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5.陈红梅说，刘长青果然不同凡响

袁非到上海以后，陈红梅很少跟他见面，她这两个月经常全国各地到处跑，就是呆在上海应酬也很多。

陈红梅去年夏天去机场接顾大明，刚见面就被他浑身拥有的气宇轩昂所折服，两人互相吸引，相见恨晚很快就搞在了一起。顾大明虽然各方面都比不上刘长青，可刘长青不能给她一个真实的家。正如袁非猜测的那样，陈红梅跟刘长青讨论过结婚的事，可刘长青五一节去美国，他老婆不愿意协议离婚，这事就没有了下文。陈红梅其实是带着怨气跟顾大明走的。

顾大明几年前离了婚，有一个10岁的女儿。他女儿在一所私立小学读四年级，名字怪怪的叫顾小民。陈红梅第一次看见顾小民作业本上的名字，还以为是她写错了。顾小民对这位年轻漂亮的阿姨很感兴趣，两人的关系比普通朋友还要好。

陈红梅虽然是亿鑫源公司的副总经理，可她并不知道公司真实的财务状况。她为这事费了不少心思，有机会就往财务部跑。因为，除了公司的三个合伙人，大概就只有财务部的赵军知道实情。

陈红梅必须弄明白亿鑫源公司的财务状况，否则，她自己的一千多万无论如何都不能让顾大明知道。像亿鑫源这样的投资公司，说起来有上亿的注册资本，也许清起盘来一钱不值，弄不好就会赔了夫人又折兵。

陈红梅昨天接到袁非的电话，觉得有必要把电话内容告诉在昆明的顾大明。顾大明听完她的话，半天没言语，过了好一阵才叫她想办法打消袁非的疑虑。陈红梅说，已经约好了袁非第二天晚上吃饭。顾大明说，你要不要立即给他打个电话，叫他不要多管闲事。陈红梅说，这样容易引起袁非的反感，这人脾气倔，翻了脸就麻烦了。顾大明说，我实在有些担心，这小子心太细，非常敏感，可能会到处乱说。

陈红梅这天很有些烦躁，她从昨天跟顾大明的通话中明白亿鑫源公司真的会利用联盟资金作文章。袁非的担心是正确的，她不知道到时候自己该怎么办？

陈红梅对刘长青还是有感情的，她不能一而再，再而三地背叛他。可顾大明是她后半身的依靠，她也无法不跟着他的思路走。她想万一必须动用联盟资金接盘，也要尽量说服顾大明不要坑害海翔集团。

陈红梅跟袁非单独坐在餐厅的时候，她把这一想法讲给了袁非听。袁非说：“顾大明这种人是不会讲儿女私情的，到时候你和他起冲突，还不如我现在来做个坏人。”

陈红梅说：“你现在把这事告诉了刘长青，海翔集团剩余的一个多亿就不会交出来，弄不好交出来的一个多亿也要收回去。如果别的单位知道海翔集团收回资金，引起连锁反应就麻烦了。”

袁非看着陈红梅说：“我已经把这事给他讲了，今天早晨打的电话。”

陈红梅苦笑着说：“袁非，你又不是海翔的人。你想过吗，如果海翔集团因为你不把资金交出来，你还怎么在上海呆下去，你的前途可就复杂了。”

袁非说：“给你讲实话吧，我这么做其实是想回金江。林琳整天都在我耳边念叨要回去住新房子，弄得我一点灵感都没有了。这样下去，会毁了我的。”

陈红梅叹了一口气，她说：“刘长青果然不同凡响。我建议他给你五十万现金，他偏要给你一套房子，原来后手在这里呀。”

“你别说什么‘后手’了，林琳念得最多的就是你曾经答应过她让我们在金江市工作。她说你说话不算话，要我跟你讲，我们一定要回去。”袁非埋怨道。

“我当时也准备让你就在金江搞工作室，可后来顾大明非要你们留在上海，还立即租了房子。我跟他说，你留在上海会影响工作，他就是不同意。搞不懂他是怎么想的，把你们留在这儿有什么好处。”陈红梅无奈地说道。

“他肯定是觉得把我留在这儿好控制，免得我在刘董面前说三道四。另外，他这么做还可以赌一把，如果我也有控制中国股市的野心，就一定会帮他，不会帮刘董。还有，我不是偶然碰上谢卫东，也不会这么快知道这件事，海翔集团只要把资金交了出来，以后就成了菜板上的肉，要想再收回去就难了。”

“现在采取的资金交叉管理，主要是怕参加联盟的单位中途自行卖股票。你知道那样的后果，顾大明他未必就一定有什么阴谋，也许是你多心了吧。”陈红梅试探着说。

“如果是小单位，几千万的资金可以这么做，但牵扯到几个亿的资金就没有必要全部交出来。这种事还是谨慎一点好，弄不好会出人命的。”

