”。其将领主要是一些名利熏心而政治地位不高的地主阶级知识分子,“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的传统人生信念在他们的头脑中根深蒂固,“忠君”思想极为浓厚。
而曾国藩就是依靠程朱理学,以忠君报国的“真诚”“血性”为精神支柱来统率湘军的。
在组建淮军的过程中,由于急于求成,队伍中成分复杂。李鸿章在任命统领时,看重能力,至于他们是否出身贫寒,是否有文化,都不是很在意。
他鄙弃那些空有一肚子才学而不知世事之人,也不认为出身贫贱就低人一等,他甚至敢于任用盐贩子出身的人和太平军的降将。
在淮军主要将领中,只有潘鼎新一人是举人出身,其余的如程学启是太平军降将,品德低下,刘铭传是贩卖私盐的头子,唯利是图观念相当浓厚,却不知多少忠君报国的大道理。
至于兵勇来说,湘军士兵一般是山村朴实无华的农人,他们易于接受传统思想的灌输。而淮军主要兵源来自于团勇和太平军降众,可谓“兼收并蓄”,杂凑而成。因此,淮军虽也有浓厚的地方乡土色彩,但较湘军为淡,且其将领不学者多,无共同的最高理想,唯以功名利禄是图,因而军纪与精神远逊于湘军。
但是,湘淮“本系一家,淮出于湘,尤有水原木本之谊”,因而湘军和淮军有基本一致性。如营制饷章、编制训练以及武器装备上,淮军与湘军是一脉相承的。总之,淮军既是对湘军的继承和发展,又不是简单重复;淮军既与湘军有相同之处,又具有本身特点。这与淮军所处客观历史条件和环境有关,也是由它的统帅李鸿章的建军、治军思想决定的。
淮军既已组成,如何从安庆开拔到上海是一个棘手的问题。安庆、上海两地不仅相距遥远,而且间隔太平天国控制区,要突破太平军防线,千里跃进上海,其艰险程度可想而知。曾国藩原拟令李鸿章率军由陆路进军,后因上海绅商出银18万两,雇得洋商轮船7艘开到安庆,为顺应上海绅民之情,李鸿章与曾国藩经过商议,最后决定“由水路东下,直赴上海”。
1862年4月5日至6月上旬,李鸿章统率的淮军13营6500人分三批由安庆顺江而东,躲过太平军的监视,抵达上海。临别安庆前夕,曾国藩担心李鸿章因缺乏阅历而摆不正“练兵学战”与“吏治洋务”的位置,因而他告诫李鸿章要把军事放在首位。在他看来,只有练就精兵,学会作战,才能站稳脚跟,飞黄腾达,否则将一事无成,甚至有丧失生命的危险。
他又针对李鸿章心高气盛、急躁、傲慢、任性的致命弱点,特以“深沉”二字相劝。其他好友也纷纷提出忠告,李续宜以“从容”二字规之,沈葆桢、李桓以“勿急”相戒。李鸿章深受教益,对于师友们的劝诫,“当奉为枕中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