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香风定
“哦?”拓跋宏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朕要是不同意你的话,就是不圣明了?”
“皇上天纵之才,必定圣明。”冯妙不卑不亢地作答,“如果夹竹桃粉是李弄玉放的,那么至少有三处疑点。”
她声音清脆如黄莺出谷,朗朗而谈:“时机不利,是第一疑。众目睽睽之下,用粉末投毒,最容易被人发现,倘若果真有歹心,为何不通过饮食、熏香、日常用具,慢慢谋划?”
“效果不佳,是第二疑。夹竹桃粉的药效,在不同的人身上,会各不相同。有人或许会滑胎,有人却只是呕吐、无力,远不如麝香、红花药效强烈。”
“动机不明,是第三疑。倘若林姐姐滑胎失子,对她并无实际的好处,没有好处的事情,谁会拼了性命去做呢?”
下夹竹桃粉的手法十分拙劣,几乎是漏洞百出,冯妙的“三疑”说法一出口,便再没人接口言语。李弄玉仍旧姿势端正地跪在原地,似乎全然不为别人的善意有丝毫动容。
拓跋宏手指一下一下地敲着床榻边的镶金雕花,看着冯妙。每次她妙语连珠时,身上都像笼着一层淡淡的光华,不像林琅那样一味柔婉顺从。罗冰玉的栽赃,他从来没有相信过半句,因为他相信拓跋勰的眼光,李弄玉这样一个清冷自负的女子,必定不屑于做那种见不得人的事情。
他不置可否地笑了一声,对冯妙说:“很好,你对这些阴毒手法很熟悉是不是?从今天起,你每天到长安殿来,替林琅尝药,直到林琅腹中的孩子顺利出生。”他一字一字地说:“朕很看重这个孩子,不准出任何差错。”
身后站着的莺莺燕燕中间,传出轻微的嘲笑声。宫中各殿都设有尝药太监,一向由最低等的太监或是犯了错的宫女担任,皇上是在不动声色地折辱她。
冯妙低垂眼帘应声,她猜得透拓跋宏此刻所想,不管是太皇太后,还是其他什么人,把她放在这儿尝药,对待林琅时便不得不多考虑一些了。
“罗冰玉,”拓跋宏转向她,目光凌厉,语气不容丝毫质疑,“看来你不大记得清自己的身份了,需要朕提醒你一下,你今天就迁出揽秀殿,到永巷辟小室居住。”
“皇上,奴婢一时糊涂,求皇上不要赶奴婢出去……”罗冰玉膝行上前,想要抱住拓跋宏的腿哀求,却被他抬靴拨开。谋害皇嗣,这样的惩戒已经很轻了。
众人告退时,李弄玉从冯妙身边走过,一句话也没说,好像今天的事,与她根本毫无关系一般。冯妙知道李含真、李弄玉这对姐妹性情清冷,倒也并不在意。反倒是王琬经过她身侧时,似乎满脸替冯妙不值的样子:“替别人解围,倒给自己惹了一身麻烦,怎么有些人连投桃报李都不懂?”
