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雉皇后:独后制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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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懦皇上使强护手足,刚太后逞智退廷臣

刘盈也在关注着如意的行程。自打如意进入函谷关,他便天天听着关内各地驿传消息,等候如意到来。他并非单为周昌嘱托而为,其实刘邦早在病重之时,已重重托付刘盈照看好如意。刘盈从骨子里害怕刘邦,听到刘邦第一次用近乎乞怜的声调托孤,他有一种说不出的意味,也在他懦弱的性格里注入一个刚强点,他几乎放弃一切来承受父皇的临终嘱托。到了第三日,他吩咐卫尉挑选五十名卫卒同他一起到上林苑狩猎,由未央宫东门向南出了宫城,然后向东再折返向北,直奔霸上,住脚在行宫,吩咐卫卒在驿传等候如意。

天气已交八月,早间凉爽,午时却还十分燥热。刘盈守在冰鼎边,也不与人说话,一个人想着心事。天将申时,卫卒来报赵王觐见,刘盈忙不递迎出门外,眼前的如意快有自己那么高,除了一脸的孩子气,活脱脱一个父皇。

如意俯身便拜:“臣弟拜见陛下!”身后的赵媪也跟着拜下。

刘盈上前几步扶起如意,拉在身边,嘴里不住地说道:“都长这么高了,快认不出你了。”说完看看天色,吩咐卫卒,起驾回宫,遂拉着如意一同坐进金根车。如意好奇地打看金根车,忽然问道:“陛下,金根车真大!”刘盈难得地戏谑道:“因为要咱们兄弟一起坐呀?”如意捂住刘盈的口,说道:“周丞相说陛下是皇帝,我不能与陛下直呼兄弟。”刘盈笑了,拿开如意的手说道:“那是面上朝仪,骨子里咱们是兄弟。咱们不仅要同辇,还要同食同宿。”

如意突然坐直身子,盯着刘盈问道:“为什么不跟娘住?”

刘盈也是一愣,有些话又不便讲,便说道:“你娘住在后宫,咱们是男人,知道吗?你也十岁了,算男人了,不能跟娘住一块儿了。”

如意将信将疑,问道:“那赵媪温为何与我同宿?”

“她是你的奶娘,自然要跟你一起了!记住,到了宫中后,不要随意走动,要去哪里先跟朕讲,允许了才成。”

如意点点头:“臣弟谨遵陛下教诲。看,这是臣弟就国时娘送我的玉玦,娘说是一个好心的姐姐送她的,一直带在身边。”

“乖!”刘盈说着将如意揽在怀中,心中却泛起隐隐的担忧。

吕雉派遣监视如意的使者是陈茂,这是吕雉从刀口救下的太上皇的家令,后来安置在二哥吕释之手下。陈茂在郊外驿道等候一天,没有见到如意,却见皇帝金根车隆隆开过,赶紧拜倒,起身时拦住一名熟识的卫卒,才知刘盈已在霸上迎到如意,双双进宫了。陈茂大吃一惊,紧赶着抄小路回到长乐宫,将事情原原本本告知田颖。田颖吃惊非小,急还长信殿,一五一十向吕雉回禀。吕雉怒起丹田,正待发火,却听殿外传警:“皇上驾到!”吕雉一愣,疑惑地望着田颖,不知所以。

原来刘盈是打算将如意藏匿未央宫的,车到东阕了,忽然想起躲藏毕竟不是办法,没有不透风的墙,母后问起反倒不好作答,于是索性直接来到长乐宫,向吕雉禀明,或许还主动。

吕雉真让刘盈闹了个措手不及,看着眼前半大小子的如意,不禁破颜笑道:“半年不到,长这么高了?”

如意这才得空,跪地拜见:“儿臣拜见太后!”

吕雉招呼如意起身,目光转向刘盈,便阴冷下来:“陛下不是狩猎吗?怎么与赵王一起?”

