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诸将大臣不肯罢休，反复上奏欲兴兵征讨。努尔哈赤微怒道：“倘若我以心头之恨兴师讨伐，你等上奏可为及时，何况是我所聘之女要转嫁他人，我岂有不恨之理？但如今我想开了，就算聘的此女，又能如何？我尚且置自身与局外，弃恨抛怨以罢兵，可你等却反而为此痛恨不已，让我也要染得满腔怒气？贫女者不恨，你等却深恨，这是何为？我岂能因心中之恨而随了你等？好了，你等不必反复上奏，我是不会应诺的，到此为止。说完努尔哈赤便下令所有人马各归其位，不得擅自妄动。

夜黑布羊姑将妹嫁与蒙古，果不其然，正如努尔哈赤所说，没出一年便就一命呜呼。这时，诸王大臣又找到努尔哈赤上奏道：“此女至今活了三十三年，受聘却长达二十年，先前大明遣兵守卫夜黑，夜黑国不敢违背大明意愿，随后便将此女转嫁于蒙古，这大明是不是欺人太甚，我们何不入侵大明？

努尔哈赤听大臣们一说，先是一大惊，而后摇摇头说道：“大明派兵守卫夜黑，自由上天鉴证，任他去吧，我看能有多久？我满洲与夜黑对大明来说均为异国也，大明朝自以为君临天下，是六和之主，但他岂能是我一辈子的主人？大明朝不看看自己的行为事端，皇帝老儿整天不理朝政，人民造反时常发生，天灾人祸不断降临，而他却自恃国大势众，无理横加侵夺，违背天理。夜黑乃是上天不佑之国，如今大明遣兵护卫，我等也只得听命，你等如此之急这是为何？若侵大明必然要合乎天理，上天若佑之，定可得也。但如今我国并无积蓄，虽然有人畜，但吃什么？喝什么？大家何以为生？天时、地理、人和一样都未成型，我等怎可轻言开战？

我看如今迫在眉睫，要紧之事，该是先治国，固疆土，修边关，务农事，贮积蓄。你等可都明白，“主子英明，诸将大臣齐声呼道。随后，努尔哈赤下令命各牛录，每十人出牛四只（共计四千八百人）与旷野处开荒种田，建仓储粮。后又设仓官十六人，大吏六员，执手谕出入。

十月初四，努尔哈赤兴致颇好，率诸王大臣出猎，夜晚休宿于牧奇（地名）。次日，努尔哈赤起的大早，戎装一身与诸王大臣一道返回，到得中午时分，忽看到太阳两旁有青红二道祥光，中间又有蓝白光三道，紧密围住太阳恰似一道门，光芒随努尔哈赤一路前行，诸王大臣一见大呼惊奇，于是努尔哈赤跳下马来，便领诸王大臣一起跪拜，等众人抬起头来，那神秘光芒这才消失。

十一月，努尔哈赤起兵两千征兀吉部东厄黑枯棱城。大军行至顾纳哈枯棱，努尔哈赤遣人前去招服，然而城主并不想轻易投降，努尔哈赤大怒便下令吹螺布兵，随后两千人马积聚齐上，拆其木栅，踏越三层战壕，攻入城内，杀顾纳哈枯棱八百士兵，俘获人畜万余，收降五百户居民而回。

十一月十日，努尔哈赤在中宫招诸王群臣而入。坐在大殿之上他便缓缓说道：“古人有云：心贵正大，予窃思之，心中有贵者莫过于正大也，不要说我为何将疏远者又招而亲近，往后你等推荐贤才，切莫过分注重出身根基，只要他心术正大当可荐之，择有才者坐其位，莫因族别之争，而荒废了人才，耽误了国家前途。古往今来，但凡当政者，得一才一艺可谓甚难，望你等以后，多多推荐有才之士，为国家奉献一份力量。

过了几天，努尔哈赤心情不错，又下令出猎。这天，大雪纷飞，寒风嗖嗖，雪早已把大地铺盖得厚实，脚踏下去后便会掩及膝盖，花木野草在雪的重力下苦苦支撑着。努尔哈赤唯恐草木之上的浮雪会将衣物侵湿，这便脱下令人收起来。这时两旁随从布阳姑虾、押哈本二人看到后煞是奇怪，便上前拱手道：“主子您何所不有？今日却为何怜惜一件衣服呢？您可尽管穿着它去打猎啊？努尔哈赤听后却为之一笑说：“我并非无衣而怜惜，而是怕雪染湿了衣物多有不便。与其让雪染湿衣物，何不如赐予你等，岂不是美哉？要是拿被雪染湿的衣物赐予你等，却是何美之有？我所怜惜的是你等啊；