冯妙抬眼看向她:“姐姐饱读诗书,莫非不懂得‘不可忘,不可不忘’的道理吗?”战国时有谋士劝谏信陵君,别人对我的恩惠,不可忘,我对别人的恩惠,却不可不忘,如此才能长保安宁。看王琬脸色忽青忽白,冯妙点到即止,转身离去。
走到炽热耀眼的日光下,冯妙才停住脚步,她依稀觉出自己变了,对心怀恶意的人,便应该给她们一点教训。她说不出这变化是好是坏,就好像再怎么忐忑不安,她还是头戴点翠金簪,出了甘织宫。
长安殿里的事,第二天就传进太皇太后耳朵里,她命罗冰玉在长安殿门前长跪三个时辰,向林琅赔罪,还专门挑了中午太阳最毒的时辰。据说罚跪之后,罗冰玉是被小太监用软榻抬回去的。
太皇太后又命崔姑姑选了两名最擅长药膳调养的老宫人,照顾林琅的饮食,同时又通传各宫各殿,林琅养胎期间,不得随意打扰。
冯妙按照拓跋宏的意思,每天到长安殿,饮食汤药都要经过她先尝一遍,才能送给林琅服用。她原本对崔姑姑选来的两名老宫人不大放心,暗中留意观察,却发现她们尽心尽力,方子、食材都精挑细选,并没有不妥当的地方。
不准打扰的口谕,对拓跋瑶毫无效果,有时清早、有时傍晚,拓跋瑶总会到长安殿来。当初冯妙用来吸引她的那一手小把戏,现在被拓跋瑶玩得十分熟练,时不时拿来逗林琅开心。每次拓跋瑶来时,长安殿内总是笑声不断。
隔着轻薄纱衣,已经可以看见林琅的小腹微微隆起,拓跋瑶把手放在上面,眨着一双大眼睛问:“这里面真的有我小侄子吗?”
林琅被她说中心底隐秘,眼眶情不自禁有些泛红,这孩子的确是她的侄子,只不过……
拓跋瑶把整个脸都贴上去:“小侄子,我是你姑姑,等你出来,姑姑那些好玩儿的东西,都送给你玩。”冯妙看她一脸认真的样子,像下了很大决心似的,忍不住发笑:“公主不如早早选定驸马,那些好玩儿的、好吃的,舍不得送出去,就索性留给自己的儿子好了。”
一句玩笑话,倒让拓跋瑶满脸绯红,追着冯妙打。冯妙笑着讨饶,绕着蟠龙金柱躲闪,没几下两人就闹成一团。
“不行,你敢冒犯本公主,本公主要罚你,”拓跋瑶故意板着脸,“就罚你替本公主想一个最刁钻难答的问题。”
冯妙理一理散乱的鬓发,忽然想起拓跋瑶说起过的在云泉寺待客的人,便问:“上次公主把那个人从竹帘后请出来了没有?”
拓跋瑶一脸沮丧:“我兴冲冲地去了,却听人说那位公子回家去了。直到前几天,他才又出现了,我把那句话原封不动地拿来问他,听见他在竹帘后只笑却不说话。到我要他依约出来时,他却说,要真正想出这句话的人前来,他才会履行诺言。”
“他怎么知道这话不是你想出来的?”冯妙被这神秘公子勾起了好奇。
“他说,我一进门便迫不及待,说这话时声调抑扬顿挫,字音都咬得很重,显然是从别人那里听来了这句话,顿时觉得茅塞顿开,转述时一个字都不敢改动。”拓跋瑶一时怒一时笑,万分惋惜,“所以,这次你要帮我想一个问题,我难倒他,他就不得不出来了。我倒要看看,这究竟是个什么人物。”
这位公子能从细微之处入眼,看穿拓跋瑶的心思,倒也不是只会空谈的纨绔膏粱。冯妙略想了想,忽然抿嘴笑着,走进小膳房去抓了几味药出来,摆在紫檀木几上:生地、远志、石菖蒲、川连、当归、甘菊、麦冬、甘草、甘枸杞。
拓跋瑶凑过去看,除了枸杞在汤里见过,别的一样也不认识。
冯妙用手指卷着鬓边垂下的发丝:“公主再去时,等他送上茶来,便把这几味药材给他。这服方子有个名字,叫作‘清心明目’。公主赞他的茶好,他碍于面子,也得想出点什么来,回敬公主才行。”
拓跋瑶眨着眼睛听着,似懂非懂。
“不过‘清心明目’四个字,无论从哪个字读起,意思都是一样。他的回答,必须也要是同样的一句话,而且不拘是方子也好、古曲也好、动作也好,总之不能直接说出来,要靠意会。”冯妙一点点解说下去,用手指拨动木几上的药材,“倘若他答出来了,公主就把生地、远志、当归这三位药指给他看,之后无论他做出什么反应,公主都不要再说一句话,起身告辞。”
“为什么?”拓跋瑶听得满头雾水,这样她岂不是仍然输了?
