骑车去欧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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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国臂掖

『每天极度劳累之后如果还要想着如何去解决这些困难,换作是我也许也会选择在野外露营。这样虽然人苦,但至少心不苦。我不由得又想到了自己那不久后的将来。』

4月21日,甘肃张掖。

透过窗帘缝隙往外望去,阳光明媚,云淡风轻。

昨日那逾10个小时的奋战还真是把我给累倒了,浑身酸痛,不愿起床。小王兄弟睁开眼后的第一句话就是:“昨晚梦到今天去张掖的路上有很多上坡。”唉,好端端的一个人被虐成这样,心有余悸那也是正常的,我能理解。

我们先后把那脏得不忍目睹的单车推进洗手间里狠狠地清洗了一遍。出发时,我感觉车子变得有些不大对劲,除了链条干涩外,后轮也很不利索。在小王的协助下终于找到了病因,原来经过昨日一役,后碟片变形了。

我们在山丹县城里绕了半天也没找到一家专业维修自行车的店铺,后来只好跑去一家销售电动车的店里求助。老板人很好,也很愿意帮我,但就是完全不懂该怎么修好它。没招了,只能先把刹车装置从碟片上拆下,再用铜线固定在车架上,等到了张掖再想办法。话说铜线这玩意儿可真是长途骑行必备的神器,扎带不行,颠几下会断。

由于后轮缺乏制动,小王成了我的护法,一直骑在左侧保护着我。国道上车辆稀少,也看不到任何行人和牲畜,到处都是风化的残垣断壁和游移不定的小龙卷风。

七彩丹霞青年旅馆位于张掖市郊的一家技校内,我们抵达的时候,学生们正在操场上欢乐地玩耍。我突然看见墙角放着一辆熟悉的单车,咦,原来皮尔老兄也到了这里。

皮尔提起昨日经历的种种困难,他神情激动地指着那辆单车还有那身和我一样脏污的衣服,夸张地形容他是如何在风雪交加的烂路上挺过来的。我和小王斜靠在吧台上认真地听着,时不时也跟他一起乐不可支地笑着。

晚上,我们三人一起去街对面的餐馆里吃饭。

席间,小王把皮尔的相机借来翻看里面的照片,没一会,只见他嘴里连连发出惊叫:“哇,哇,这老家伙原来都睡在野外!”我听后急忙把相机抢了过来。果真如此,照片中的皮尔常独自一人在河边、桥下以及树林里露营。

我问皮尔为什么不去住旅馆,他支支吾吾地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他说这一路上除了青旅外便再没住过任何旅馆。人生地不熟、语言不通、字也看不懂,还有那条奇怪的制度指涉外经营许可证。 ,每天极度劳累之后如果还要想着如何去解决这些困难,换作是我也许也会选择在野外露营。这样虽然人苦,但至少心不苦。

我不由得又想到了自己那不久后的将来。

皮尔和小王兴高采烈地聊着足球,我对此不懂也没有兴趣,完全没有插嘴的份儿,我只隐约记得皮尔好像对于巴黎圣日耳曼队被收购的事耿耿于怀。

就一道菜,花卷焖土鸡,把我们仨都给吃撑了。小王坚持要请客,让皮尔再次感受到了国人的热情。皮尔提醒我说欧洲消费很高,如果想要节约点就不能经常下馆子。

早起,皮尔再次请我帮他查询一下张掖到喀什这一路上的青旅以及返程火车票等信息,我依旧用中文帮他将这些查询结果写在纸上。接着他又问了我接下来的骑行路线,他说很羡慕我能有机会这么走上一回,因为法国人很难获得哈萨克斯坦的签证。

小王离开张掖前往敦煌。

我在张掖市区找了一家修车店,更换了后碟片和脚撑,单车性能终于恢复了正常。我帮皮尔带了双袜子回来,本想接着写游记,但拗不过他,只好一块儿前往大佛寺游玩。傍晚回到青旅,停电了,风把院子里的树叶吹得哗哗作响,店员说沙尘暴马上要来了。

到了晚上,电依旧没来,大堂里点着一些蜡烛,三三两两的住客坐在那里打牌或低声私语。

我走回房间取出笔记本电脑,在下载的影片里来回挑选,目光最终落在了《中国合伙人》上。关于这部影片的评论先莫去理会,在盛行实用主义的当今社会,陈可辛确实是把这个故事讲得很残忍,看得人心里难受。

为了追求成功不择手段,为了满足欲望倾尽全力,所有人都面临着严重的精神危机。回头看看我们身边的人,有几个不是如此?“梦想是什么,梦想就是让你感到坚持就是幸福的事情”,真的是这样的么?

23日一早,风沙满天,气温也只有3℃左右。皮尔决意出发,计划分三天到嘉峪关。我继续留在张掖,再休整一天。没过多久,皮尔折返了回来,说外头太冷要加件衣服。他翻遍所有行李也没找到他的帽子,颓然坐在椅子上,见我过来便可怜巴巴地问我可否带他去市区看看能否买到合适的帽子。我犹豫了一下,同意了。陪他骑了不到一公里,我的身上也落满了尘土。

打听了几处地方,终于在一家店里看到一款抓绒帽,皮尔激动地抓住店员的肩膀问还有没有更好的货色。店员不知其所云,一脸茫然。我向皮尔解释说这足以应付当下的气温,而且抓绒材质较为易干,即使下点小雨也可戴着。我又顺便检查了一下他的其他装备,建议再购买一副厚点儿的手套。

回到青旅,皮尔向我确认了出城的道路后,绝尘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