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废后
第十三回废后
龚遂的话一语双关，他要自己怎么做？自己来看霍成君已经很仁义至尽了，给她好的生活其实很容易，龚遂本身就是一个宽仁的人，他不会刻薄成君的。
“客人到了！”小黄门把他们引入了主殿。
主殿的正中坐着一个泪眼美人，红肿的眼睛，半躺的姿势，她斜靠在一个人的身上，那人搂抱着霍成君，那个人竟然是自己的婕妤王嫣。
霍成君没有半点站起身来迎接的意思，眼中反充满了怨恨，用力拉着王嫣，不准她起身。王嫣连忙说道：“病已，我从太后出知道成君心情不佳，就来这里探望成君妹妹。”
“嫣儿，你费心了。”病已说道。
“成君妹妹很是可怜，陛下，您可不要忘记她哟！”嫣儿说道。
成君看见天子来了，哭得更加伤心了，病已搂着她坐了下来，嫣儿退了出去：“我为您们去准备饮食。”
“刘询你这个忘恩负义的小人，你不要走。你这个无良的伪君子。”霍成君说道，用手胡乱摸在了病已的脸上，突然她的手用力拧在了病已的身上。
病已一下子往后退了：“你能不能轻点。”
“我恨你，都是你，你竟然害我家人。”说着霍成君拔下了簪子，刺向了他。病已灵活地躲开了她的疯狂一刺。
“你疯了吗？我为了看你一次是多么不容易，扮成百姓闯上林苑，你竟然还害我？”病已说道。
“看我？你真是会主动来看我？还不是太后逼的，我信嫣儿的话，但我不会信你的话，你是骗子，你骗了我们全家，爹娘以为把我嫁了好人，你是如何对待我的？你又是如何对待我娘的？我娘是做错了事，可是也是为了我。你却是忘恩负义，是谁把你从一个庶民变成天子的？”霍成君说着，继续拿着簪子扑了过来。
“你听我说，我……我是委屈了你，但是你要想想，我也是无奈，这件事你原本不是同意的吗？”
“我没想到我娘会死，我哥哥会死，更没想到你废了我。”霍成君哭道。
“朕不想废不行，大臣们逼着朕。”刘询说道。
“您是皇上，怎么说都可以，我住在这里也没意见，但是您忘了我们的誓言，爱我一生！你多久没来看过我了？”成君哭着说。覆巢之下焉有完卵。
“只是政务太忙了，这不是来了吗？”刘询对霍成君的歉意与仇恨交织。爱她一生，病已明白这是糊弄她的，自己怎么可能爱杀妻仇人之女一生呢？谎话算什么，自己常说，可是单纯的成君还真当真了，他脸涨得通红，各种感情一下子涌了上来，是羞愧还是后悔，也许是歉意，但都抵不上仇恨。
霍成君的爱就是伤害，任由她发泄也许是最好的办法，霍成君的拳头打在身上并不厉害，但是还是很疼的，也许这样才能让她心情好些。
“爱？你懂得什么是爱吗？我就是骗你的，贱妇！”病已心里骂道，他本来来做什么的都抛到脑后去了，他的心中只有厌恶，这个女人让他想起了霍显那恶心的样子。
突然间他甩开了霍成君，他觉得已经无法再忍受了，他奔出了昭台宫，听着霍成君喊着：“无情无义的白眼狼！你……你滚了不要回来！”
昭台宫看守是不会管里面发生什么的，因为里面是皇帝的废后，她的心情历来不好，所以也没人会搭理她，这里只管进不管出。刚才龚遂带进来的两个小子出去一个更不是大事，所以也没拦着他。
病已走出了昭台宫，却是一片云泽之地，这就是苑中最大的湖泊昆明湖。水面上雾气腾腾，如同仙境，鸟儿在枝头叫，鲜花盛开在绿色的草甸之上。病已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望着天空长啸。他却喊不出什么，谁能够了解他的心思呀。不快活！他不愿意欠人太多，可偏偏还不了这个情。
“喝酒！就能解愁！”一个四十来岁醉汉不请自来，蓬头红脸，看来已经喝了不少了，一手执壶一手拿着精美的青铜酒杯。他竟然身穿上林苑官员是我锦袍。这难道也算大汉官员？要是昔日的大将军看到少不得打他板子。
病已躲开了，可那个人却拿着酒壶追着他：“小子别跑，陪我喝酒。”病已看中了他的酒壶，踢了过去，酒壶飞了出去，掉进了云泽，那人似乎惊醒了一半，身上湿淋淋的，却瞪着眼看着他。
“小子，玩我。”那人说道，却转眼笑了，这真是喜怒无常，这酒鬼要做什么，病已往后退了一步，然而他却不顾身上滴着水，高高举起了酒杯。
“大人，我哪敢玩您，您的酒壶不是我踢翻的，是……”病已指了指云泽，“是它要的。”
“是什么？”那人嚷道，“你骗我还嫩呢……小子，你哪里来的？你跑这里撒野来了，这是上林苑，你不喝酒，就是不给我面子，当心我把你送监狱。”
病已跪在了地上：“求老爷饶了我吧！我只是来走走的。”
“行了，我说说的，没事了，”那人说道，“大家求财不求气，我只是可惜了酒。”那人扶起了病已。
那人也长啸起来，病已觉得很有趣，于是和他一起叫，两人相视竟然笑了。
“你笑什么？小子！”那人问道。
“你呢，大哥，你叫什么？”病已问道。
“大哥？你都可以当我儿子了，说出来吓死你，”那人打了个膈说道，“我是这里的水衡丞，姓王。龚都尉的手下，这里除了他就数我最大了。”此人是跟随龚遂从渤海来的王生，是龚遂手下的能人，可是过于爱喝酒。
“大人，您不应该当班喝酒。”
“我没当班，我也算当班吧！小子这事你管不着。”水衡丞说道，“杜康能解忧愁，你不懂吗？”
“您在这里有什么忧愁？”
“忧愁？你一个野小子怎么知道我的抱负？”水衡丞叹道，“原指望龚遂大人到京城为官可以入朝堂，拜丞相，哪知来了这么一个地方，替城里的天子打理园子，这园子虽大，可天子没时间来，美玉啊，整日与石头为伴。”
“你美玉？我们都是石头？”病已说道，“玉本来就是好看点的石头，有什么好叹息的，这里不错啊，如果我有你这个官当，早逍遥自在了，哪来的忧愁。”
“小子！大人们都喜欢奉承，你却当着我的面数落我，你不要活了？”王生说道。
“大人爱听奉承话，小的也爱听，世人都喜欢，不过奉承话不如实话。”病已说道。
“你这小子太有趣了，别人看见我都害怕，你竟然敢这样对本大人说话。”
“大人是不是想挤进朝堂？”病已说道。
“谁不想当高官？你不想吗？你是没路对不？小子，看你叫我大哥份上，我为你指一条路，来我这里当差吧，我不亏待你，比你偷偷进园子偷挖东西好。”
病已苦笑道：“多谢大哥，只是我是因为家里有些事，偶尔进来园子来散心的，不是来园子里挖东西的。只是烦恼了。”
王生笑了。这勉强人家的事，他也不会做，于是打量了病已，这个年轻人在笑，笑得却是苦涩，于是说道：“天下不如意事十之八九，小子你不懂酒的好处。”
“我怎么不知？”病已说道。
“那么我请你喝酒！”王生说道，“你等着，我去拿些酒就来。”
王生跌跌撞撞离开了。病已望着烟雾迷漫的水面，又坐了下来。他在等待，等什么自己也不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