冯妙笑意狡黠,双眼弯弯如月:“公主只管试试就是,如果我猜得不错的话,这三味药怕会说中他的心事。公主此时走了,便轮到他四处打听公主的去向了。”
拓跋瑶把那几味药材小心包好,虽然不解其中深意,她却相信冯妙的才智:“我明天便去,看他还敢不敢得意,哼!”
林琅在一边静静地听着她们说话,到这时才幽幽叹了口气。冯妙坐到床榻边,替她拉好被子:“林姐姐,哪里不舒服?”
“没有,我很好,”林琅的目光,流连在冯妙姣好的五官上,“我只是听到你们说话,想起皇上最近忧心的事情,如果能有六公主和你这样的灵巧心思,可以在小处帮帮皇上,就好了。”
冯妙这才想起,拓跋宏已经有好几天没来长安殿了。
“我知道皇兄为什么事发愁,”拓跋瑶解决了自己的心头大事,语气轻松畅快,“皇兄从小仰慕汉家文化,想在大魏朝堂上,仿照南朝设立官职,鼓励宗亲贵族读书习字。可是我那些叔叔伯伯们,早就习惯了骑马拉弓,让他们读书,简直比登天还难。”
拓跋瑶心思单纯,想到的问题便也简单。冯妙却从这只言片语里,听出了朝堂上的惊涛骇浪。拓跋宏有手握乾坤、君临天下的雄心,要巩固皇权,就必须一点点削弱宗室亲王手里的权力。可是这件事,急是急不来的。
除太皇太后按制垂帘听政外,后宫干预政事,向来是大忌。冯妙也不说破,只对林琅笑着说:“皇上喜欢汉家文化,这是好事,可是得让宗亲王爷们也感觉到这东西的好。书本上的东西,毕竟虚无缥缈,得看得见、摸得着的才行。”
“林姐姐,我有个主意,”冯妙语笑宴宴,双眼一片清明真挚,“不过得借你的名义,你肯不肯呢?”
“要我做什么,只管说就是。”林琅带着一贯的温柔笑意,“谢谢你肯帮皇上。”
“林姐姐,我是帮你呀,”冯妙有些不自然地转开视线,又抬起头半是玩笑地说,“要请姐姐做一回祸国妖妃,先跟皇上要一大笔银子来。”
六月初六,贞淑媛林琅在长安殿设宴,邀请平城内贵胄宗亲的女眷,带着家中年幼的子女,入宫赴宴。眼下林琅是宫中位分最高的嫔妃,又有身孕,虽然拓跋宏并未许她统理六宫的权力,可女眷们一来好奇,二来也想跟这位御前新宠多多亲近,都纷纷盛装赴宴。
冯妙把林琅阻拦在后殿,只让长安殿的侍女宁儿到殿前迎客,无论是谁问起,都说淑媛娘娘早先身子不适,这会儿还在梳妆。
“来的都是身份尊贵的夫人,有好几位还是皇上的长辈,不出去迎接,实在太失礼了……”林琅坐立不安,几次要出去,都被冯妙硬生生按住,最后干脆用豆粉混合水草捣成的黏浆,敷住了她的脸,让她想出去也不能。
冯妙拿起牛角小梳,把林琅的乌黑长发打散,分在肩头两侧梳理,却并不盘成贵妇中常见的双环高髻。她用一串细小圆润的玉珠裹在发间,把头发一束一束地梳进来,结在脑后。
额前、两鬓,她都各留出一些垂下的发丝,向两边延伸开去。蘸一点桂花头油,她用一支银钗配合着牛角小梳,把林琅的鬓发整理贴合,南朝女子中流行的缓鬓,配上林琅小巧精致的面容,越发显得温婉如水。
冯妙擦去她脸上的黏浆,帮她匀面、上妆,指尖挑起一片花钿,贴在她额前,仔细整理好,才把银背镏金双燕镜捧到她面前:“姐姐现在不用怕了,外面的宗亲贵妇,见了姐姐的样子,只怕惊讶得话都说不出来了。”