“回母后,皇儿路上遇见赵王的。”

“哦,霸上也能狩猎呀?”

刘盈心中一咯噔,这么快长乐宫已得知消息,不觉鼻尖冒汗。吕雉强压心头怒气,对田颖吩咐道:“你带赵王先回避一下,我与皇上说点事。”刘盈腾地站起身,挡在如意身边,说道:“朕的宫监在殿外,让他们带好了。”说完不由分说,引领着如意走出殿门。田颖望一眼吕雉,无奈地立着。吕雉不易察觉地哼了一声。

刘盈安顿住如意,回到殿内,抱歉地冲吕雉一笑。吕雉示意田颖和宫女都出去,之后眼睛斜视着问刘盈:“陛下是知道我的打算了?”刘盈没想到吕雉直言不讳谈起如意,诺诺道:“如意,毕竟是皇儿的弟弟。”

吕雉突然抬眼逼视着刘盈:“兄弟手足,虎不食子,是吧?可是当年为了逃生,你父皇不是几次将你和姐姐推到车下?赵王张敖犯事,我苦苦求你父皇放过他,毕竟是女婿,可你父皇只说了句‘他但有天下,还会在意你一个女儿?’赵王来日长大了,独据一方,又有前时恩怨,他会像你这般仁慈,拿你当兄长?”

刘盈不说话,却坚定地点点头。

吕雉问道:“为什么?”

“朕与赵王是兄弟,父皇亦有过交代。”刘盈故意说出“朕”字,语气出奇地坚定。

吕雉盯住刘盈,一语不发。刘盈不敢与吕雉对视,身子却一动不动,毫不退缩的样子。吕雉知道刘盈铁了心,她了解自己的儿子,一旦狠下心,什么蠢事都做得出,就是缺乏理智。看来一时半会儿说不服刘盈,吕雉心中已决意另做打算,便故意问道:“住哪儿,赵王?未央宫?”

“赵王年幼,皇儿与之同宿,也好照应。刘长不也住在长乐宫?”刘盈不知何来底气,与吕雉顶上。

吕雉无言地点点头,半晌说道:“也好。不过,照顾兄弟重要,朝事却不可贻误。”

“皇儿谨记母后教诲。”刘盈言罢告辞出来,带上如意赶回未央宫。他专事抽出五名卫卒卫护如意,食宿皆同自己一道,上朝时便由五位卫卒领着如意在西偏殿候着,一刻不离左右。

如意少不更事尽情在宫中玩乐,刘盈却小心翼翼,度日如年。这天刘盈处理完朝事,欲解烦闷,便带上如意到上林苑狩猎。上林苑是前秦留下的宫苑,几近荒芜,刘邦一生征战诸侯,没有兴致来此消遣,刘盈也只是偶尔来此狩猎。

草儿开始枯黄,树叶也不似夏天葱绿,刘盈带着如意一人执一张弓箭,选择一处空旷的地方立住,不一会儿,卫卒已经将四周的小动物惊起,向这边围拢。刘盈心不在焉,等动物都跑远了才回过神,忽见一只大肚子灰兔缓慢地跑过,忙着搭弓引箭,正待发射时,却又放下。如意一直等着刘盈引箭,尔后自己才好放箭,这是宫仪。此时见唯一的一只兔子也要逃去,刘盈一收弓,他以为刘盈射失,赶忙补射一箭,无奈身小力薄,箭矢未近野兔先已入地。遗憾地回头看时,才知刘盈并未发箭,遂不解地问道:“陛下为何不出箭?”

刘盈无奈地笑一下,笑得很勉强:“那是一只怀了孩子的孕兔,射杀它等于射杀数命。”

“猎物生来是让人射杀的。何况陛下不杀它,别人也会射杀。”

“此是上林苑,百姓不得入内。当年萧相国谏议百姓开垦上林苑,便被父皇下了狱。”

“那,咱们可要空手而归了呀?”

