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逆流的鱼
天空飘起小雪，摇曳漫天满山，好像仆人低眉顺眼的走着小碎步，来给冬日早起的贵妇披上暖暖的裘皮大衣。
朵儿哈着气问：“走不走啊？今天才周四，你不用上班？”
东方越神秘又焦虑的说：“再等等，你不妨想想什么是‘丝绸之路’打发时间”。
当雪花能在水面踮着脚尖站直的时候，大堤上的人基本上都走了。这时却走来了个中年妇女，看了下帐篷的号码，对正在收拾渔具的东方越说：“谁是东方越？”
朵儿探出身子，看到一个长相普通穿着更像是农村人的中年妇女。
朵儿说：“我就是，有什么事吗？是不是劝我们回家的？”
中年妇女说：“一位弟兄让我转告你他已经走了”。
东方越手上的东西忽然掉了，站起身盯着那人说：“然后呢?”
中年妇女微笑着说：“没有了。”
东方越愤怒的说：“没有了？王八蛋！还真是王八蛋！”
中年妇女没有接话也没有劝阻，转身离去。
朵儿笑嘻嘻的说：“怎么了？难道是报应来了？你喜欢的把你也甩了？”
东方越不由苦笑一下说：“算是吧，唉，我送你回去吧，我还要局里有点事。”
朵儿一听觉得那是她的感情问题，也就没再多问。但是看到昨天在火锅店出现的“阿兵哥”从落雪中怒气冲冲而来，虽然雪越下越大，但是他的轮廓却很清晰。朵儿在想是不是他气得鼻子直冒热气，融化了那个高度的雪花。
“我打电话问了张师傅，你来这里了。”阿兵哥走到东方越身边。很直接，还没有人问他就先交代是怎么找到这里的。
但是东方越头都没抬，蹲着在折叠渔具，一一往渔具箱里摆放。
阿兵哥苦涩的盯着东方越说：“你不是要我死吗？在我们相识的地方离去是不是一种幸福？而且走的时候还有你陪我。”
朵儿看了一下大堤，身体不由打了个冷战。黯然的想起自己轻生的时候，虽然心如死灰，也坚定的决不选择淹死或者跳楼。其实人即使在绝望中还是有一种变态的自尊。就像作家乌鸦笔下的男主角赵大喜，他对生活绝望后每天设想自己可能有一百种死亡，但是分析后觉得车祸的可能性最大，因为环境性和重复性比较大。于是他每天换一条内裤，生怕自己死后或者被撞伤之后，医生退掉他衣服的时候，看到一条很脏的内裤。
东方越整理完渔具，将箱子拉好，从兜里拿出手机低着头走到阿兵哥的身边说：“你说，我录。帮你记录遗言。你挂了之后，我也好顺便帮助警察破案。”
朵儿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东方越和阿兵哥很好笑，插嘴说：“要是悬赏目击证人就好了！”说完戴上耳机听歌。
阿兵哥死死盯着东方越，好像朵儿不存在，好像这世界上只有东方越。忽然双手死死扣住东方越肩膀说：“你真的没有爱过我吗？之前的都是假的？那个人不是你朋友的男朋友吗？你让我怎么咽的下这口气！”
朵儿听着歌，根本听不到他们说什么。但是看到阿兵哥很激动，想到昨天还说要死要活的，生怕他把东方越也带进水里。赶紧也站起身来到他们身边不远处。
雪花漫飞，应该听什么样的歌曲，才能配得上这万众的舞蹈？MP3居然放到任贤齐的《兄弟》，本来朵儿准备换歌，但是看到阿兵哥目光凶狠的瞪着巴掌中娇小的女人，配上这么壮烈的前奏，还真是别有一番味道。朵儿暗自做了这个MTV的导演，随着音乐，给他们设计对白。
“不是我不够坚强，是现实太多僵硬……”阿兵哥梗着脖子，东方越别过头看远处的树已经披了婚纱做了新娘。
“不是我不肯低头，是眼泪让人刺痛……”阿兵哥居然配合的哭了，东方越咬着下唇并不言语。朵儿赶紧扭过脸看着水面，每个人都没有权利欣赏别人的尴尬。
朵儿对着大堤里的薄冰一声叹息，是啊，一生啊，有什么可珍惜，流浪人没奢侈的爱情……忽然一声尖叫冲进音乐，朵儿拔掉耳机回头，只见阿兵哥和东方越不知怎么都在河堤旁边挂着，脚下离水面还有点距离。这个河堤往下走是一小段斜坡，斜坡下去就是一个小平台，然后就是大堤形成的湖面了。因为刚刚重修了大堤，一部分护栏还没有建好。管理不严，只禁止小孩子进入。东方越看着像是在河堤上趴着，其实只是勉强挂着，阿兵哥环着东方越，一手抓着河堤，一手抓着东方越的胳膊。还好，水位没有没到的堤壁是是凹凸不平的石头，脚倒是还有蹬的地方，但是几乎与水面垂直，所以用不上劲也相当吃力，两人都一动不动。
朵儿气愤极了，没想到这男人真的要和越一起自杀！这会儿河堤上没有什么人，朵儿大叫：“越，你贴着地！我现在就过来！”说着小心翼翼的下河堤的小斜坡。
东方越紧张的说：“别过来，滑得很”。突然看到河堤上站了一个人，便不再言语。阿兵哥也看见了，一只手的五指紧抓着地面，另一只手用力的往上推着东方越，轻吻她的后背。
朵儿小心翼翼的往下溜，想快速到平台那里救东方越。终于溜到平台上，因为是平地，大意了，脚踩地力量用大，地面又是一层薄薄的积雪，脚一滑，“扑通”一声直接掉进河堤里。
扑面而来的雪花，扑面而来的碎冰，扑面而来的水，瞬间淹没朵儿。水下是那么漆黑，甚至看不见朵儿的眼睛，虽然她在睁着。
冰冷的水淹没朵儿的眼的脸的身体的心，如那个雨夜。
MP3在水下真的能传声呢：“没来世，来世再想你，海上的歌，飘过来飘过去，黑暗里的回音。漂流的河，每一夜每一夜，下着雨想起你……”
贝音：再也不能晚上11点才回来！最近比较嗨啊。。一点了，给大家道一声早上好！新的一天从给乖乖投票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