长安殿前殿,已经有小孩子开始哭闹,贵妇们也等得不耐烦,彼此议论着林琅恃宠而骄,不把她们放在眼里。
任城王拓跋澄的夫人,平日本就性格爽利,越想越气,就要叫来侍女起身离席。恰在此时,殿门打开,一对侍女在前引路,林琅从殿外缓缓步入。
见惯了短衣束腰窄裙的鲜卑贵妇们,都屏住了呼吸看着她身上的衣装,丹碧色纱纹双裙,配广袖丝纹上裳,衣袂宽大飘飞,随着她的步子缓缓轻摇。裙裳之外,罩了一件刺绣鸾纹拖地长衣。三尺多长的拖尾上,金线绣成的飞鸾图案熠熠生光,在地面上舒展得极尽华贵。
冯妙特意安排林琅绕了一段远路,从长安殿正门进入,就是为了让她在长长的通道上,把这件罩衣的精美贵气,全部展现出来。她的肚子已经很明显,可是并没有破坏衣饰的和谐,反倒让她整个人都生出一种端庄素雅。
林琅原本就生得极美,五官玲珑纤巧,眉眼间带着几分愁绪。这套南人汉家的衣装,穿在她身上,别有一种欲说还休的美感。鲜卑贵妇们看得目瞪口呆,直到林琅落座,才回过神来。
冯妙向林琅点头轻笑,示意她不必紧张。今天她是宴会的主人,照例应当由她先饮第一杯酒。林琅端起素瓷小盏,摇摇向各位宗亲贵妇举起:“本宫来迟了,先道个不是。今天请的都是宗室至亲,请随意尽兴。”
她第一次自称“本宫”,话一出口,脸上就又红又热,赶忙借着喝酒遮掩过去。
冯妙这时才从她身旁走出,手里托着一只彩盘,向座下的贵妇们福了福身,说道:“淑媛娘娘一向惦记着各位,无奈身子不好,一直不得空。今天请各位夫人们带着子女前来,也是因为淑媛娘娘自从有身孕后,便特别喜欢小孩子,今天还专门准备了一点小玩意儿,给公子小姐们随便拿着玩儿。”
彩盘上放着一排梨木做成的小盒子,盒面上用漆料勾画着各色图案,颜色鲜明,很讨小孩子喜欢。冯妙依次走过去,每一桌上的小孩子,不等她说话,便伸手来拿。
梨木盒子里面,放着一小摞纸笺,边角都仔细裁剪打磨过,不会伤了小孩子的手。纸笺上,有的写着字谜,有的写着一两句诗词典籍。冯妙特别动了点心思,将字谜的谜面写在一面上,谜底写在另外一面上。诗词典籍句子也是一样,上下半句各分在纸笺两面。
太皇太后向来提倡鲜卑贵族学习汉家文化,宗亲贵胄家的孩子,定期都要去知学里听讲学。只不过,这些王爷王妃们并不重视,因此真正学得好的并不多。
小孩子本就喜欢新鲜玩意儿,看见洒金平纹笺做得十分精美,都拿在手里看。又发现上面的字句似乎认得,一个个都跟着思索起来,拿着纸笺互相考问。答对的得意扬扬,答不出的便去自己的梨木盒里翻找,一定要找出一个最难的,把别人问倒才罢。
天底下做母亲的,一颗心都放在儿女身上。眼见孩子玩得高兴,刚才那点因为林琅来迟的不快早就烟消云散了,纷纷向林琅打听,鬓发要如何梳理、皮肤要怎么保养、衣裙又是在哪里买的。
冯妙知道林琅应付不来这样的连番提问,便站在她身侧,替她答话:“这衣裳倒不是在平城买的,刚好长安殿里有手巧的宫女,会裁制南朝的汉人服饰。淑媛姐姐料想各位夫人也许会喜欢,也准备了几样给夫人们带回去。”
