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你许久
上QQ阅读APP看本书,新人免费读10天
设备和账号都新为新人

第22章 离他远点

生活已经到了被揉成一团,随意都在地上,展开会皱皱巴巴无法抚平的地步。

陈亦哲离开那天黑色已经布下来,只有看到红绿的车灯在来回闪,不知道跟谁通了一通电话,脸色开始焦急起来,转头对何玲说了句,你先打车回去,到了给我发个消息,我有很急的事情要先走。

那是陈亦哲第一次不顾何玲先走,他因为过于急差点跟前面车子差点接触。

对方停了车之后,探出头右手指着陈亦哲,骂骂咧咧,陈亦哲一路奔跑,风把他后面的帽子吹起来撑起一个小包,哪怕对方骂的多难听多大声,陈亦哲都没理,风把他的衣服吹起来宛如给自己长了一个翅膀,那个人自感无趣,闭上嘴,摇上车窗离开了这个令他谩骂的地方。

何玲想张口说句我和你一起,最后那几个字咽了下去,她松开了手,瓶子落在地上发出碰撞的声音,碎片被碰撞的四分五裂,细小的被撞的不知道掉落在哪。

可这件事,只有我一个人知道。

这是我跟陈亦哲的秘密,也是我欠何玲的一个解释。

这时候我才感到,很多事情,无能无力又无法改变。

我们决定在聚会后第二天见面,很多人问,你们大学生不上课吗?上,当然上。

但也有空闲时间,陈亦哲拖着软绵绵的身子,出现在我面前,他的脸已经没有血色,黑色绕了他眼下一圈。

很难想象,他到底经历了什么,难怪那天何玲会跟我埋怨陈亦哲。

事态应该已经严重到很难想象的了。

“我弟现在越来越严重了,但是目前,只有我匹配他的,也就是说,只有我能救他。”他捂着脸,我看不到他的表情,但我已经想象得出来他的绝望。

“可是,你怎么救,现在的医学不可能说无缘无故把一个好好的人,牺牲在另外一个在床的人,不现实。”

我木纳的思索了他那一番话。

“是的,你说的没有错,但是,我也没多久了。”

我心一顿,没多久是什么意思,难道他要自我结束?

但是他接下来的话,一下子把我的猜疑给解开。

“其实,我一直在吃药,严重的时候,会去医院,当医生说没有多久的时候,我就选择了不在医院,不想给我爸妈负担,反正在医院也是那个时间,不如在外面看看。”

我不知道,他那句在吃药是什么,也不知道他发生了什么,只觉得,没多久,也就意味着,这个很严重,严重到无法医治,一个家庭两个孩子都患病,这个家庭得有多难受和无奈,我无法想象。

“我突然觉得你好自私。”

“嗯,我也觉得。”

“我是说,如果你知道你没多久,你为什么还要给何玲希望,不开始就不会有那么多难受,如果只是朋友,还会更容易释怀。”

他顿了顿,用一种几乎哽咽到说不出话的语气。

“是啊,不开始就不会有那么多难受。”

我本想安慰他一番,可我发现,我不知道从何开口,这种有亲手足之间的感情我很难体会。

如果有那一定是莫念,但他顶多是个弟弟的存在,小时候的莫念,尤其是一到三岁,是最可爱的时期,我喜欢看他肉嘟嘟的脸蛋,喜欢他小时候跟在我屁股后面奶声奶气叫我姐姐,调皮的把他弄哭,追着我让我抱。

可是他已经长成了一个少年,不再是那个跟在扎着长辫子,手里拿着一根芒果味棒棒糖的女孩后面奶声奶气叫着那两个字的小小只孩子了。

陆川河在家里也是就这么一个孩子,自由自在惯了,哪怕再不喜欢陈亦哲,但这份友谊因为我结下了,他会在陈亦哲有事情的时候,订了最快的机票回来,最后他跪在冰冷的石碑前,哭的像个小孩子,谁都拉不住。

我与陆川河的感情只建立在他难过的时候我安慰了他一阵子,借我渡那道坎,可我不恨他辜负那段付出。

“那你怎么想呢?”我轻声问道,并把刚上来的橙汁推到他面前,他看了一眼,却没有动手。

“最坏的打算了,两个都放不开,可必须舍弃一个,没办法的办法了。”

“为什么,他们你就打算瞒着吗?还有何玲,大家都很关心你的。”

“可我不想他们经历这种离别。”

“所以你就让我经历?”

