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逢迎
第十五回逢迎
王婕妤早早退下了，这殿里就只剩两人了，霍成君还是禁不住愁容上来了。
“成君！我……”病已实在说不出口。
“我知道陛下想说什么，太后不应该让你来这里，这是我的命。”霍成君说道，“宫墙锁红颜，独老度终身。其实我宁可哭泣，也不愿意虚假逢迎。只是难为了王姐姐的苦心。”成君的脾气变得真快，这就是喜怒无常，何况在这种时候，她的矜持早就荡然无存了。
“成君，我知道很多事你都是迫不得已的，其实这冷宫的日子是不会好过，你不妨离开这里吧，朕会安排你的，虽不可能如宫中那般富贵，但是一日三餐，只要勤快点会有的。”
“你莫非想把我许配那些下人？你疯了，我曾是陛下您的皇后，陛下虽然不能宠幸臣妾，但是，您让我去那种地方，我死了也不去，我好歹也是做过皇后的人，你不要脸，我还要脸呢！”
“成君，你听我说，我以前一直糊弄你，你犯不着跟我……”
霍成君跳了起来，飞起一脚，这脾气又上来了：“刘询，你不是人。”
病已想出去，但是答应了王嫣好好对待成君，他于是没有走出去，躲过了飞脚后坐了起来，闭上了眼睛，任由霍成君谩骂。
霍成君骂累了，靠在了榻上睡着了，病已才起身。
王嫣一直在外面，看他出来，迎了上来。
“你看够了？”病已说道，“我本来就是做好给她骂得准备，不过今天总忍不住想发火。”
“那是陛下如今脾气大了，陛下可是天下第一人。”王嫣说道。
“朕脾气难道真大了？”病已说道，“你知道我看见她就想起死去的平君，怎么可能爱怜他呢？”要知道许平君死得冤，这件事霍成君脱不了关系，看到霍成君就想到了霍显。
“陛下，您就不该来这里，您既然接受不了妹妹，又何必出现在她眼前，您不是救她，而是害她。”
“按你那么说，朕不用再来了，”病已说道，这也好，他其实根本不想见霍成君，他叫了门口守着的董忠，说是回城了。
王嫣要等到第二天祭祀活动完成才能回宫。
这两人依然是百姓打扮，出上林苑时天已经鱼肚白了。
“董忠，我是不是对不起废后？”
“陛下，英明神武，这霍家自寻死路，废后蛮横无理，不值得陛下可怜。”董忠说道。
树林里似乎有声音，也许就在车底下，悉悉索索的。
“谁会跟着我们？”病已探出了头，没看见什么。
突然一黑衣人手执一把长剑站在了马车边。
“你们是什么人？胆敢在宫苑里驰骋。”
董忠想还手制服此人，却被病已阻止了。
“我们路过此地，求大哥饶了我们。”病已说道。
“留下买路钱。”那蒙面人说道，“我就当没看见。”
“是……您要多少？你可是守园子的官兵？”
那蒙面人笑了；“没劲！你就这个眼神？就这胆啊，病已太假了吧，邴大人让我来接你，这晚了，让朝上大臣们久等了就不好了。”那人说着收起了手中的剑。
“戴长乐，是你先耍我的，我只是顺你的心。”病已跳上了车，董忠也被他拉上了车。车直往西城门而去。这门最早开，这城门一开，戴长乐的车就进了城门，直奔未央宫西门，不是大朝会，那些人会在靠近城西的中央官署等待。
天子上朝面色略带疲惫，邴吉心疼起来，这病已如同自己的孩子，苏武也看出了天子的脸色不怎么好，于是问道：“邴大夫，您看陛下是不是操劳过度了。”
“苏典史，您莫担心，他应该没什么问题，只是听说您最近身体一直不好。”
“人老了，自然没以前那么好了，我就是想我那边的妻小，没有我，他们不知怎么样了，我离开大漠之时，通国还是孩童，如今都该娶妻了吧。”苏武说道。
他的匈奴妻子和儿子苏通国都在匈奴，匈奴一向与汉朝之间关系不怎么好，这两国使者来往就是很不正常，要得到儿子的消息很难，不过前阵子得到消息，说是匈奴愿意放人回来，但是要钱帛，苏武一生清廉，哪来的钱帛赎妻儿呀。
“那就是你不对了，”许广汉说道，“我是没儿子苦，你儿子在匈奴，为什么不接回来？”
邴吉也说道：“如今匈奴已经势微，我们大汉的要求他们没法拒绝。”
“你们不知，不是他们不想来大汉，因为我来中原那么多年，对他们母子没有照料到，这走也要给人家钱帛不是？我原本没料到这点，以为一辈子也见不着他们了，所以家里的钱财都散了，如今我哪里去找钱帛给他们呀。”苏武说道。
许广汉一听就说：“你把我们都当外人了是不？你没有，陛下有，他如今富有天下，就那点区区钱帛怎么不肯拿出来，我去说。”
苏武连忙阻止说道：“胡妇所生恐异类。”
三人正在争论。呼闻陛下召见苏武，苏武这是来晋见的，他有要事。他是典使国，总管西域胡人之事，这天子这里轮到他去汇报工作了。
天子刘询坐在案前，虽然不住打哈欠，但是他还是硬撑着。
“西域最近有什么新闻？”
“其实一切都正常，我们的军队镇守西域，他们不可能与匈奴太亲近，只是我最近听到了一个西域过来的有趣事情。”
“什么事？”这说趣事果然能提精神，刘询一下子挺直了腰板。
“第史嫁人了。回乌孙半道上龟兹王拦住了她，不让她回乌孙。”苏武说道。
刘询忍不住笑了，没想到龟兹王绛宾竟然玩硬来，解忧公主会怎么想。
“解忧公主对此有何反应？”
“这生米都成熟饭了，还能如何？他们小夫妻说要来我们大汉朝见天子您，想得到天子的允许。”苏武说道。
“他们好主意，到我这里来找庇护了。解忧公主还好吗？”刘询笑了，他心里很高兴，没想到那么快又能见到第史了。
“目前还好，只是臣担心匈奴夫人对公主早有怨言，这肥王只是暂代乌孙昆莫，解忧的儿子并不能成为乌孙将来的昆莫。”苏武说道。
“将来的事，再说吧，那地方还真野蛮，规矩也不同中原，朕担心解忧公主的安危，毕竟她不容易。”刘询说道，他心里都是第史夫妻俩了，绛宾怎么那么大胆子。其实中原与西域消息传输不便，估计这件事已经发生了很久了，只是自己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