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兵力空虚
“杀啊！杀啊！”突然，从卡洛的身后传来阵阵厮杀，数只代表着捷斯亚的火焰三角旗出现在视线里。
突然从身后遇袭的贵族军产生了一丝慌乱，纷纷朝着两侧撤离，卡洛也在这种影响下不得不选择脱离和瑟赛的战斗。随即，熟悉的红色战甲出现在北山的眼前，而这支突然出现的军队的最前方，是两个意想不到的熟人。
“老狐狸！路棋！你们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北山看着在林科兰尔受伤，此时却出现的徒弟，以及穿着战甲的修斯，诧异的问道。
“师父！”少年特有的倒嗓声在兵戈中响起。
“先离开这里，这不是说话的地方！”修斯有些气喘吁吁，扯了扯穿在他身上那显得不伦不类的盔甲。
“士兵们，救援来了，快走啊！”北山也知道此时不是具体询问的时候，朝着身后的士兵连忙喊道。
当北山率领士兵离开下廊镇范围后，被后世称作“下廊突破”的战役落下帷幕。此战，跟随北山从回廊山谷败退的五千余名士兵，最终只剩下两个大队的三千人，其余的战士全数倒在了同样身为捷斯亚人的手中。
如果当时不是修斯突然的出现，带着援军从卡洛后方扰乱了战斗，包括北山在内的所有人，大概都会死在离南疆最近的地方。
距离战斗过去的四个小时，为了防止卡洛派兵追击的可能，北山等人在修斯的催促下，一直疲于奔命。直到一天一夜都没有休息过的士兵们实在走不动，而距离下廊已经远了近百里，修斯才同意北山的建议，下达了原地休息的命令。
终于可以停下来休息的士兵，纷纷瘫坐在南疆平原的泥土上，推开修斯带来人马所递过的干粮，不一会儿，此起彼伏的呼噜声响起。
“你这个老狐狸，没被卡洛给打死，也被你给累死了！跑这么快，赶着投胎吗？”
长时间没有休息的北山，又在几个小时的连续奔跑下，也有些吃不消。现在终于跨过了最危险的一道坎，至少未来开始有了盼头，心情终于有些许好转的北山，气喘吁吁的笑骂着。
“是啊，拉你去投胎，不然晚了的话，上神那里就只有变成苍蝇的份。而且你徒弟非要我穿上这劳什子的盔甲，等回到林科兰尔，要是不给我补偿，我就不干回圣山去。”上气不接下气的修斯，让人帮他一边取下盔甲，一边回骂。
“师父。”路棋喊了北山一声，不好意思的摸着自己的头，吐了吐舌头。
北山笑了笑，把手搭在少年的肩膀上：“别听这个老家伙乱讲，刚在那种情况要是没穿盔甲，他这条老命可就没了。又不是在圣山当盗贼的时候，以为是收保护费那么简单？如果你不逼着他做好防护，王都的墓园就得接新客了，不过也没什么，我跟墓园的老板是熟人，可以打个八折。”
“原来你跟墓园的还是老相识，那等你以后不在了，说不定可以让他们连棺材钱都不收，省下的钱好让我多买几壶好酒，在你的坟头祭奠一番。”为老不尊的家伙从来不肯在言语上吃亏。
北山无奈的摇了摇头，对于这个老狐狸，就算加上炉石一起也不见得能说赢他，转头看向路棋关切的问道：“身体怎么样了？这才几天，怎么就下床，还跟着跑这么远？”
路棋点点头，拍了拍自己的胸膛：“好多了，这些天来，红袍牧师爷爷每天都给我释放神疗术，奥古斯图医官爷爷也都把王宫里的珍贵药材全搬了出来，喝药都把我喝怕了。而且……而且……”
“而且怎么了？”北山奇怪路棋怎么变得吞吞吐吐起来。
“而且有个女娃子，寸步不离的悉心照料，让爱情发挥了它伟大的作用。要我说真羡慕你们师徒两个，都有美丽的姑娘主动靠近，可怜我却没人看得上。”修斯接过路棋的话，调笑起来。
北山更奇怪了：“哪里来的姑娘？”
“修斯大人！”路棋的脸蹭的一下红了起来，“就是王都混乱时被我救下的那个少女，叫蒂娜。可能是我被奥古斯图医官爷爷抬着去找红袍牧师爷爷的时候，在路上碰见的，具体的我也不知道……”