打猎回来，努尔哈赤又召集诸王臣道：“上天命君为一国之主，君又命大臣各操事物，你等当时刻心记国家大任，干好所在之职。有能力梳理国政者，知道的你等不可隐瞒，如今国事繁琐，须多得贤良才是，各就其位，各办其事。倘若国家统军者少的可怜，则国家也必然不会长久，若有临阵英勇杀敌者，当赐之以官赏，有肝胆忠良者，可用以佐理国政，有博古通今者，当用以教学立书，有能言善辩，善于外交者，可用以宴宾客，异国交往。下去后，你等可到处搜罗也。诸王大臣齐声呼道：“为命是从。接着努尔哈赤继续训诸王大臣道：“有贤才者不举，则贤才者怎么能进入职位呢？而那些个能力不足者却不想退位，则该如何来惩罚呢？你等该遵守法纪，忠诚秉直，切莫贪得无厌，酒池肉林。自古正道莫过于耿直，我素来好忠直，从来不去埋怨谁，以上所说，你等当可留心，不要被我发现。

努尔哈赤看看众人，只见他们排列整齐，一个个埋头苦听，这便又说道：“自古以来，一身全才者有几人？一个人的才能智慧，有长有段，有强有弱，有多有少，做事也有敏捷与笨拙之分，若阵中有英勇善战者，你让他来梳理国政，那他估计干不了，而有理政之才者，你让他去阵前杀人，那他或许也干不来，这就说明一个道理，只能是各在其位，各为其事，这样才能各尽所能，国家才会昌盛也。

这一年，努尔哈赤削平各处，眼看队伍迅速壮大，又生了不少儿子，于是他便又重新来过，每三百人设一牛禄厄真，五牛禄厄真立一扎拦厄真，五扎拦厄真立一山厄真，固山厄真左右，立美凌厄真。又将原有黄白蓝红四旗，加以改装，将四色染为八色，称为八固山。这就成了后来名副其实，威震四海的八旗：正黄、正白、正蓝、正红、镶黄、镶白、镶蓝、镶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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倘若交战，若是地广，则八固山（八旗）并列前进，队伍整齐，中间分开节奏，缓缓而行。要是地域狭小，则八固山便合为一路而行，节次也不会搞乱。全军将士禁止大声喧哗，队伍行进之中也不许乱扔杂物器械，当兵刃交接之时，身披重铠盔甲，手执利刃者令为先锋。披短甲又善于骑射者，可自后冲击。精兵立于别处观望，无令不得擅自下马，当见势有不及时，便可上前接应之。要想让队伍攻无不克，战无不胜，必然得好生筹划一番，于是就以功罪论赏，若是在战争中有功者，不光是他，就连他的亲戚朋友也都会有赏。反之，如果在战争中有罪者，定会严惩不贷，不光是他，还会殃及他的亲戚朋友（诛灭九族之说）。

努尔哈赤颁布以上命令以来，全军士兵各欲建功，一听的打仗便纷纷奋勇当前，互相争夺，各不相让，战斗则皆英勇，威武如雷霆，气势如鸿发，遇到阵地战，必能一鼓作气，大败敌兵而胜。

接着努尔哈赤又颁布命令，设立参与国政议事之大臣五人，都堂十员，努尔哈赤五日一朝，当天还摆案焚香，以善言通告与国人，宣读自上古以来，各种成败之语。但凡国事先有都堂审理，而后送往五大臣，五大臣仔细研究之后，再送达至诸王。如此循环，最后再由讼者（传达旨意之人）跪拜于努尔哈赤身前，将所奏之事一一讼来，努尔哈赤听后若有冤抑者，便会详细问之，将是非曲直剖析清楚，直达根底，为此臣下不敢欺瞒作乱，下面的民情全部都能上达到他这里。

努尔哈赤才思敏捷，法度适宜，尊老爱幼，敬贤礼才，废黜小人宦官，为国事日夜忧思，上痛天意，下合人心，于是乎满洲国在努尔哈赤的一系列措施下日益壮大，欺诈之人无处可寻，拾金不昧之人到处闻之，更有甚者，倘若寻不到失主，便会将拾捡之物悬挂在衙门，让来往过路人等相互认领，五谷尽收获完毕，将牲畜流放与旷野之处，但却没有一个人胆敢偷窃。

眼看满洲国势壮大，人民安居乐业，便有诸王大臣商议一番，随后齐名上书，极力劝说努尔哈赤该当称帝为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