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谁没两个致命旧爱侣(2)
走进窦萧家,童馨才发现,原来独住男人的家也可以很整齐,很温馨。红褐色印茄木地板,虽然已经很久没人打扫了,但是依旧可以看出平日里主人良好的生活习惯。客厅中央摆着奶白色的欧式风格的带转角沙发,棉麻面料,看着手感就很柔软。靠背上摆放着几个黑白灰色相间的非等间距条纹靠垫。沙发前的浅灰色长绒地毯上立着简约的双层玻璃茶几,上面孤单地站着一个星巴克的马克杯。
对面的组合柜里视听设备一应俱全,后侧墙上两个平行的斜V字型的CD架上整齐地放置着一些CD。客厅角落里的展示橱柜中错落有致地放着一些各地的纪念品。透过通透的落地玻璃,阳台上种着几盆铁树和君子兰,和屋里展示橱边的发财树倒是里外呼应,连成了一道绿色的视觉曲线。
想到当初第一次坐他的车时,也是这种干干净净、简约惬意的感觉。整个屋子很简洁,只是感觉缺少了一点生活的氛围,也许是因为空间大,而且又收拾得过于整齐了吧。不像自己家,小小的,东西多多的,看起来反而更温暖一些。想到这里,童馨觉得印证了一句老话:“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而后便自顾自地乐呵呵了起来。真不知道自己这种阿Q式的优越感从何而来。
一直向往着两个人一起挑选食物、家居用品,配合着做饭,面对面吃饭,时不时还要腻腻歪歪互相喂两口。不论菜品是否丰盛,不论色香味是否俱全,不论周围环境如何,只要是两个人共同付出的努力、共同收获的果实,那样童馨就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女孩了。可能一方很忙,这样“共同”的机会并非天天能拥有,但是,哪怕一周只有周末一两天能够如此,也就心满意足了。
其实,全世界最幸福的童话,不过就是和心爱的人分享着日复一日、年复一年这样平淡无奇却浪漫甜蜜的“共同”。
那段时间,童馨总在哼唱着刘若英的《当爱在靠近》:
【的想寂寞的时候有个伴,
日子再忙,
也有人一起吃早餐,
虽然这种想法,
明明就是太简单,
只想有人在一起,
不管明天在哪里】
为了让窦萧一展主人翁风采,这次下厨,童馨甘当配角,而且这次又买了鱼,还是让他自己一条龙流水线处理吧,上次虽然有大侠中途相救,但是之前的场面还是让童馨心有余悸的。
回想着那次在自己家,他英雄救美的盛况,还真是让人垂涎欲滴,就这么,童馨傻傻地站在他身边,再一次欣赏他娴熟的手法。如果在古代,像他这样天赋异禀、骨骼奇特的一定能被培养成为一代大侠,拯救黎民百姓脱离水火。童馨不自觉地咽了一口唾沫,强迫自己脑中的场面快点恢复正常,直播眼前所见。
“你怎么这么看着我?”窦萧停下手来看了童馨一眼。
难道眼神中不自觉地流露出了爱慕的春意?童馨一下子害羞起来,不过还是瞬间想到了一个不错的借口:“仰慕,呵呵,仰慕,还有佩服。”觉得这个表达还不是很充分,“真是杀鱼不见血,呵呵。”
窦萧继续低下头去收拾鱼:“你这是夸我吗?”
童馨没有回答。
“童童,鱼想怎么吃?”
童馨突然很有被家人关怀的感觉,记得小时候,爸爸妈妈做饭之前总爱问自己喜欢吃什么,怎么个做法。而童馨对于吃总是很随意的:“随便吧,我都爱吃。”
“那清蒸吧?上次你做的红烧鲤鱼。”
“嗯,好。”突然很想知道为什么他那么会做菜,“你跟谁学的做菜啊,看着很专业的样子。”
“我爸爸。”窦萧突然顿了顿,“妈妈很早就去世了,所以从小就想帮爸爸分担一点。”
童馨觉得自己好像触碰到了不该触碰的脆弱的角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抱歉啊!”
“没关系的,都过去那么多年了。我想对你说才告诉你的。”窦萧转过头来深情地看着童馨,仿佛渴望她明白自己并不希望她觉得那么愧疚。
“那他现在还好吗?一个人住吗?”