我实在难以理解这种想法,现在的想法恨不得给他来一巴掌好好清醒。

那时候的陈亦哲跟何玲真的很相爱,都会为对方制造小惊喜,无论什么节日,何玲从不用羡慕别的女孩子,陈亦哲抱着鲜花,事先骗何玲给她点了外卖,让她出来拿。

然而外面等待何玲的是躲在黑色里的人影,等到何玲穿着粉色睡衣,头上戴着兔子耳朵的头圈,站在那焦急头却在四周看。

灯光被突然亮起来,两排人第一排中间捧着蛋糕,点着蜡烛,一步步向她走开,生日歌的旋律慢慢响起,而我躲在角落把这一幕幕记录下来。

最后他们快到歌曲最后一句话,迅速分成两排,那个男孩手捧花,那句生日快乐的结尾在男孩把花往前伸出去时一同喊了出来。

何玲捂着脸,生怕被她们看到此刻最感动的狼狈,两行液体慢慢滑落。

“你知道满天星的花语吗?”陈亦哲看着已经经过他手到达想送的人手上。

何玲摇摇头,我觉得只要是花,都会感动的流泪吧,何况天挺黑,没人会去注意什么。

“蓝色满天星的花语,真心喜欢你。”

我本以为何玲应该是感动的很激动了。

直到结束后,何玲才把她内心的真实想法说出来,校门口办惊喜,确实惊喜,也很意外。

那是你不知道外校晚上怎么进来。

她又接着说,她喜欢满天星不是因为花语,只是单纯觉得那个花好看,而且真心喜欢你这个花语,很简单也有点俗气,还是喜欢那种有点秀气的。

我白了她一眼,对于她的这些说法,我最后总结一句,得了便宜还卖乖。

那杯橙汁从刚开始位置推到他面前,他也没心思去喝。

“你跟何玲比较好,我想着,你来解释会比较好,能多安慰一下她,多照顾她一下。”陈亦哲看着我很认真,眼神又好像再说拜托你了。

我实在找不到个理由来表达自己的想法,我只能看着他,看着他,把他那张脸记下来。

“我都说了,这些事情,你不后悔就行,我也管不着,就算你不说,我也会的。”我很平静的说出这段,可他不知道我内心翻起千层浪。

如果没有何玲,我不会认识陈亦哲。

我怎么会想让两个相爱的人难过。

何玲打电话来时,我特意开了只有我们两个人听得见的免提声,并无声的用嘴唇了句:是何玲。

“你在哪,陈亦哲是不是有叫你出去说事情。”电话那头一语道破现在的处境。

我看向陈亦哲该不该说实话,他摇了摇头,于是我撒了个难以圆的慌,我说我在学校外面的咖啡店,她说,我也在。

咖啡店是咖啡店是没错,不过是陈亦哲学校的咖啡店,但是没法说跟陈亦哲一起,只好把陆川河叫出来,跟我一起撒这个慌。

知道事情原委的陆川河,一拍桌子。

“好啊,你们两个,咋跟偷情似的。”因为被我急促催下来,他前面的头发还在被风吹得竖起来,十分有型。

“呸呸呸,你说啥呢,正经事。”陈亦哲连做三个呸的动作,表示他说错话了。

“一杯奶茶。”陆川河毫不客气的竖起一根食指。

“我看你长得就像奶茶。”我把我妈经常在我想要什么东西时,她经常说的话搬了出来,比如我想吃炸鸡腿,她就说,我看你长得像炸鸡腿,但到饭点桌上还是会出现这样炸的香酥的鸡腿,这大概是每个偏爱子女的妈妈都会做出来的事情。