刘盈双手一摊,说道:“那便空手而归呗!”末了对着失望的如意补道,“宫里有的是肉食。”

刘盈先手接走如意,并且明目张胆地翼护赵王,在朝中引起一波不大不小的震荡。懦弱讷言、无事不请的嗣皇帝竟然敢于太岁头上动土,违逆吕雉,令所有大臣侧目。个中有叫好的,有捏把汗的,有幸灾乐祸的,更有蠢蠢欲动的;当然这些全是在暗里,表面上依然是波澜不惊。

大臣们在刘盈即位不久便有了微妙的变化。原本有刘邦在,面陈吕雉也好,听命吕雉也罢,总归是为了刘邦,才尊了嫂子,真的有什么事,还是可以找刘邦做主,还以公道;至少在心理层面如是。而如今侍奉嗣皇帝,到太后那里一下子成了终局,突然觉着听命于一介女流,感觉到颜面之事来,无形之中形成一种抵触。但是面对这个大多时间静若处子,关键时刻辣手摧花的强女子,谁都心存忌惮。

自刘邦始,朝中一直由功臣把持,无战功而迁者很少,即使升迁也多是跑腿的。赵尧、王恬开官居高位有很大的机会成分,许多人是没有机缘的。功臣之中又分两类,丰沛派和非丰沛派。丰沛派多为刘邦的阎闾手足,当初只是一时义气出来混,没有太高的念想,所谓富贵也只是一种说辞,并无具体诉求,所以对后来的封侯还是知足的,尽管有时也会发牢骚。非丰沛派之中更是鱼龙混杂,其中不乏一心裂地为王者。楚王韩信、梁王彭越、淮南王英布这汉初三雄相继遭诛,燕王臧荼、韩王信、赵王张敖、燕王卢绾先后废除,只有僻处汉越缓冲地带又人弱势小的长沙王吴臣相安无事。面对允多兑少的刘邦和心狠手辣的吕雉,那些非分之想者早已灰心,但偶尔的躁动还是时时搏动。尚不成气候的少壮们则冷眼旁观,静待时局,因为他们的优势便是时间。

数股暗流背地较劲,有意识无意识地指向吕雉,皇上公然翼护赵王,使得火星突溅,终于在朝堂上爆发。

起因是萧何禀奏颍川郡新汲县数千民房被焚,万民无家可归。若在以往,皇帝应下,群臣无言,事后拟个章程由太后点头即可,谁知群臣中向来无事的御史中丞粟章言道,水火无情,民事如天,朝廷宜速决。朝堂之上谁都清楚,这是挤兑。但还是不少人附和,渐渐地成了气候,谁都道上几句,似乎着急上房,谁不显出几分焦急便是置民于水火而不顾,大逆不道。萧何起先默不作声,静待沉寂,尔后发话。谁知这一发而不可收,群臣议论纷纷,好似干草遇到久违的火苗,四散开来。萧何再要开口,已无可能奏效,心中念叨这一天终于到来,思忖着如何善后。

叔孙通在西过道例行公事地替刘盈坐镇,粟章一开口他便感觉不对,只盼着有人转开话题,谁知却是愈演愈烈,等到感觉不妙之时,事情已无可挽回。刘盈朝堂之上做一次主并无大碍,叔孙通担心的是此口一开,如洪水泛滥,堵之不及。刘盈尚不足以独立应对朝事,大局之事皆出太后;牵一发动全局之事,太后不会坐视,那将引起纷争而撼动朝局,天下会否因此而动荡亦未可知。叔孙通情急之下走到殿侧门口,冲萧何使眼色,意思是请萧何出面排解。萧何的余光早已捕捉到叔孙通的举动,但是此时他既不愿胁迫皇上,更不愿触犯众怒,开罪大臣,于是脑袋纹丝不动,假装沉思,不予理睬。叔孙通万般无奈,冲着刘盈咳嗽一声。他所居位置离刘盈近,尽管大殿议论纷纷,刘盈还是听到了叔孙通的咳声。