“臭小子不错，总比有些脸皮下垂的老狐狸厉害。”北山丝毫不顾及害羞低头的路棋，哈哈大笑起来，随即对修斯问起了自己的疑惑，“对了，老狐狸你怎么带着人马出现在下廊镇了？我拦截失败的消息并没来得及通知到你们啊？”
修斯正了正颜色：“其实，我并不知道你拦截失败……”
在知道南北都有大贵族发动兵乱的时候，修斯并没有太过担心，那些贵族私兵的战斗力，绝对不可能和正规军相媲美。按照修斯的预想，瓦伦西尔大概可以很快的控制南方的作乱，而北方只要卡特杨能迅速控制住他大哥，也不会有什么特别困难的局面。
但是，在一天过后，卡特杨仍没把最新的情况通报回林科兰尔，聪明的老狐狸就立刻猜到了事情肯定起了变化。不过此时的他还没认为会是大问题，回廊山谷里有着四个兵团，卡特杨只要能从北山手中调走三个大队，态势也能控制住。
猜到卡特杨大概控制失败，修斯则连续给北山放飞了数只信鸽，希望得到消息的北山派军返回，平定兵乱。只是谁都不会想到，信鸽还未到达，中关驻地就已经被凯兰点燃了大火。
一直得不到任何回应的修斯，仍然没有想到已经发生了最坏的情况，他只是考虑到卡特杨如果离开了下廊镇，那北方的态势就无人获知了。
而无法知晓北方的最新态势，对于接下来北山分兵肯定是不利。因此，为了能传递出最新的消息，修斯只得亲自带领人马前去下廊，以此为接下来的平乱做好充分准备。
“正是因此，我才会出现在那里，只是为了亲眼探查北方的情况，好给你通报消息，做好准备。结果谁会想到，我才到下廊镇外，就听见战斗的声响，连忙来看发现是你带着人在和卡洛混战。所以，你带去的四个兵团，就剩这点人了？”修斯看着北山，一脸苦笑。
北山回过头，看了看身后倒在地上呼呼大睡的士兵，近两万大军最后只留下两个大队，这种损失是任谁也无法轻易接受的。修斯的询问，让他的心里生出一股失落感。最终，一阵叹息过后，北山把发生的一切原原本本告诉了修斯。
“哦？原来是这样。那拦截失败也怪不得你，就算我和瓦伦老哥在场，多半也是这个结果，只能说凯兰的确厉害。倒是我想知道，按照你的说法，敌人马上就要进入南疆了？”听起来像是安慰北山，但修斯知道自己说的是实话。
“是的，休伯利中途带着原禁卫军去阻拦，给了我们一定的时间，但凯兰肯定会一路朝南疆进发，毕竟现在有卡洛这个家伙，下廊镇不会再是任何问题。”提起休伯利，北山有些伤感，他清楚身为禁卫军将军的休伯利，是绝对不会投降敌人的。
修斯皱起眉头，半晌才开口：“那以我们现在这点人，是没法夺回下廊镇了，南疆已经在敌人的兵锋之下。”
北山这才注意到，修斯带着的人马最多不过三个中队，以这些人的战斗力，的确无法对战斗产生什么有力的影响。
“留守林科兰尔的不是有一个兵团吗？怎么你才带这么少的人来？”北山很疑惑。
修斯早就注意到了卡特杨也在队伍中，他心里清楚大概北山也知道了南方发生的动乱，于是说道：“你大概不知道瓦伦老哥已经脱不开身，南方那几个大贵族的势力不容小觑啊！”
“瓦伦将军那里出现什么问题了？”北山心中一惊，眼下整个捷斯亚，就只有瓦伦西尔手中还握着南方防区和西线的五个兵团，那是最后的战力。
修斯咂了咂舌，再次露出苦笑：“问题很大，你也知道捷斯亚军队里许多军官都是贵族家出身，这次南方兵乱一起，南方防区里有三个兵团直接倒向对方的阵营。瓦伦老哥，他此时也就和那些大贵族势均力敌，不可能在短时间内解决了。所以，我派了两个大队去南方援助瓦伦老哥，不然也不会只带这么点人北上。”
北山没想到态势竟然会比自己想的还要糟糕，唯一能调动的士兵被牵制在了南方，而北方又要马上面临凯兰的进攻。
“之前被卡特杨安顿回林科兰尔的那两个兵团呢？”现在只有期望于这点兵力，不然北山真不知道怎样面对即将到达南疆的凯兰，就凭他此时手下那三千残兵，是无论如何都不可能的。