“如果有机会,我希望爸爸能看看你,他一定会很开心的。”
次日,清晨的阳光带着暖暖的色调透过窗帘的缝隙洒在床上,刚才窦萧留在额头的亲吻还未退去那滚烫的温度,让童馨流连着昨晚的一幕幕。
一切都好像不可思议,在没有观众的世界里,灯光下只有他们两个人,相互依偎,轻柔地旋转。没有酒,却那么沉醉在深蓝的夜色中。暧昧的味道在屋里渐渐蔓延开,不知道该怎么正视他,虽然光线昏暗,但是只怕一抬眼,他那灼热却柔情的眼神便能让自己融化,让自己不知所措。于是童馨只是将头低着,和着节拍轻轻吟唱。
不知是赶路累了,还是人眼睛闭久了就想睡觉。童馨很快就觉得倦了,不知不觉地就将头靠在了窦萧的肩膀,只缺那么一小点火候,她可能就能站着完全进入深度睡眠了。
迷迷糊糊中,童馨感觉自己倒在了软软的床上,被子盖上。想想自己也真是的,一来就把人家的主卧给占了,想必他的客房昨天还收拾了蛮久呢,要被老妈知道了非严肃批评自己不守为客之道不可。
恍惚间,一点点模糊的记忆跃入脑海,他昨天吻我了吗?趁我睡着的时候。童馨又开始想入非非了,突然觉得嘴唇好烫啊。有?没有?好像还是有的?不可能吧?
走出房间,才发现餐桌上已经摆放好了早餐,一个煎蛋、一杯牛奶,两片切片夹火腿。好西式啊,一下子有些不适应,对于内容是,对于形式也是。除了小时候上学,每天早上妈妈给准备好早餐外,还没有享受过如此小公主的待遇。餐桌上还贴了一张便利贴:“如果你起来的时候已经凉了,自己去用微波炉热下吧……”
童馨感动,激动,心里甜甜的。
吃完饭,走进浴室才发现浴巾也准备好了,就连新买牙刷的包装窦萧也帮自己拆了。童馨掐了一把自己,发现原来这一切都不是假的,只是回过神来才发现下手狠了点,青了,不禁哎哟起来。
裹着浴巾,散着头发,让发丝上的水滴顺着脖子、肩背和胸口慢慢渗入毛巾里面,惬意地泡了一杯红茶,坐在靠近阳台的藤质靠椅上慢慢摇着,呼吸着早晨第一轮光合作用所产生的氧气,闭上眼睛、静静地享受着这份恬静。
手机响起,那头是窦萧关切的话语和一直吸引自己的温柔语气,腻来腻去,甜蜜,还能来得再猛烈一些吗?
回眼望去,国贸里那件白衬衣模糊的影子、会议室里认真投入工作的面庞、外滩上那个温暖的拥抱、安检口无奈离别的眼神、病床上虚弱无力的脸、舞会上优雅绅士的舞步、小周上炽热柔软的双唇、飞机上亲切可爱的笑容……
现在,自己居然坐在他家阳台上嗅吸着屋里每一丝他身上的气息、消化着他亲手给自己做的早餐、裹着他平日里用的浴巾,这一切都是那么亦真亦幻,若云若水,但是童馨能确定它们都是真的,他们真的开始恋爱了。
终于好不容易两个人可以在一起了,只是希望他的那个她可以给他一个拥有幸福的机会。知道自己有一些小小的自私,可爱情,终究还是留给相爱的两个人比较好。既然窦萧爱的人是自己,那么,自己也绝不会退缩或逃避,而是努力争取属于他们的幸福。
展示橱柜里摆放了几张照片,其中一张黑白照片看来已经有好些年头了,泛黄的全家福,照片里,窦萧可爱的面庞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虽然不是很上相,但是纯真的眼神里写满了他也曾经单纯的少年时代。好可爱,童馨忍不住拿起照片,亲了一下他。
现代社会那些面具下,大家都年少清纯过,套用去年的流行语就是“很傻很天真”。日子久了,受苦多了,慢慢就把自己最美的一面隐藏了起来,渐渐变得“很黄很暴力”了。
这么多年了,这张照片还被保存得如此完整真的很不容易。看来,家,对窦萧来说,意味着太多太多。
看完感兴趣的东西,童馨觉得屋子很久都没有打扫过了,便开始了大刀阔斧的大扫除。还在听着音乐,像一休哥一样欢快地跑来跑去擦地板的时候,手机里传来了欢快悦耳的歌曲。
“童童!”那头传来了兴奋异常的声音,一反往日沉稳的态势,这几天感觉认识的窦萧越来越不像自己认识的那个了。
“怎么了?升职了还是加薪了?”心里想到的能让男人如此高兴的好像只有这两种可能。
“童童,”他仿佛酝酿着什么重大宣告,“做我的女朋友好吗?”
“什么?”不太相信所听到的,虽然总能感觉到他的行动表达,但是一下子还是有些难以置信,“信号不好,没听清楚。”使了一点小坏,只是为了让自己更确信一些。
“童童,做我的女朋友好吗?”他提高了音量,一个字一个字地说清楚。
每一个字都重似千金,沉沉地贴近耳膜,牢牢地进驻心里。好多好多话想说,可是脑子一片空白,沉默许久,一手拿着抹布傻坐在地板上。
“喂?喂?”童馨终于被叫醒。
“啊!”童馨一声惊叫,慢慢回过神来,说出了自己最想说的话,“我爱你,窦萧,我爱你!”
