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且说阿不兔在大王一路引见下，来到开原城南楼之上，拜见努尔哈赤。努尔哈赤听他一番诉说后，遂令他官复原职，又下令在城中极力搜寻他妻儿的下落，最终帮他完成夙愿，还一并将他的家业等一一核查付之。

在开原城驻留最后一日，努尔哈赤照例给与将士论功行赏，一切封赏完毕，又下令拆毁城郭。焚烧了城内一些官员的办公场所以及修建较为豪华的民间房舍。待一切收拾完毕，努尔哈赤这才率大军回都。

就在队伍出发后不久，努尔哈赤忽然勒马停顿，怕是想到了什么。诸王大臣见状，立即包围过来，努尔哈赤提一下缰绳说道：“我想了几日，今日我等都不回都城，可于界凡处修筑城墙，盖房造屋，在那里居住。兵马也不用过河，可在这附近牧养也。诸王大臣一听，遂交头接耳，议论一番，随后一齐奏道：“我等不如还都，各修马厩，摘草喂养，以水洗马，如此也可得肥壮也；再者，士卒归家后，也可得亲人团聚，又可整顿器具，岂不是美哉也？

努尔哈赤听后摇摇头，继而说道：“你等有所不知，如此炎热的六月天，我等自出兵已二十日之久，士兵早已酷热难当，况且自都城归家，远近不一，有的需要二三日才能回家，更有居住于都城之东的士兵，则需三四日方能归家。如今天气酷热，路途遥远，马匹何日可得肥壮也？我欲居界凡，想来已久，若马匹牧于此地，不过二月，我就能兴师也；

此时诸王大臣茅塞顿开，默默无语只得随努尔哈赤往界凡而去。在界凡居住几日，努尔哈赤便下令将战马牧于附近，后又令大王带人马前往都城迎接后宫嫔妃及公主等。这一月，努尔哈赤的行宫，以及诸王大臣、军士的房屋全部竣工。紧接着，后妃及公主等人也陆续赶到，随后努尔哈赤大摆酒宴，予以接风洗尘。

七月初，忽有先前蒙古人阿不兔率开原千总王一屏、戴集宾、金玉和、白奇策、守堡戴一位等大小官员总计二十来人，为寻觅妻子而来投降，努尔哈赤在新建的行宫召见各位。看着跪于一地的人，他便对在场的人说道：“观此次前来纳降者，方可知天意佑我也，别处之地闻我养人，故来投我也；

高兴之下，便赐阿不兔人一百，牛马各一百，羊一百，骆驼五只，纹银一百两，绸缎二十匹，布二百匹，六千总各赐人五十，牛马五十只，羊五十只，骆驼二只，纹银五十两，绸缎十匹，布一百匹。守堡百总等官，各赐人四十，牛马四十只，羊四十只，骆驼一只，纹银四十两，绸缎八匹，布八十匹，又与二十人皆赐妻、奴、牛、马、财物、田舍，一应俱全。

这天夜里，努尔哈赤躺在榻上歇息至半夜时，忽而低声细语，忽而大声惊叫，只听得他叫道：“我可捉住你了，这次看你如何逃脱？躺在身旁的后妃被这一举动惊醒，遂将努尔哈赤叫醒过来。见努尔哈赤一头的大汗，后妃赶紧穿衣下床，拿来面帕，细柔擦拭一番。

努尔哈赤呼几口大气，遂缓缓坐起对后妃说道：“我刚才梦见一桩怪事，梦中有鸬鹚及群鸟飞来飞去，自由翱翔。不知何故，我竟然捉住其中一只，以为是蒙古宰赛，而后大喜，遂呼喊不断。后妃听后柳眉紧锁，叹息一声说道：“恐怕是宰赛与你之间仇隙所致，你整日里琢磨如何将他捉之，故而做此梦吧；然宰赛为人如飞禽，行踪不定，如何捉之？

次日，努尔哈赤将昨晚之梦讲与诸王大臣。诸王大臣微露笑容对他说道：“此梦是大吉也，想必是上天以大有名声之人，让我国所擒获也，故而有汗梦之也。

七月二十二日，努尔哈赤率诸王大臣领兵取铁岭，二十五日到得城外。随后满洲兵将铁岭四周团团包围。此时，有城外守堡之兵见满洲大军来势甚众，遂皆弃堡投城。结果有一半人被满洲兵截杀于半路，明兵四散逃走。努尔哈赤在马上瞭望一下铁岭城郭，随后下令大军先攻北门。满洲兵推着战车，抬过云梯，杀气冲天这便往北门而去。

此刻，铁岭守卫游击喻成名、史凤鸣、李克泰等见状，遂大声令下。就见明兵枪炮齐发、巨石、弓矢从城楼之上不断落下。顿时，火焰四起，狼嚎一片，满洲兵迅速竖立云梯，以炮声不及掩耳之势，抢先拆除城垛，摧毁明兵主力。其余几面大明兵见满洲兵已突入城楼，随后便溃不成军，散乱不堪。满洲兵见状，更加奋勇厮杀，可怜喻成名、史凤鸣、李克泰及士卒尽被斩杀于阵中，随后努尔哈赤领诸王入城，夜晚留宿于铁岭兵备道府衙内。

