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救赎的光辉
我不知道结果如何，但就算我们全军覆没，我也还会这么做——新38师114团3连少尉秦定方
雨越来越大了，浑身湿透的方靖边等人站在一座新堆好的坟前，这里刚埋葬了他们的战友赵固，李扬把赵固的步枪插在坟前的地上，然后把他的钢盔挂在步枪上面，宛如一个小小的墓碑，他们默默地看着这座小小的新坟，雨水正狂暴地砸在上面，溅起一丛丛泥浆，过了一会儿，方靖边说道：“我们走吧。“士兵们快步离开了这里，剩下那座坟墓孤零零地留在这雨雾蒙蒙的大山里。
走了大概三个小时，他们走出了这片巨大的森林，这时雨已经停了，天边的夕阳穿过树林间点点的缝隙里，映在树叶上的雨滴上，发出五颜六色的毫光，前面的尖兵叶楚忽然跑了回来，低声说道：“长官，前面山上有日本人的阵地！“
方靖边皱了皱眉，说道：“怎么会？我们来的时候这座山头不是空的吗？“
说着他让其他的几个士兵原地隐蔽，自己和叶楚慢慢往前面摸去，走到叶楚说的那个位置，爬上一棵高大的树木，在望远镜里，方靖边看到了前面山上新修的工事和许多日军士兵，很显然，在他们从这里到大奈河大龙河侦查的几天之内，有一支日本军队占据了这座山头——这里也是方靖边他们返回营地复命的必经之路，两边都是陡峭的山岭，而如果绕路的话，时间上肯定就来不及了，那势必会影响整个打通野人山的计划，这时叶楚低声说道：“长官，他们卡住了我们回去的路，怎么办？“
方靖边倒不是很担心这个，日军就算占住了这里又怎么样？我们总共才六个人，到了晚上，随便找个地方就能穿过日本人的警戒线，在这种地方，难道还能追上我们？他想得是，既然这里有日本人出现，前面当然可能也有，看来日本人是下定决心要死守野人山了，要打通这里修路到达密支那，不知道还要流多少血！
方靖边没有回答叶楚的话，默然不语地走了回去，其余几个士兵从叶楚那里得知了情况，都觉得没什么大不了的，方靖边命令叶楚继续警戒，其余人都好好休息三个小时，晚上乘黑穿过日本人的警戒线。
李扬和陆俊正在聊天，秦定方叶楚和方靖边都依靠在树上歇着，野人山里想要舒服的睡觉那是不可能的，说不定就有几十上百条蚂蟥跑来吸你的血，除非你搭好帐篷，周围洒上各种药物，碰上杀虫剂——当然，这支侦查小队不可能有这种条件，李扬正在那里吹嘘自己祖上的光荣历史，他说：“想当年，大明朝永乐的时候，我祖上跟随平南将军打到过这里，那时他们还没有汤姆森冲锋枪呢，当然，也没有你这种货色的士兵，所以战斗力比现在还要强点，所以他们大概在三个月内就征服了缅甸。。。。“
陆俊不屑一顾地说道：“得了，吹牛也要懂点常识好不好？平南将军打得是缅甸吗？那不是越南吗？怎么到你嘴里就变了。。。。“
秦定方眯着眼睛说道：“也就陆俊你会听李扬吹，他说的话什么时候有过谱？“
这时叶楚几步蹿了过来，大口喘气地道：“不好！有日本人往这边来了！“
士兵们蹭地一下就站了起来，纷纷准备好枪弹，方靖边急忙问道：“怎么回事？对面山上日本人派下来的侦察兵吗？“
叶楚摇了摇头，说道：“不是，是从我们后面来的，把我们夹在了中间！“
方靖边心里一惊，暗暗想难道日本人发现了我们？他手一挥，所有人都用最快的速度占据了有利地形，这时候方靖边在望远镜里已经能看到从远处慢慢行来的那群日本人，严格说来，那并不能算是作战部队，队伍的前后各有三名日本士兵，中间是六七个穿着和服的日本女人，方靖边有点奇怪，把望远镜递给了边上的秦定方，说道：“你看看这是怎么回事？怎么日本人带女人来这里？“
秦定方仔细看了看，说道：“这应该是日本人的军妓，原来日本人没有发现我们，这应该只是押送军妓去前面山上的。。。“
