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飞镖传来的秘信
金泉城情报处杨昌顺来电询问车案侦破情况。林子华回电说：“那辆车已经找到，但车是空的，货物不知去向。”。
王副官把电文送到杨昌顺手里，杨昌顺阅后脸上露出欣慰：“侦破工作总算有了新进展，马上向总部赖主任报告。”王副官要去，杨昌顺想了想说：“还是让我亲自报告。”他要通了赖主任的电话，赖主任听了报告，语气稍见缓和：“好，希望继续努力，按期追回货物！”
杨昌顺心里舒展了，让王副官发嘉奖电嘉奖林子华、蓝蝶和特工队，鼓励他们乘胜深入。
远在黑河镇的林子华收到嘉奖电后，没有半点喜悦，把自己关在工作室仔细分析眼前出现的情况，自问着：“我们的对手真是黑鹰山的土匪吗？那批货物真被土匪头子黑鹰劫走了？”
然而，根据前些天金泉城发生的暗杀事件和昌盛楼出现杀手以及今天那个家伙逃跑的前后经过分析，他认为面前的敌人并非土匪，因为按常理土匪知道特工队前来侦破车案，是不会再跟特工队纠缠的，再说劫人者使用的迷昏气，土匪也不可能有……根据这些情况，他隐隐感觉对手采用这些迷惑人的手段，似乎要把特工队的侦破视线引向黑鹰山，跟土匪头子黑鹰纠缠，好让他们逍遥法外。他思考着，忽然叫了起来：“不——我们的对手不在黑鹰山，也不是土匪强盗，而是一个秘密军事组织，他们想干扰我们的侦破视线，把侦破目标引向黑鹰山。我林子华不能上当，继续调查昌盛酒楼的暗杀案！”
除此而外，他还感觉特工队内有人向外通风报信，否则对手不可能在陆记大药房劫走活口。因为送那个家伙去陆记大药房治伤，只有特工队极少数人知道，其他人是不知道的，而且对手的劫人行动，在凌晨四点钟左右，再早，医生在治疗（事实上，半夜两点还在治疗），再迟，天便亮了，有机可乘的时间，只能是凌晨三至五点钟之间，而对手能在一个小时的空隙里成功劫人，说明他们对医院的情况非常了解。由此，他分析断定这个劫人事件是内外勾结进行的，这个内奸不在特工队，就在陆记大药房。
他是谁呢？他决定不露声色，静观默察，把这个内奸抓出来。他正在独自思考，刘双赢敲门进来了。他问：“有事吗？”
“我发现一个问题。”刘双赢开门见山说：“——有人要把特工队的侦破目标引向黑鹰山。”
“他们的意图是什么？目的何在？”
“让特工队与土匪结怨纠缠，借土匪强盗黑鹰之手消灭我们。”刘双赢回答说。
“老同学分析得很对！”林子华在刘双赢胸前擂了一拳，痛快地说：“你跟我想到一起去了！”又问刘双赢，“那，这个始作俑者是谁？”
刘双赢说不上来了。
林子华说：“根据最近从中共高层那里获得的情报，日本特务间谍在黑河镇和金水两地区秘密活动，这起劫车事件可能是他们所为。大后方并非风平浪静啊！”一提这个话头，刘双赢也说：“有这个可能。据情报讲，日军某部特高课几年前派遣一个代号叫‘太阳花’的头目潜入西部地区，负责黑河镇和金泉城的特务间谍活动，但他潜藏得很深，很长时间不曾露面，现在他是不是露头了？”
“这个情报来自何方？”林子华惊诧不已。
刘双赢笑而不答，却肯定地说：“情报准确。”
“老同学，不简单啊！”林子华盯住了刘双赢，发现眼前的老同学非同寻常，又擂他一拳说：“一日不见，刮目相看啊！”他用研究的目光凝视着刘双赢，刘双赢也用研究的目光凝视着林子华，半晌，忽然问：“林队，今天你是怎么想到那个家伙会顺小路去黑鹰山的？你是猜测，还是有什么根据？”
林子华说：“这个很简单，因为那条小路是通往黑鹰山的戈壁小道，对手要把我们的视线引向黑鹰山，肯定会走那条小路。一切都是事先安排好的，还有小路上的血迹，你想想，一个人身上有多少血，小路上到处都洒着血迹，哪来那么多？要是那样流血，不就早流完了，早死了？”
“对！是这个道理！”刘双赢击掌叫绝，“你这家伙，才是真正的一日不见，刮目相看啊！我算是彻底服你了！”