刘盈此时早已没了主张。一开始还念着吩咐赈灾即是,无奈群臣你一言我一语使他一时乱了方寸,而且一旦议及如何赈灾,钱饷如何调剂,他更不知所以。国库之中几何,他不清楚,但是极为空虚他却略知一二,遂一心指望萧何出言。谁知萧何低头不语,有心指望群臣息口,却是愈辩愈烈,几近崩溃之时,叔孙通一声咳嗽,使他一激灵,竟然学那太傅叔孙通咳嗽一声。喧闹的大殿上突来一声咳嗽,竟然在闹嚷嚷的絮语中分外清脆,先是前排住声,后面不明就里,跟着住声,大殿如水波一样由前至后,波动着静息下来。刘盈望一眼群臣,心中空白,突然冒出一句:“还有何事?”

大臣们静候皇上发话,不想却是如此一句,立时又议论起来,什么事关民生,不宜延误;民事关天,甚于防川。

萧何眼看着事态将要失控,只好硬着头皮清一下嗓子说道:“陛下,救火如救命,请陛下明示。”他的意思,不过是火患,当朝应下,亦无不可。

大臣们听到萧何开口,立时不再言声,眼睁睁地盯着刘盈。刘盈哪见过这阵势,早已蒙了头,只觉得群臣相逼有违人臣之道,却是想不出应对之语。情急之下呼地站起,自己都不知道怎么迸出这么一句话:“既然情势刻不容缓,那随朕即刻前往长乐宫,面奏太后。”群臣怎么也料不到刘盈会说出如此话来,一时愣住,刘盈生怕再生事端,转身便走。

刘盈步出殿门,也不乘车,闷着头往前走。群臣稍事愣神,蠕动着涌出殿门,虽然诧异,却是少有的兴奋,为不可知的即将亢奋不已。萧何紧追两步,意欲劝解刘盈,张张口,又觉不宜,只有紧跟。刘盈虽然内向柔弱,但毕竟年轻,情急之下脚步生风,害得萧何提着绶带小跑着跟随。

卫卒紧跟着卫护,早有卫卒赶至东门清理街衢,疏散路人。

君臣一行徒步涌向长乐宫,成为街衢一景,那些被卫卒拦在街边的路人早已见惯皇宫出警,可是这么多紫绶大臣簇拥着皇帝徒步而来却是首次得见。刘盈和大臣们在路人的啧啧声中来到长乐宫,立刻有宫监引领转往前殿。

吕雉早已得到奏报,她虽不知何故,但来者不善,她是心中有数的。于是命人打开前殿,引导君臣进殿等候。等到殿内安静下来,倚在殿后的吕雉才缓缓出来。坐在案前的刘盈尚在气喘吁吁,听见动静,赶忙起身,拜见母后。大臣们在萧何引领下,跪拜皇太后。吕雉挥手示意刘盈归座,自己则坐在宫监放置在刘盈右前方的几案后边,默默地打量着跪在殿上的大臣们,只是不语。刘盈张几张口,未出声。一是气息未匀,再是无从开口,只好拿目光探询着吕雉。

直到殿内连喘气的声息皆无,吕雉才慢慢开口:“这么兴师动众地来了,想必是有要事,为何又不开口?”

吕雉开口质问大臣,刘盈突然感觉有了靠山,不免坐直了些,等着大臣们回话。萧何身为首辅,眼下陷入僵持,他再不开口,恐引吕雉愤怒,于是直起腰禀道:“朝中收到颍川郡奏简,新汲县遭受火患,数千户流离失所,无家可归。臣等以为,水火无情,宜从速议定。故而……故而拜见太后。”

“是呀,水火无情,所以你们便耐不住了?逼着皇上拿主意。皇上年幼,跑到长乐宫来,你们也追了来?”