“别说一杯,十杯都行。”陈亦哲立马打开手机,三下五除二,发出一个橙色的带着数字的信息发了出去。

听到提示音,陆川河看也没看,这事算成了。

陆川河先是把定位定到了我们指定的位置,给何玲发了出去,并邀请何玲来一起喝咖啡,果然不出我们所料,何玲以要去社团练习跆拳道拒绝了陆川河的邀请。

没有人知道那天下午我跟陈亦哲聊了什么内容,包括陆川河。

多年以后,陆川河才忽然明天那天下午,并非我们两个怕被何玲误会而找他出面圆谎,很多事情都在悄无声息的发生,离开也不是突然的,已经是蓄谋已久。

陆川河眼眶已经泛红,恶狠狠的朝我吼到,我要是知道那天你们聊天内容,我绝不会帮你圆谎。

他重感情,我们是都知道的,没想到是这么重感情,顾沉也被他这突然的一声吼愣住了。

我偶尔也会想起颜倾青在某个夜晚把顾沉的车扎了个小洞,只为了让他不出去,在家呆着好让她有机可乘。

我站在不远处路灯后面,看着这一切的发生,没说话。

恰好那晚我让顾沉出来谈谈,没有让何玲知道,何玲的性格我明白的太过于冲。

这种情况,她一定是第一个冲上去,把颜倾青痛骂一顿,可我不知道为什么,就想看颜倾青搞些什么花样。

直到那晚顾沉开了很久的车,那栋房子在我视线里越来越远,越来越小,消失在我眼中。

顾沉冷静的可怕,冬天的菜叶子上面覆在最表面的那层霜,就是他现在脸上的那层寒冰。

“是不是陈亦哲的事。”我正思考着要怎么开口,他却先开了口。

“嗯,你怎么知道。”

“陈亦哲的弟弟,名陈亦落,因为先天性心脏,一直住院,到现在还没出院,一直靠在医院的设备养着,我知道的比你更多,陈亦哲其实没多久时间了,高二体检那年就查出来了白血,到现在也有几年了,所以日子也快到了,庆幸的是陈亦哲的心脏匹配陈亦落的,所以也就是说陈亦哲决定把心脏给他,许久,生死有命,一切顺应自然规律。”他接着点了一根烟,手伸出车窗,把烟灰弹了下去。

这些话在他口中变得十分的风轻云淡。

所以那次最后一次见陈亦哲原来不是最后一次,陈亦哲只是瞒着我们进去治疗,而真正离开的时候,他是悄无声息,没有人知道他是真正哪天离开的,直到我们都一身黑走在人群后面,最后发现碑字上的日期与我们告别那天不一样,才知道事情发展比我们想的还要复杂。

我沉默了好久,顾沉难得有耐心的说完一大堆话,烟头掉落一根又一根,我都差点忘记了今天找顾沉的谈话。

“嗯,你也知道了。”

顾沉知道也是正常,家世背景,也有接触到这一块。

“那你跟颜倾青怎么说。”我接着又问。

他停在半空中的手忽然把烟丢了出去,他转头看着我。

“我妈的意思,娶她。”那两个字娶她,卡在我喉咙,把我掐的死死的。

他接着又说。

“没有做过的事情,我肯定不会承担后果,做过什么我心里清楚。”

“嗯。”

但我还是相信了颜倾青,相信了这个在她口中发生的事情。

从车窗外吹进来的风好凉,把这颗炽热的心也给吹凉了。

当时有人说,顾沉那么冰冷,如果不是因为你跟她从下长大,还算个女孩子。

那个人就被我打了一顿,还算个女孩子,是我长的不像个女孩子还是你近视度数太高模糊了我的面容。

顾沉当然是故意,他不明确表态去解决无非是想看我的态度。

车里的冷气越来越多,我哆嗦的摸了摸自己的胳膊,顾沉一言不发,把外套盖在我身上,还残留着余温。

“这件事,你不用管了,还有少跟陆川河一起。”

“啊?”

“我说什么,你照做就是,不会害你。”

我们聊了好久,夜越来越冷,我才想起来要回去了,不知道是因为我比他小,还是他多我几年见了世面,他想的比我想的要长远的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