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寻访
周五的晚上,罗云终于带着满心疑惑买了一张回去武汉的列车票,周六的早晨,他便早早起来,列车的时间是九点钟,罗云搭一辆出租车,准时赶到候车室,等待了一会儿便随着奔波的人群进去,找到停靠在铁轨上的列车,走了上去。
找到自己的位置后,不多时列车便缓缓行驶起来,路边的景物也开始趋于一种时空倒流的迷离,穿越过城市,到处都是撕裂的废墟,到处都是施工的水泥建筑物,到处都是繁华的近乎颓废的高楼;穿越过原野,尚未成熟的麦子,青草的芬芳,水牛的瘦小影子。
列车过道里,过五分钟就准时路过的售货员,推着扁形的铁皮高架,熟记于心的叫卖声。车厢里不时飘来泡面的味道,磕着瓜子的响声,旁边不远处,正有一个年轻男子,头发烫成烟花卷,衣着也挺时尚,可是他此刻却拿着一小瓶枝江大曲,就着一根双汇火腿喝了起来,眼睛里什么都没有,既没有醉汉的嗜酒如命,也没有失恋人的形销骨立,反正目光里近乎空洞无物。
罗云对面有两位青年男女,都头靠着肩,肩倚着着头,疲倦地熟睡着。
其他乘客不是手捧着手机埋头盯着就是头戴着耳机望着车窗外。
列车在一路缓缓的行驶中,磕磕碰碰中,终于,在罗云困极的时候,列车进站了,武汉这座城市到了。
罗云两手空空便下了车,出了车站。终于,又回来了。
眼前是近乎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街景,走到大街上,当务之急便是找到一家可以立马填饱肚子的餐厅,经过一整天的奔波折腾,现在身子已经趋于虚脱,列车上拥挤且空气沉闷,是一点食欲也没有。
罗云径直走进一家快餐店,华莱士,跟KFC差不多的性质,现在,里面并没有几人,店里面正放着一首戴佩妮的淡水河边,忧伤的调子像缓缓的流水一般倾泻在空中,罗云来到柜台前,点了一包薯条,一份墨西哥鸡肉卷,一个汉堡,一杯可乐。
虽然味道谈不上好吃,但罗云也顾不上许多,此刻,也就当做一件任务在做,随意的解决了身体内的能量需求,淡水河边早已放完,现在正是一首刘若英的听说。
听说你身边
有新面孔
听说你不再寂寞
听说你提起我
我过得不错
忙碌中还有感动
尝试爱过几个人
面对爱也诚实
许多
只能被听说
安排着
关于你我的
对的或错的
两个人
曾经相似的
却以为都变的
……
得,这餐厅里为什么总喜欢播放一些令人伤感到极点的音乐!
罗云极力地吸了一大口可乐,然后便逃之夭夭了,店里零星的几个顾客对于罗云的举动,感到几分莫名其妙。
罗云怕自己再待在那里一刻,就要克制不住自己眼泪流下来了。
仓皇的逃离,想要逃离这座城市,逃离这里所有的人,一刻钟后,罗云回到了家,久违了的家,冷冰冰暗沉沉的屋子,称得上家的东西一件也没有。冷冰冰的,这里就像是一间久已脱离人间的方格子,只存在于这迷离的城市的一角,并孤独地躲藏着。
罗云脱掉鞋子,赤脚走进屋子,摸着墙壁摁起开光,炽烈的白光一闪而起,照亮了整间屋子。屋子里一切的摆设都没有动,而罗云的脚板上却沾上一层灰,地板上,桌上,茶几上,电视上,一切物件的上面都覆盖一层细细的尘埃。
这才离开了多久而已,这里便被灰尘完全侵占,就像流水流过之处,全部覆盖,然而也只有这些灰尘,才能证明,岁月的确不饶人,时间确实是一把无形的刀,慢慢割裂着身体,也割裂着过往,割裂着过往的一切。
客厅墙柜上,还摆着一瓶珍藏的波尔多红酒,这瓶红酒还没有开瓶,原本也是打算结婚以后两个人共同在这小屋里玩一次情调,点着蜡烛,然后慢慢酌饮,而现在,它也只能永久躺在这里了,人都去了,即使再醇的酒,喝在口中还有什么味道。
墙柜上除了几瓶红酒茶叶以外,再者就是一些低劣的玉器,红木雕塑和一些小工艺品。而刚好第二层有五只铜雕的小鹿,五只小鹿姿势各异,灵活好动,就像是真的一样。罗云还记得,这五只小鹿还是他和婉瑜一起去法国度假,婉瑜从跳蚤市场购回来的。当时,她还满心欢喜,兴奋不已呢!
径直走到房间,那是婉瑜的房间,因为她说她也需要一个人独处的时刻,所以这间房便用作她的个人空间了,而我,也不经常进去,可能每个人有时的确需要一个可供自己单独思考的空间吧,不大,只需一块小小的可供容身的地方就可。
婉瑜的房间里其实也没什么东西,除了一张床外,墙上挂着一副梵高的向日葵,书桌上原本有一台笔记本,罗云给收进柜子里去了,另外书桌上便是一幅用镜框架起来的相册,上面是他和婉瑜两人头抵头在太阳底下的微笑,纯粹的微笑,婉瑜张大着嘴,嘴角上扬,眼睛高兴得几乎就要闭了起来。没有一丝阴郁的色彩,而这也是他们之间唯一一个可以证明他们曾经一起拥有过快乐时光的见证,现在镜框上已经沾满一层细细的灰尘,看起来有些模糊,罗云向前挪动了一步,缓缓抽出手臂,手掌轻轻抚上相册,就用手掌,将灰尘抹干净,然后罗云便将相册收藏进了抽屉,他不忍心这块见证了他们快乐时光的东西,光与影的组合,再沾上一粒尘埃。
床前有一方矮小的床头柜,罗云蹲下身来,轻轻将其拉开,随即便现出里面满满的化妆品,各种化妆品的刺鼻气味立即飘散开在空中,浓烈地让人不敢再闻,对于此,罗云也没有任何的意见,这或许便是女人共有的天性吧,女人生来就无法缺少这些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