北山的问话，让修斯的苦笑更加浓郁，他的脸上也露出一丝红晕，才解释道：“那两个兵团回到王都后，一部分跟被我们看押起来的贵族们有亲属关系，在三天前他们带着贵族们，趁夜逃得一干二净。这也怪我，疏忽了这些家伙，没把他们看管起来，等知道的时候，他们早就离开很远了。剩下的那些，虽然没有逃走，但面对逃离的家伙却也采取了放任的态度，我这次来下廊也就不敢带着他们，怕一股脑全倒向卡洛。”
“三天前……”北山楞了片刻，“我为什么没有得到任何的迅报？”
“我也是考虑你在回廊拦截敌人，怕这些事情让你分心，早知道就该当时飞信鸽给你。”
北山知道修斯的本意也是为了战况考虑，担心他知道这些事情而分心出错。而且修斯当时也并不清楚会发生后来的大火，一部分逃离的士兵并不会有什么影响，只是谁也不会想到事态会成这幅模样。
“留在王都的还有多少？”北山不得不考虑剩下的兵力，是否能够在接下来的战争中起到作用。
修斯看出北山的意图，摇了摇头：“剩下的也别想了，虽然还有六千多人，但回廊口一战下来，他们被吓破的胆还没恢复，要让他们去和凯兰对阵，只会逃得一个不剩。”
听着修斯的话，北山低头沉思，南方陷入兵乱的泥潭，北边的卡洛又投靠了凯兰，麾下只有三千劳累的战士，王都剩下的此时也无法靠得住。一时间，他不知道还能从哪里找出兵力来，凯兰那数万敌军该怎样抗衡？
过了好一会儿，北山才不确定的向修斯问道：“之前你给我的情报里，东边城市加拉赫那边的几个大贵族，不是没有参与叛乱吗？这次的兵乱他们也没参加吧？如果……如果可以的话，你看东边贵族的那些私兵能不能被我们征调？”
“说起他们我就来气！你离开林科兰尔后，我就派人去了东边，结果他们要不就是装病不见，要不就是借口推脱。这群家伙，就只看得见他们自己家族和封地那点利益，王国存亡是一点不顾，真该全都砍头挂在王都的城墙上！”修斯越说越气，破口大骂。
北山默然，捷斯亚自从回廊口要塞建立以后，王国的边界得到了稳固的守护。没有外敌的侵扰，各大贵族们世袭着权力和财富，一代代下来过着养尊处优的生活，沉醉于奢侈与浮华，早已忘记了王国的使命和责任。
在他们的心中，家族的利益变得至高无上，而王国的福祉却被抛诸脑后。他们变得自私且狭隘，只关注自己的得失，对于王国的未来漠不关心。
甚至在这一点上，捷斯亚的这些大贵族还比不过亚尼法特亚这个敌人，至少亚尼法特亚的贵族们还能清晰的认识到，王国的利益和家族的利益是一体的。而不是像这群贪婪的家伙，缺乏远见的肆意浪费和挥霍，只想着如何巩固自己的地位和财富，让捷斯亚的凝聚力日益减弱。
“算了，他们只是在等，等谁胜利了，才站在谁的身后。”北山无奈的摇头，对于这群大贵族，他并无办法。
“等？等到凯兰进入南疆，他们好当亡国奴！”修斯气的下巴上那几根稀疏的胡子都在颤动。
“别想这个了，我只想知道现在还有什么军队能抽调出来没有。”北山已经想不到还有什么地方可以调动军队，只得向修斯询问。
结果，修斯在骂了一阵之后，也无言的摇了摇头。
“整个南疆兵力空虚，我们该怎么办？”
“我也暂时想不出来，要不先回王都吧！”老狐狸也失去了主意。
再次长久的沉默之后，北山猛地站起身来，像是在对修斯说，也似乎是在为自己打气：“我就不信，捷斯亚这么多民众百姓，还不能抵御外敌！那些大贵族会为自己今天的决定感到后悔，凯兰也同样会！”
“你倒是信心十足……”修斯看着北山突然大喊，先是吓了一跳，然后翻了个白眼。
没有理会修斯，北山对着南疆的土地大喊：“如果历史只能记住胜利者，历史记住的必将是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