方靖边冷笑道：“果然是支野兽部队，连在这里都要有军妓。。。不过这次还是算了吧。“确实，这时候如果一响枪，前面山上的日本人三十分钟内就能赶到这里，就算方靖边他们能跑掉，也不可能再通过这座山头，当然也不可能在规定时间内返回营地了。
秦定方脸色变了变，低声对方靖边说道：“可这些军妓大多都是被日本人掳去中国女孩。。。我们该怎么办？“
方靖边脸色大变，涩声道：“那她们穿着和服？“
秦定方脸色有点发青，他说道：“这应该是日军高层为了缓解士兵们的思乡情绪，才让军妓们穿上和服。。。“
这时，日军士兵们越走越近，李扬他们都能看见了，纷纷打着手势问是否开枪，方靖边心理不停地剧烈冲突，一会仿佛看见这群穿着和服的中国女孩已经被押送到对面的日本阵地，几十个甚至上百个日军士兵们扑在她们身上，一会又仿佛看见自己姐姐浑身青紫的裸尸，但心里又有个声音告诉自己，敌人有六个人，不开枪不可能解决他们，但如果开枪，自己这支侦查小队就极有可能尽数葬身这里，至少也不能完成这次任务，那甚至会影响整个战局，他脸上的肌肉剧烈地抖动，握住贾兰德步枪的手也冒出了青筋，其余的士兵们再次用手语请示应该怎么行动。
秦定方低声说道：“靖边，快下决定，他们很快就要走过去了！“
方靖边缓缓转过头来，说道：“我。。。“
但没有等他说出这句话，不远处有个日本兵忽然扑倒了一个女人，那女人不停地挣扎，而边上几个日本士兵围着她们，大声地说笑着什么，在这里能清楚地听见——那女人喊叫的是中国话，方靖边脸上露出了一阵强烈的杀气，他手中的枪响了，一个站在外面的日本兵晃了晃，栽倒在地，其余的士兵们也纷纷开火，几个精准的短点射之后，活着的日本士兵只剩下那个扑在女人身上的家伙，挨了几下重重的拳脚后，他被揪倒像死狗一样扔在了方靖边的脚下，李扬等人特意留下了他的性命，方靖边望着趴在地上喘息的这个日本兵，嘴角露出了一丝狞笑，这时李扬和顾枫过去往被打倒在地的每个日本士兵咽喉都补了一刀，秦定方焦急地说道：“靖边，我们赶紧得走，对面的日军很快就会过来！“
那几个穿着和服的中国女孩宛如做梦一样，这瞬间她们仿佛在地狱里走了一遭，甚至能感觉到炽热的枪弹从身边掠过，自从被充作慰安妇之后，备受蹂躏的她们早就过着行尸走肉的生活，已经毫不期望能活着摆脱这种日子，但忽然之间，一群穿着奇怪的作战服，带着青天白日徽章的士兵出现在自己面前——他们杀死了这些该死的日本人，过了好一会儿，她们才知道自己得救了，救自己的是自己国家的士兵！她们忽然都哭了出来，跪在了方靖边他们面前，其中一个女孩抽泣着说道：“官长，你们总算是来了。。。“女孩们脸色都极苍白，憔悴的面孔和充满血丝的眼睛证明着她们受过什么样的侮辱，这一霎那，所有的中国士兵都明白她们曾经经历过什么。
方靖边一脚把面前的日本人踢倒在地，那个日本人仍然不知死活地叫着什么，方靖边看了看那个从地上爬起来的女孩，她穿着黄白相间的和服，衣服到处都被撕开，她盯着地上的那个日本人，眼中露出一股厌恶和仇恨的光芒，方靖边对李扬说道：“让这个日本杂种跪好！“说着他走到了那个女孩身边，问道：“你很恨他们，是不是？“
女孩咬着嘴唇点了点头，她被日本人虐待的时候没有流过泪，但这时候却有泪珠在眼眶里打转，方靖边拔出腰间的手枪，推上子弹，塞在这个女孩手里，说道：“如果你恨他，那就亲手杀了他。“
这时那个日本人已经被李扬和叶楚两个人按住跪在了地上，女孩接过手枪，身子不停地发抖，但脚步却丝毫不停，她走到了日本人的面前，手枪指着他的额头，李扬冷冷地提醒道：“别急，慢慢来，枪里面有七发子弹。“
几声枪响后，女孩跪倒在地上哭了。
看到这一幕，方靖边对秦定方说道：“我今天这么做，到底是错还是对？“
秦定方看着已经落到山脚下的夕阳，一片辉煌，低声道：“我不知道，但就算我们全军覆没，我也还会这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