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破蛹成蝶(上)
这个季节,树叶开始凋零,我的心情如这个季节的冷风一样,冰冷的没有温度,有那么一瞬间,我丧失了将生活继续下去的勇气,在这样的大城市里,我只是一个小人物,我的存在就像对抗凛冽寒风的小草一样无足轻重,孤独的仰望天空,上空的云层游走的很快,黄浦江有隆隆的轮船开过的声音,倚靠在围着江面的柱子上,真的感觉好累、好冷!我想要的只是简单快乐平静的生活,这样很难么?我希望自己的心像湖面一样澄澈纯净透明,我的人生就像季节的替换一样,自然的生、自然的长、自然的换、自然的落,只想这样而已啊!
我带着简单的行李,搬进了Kevin的房子,他交给我一把钥匙,告诉我一些琐碎的物品放置处,还说这套别墅里的任何物品,我都可以使用,但是有一个房间,是不能进的,我细心记下他说的许可条例和禁忌条例,心里很明白每个人心里都有别人不能触及的地段,于是,我努力扮演好一个有自知之明的房客角色。末了,他叮嘱我照顾好自己也帮他照料一下他搁放在阳台的绿色植物,那些植物,在阳光的照耀下显得格外有活力!
这个季节,好像已是冬天,Kevin走了,我忽然很害怕,很茫然,当偌大的房子里就剩我独自一人,忽然就感觉彻骨的寒冷,骨子里又开始动荡起来,不知如何才能安生立命,茫茫城市里,仿佛我只是一个无人知晓的陌生人,当这个城堡关闭迎接我的大门,我就连想靠近它的一分一毫的权利都没有,当然很多时候,我不会绝望至此,但不可否认,对于某些人而言,我们之间就是隔着这般千山万水,他有不可触碰的尘封记忆,我有尊重各自过往的固执和矜持。明朗,明媚,晴好,安生,我一直想要这样的生活,我希望自己有朝一日可以结束流浪的生活,在地球的某个角落安生下来,过着怡然自得的日子,渐渐却发现,这也是如此艰难。很多的个夜晚,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却怎么也睡不着,大段星辰密布的夜晚,我总是失眠,睡不好,很容易惊醒,总想着会发生一些无法预知的事,害怕那种不知所措的感觉,也害怕无法把握的事,总是想很多,在梦里,在心里,在午后,在夜里,在车上,在路上。明明已经想的很开、很透,为何还是如此多愁?
拖着陈旧且沧桑的心态,我处理完了手头所有的事情,更换了手机号码,辞去了电台的工作,远离了城市的喧嚣,暂时淡了和身边朋友的联系,安置好在故乡的母亲,完成了一部长篇小说的撰稿,结束了物质的纷争,计划着自己的心灵重生之旅。
阳光晴好的日子,我终于做出了一个大胆的决定。我穿上了压在箱底很久的棉布碎花裙,换上一件厚外套,束着清爽的马尾,收拾好需要的一些用品,背上双肩包,踏上了期待中的未知旅途,我的心情因这段新旅途而变得透彻和朗洁。
褪去厚重的城市气息,我已经踏上南下的火车,熙熙攘攘的人群,一张张陌生的面孔,夹杂着南腔北调,车厢里混合各种气味,穿过硬座车厢,终于到了卧铺车厢,这节车厢少了许多聒噪和吵闹,我放下轻便的行李,靠着窗坐下来,晃荡的车厢内不知何时响起了此起彼伏的鼾声,这些旅途疲倦了的人都已然进入了甜美的梦乡,夜幕也已经拉开,墨染过一般的夜晚,挂着点点星辰,火车从绵长的轨道上急驶而过,所到每寸都响起有规律的金属碰撞声,车窗外风似乎很大,每当火车穿梭深山隧道时,我总能感觉风从我耳边过的声音,那么清晰,那么凛冽,那么有力,这一夜,我同往常一样又失眠了,不过,手里拿着的某个城市的地图,又让我有了前往的期待与向往。
清晨,火车抵达了沿途的某个小城,车窗外笼罩着一层薄薄的雾,可是依然能听到小商贩的叫卖声,洪亮而尖锐的叫卖声,划破了小城本该有的清静,这座小城已经离我的目的地很近了,若火车不误点,中午就能抵达我心驰神往的丽江古城。
列车里播音员甜美的声音响起时,本来寂静的车厢,开始有人影攒动,我知道,我的目的地已经到了,我背起自己的行囊,同到站的人一起下车,这样裹在人群里,行走了好一段路,我的眼睛没有停止搜索地图里标识的路标,当到达一个名为“纳木几”的旅馆时,届时,我的心情豁然开朗。
旅馆不大,木制的构造,木制的地板,洁白的墙面,素雅的陈列,老板是一个穿白色棉布裙的年轻女子,随意地挽着发髻,左手上戴着一个亮洁的银镯子,她的脸上有着淡出尘后的平和、淡然、柔和、恬静,轻颖脱俗,又略浮沧桑,这是怎样的一个女子呢?
她坐在有阳光照射的地方,对着每一个过往的游客微笑,若隐若现的笑容,在阳光下,好不清澈!仿佛一抹读不懂看不透的风景,在布满阴翳的地方熠熠生辉。
我走近她,同她微笑,简单交谈,她告诉我,她叫夏鸢,夏天的夏,鸢尾的鸢。
她邀我在她身边坐下,同我讲起了这座小城自古以来就流传的小故事,她纤细的手指时而指向轮廓模糊的远处,时而放置自己白色的裙子上,她的眉宇间流转着悠长的感慨,循着她所指的方向,我仿佛看到了人类不曾侵入和践踏的世外桃源。末了,她幽幽地说,她是一个信宿命的女子,在此等候着另一个宿命中注定相遇的人。
她眼里所流露的寂寥,唤起我意图尘封的那抹相似,这样一个裸露心迹的女子,好似另外的一个我,顿时,让我感觉与她很投缘,明明陌生,却如此亲切,如此动容。
与夏鸢的结识,让我相信了宿命,她是一个左腿残疾的女子,早年随母亲皈依了佛教,现在的她俨然是一个清心寡欲的女子,有着与世无争的心境,普度众生的慈悲。
这几日,小城一直是风和日丽、阳光和煦,不似北方的干冷,仿佛秋未登录,尚是春季。我喜欢靠在窗台观望远处的风景,或是躺在木地板上闭上眼沉思,这样的感觉平实而安稳。
阿朗,是夏鸢旅馆里的伙计,如他的名字一样,常年挂着爽朗的笑容,穿一件湖蓝色的对襟大袍子,替夏鸢打理着许多日常事务,他们结识多年,相交甚好。阿朗看夏鸢的眼神尽是温存与深情,我不知道是什么让阿朗一直守候在夏鸢身边而不对她道明心迹,但是,这样隐忍而深沉的专一让人感动。他们同大多数人一样阡陌红尘,却洗尘脱俗。
午后的阳光稀疏而慵懒,在此地停留了数日,走过了扬长的青石古道,穿过了遗落的丽江古城,到过了淳朴的农家村落,我忽然想去登玉龙雪山,心里怀着对巍峨的玉龙雪山的敬畏,我无时无刻不留意旅馆门口张贴的旅游信息或告示,希冀与人结伴同行,听上过山顶的人说,上面还是白雪皑皑,云雾缭绕,高处不胜寒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