“没那么严重吧，现在别的单位都交出来了，我们应该一视同仁，凭什么海翔集团只交一部分。”

“就凭海翔集团有三个亿现金，我想他顾大明未必能拿得出这么多钱。其实，你我都知道，现在股市里握有三个亿的人已经成了凤毛麟角。”

“海翔集团只同意交二点五个亿出来，他们还是作了保留的。”

“这也够大方了。如果不是顾大明事先知道海翔集团的实力，参加这种联盟，交一个亿就很多了。海翔集团在一开始就处于被动地位，这可不是好现象。”袁非看着陈红梅严肃地问：“你知道联盟到底有多少资金吗？”

“大概有一百多亿吧。”

“大概？我得到的资料可没这么多。跟顾大明这种人打交道，红梅，还是多个心眼。”

“谢谢你的关心。我们好久没在一起吃饭了，还是喝点酒吧。”陈红梅看着服务员才端上桌的一盘大龙虾，她见袁非没明确反对就叫服务员拿瓶红酒来。

袁非可怜地说：“我今天不敢喝多了。单独跟你吃饭，林琳的嘴都翘上了天，不早点回去可不行。”

“没关系，待会我跟她说，好久好久没在一起喝酒了，真想跟你一醉方休。”陈红梅妩媚地说。

袁非嗫嚅道：“我没有找到不让她来的理由。”

“你就说联盟有重要的事，有可能让你们回金江，她听了一高兴就不会追究你了。”

“好吧，今天晚上就陪你喝个痛快。”袁非下定决心说。

袁非这天回家已经是晚上十点多了，尽管中途陈红梅真的给林琳打了电话替他请假，林琳还是没有好脸色给他。袁非说刚才基本上说服了陈红梅让他们回金江，林琳听到这句话才有了点笑脸。

林琳在上海一点也住不惯，加上惦记家里的汽车跟房子，她早就吵着要回去。袁非一直说等等，再等等。林琳说，是不是要等到猴年马月，汽车都开不动了才回去呀？她前两天还扬言，如果袁非不回去，她可要一个人走了。袁非昨天听说海翔集团交了一个多亿出来，他本来是不想管这等闲事的，可他忽然觉得还是回金江的好，于是一早就给刘长青打了电话。他明白晚上陈红梅请他吃饭要说些什么。

袁非在亿鑫源公司上班以后，刘长青并没有收回他的奥迪车，至少还把他当成半个海翔集团的人。他这次回金江市，海翔集团也许会让他操盘余下的5000万资金，那样的话肯定比待在一个陌生地方，又没有股票可炒好多了。袁非崇尚的是自由自在，他没有左右中国股市的野心，每天能够痛痛快快地生活，高高兴兴地做股票，他就非常满足了。

林琳听说很快可以回家，心情顿时舒畅许多。她去好好洗了个澡，光着身子钻进被窝，等袁非上床以后就一把抱住了他。她低声喊着说：“在这个鬼地方做爱都不行了。”

袁非的激情一下子被点燃了，他也回拥住了林琳……自从到了上海以后，他们在床上的运动就少了许多，有时两三天都没有兴趣。林琳抱怨上海住不惯和这个有很大的关系。这个把性爱当着人生第一目标的女孩子，自然感到了生活的无趣。

过了许久，林琳还抱着袁非不松手。袁非说：“我有点奇怪，平时换了一个新环境，感觉往往还强一些，怎么到上海就不行了。”

林琳沉思着说：“我不喜欢这套别人住过的房子，也不喜欢整天待在一间屋子里看那些红红绿绿的股票。我对生活没有兴趣，在家里也就没有激情。我整天无精打采，你又哪来的兴趣。这样恶性循环下去，自然就有了这样的结果。”

袁非说：“这真是一个可怕的恶性循环，再这样下去，我们也会跟别的夫妻那样左手摸右手了。”

“喂，我们是夫妻吗？”林琳喊着说。

“是呀！你忘了一起在菩萨面前发过的誓。”

林琳揪了一下他的胳膊，袁非痛得叫了起来。他想了一会说：“我们这个春节结婚，你看行不行。”

林琳喜笑颜开地起身亲了他一口，说：“这才像一个好老公说的话嘛。”

第二天上午，刘长青来电话说，他们决定留下来的一个亿不再交给亿鑫源公司。袁非问他已经交出来的那一个多亿呢？刘长青说，这笔资金暂时就由亿鑫源公司管理吧。他问袁非在上海生活习惯吗？袁非说，我可以克服，但林琳却有问题。刘长青说，你们在那边呆不惯就回金江市。袁非说，我们准备春节结婚。刘长青说，现在就回来吧，你回来和董正华一起操作留下的五千万。袁非说，这样的话，我马上就辞职。

