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蹬腿丸
马家在大汉帝国西北向来是很讲道理的！
不过用的不是嘴，是拳头。
四根长棍同时挥出，方向一致，速度一致，黑影掠过女子四周，若是站在高空往下看，那便是一个死亡的黑色十字，不过当四个骑士向着同向快速迈开脚步游走时，这黑色十字瞬间变成一团旋风。
马铮人在十丈之外，此时也觉得劲风扑面，脸上那些尘土被刮飞到好，却又更多碎石滚动跳跃，打的他面皮生疼。
不过他心情很激动。
“厉害，人造龙卷风！”
前方人影穿梭有若走马灯，地上落叶枯草开始随风升腾，于高速盘旋中在那女子头顶冉冉汇聚，直冲天际。整个十丈范围之内风声有若闷雷，却全是因那四名骑士杀阵展开。
风大尘飞扬，马铮只能眯起双眼。这般场景让他恍若回到那个世界，看着一场三D武侠电影。
“马家规矩，杀！”
怒吼声中，漫天棍影凝成四条长棍，从四个方向齐头并进，向那女子头顶落下，呼啸声如朔风穿崖，又似望月狼嚎，听之令马铮头皮发麻，牙齿发冷。
“开！”
棍影之中，炸开霞光如日出，“杀”字声里，女子音轻如折玉。
“就是这个！”
霞光耀眼却让马铮记忆犹新，身体里那涨、疼、烫、痒的滋味瞬间被放大，概因为那些东西运行像是跟外界霞光有感应，加速起来，让马铮的身体难受过刚才百倍。
马铮只感觉身体里像是有东西要冲出来一般，虽说他不需要像普通人那样承受无边无际的痛苦，但这种诡异感觉却还是让他忍不住想要大叫，浑身颤抖像是跳上岸的鱼。
一只手悄然出现，捂住了他的嘴。
粗糙、干涸，带着馊败等难闻气息的手。
马铮两眼发直，瞪圆。
“三叔？”
皱起眉头，马铮不敢相信此时冒出来不让他痛快大呼之人，竟然是三叔。
那张沟壑纵横的脸，还有那双与面皮不符的清澄双眼。
“不是想看么？好好看看。”
马铮并不知道，三叔并不是刚刚出现，其实早就在一旁，基本上是等着给马铮收尸，可马铮居然没死，而且还有闲情看戏，这才让三叔忍不住跳出来，想弄清楚究竟是怎么回事。
霞光已经冲散漫天棍影，四名骑士退开一丈有余，居中那女子手中，擎着一柄三尺青锋。
白玉般无暇剑鞘仍旧插在马鞍上，只是里面空空如也。
马铮没看见那女子是如何拔剑的，他只知道一开始那女子与其坐骑之间就有三丈远。
“果真是先天，不过又如何？”玄甲骑士之一发出冷哼。
女子不动，只是低头皱眉，像是在思索什么，对于玄甲骑士的咋呼，她也是充耳不闻。
倒是三叔声音在马铮耳边响起：“境界差太远了，这几个玄甲骑士要吃亏。”
三叔话音未落，四名玄甲骑士已经再度出手。
此番他们没有整齐划一，四条长棍有若四条乌龙，盖顶、钻胸、抽背、缠足，将那女子四周彻底封死。
如此娴熟配合，也不知道多少年月之功，而招式之精巧令马铮再度生出看电影的错觉。
隔着十丈距离，马铮也能感到空气震颤，更不用说战场处小道旁那些林木，浑身枝条都在簌簌发抖，碗口粗细的主干竟也扭动起来。
五匹马儿皆是良驹，懂的趋吉避凶，此时无人约束便撒开四蹄，奔出十多丈才收住脚步，甩鼻打响。
这些场景，马铮瞪大双眼，尽收眼底。
四条蛟龙快速逼近中心女子，但速度却诡异陡降，从极快到极慢不过转眼之间，再看那四名骑士脸色，竟然变得黑若锅底。
“这么慢，还能打到人，我都能躲开。”
正当马铮腹诽，三叔声音有若现场解说般在他耳中响起，道：“死前能见登堂境********，那也是你的运气。”
“登堂境，什么东西？”
马铮一听之下，心中虽然疑惑，却更不舍得眨眼。
这是马铮第三次看见霞光。
第一次看见，他身受重伤；第二次看见，霞光裂了龙卷风。
霞光第三次出现，也是马铮第一次看清楚那霞光源头，正是白裙女子手中青锋。
她只是简简单单将青锋挥出，那青锋就生出霞光来。有多少道霞光马铮数不清楚，因为那霞光亮的刺眼，刺的他眼睛流泪。
青锋能生霞光，马铮只想说，这不科学。
不过他没能说出口，明明两不相及的青锋与黑棍，却炸出闷雷般声音，震荡出一圈儿看不见纹波，以五人为核心向四周荡漾开去。
林木弯腰，马鬃猎猎。
马铮还想看，但劲风却逼他不得不闭上双眼，而这双眼一闭，他就清晰感到身体里，像是有十几根针，在不同地方同时由内向外扎他，像是想要在他肌肉皮肤上扎个洞，冲出来。
“这究竟是什么玩意儿？”
虽说马铮不能内视，看不到身体里究竟有什么东西，但他能够数清楚身体有几处是同样的反应。
“十六处。”
刚好跟那白裙女子发出的剑炁数量对上。正当马铮想要进一步摸索时，却突然听到三叔的惊呼。
“咦？被她发现了！”
马铮来不及开口询问，就听三叔又道了声“走！”，随即他便感觉身体离地，耳中呼呼作响。
“别跑！”
这一动，马铮随后就听到那女子声音遥遥传来，只是转眼就被呼啸风声压过，他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听错了。
马铮心中还有些惋惜，也不知道那女子与玄甲骑士之间最终输赢，感觉像是又听三叔绘声绘色讲了个故事，而这故事照旧没有结局。
不过今日这个故事，实在是精彩，精彩的怕是要把命搭上了。
等到耳边风声渐熄，马铮这才睁开眼睛，他仍旧保持着平躺姿势，看到的是满目葱郁，层层叠叠叶片漏过通红晚霞，想必该是在密林深处。
“三叔？”
“嗯。”
脊背挨上地面，不再像是被死狗般拎着，马铮长吐一口气，道：“原来你也是个高手。”
“高手谈不上。”三叔皱巴巴脸上，挤出一丝笑容，眯起的双眼里透出一种从未有过的光芒来，马铮看到后心中有些嘀咕，感觉那光芒颇有些古怪。
“我要死了？”
“好像本来是要死的。”
三叔仍旧在笑，同时右手伸进那破烂衣裳里，不知道在捣鼓什么。
“不过有我在，你就死不了。”
三叔的言行让马铮联想到一个叫“伸腿瞪眼丸”的东西，他决定先看看，如果真是一颗黑乎乎、臭烘烘的泥球，他宁死不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