世上之事真是有够凑巧，有前因就必然有后果。就在努尔哈赤在铁岭兵备道府衙内歇息之时，当夜，便有努尔哈赤先前在梦里捉住的蒙古胯儿胯部宰赛，扎伦卫巴格、以及巴牙里卫兔歹青、色蚌等台吉二十来人，领兵约万余，星夜往铁岭而来，闻满洲士兵有四万之众，不敢轻易进攻，遂悄然潜伏于农田之内。

次日天明，有满洲牧马者十余人出得城外，便被隐蔽在农田内的宰赛见之。遂命令士兵追上前去以箭射之，只听得“啊、啊”两声，便有二人被射致死，其余八人见弓矢从天而降，不知出自哪里，遂惊慌大奔之城内。将被袭击之事告与军中统领。满洲兵见状后出得土城，一见是蒙古兵，随后便想跃跃欲试，上前一战。怎奈没有上谕，众兵皆不敢私自妄动。但不战而又余心不死，遂缓缓前行尾随于蒙古兵身后。

此时，努尔哈赤早已知晓，遂骑马奔至城外大声喝道：“我兵为何不战？为何不急速追上前去杀之。这时，一旁的大王却说道：“父汗，若今日一战，唯恐日后遗留悔恨也？努尔哈赤眼睛圆睁目视大王说道：“此兵乃是宰赛兵也，我与宰赛有五大之恨，你岂不知？更何况今日又先杀我人，如此，我何悔之有？大王听后默不作声，只得点头应之。

随后，诸王大臣便领兵冲杀过去，蒙古兵大败而散，满洲兵追至辽河，蒙古兵慌不择路，遂跳河的跳河，溺亡的溺亡，惨死的惨死，现场混乱不堪，狼藉一片，为此死者甚众。飞行不测之人宰赛，这次却未能逃飞，竟被活捉。同时被擒之人还有他的二个儿子色剔希儿、克石兔，以及巴格、色蚌、廓儿沁桑、宰赛妹夫代刚儿塔不能，大小酋长十余人，士兵一百五十人。

诸王大臣将一干人等押至城内，遂囚禁于铁岭钟鼓楼。此时，队伍中有一人表情显得颇为不轻松，此人便是廓儿沁桑，原来他父亲是蒙古明安贝勒，明安贝勒与努尔哈赤算是关系非一般，此刻廓儿沁桑心想若是让父亲闻及他跟着宰赛胡乱闯祸，那父亲非宰了他不可，想到这里，禁不住双腿打起了颤。诸王大臣眼见此战收获颇丰，于是大家一起走向兵备道衙内对努尔哈赤说道：“今日生擒宰赛，正应验了汗几日前奇之所梦也。努尔哈赤面带微笑说道：“此乃上天眷顾我也。

次日，努尔哈赤下令在兵备道衙门大院内摆了几十桌酒宴，还找了一支乐队，现场气氛即严肃而又欢腾，努尔哈赤在诸王大臣陪同下坐于一酒桌前，遂做一个手势，而后就听得鼓乐齐鸣，其乐融融。接着就见宰赛等人被陆续带至院内，努尔哈赤笑笑说：“宰赛，我今日设宴究其原因有二，不知你可知否？宰赛闻言低头不语，努尔哈赤见他这般模样，遂缓缓而道：“这第一：因我前几日梦见了你，可谁知昨日就将你活捉，为此我心中甚喜。这第二嘛，当然是我兵二仗连胜，故以酒宴慰劳我兵众将士也。

就在此时，忽有宰赛身旁一人拱手道：“不知汗与诸王臣皆无恙否？没等努尔哈赤来得及问询此人是谁时，他声旁的四王便抢过话题反驳道：“您请安心吧，我兵之中除了十人破头，流了点血之外，其余尽皆安然无恙，但不知你等鞍马俱保全否？四王刚一说完，努尔哈赤便大声喝道：“你是何人？报上名来？“在下虾兀胡七，一直追随与我主宰赛”。一旁的四王穷追不舍催促问道：“你倒是说说啊？虾兀胡七左顾右盼，见其余人等皆垂头不语，无言以对，遂只得紧闭嘴唇，问而不答。

努尔哈赤见状大笑一声，却令宰赛等人毛骨悚然，虚惊一场。那廓儿沁桑更是七上八下，颤抖不已，但努尔哈赤似乎对他视若无睹，就像没从来不曾发生一般，随后，他令宰赛等人坐上酒桌，动起筷子。顿时，兵备道衙门内变得人声嘈杂，熙熙攘攘，好不热闹的一番场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