接下去说些什么都记不清楚了,知道他终于是自由之身就已经足够。按完手机的红色键后,童馨一个人痴痴地笑着,窗外的阳光应该都没有她的笑容灿烂。
越甜蜜的回忆,想起来便越是难过。四年多的感情生活,最终因为出轨而画上了“圆满的”句号。原本期待的二人世界,原本期待的合家幸福都在那一刻化为乌有。分手那刻。童馨的心情便化作一句话:“我彷佛看见你是个在嘴角间衔著一朵红玫瑰,专门窃取爱情的一位手法不甚高明的小偷。”
都说,世界上所有男人都是骗子,不管是怎样的女人都会被骗。有所不同的是,幸福的女人找到了一个大骗子,骗了她一辈子;不幸的女人找到了一个小骗子,骗了她一阵子。童馨不幸地遇上了一个小骗子。
女人会为了一个摄像头从iPad一代升级为二代,从HTC HD2换成Sensation,男人也绝对可以因为少了新鲜感而背叛承诺。
楼外的大马路上,两人共同走过的印记早已被风沙尘土吹散,不留下一丝痕迹。童馨告诉自己别再哭了,刚才已经够丢人的了。一直用朋友的话“容忍绝对不是生活,及时止损才是真理”告诫自己向前看,不在花心的男人身上浪费精力。
可是没想到平静了那么久之后,今天,因为豆豆,因为天气,因为等等,泪水终于还是流了下来。但是零下几度的空气才看见它们涌出眼眶,便牢牢把它们固定在脸颊。好在,脸颊也冻住了,感觉不到那种刺痛。
车上的广播正在播放感伤的情歌:
【我想女孩子、最贴心的是,
让爱的人选、结束的方式。】
童馨落泪之余不禁苦笑,这歌,还真是应景得有些讽刺。
回到家已是十点有余,经过刚才一阵宣泄,在踏入家门的那一刻,童馨释怀了很多,刚刚分手时压抑的伤痛,经过半年的发酵、消解、挥发,终于以另外的形式释放了。
卸下厚重的行头、缓缓地打开淋浴、仰起头;任一串串水珠子从长长的直发滚落、在那柔软的背际留下一条条透亮的光线;脑子里的空白就像是身体表面的空白一样、不掺杂一丝杂质。抬起双手从头顶到脸庞拂去那温温的水,就在眼前清晰的瞬间,突然觉得原来那一切过往早已远去,神马伤痛爱恋、喜怒哀乐、悲欢离合都是浮云。回过头来看这半年的单身生活,虽然也有过彷徨、也想过回首,但是现在的自己不是也一样过得很好吗?
裹上浴巾,发梢还带着些水珠,童馨俯身从包里掏手机的时候,有张名片滑落出来,静静地躺在了地毯上。哦,对了,明天还得去修车呢,怎么把这么重要的事情忘了。童馨赶紧抓起手机拨通了电话,千万不能等到人家都睡觉关机了。
还好,通着呢,直到接通的瞬间,童馨才想起来自己还不知道对方怎么称呼呢,看了眼名片“陈勤”,名字还挺像回事儿,“喂,陈先生吗?”
“您好!请问哪位?”那边礼貌地问着。
童馨突然意识到刚才好像略显失态,有些不好意思,但是为了豆豆的健康,也豁出去了:“就是刚才被你撞车的那个人……”想起那个走夜路不开灯的车,童馨心中还是略有些愤慨,就凭这,也可以鼓足了勇气索要应有的赔偿吧。
“哦,知道了,那明天去定损修理吧。你有时间吧?”电话那头传来了略显平静的语气,好像什么都无所谓似的。
童馨本来已经在准备着如果对方反悔或者讨价还价什么的,应该如何应对的台词,但是没想到居然这么干脆地就答应了,也就没有多提什么要求,都随了对方,毕竟也不能得理不饶人呢。
暗红色的丝绒窗帘挡住了长长的阳光,一觉睡到自然醒的感觉真好,不用管那分针秒针滴答作响,只将疲惫留在昨晚的梦里慢慢消失殆尽。张开双臂伸个舒服的懒腰,让浑身都舒展开来,从床的一侧跳下来,“哗——”地一声打开窗帘,让窝在阳台久久等候的一团团软绵绵的阳光扑向自己懒洋洋的睡衣。假期,真好!
已经九点半了,赶紧收拾收拾去修车吧,还好,在这个著名的圣诞节,4S店、修理厂没有关张,摆上几棵圣诞树挂上礼物庆祝。临出门,童馨发现,大姨妈迎着节日的钟声就相伴而来了。
城市的那头,天蒙蒙亮,陈勤便习惯性地起了床,换上一身海军蓝色的Nike慢跑装备去公园环湖跑步了,早晨清新的空气应该能洗去坏坏的心情和运气。回想起昨晚的蹭车还是有些唏嘘,要不是岑桑故意夸大她的受伤情况,自己也不会那么着急,灯都没开就急冲冲地去医院找她了,那个刁蛮的丫头,真是拿她没办法,要不是之前答应了岑伯伯出国前的嘱托,真不想揽这瓷器活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