“不是的,太后。臣……”

“什么不是的?着急上火的事,为天下为百姓,大可即行处置,害怕砍头不成?除非你存了坏心思!”吕雉呵斥着,巡视一周,看到大臣们各个大气不敢出,才又口气转缓,“颍川郡,新汲县,谁知道新汲民风如何?”

殿下无人接言,萧何硬着头皮回道:“臣没有去过,不过,新汲县属颍川郡,自是德化笃厚,节俭蓄财,故而……”

“故而一朝失火,倾家荡产,民不聊生?这满朝的大臣,通天知地的自不在少,说说看,谁去过新汲?”

陈平奏道:“臣虽未到过新汲,却是到过长平。长平虽与新汲县一河之隔却是民风迥异。那里的房屋非常简陋、非常低矮,臣进去都要低头。”

这时一位年轻人抬头接着陈平的话头禀道:“臣略知新汲情状。”看到吕雉期许的目光,遂侃侃而道:“新汲县虽属颍川郡,却僻处颍川之东隅,且大部在洧水之阳。每遇河水泛滥,颍川无患,皆因洧水疏浚至颍水。故而洧水之阴无碍,而洧水之阳却十年九患。故此新汲虽属颍川郡但民风与颍川却迥异,不事节蓄,一味吃干打净,既不修缮房舍,亦不存储钱粮,一俟洪水盈门,夹起一只麻囊便逃荒四乡,等到水退之时,人人扛着一囊干粮,回至乡里,在高岗处搭起矮屋过活。成百上千户挤在一处,相处得好的还将房梁搭在邻居房山,连山墙也给省下。”

听着年轻人口若悬河一般,吕雉缓过脸神,说道:“你倒知道得清楚。”

“回太后,臣祖籍便在淮阳,与新汲一水之隔。”

“是吗?看着眼生,叫什么?”

“臣姓阎名胜,在治粟内史府为太仓令。”

“阎胜?还真是眼生。治粟内史府、太仓令?今日专门上朝的吧?”

“臣奉治粟内史之命一同上朝。”

“看来你们是天未阴雨,绸缪牖户啊。很好,很用心。”吕雉突然提高了声音,“可是你们也应知道,再大的火,等报到朝廷也该熄了,不然恐怕烧到函谷关了!这么寻常的一场大火,将你们烧成如此模样!百姓遭灾,朝廷理当安抚,可不是你们这样!天天守在朝堂,不闻外事,专动心思!”说着拿起身边早已放置的竹简掷下朝台,“你们拿去看,颍川郡守今晨快报,致火皆因民房过密,一家失火殃及其余。好在大家忙着相互救火,均在屋外,幸无人员伤亡。大火业已平息,里民均已安置。你们在干什么?在未央宫放火!——我这里倒有一件十万火急之事。”说到这里,吕雉停了一下,咂一口白木耳汤,接着又说道:“河内郡水旱不均,十年九灾,今夏尤甚,殃及数万民,饿殍遍野,父子相食!河内郡守隐匿不报,你们可曾知晓?治粟内史,你知道吗?”

“臣失察,臣不知。只是,河内郡税粮均是足额上计的,不致……”

“此乃最为发指之处!”吕雉又转向赵尧,“御史大夫,你可接到奏报?”

赵尧确曾接到过谏议,但为着郡守私交压下了。此时吕雉相问,只有谢罪:“臣未曾接到。臣失察,臣请罪。”

“请罪?皇上要你们做事,不是要你们请罪。萧相国,即刻调集河东郡、河南郡粮秣于河内,朝廷钱饷随后补进。”

萧何应下,吕雉余怒未息地望着群臣:“还有事吗?”

“臣无事。”

吕雉看看云雾之中的刘盈,说道:“萧相国留下。”说完拿眼看着刘盈,刘盈赶紧坐正,说道:“退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