鉴于这种情况，林子华当晚召开会议，决定继续追查昌盛酒楼的暗杀事件，而蓝华却提出异议，她说：“特工队应该继续向黑鹰山深入，否则会延误战机，给黑鹰山土匪强盗喘气的机会！”由此林子华跟她发生了激烈争议。
蓝蝶见林子华不听她的，软软绵绵地质问：“难道你想对抗我这个特派员？”她的话语虽然绵软，却棉中带刚，陡然间把矛盾推向高峰。
刘双赢见此情景，忙劝导林子华，又把他拉到旁边的办公室耐心劝说：“林队，你怎么跟她顶起牛来？不知道她是重庆特派员？她虽然是个女人，但毕竟是上面派来的监督官啊，关系搞僵了，以后还怎么进行工作？还有重大任务等着我们去完成哩！”
林子华被刘双赢提醒了，觉得这样硬顶不是办法，于是妥协了。他决定采取迂回作战办法，与蓝蝶周旋。回到办公室后，他向蓝蝶表示听从她的部署，明天继续进山，跟踪寻找那批货……
第二天，林子华和刘双赢带着行动组沿着那个“活口”留的踪迹前去黑鹰山了，蓝蝶也相随前往。他们一路翻山越岭，在山沟里搜索寻找，却没有发现什么异常迹象，也没有见到土匪的踪影。蓝蝶分析那批货可能埋藏在什么地方，命令大家仔细搜查。大家便在四处仔细搜查，不放过一条沟坎，一片灌丛，一道山梁，忙活到太阳快落山了，还是没发现异常踪迹，大家垂头丧气地收兵了。
晚上回到特工队，林子华准备回宿舍，忽然“嗖”地一声风响，一枚飞镖插在他的办公室门旁，飞镖上面带着一个纸条，他取下来展开，上面写着“小心上当，注意黑河客栈”几个字。他大感惊诧，什么人发的飞镖？他赶忙四处寻找发镖人，但天色早已黑了，四周漆黑，寂静无人。
他在那儿沉吟一阵，回到宿舍，在灯下仔细研究那纸条。刘双赢不知啥时偷偷进来，悄然走到他身旁，趁他不注意，抢过他手上的纸条。林子华有点紧张，要抢回纸条。刘双赢说：“老同学不要紧张，让我好好研究研究这个纸条是谁发的。”他看了半天，说：“这个纸条肯定是那个侠女传的，她一直在暗中帮助我们！”
“不许乱说！”林子华忙抬手堵住他的嘴，夺过他手里的纸条，低声警告道：“纸条你已经看到了，出了这个门，就把它烂在肚子里，以后不许露出半个字！”
“林队放心！”刘双赢说。
第二天，特工队行动组又要出发前去黑鹰山，林子华对蓝蝶说：“我有点感冒，让双赢和老万带人前去。”其实他是要留下来“研究”那个叫黑河客栈的地方。
刘双赢清楚林子华的意图，痛快地说：“林队在家好好歇着，我带队员前去黑鹰山搜索。”
蓝蝶看出林子华不愿去黑鹰山，但也不好命令前去，便点头让他留下。
刘双赢和老万带着队员离开黑河镇后，林子华悄悄去了黑河客栈。黑河客栈坐落在镇子边缘地带，临街是大院门，院内有十几幢客房，后院有仓房、货栈、车棚马圈等，占据着很大一片地方，而且南来北往的车马商队旅人很多，繁杂而纷乱热闹。这便是黑河镇日军秘密组织的一个联络点。耶掌柜是客栈老板，几年来他在上司江田寿夫的秘密领导下，以客栈为掩护，勾结发展秘密组织和汉蒙奸，进行秘密活动。
林子华找到黑河客栈后，只是远远留意观察，没有靠近，怕靠近引起什么意外。他观察了半天，除了看到客栈里车马旅客来来往往，纷乱频繁外，没有发现什么异常情况，于是慢慢转悠到客栈旁边的小巷子。忽然，他发现小巷深处有个姑娘，好像寻找什么，他迎了上去。
一见那姑娘，他惊愣了。因为那姑娘不是别人，是在金泉城碰到过的那个有点傻气的姑娘。他惊叹道：“啊，怎么在这里碰到了你？”姑娘说：“我家就在黑河镇。那天我离开金泉旅馆，随着一个驼队回了家。今天出来转转，谁知误入这个偏僻小巷，转不出去了！”
“哦，是这样啊！”他说，“那我带你出去。”便带她走出了小巷。
那姑娘向他致谢，并邀请他这个恩人去她家做客，林子华说改天吧，便继续去巷子里观察，偶尔回头，发现那姑娘并没有离开，一直跟在他后面。这一反常情况引起他的注意，等她靠近了，他审问她：“为啥跟着我？”姑娘却反问：“我发现你在寻找什么，是不是在寻亲访友？说不上我能帮你的忙，所以就回来了。”