袁非当天下午去了趟亿鑫源公司，他把辞职报告交给了总经理江明山。江明山对他的辞职一点也不感到意外，大概顾大明已经和他讲过些什么，或者是刘长青已经把海翔集团的决定告诉了他们。

袁非晚上请谢卫东、赵、彭和赵静美在静香园餐厅吃饭。彭征明一个人最先来，他也知道了袁非是推荐他和谢卫东进海翔集团的那个人，于是见了面就严肃地拉住袁非的手，说了一系列感谢的话，显得非常的客气。两人过去没有什么交情，袁非能推荐他做操盘手，真的是让他非常感激。

随后来的是赵奇和谢卫东，两人工作地点距离不远，平时经常在一起闲扯，自然就同了路。袁非好久没见赵奇了，虽然只是普通同事，但在异乡还是显得有些亲热。袁非说待会有位小姐要来，叫他好好把握机会，常年累月在外漂泊，有好的女孩子还是多费些心。前天晚上谢卫东已经跟赵静美对过像了，谢卫东说他在金江有个女朋友。

赵静美一个人最后来，她跟袁非接触只有一个多月，听说袁非要走竟然红了眼圈。袁非看她这副样儿就叫她点菜，赵静美说：“还是嫂子点吧，她知道大家的口味。”

袁非说：“你是小妹妹，你先点。”

赵静美随便点了两样小菜就把菜谱递给了林琳。袁非此刻才把她介绍给赵奇，要赵奇今晚好好照顾小妹妹，今后有时间多教教她做股票。赵静美听说赵奇是一个老资格的操盘手，对他也留上了心，主动把名片递给了赵奇。

袁非问她，想不想去金江市看看？赵静美说：“我很想去，但可能走不了呐。”

袁非说：“我的工作室都撤消了，你在亿鑫源的工作不就告一段落了吗。”

赵静美说：“我本来在公司办公室，现在肯定要回去。”

袁非盯着她说：“是顾老板叫你来监视我们的吧。”

赵静美不置可否地笑了笑。林琳喊了起来：“这样的地方怎么让人呆，真是早就该走了。”

赵静美摇摇头说：“不是他们叫我来的。我听说你很会看大势，就叫二叔安排我过来跟你学习。在一家这样的投资公司里，不会看股票可没有前途。”

袁非问她二叔是哪一个？赵静美说：“我二叔是亿鑫源公司的财务总监。”

袁非知道一家像亿鑫源这样的公司，财务部经理往往是公司的第二三号人物。他对赵静美说：“对不起，我没有好好教你，只教会了你怎么玩斗地主。”

赵静美说：“你已经教了我不少东西了。”

这时，陈红梅来了，她还没落座就埋怨袁非怎么不通知她。袁非说：“我没有脸见你呀。”

“想不到你这小子还有怕见人的时候。”陈红梅说：“袁非，今天如果不是赵奇通知我，你就这么不声不响地走了哇。”

袁非说：“NO，我还要你送我去机场呐。”

陈红梅问他什么时候的飞机？袁非说，明天下午三点四十五分。陈红梅说：“明天上午顾大明要回来，中午还是在一起吃个饭吧。”

袁非说：“我想就免了吧，在一起不尴不尬的有啥意思。”

“也许顾大明要给你安排别的工作呢。”

“算了，我们已经买好了飞机票。”

“你就不想听听他说点什么，也许他会让你进业务二部。”

袁非摇了摇头。陈红梅面有愠色：“是呀，你连刘长青的话都可以不听，他算哪棵葱。”

“不是这个意思。”袁非摆摆手说：“红梅，我想，如果我一无所有，可能会听他的。人嘛，为了生存得好一点就会出卖点什么。”

几只冷盘上桌以后，袁非叫服务员倒酒。他站起身端起红酒对朋友们说：“我明天就要离开大上海，兄弟们能赏脸给我饯行，谢谢了！我先干为敬。”

谢卫东和彭征明站起身陪他喝了一杯。彭征明说：“知道你在上海，可就是找不到你，如果不是谢崽儿碰上你，这次又要失之交臂。来，袁非，我敬你一杯，谢谢你的提携。”

两人喝干了杯里的酒，彭征明自己拿起酒瓶倒了半杯。他对林琳说：“嫂子，我也敬你，祝您永远青春美丽，幸福健康！”

谢卫东连忙站起身，他对着林琳弯弯腰说：“也算我一份。我祝嫂子永远健康，万岁，万岁，万万岁。”

袁非看见了陈红梅的落寞，他叫她吃热腾腾的鲈鱼，还夹上一块放在她的碗里。陈红梅当着众人的面说：“你走了我会想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