她向身后招手,便有宫女把锦缎包裹着的饰物,送到各位贵妇手上,其实无非是些装饰点缀的小物件,笼纱、花钿等,但都带着明显的南朝飘逸风姿。每一份东西里,还特别加上了一两件给男子使用的饰物,香囊、剑穗,或者马鞭、坠子等。这些贵妇们自己看了喜欢,便也会把这些东西给自己的夫君带上,费尽周折,便是为了这个目的。
眼看效果达到,冯妙便借口林琅需要休息,替她告辞离席,请夫人们品尝了带有南朝特色的菜肴后再离去。
这场再普通不过的小宴,成了平城贵妇中津津乐道的话题。没能赴宴的人,便只能听着她们一遍遍讲述林琅如何美得不能直视,再艳羡地看着她们手里样式精巧的小玩意儿。
又过了十来天,出游或者巡猎的拓跋宗亲身上,便悄无声息地多出了一两件样式新颖的配饰。从皇亲国戚到文武群臣,开始互相打听着,派家人去采买类似的物件来。带有汉人特色的衣着服饰,在平城流行起来。
拓跋宏好几次在早朝时看见,一向最不喜欢汉人那套“花花肠子”的任城王叔,也悄悄在腰间系了块双鱼玉佩。借故跟他攀谈,才知道了原委。
任城王拓跋澄还愁眉苦脸地问拓跋宏,能不能从知学里请个精通汉文的夫子到府上。他府上的小世子,自从得了那套小笺,喜欢得几乎茶饭不思,把梨木小盒里的三十六张都记得烂熟,便缠着拓跋澄想要更多。
拓跋澄原本对这些东西不屑一顾,可他一大把年纪才得了这个儿子,府里的老太妃和性格彪悍的王妃,又把小世子当掌上明珠一般,他被缠得没法子,才向拓跋宏开口。
“这又不是什么难事,”拓跋宏一口答应,“让世子下次去知学里听讲时,自己挑选就是。”
等任城王走远,拓跋宏才站在原地自言自语:“做粉笺用的白粉,是不是很伤手?”
自从林琅另辟宫室居住,拓跋宏身边便换成小太监随侍,内监刘全赶忙应声:“可不是嘛,做粉笺,还要勾花、裁边、写字,不光伤手,还伤眼呢。淑媛娘娘有孕,还如此操劳……”
“给华音殿送一瓶玉霜膏,再叫太医署备一盒补养明目的丸药,也送去。”拓跋宏吩咐了,抬脚便走。
刘全还怔怔愣在原地,淑媛娘娘不是住长安殿吗,送华音殿去做什么,听说华音殿里的娘子,很不受皇上待见呢。远远地听见拓跋宏轻叱“快去”,他才一路小跑着去办。
接到送来的东西,冯妙张了张嘴,谢恩的话好不容易才说出来,又问了一句:“这是宫中份例的赏赐吗?”
“份例?”奉命前来的小太监,见冯妙尚无品级,说话也就随便了些,“这玉霜膏是用柔然进贡的珍贵药材制成的,可以除瘢去瘀,总共只有四瓶,前年赏了任城王府一瓶,今年太皇太后赏了内秘书令一瓶,还有一瓶由太医署保管,只有宫中身份体面尊贵的人受了外伤时才能用。这可是库房里最后一瓶了。”
直到小太监离去,冯妙还在发愣,她越发看不懂少年天子的举动和态度。长安殿小宴的事,她自作主张,不知道拓跋宏究竟怎么想。转念又想起,这次准备小宴上用的东西,请予星帮了不少忙,便叫忍冬去尚工局召予星过来,想把药膏分她一半。
忍冬匆匆去了,回来时神色便有些古怪,吞吞吐吐地说,予星姑娘今天事忙,不能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