“我跟你一样，也是随便出来转转的，没想到……”他无所谓地说。
“你也误入了这个偏僻小巷？”没等他说出口，姑娘替他说了，接着咯咯咯笑起来，笑声很甜很脆，好像一路银铃。他忽然对她产生了好感，问她：“叫什么名字？——一直没有顾上问。”
“林长官是大忙人，哪顾得上问我的名字。”姑娘告诉他说，“我叫田梅，田地的田，梅花的梅——记住了？”
“记住了。”林子华说。
田梅说：“那好，既然不需要我帮忙，我就走了。有时间请到我家做客！”她又向他发出请字，说完转身向巷口走去。林子华目送她远去，发现这个姑娘虽然有点傻气，却很可爱。
小巷旁边就是黑河客栈，他从这条小巷里转出去，又进入客栈后面的巷子，谁料刚入巷口，那个田梅姑娘又出现在眼前。“她还是走迷了路吗？”他脑子忽然复杂了，出现问号，感觉她有点神秘。田梅却咯咯笑着：“看来咱俩有缘分，总是不期而遇。”
然而，林子华却觉得她并非跟他不期邂逅，而是在秘密跟踪他，至少也是暗暗注意他，要不怎么这样巧？他问：“田梅姑娘，你是干什么的？在这里干什么？”
她却所问非所答：“林长官，听说这里是个是非之地，你要小心啊！老在这里转悠会出事的！”
“不怕，我是军人！”林子华说：“我奉命前来执行任务，想到处走走看看。”
“什么任务！”她不屑地说：“不就是追查那辆被劫的车吗？”
“哦？！”林子华惊愕了，回头盯住她，“你是怎么知道的？”
“听说的呗。”她回答说。
林子华严肃地：“那可不是一般东西，那是重要的抗日军用物资。”
“哼！”她鼻子里哼了一声，“什么抗日军用物资，多美妙，多动听啊！”
“什么意思？”林子华从她的话里听出轻蔑和讥讽，盯住她：“你诋毁抗日救国？”
“抗日救国，匹夫有责，这个大道理谁都懂，但有些人满嘴抗日，却是口是心非，挂羊头卖狗肉！”姑娘忽然嚷了起来。
“你到底什么人？敢这样说话？”林子华听之，激动起来。
“中国人，中国人啊！”她回答说，又提醒说，“这里是个是非之地，不要闲转悠了，快回去吧！”说完，转身扬长而去，把林子华冷在那儿，他没想到这个傻姑娘竟然这么厉害，特别是“口是心非，挂羊头卖狗肉”的话引起他深思。同时发现这个姑娘非同一般，有点神秘！
再说刘双赢、老万和蓝蝶带着几个队员在黑鹰山下的荒野里搜索前进，突然远处的灌木林里响起了枪声，一排子弹射向特工队——又是土匪。刘双赢和老万慌忙躲在旁边的石头和灌丛中向土匪射击。那些土匪见特工队还击，调头便逃。刘双赢命令队员跟踪追击，捕抓活口，蓝蝶和老万劝刘双赢不可轻举妄动，防止陷入土匪的伏击圈，刘双赢便下令停止追击。
晚上，刘双赢和老万带着队员回来了。林子华听说刘双赢他们遭遇土匪袭击，震惊而迷惘，问刘双赢：“难道那辆车真被黑鹰山的土匪劫了？原先我的分析错了？蓝蝶的侦破思路是对的？”
刘双赢说：“根据今天遭遇土匪的偷袭情况看，好像蓝蝶的侦破思路和目标是对的，但仔细琢磨，又觉得蹊跷，好像不是那么回事，因为那些家伙总是放几枪就跑，只是想把我们引过去，并不想跟我们纠缠……”
林子华说：“按理说土匪抢劫了车辆货物，应该远走他乡，或者隐藏起来，而这些土匪却频繁出没，放几枪就跑，生怕我们找不到他们的踪迹，生怕抓不住他们的狐狸尾巴，这是很反常的！”
“对！这里面有大文章！”刘双赢说。
林子华在那儿沉思半晌决定道：“那我们将计就计，来他个大行动，深入虎穴，面见土匪头目‘黑鹰’。如果那批货物真被他们劫去了，我们便通过面对面的谈判追回物资，如果不是他们所为，谜底不就揭开了？”
“我同意！”刘双赢赞同说，“这办法一举两得，一石两鸟太好了！
林子华前去征求蓝蝶的意见，蓝蝶也同意林子华的行动方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