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车行
第十九回车行
树枝上鸟儿正在巢穴边互相梳理着羽毛，芜君想起了秀才第一次替自己洗脚，因为那时自己将要临盆了，弯不下腰来。自己正怀着儿子，看着笨手笨脚的秀才只想笑。
“我们的孩子不会多长或少长些什么吧！”秀才对于自己要当父亲似乎还有一点担忧。
“大不了是个大肉球，就算是妖怪，你也不能害死他，大不了，我抱着他走，不耽误你娶娘子生儿子。”自己说道。
“不许那么说，就是个怪物，也是老天给我们的，我前世没修好，所以才会生怪物的。”秀才说道。
“是我生好不好，夫君呀，人家都说女人生孩子是半只脚在阎王殿里了，我更加如此，如果真生不下，就剖了我的肚子，别管我了。”自己当时说真的也很害怕，因为即使使用最好的医生，只怕母亲在剖腹以后也很难存活，也只能寄希望白郎中了。
“叔叔说了，你别那么悲观，也许你会没事的，我问了隔壁接生的吴婆婆，说孩子不一定是一定要剖肚的，既有来处，那就有他去的通道，这么多女人能生，你为什么会生不了？没事的。”秀才说道。
“夫君，你也知道当女人的苦了，我要是死后，我不要做孤魂野鬼。”自己当时很害怕，在城郊有太监宫女的荒坟，那都是些没子女的苦人，自己曾经目送过好些下等宫人死后的灵柩去那边。那边没有子孙的祭祀，他们总说死后就是孤苦伶仃的孤魂。
“娘子，你别怕，你始终都是我孩子的母亲，我要是将来有了填房，你也是我的正妻，将来子孙祭祀少不了。”白秀才说道。
正好吴婆婆进来，听到两人说话，于是对白秀才骂道：“你这秀才，书读傻了吧，不许再说那种不吉利的话，秀才娘子，你也别怕，老婆子看你就是一个有福气的人，母子平安，健健康康，生的孩子伶俐聪明，龙子龙孙，富贵第一。”
秀才耷拉个脑袋，端着脚盆出去了，自己当时都笑翻了，吴婆婆为人真好，自从有了孩子，她一直照顾着这个家，什么都懂，特别是后来经常帮着自己带孩子，所以孩子和她分外亲。其实白秀才对吴婆婆也挺敬重的。那日子除了缺钱，其他什么都好。
“啪——”
鸟屎掉在了芜君的头上。帽子上一片狼藉。
“我去清理一下。”芜君往厨房后跑，这里现在也没有什么人，灶头后面给秀才拿饭的小厮在整理厨具，大人的餐饮是自带厨师的，那小厮估计是厨师的小徒弟。其实在朝廷中自带厨师的巡抚好像也没有，不过这次随行人员都是赵大人根据皇帝的指示特别安排的，人员经过筛选，这厨师的小徒弟下毒可能真还是微乎其微。
“金大人，谢谢你。”小厮说道，“我姓唐，叫唐平，我有个叔叔叫唐舍。以后您有事，我吩咐我就是了。不过裘爷出去买吃的太危险了，巡抚大人可不能出事，要出了事，我们都担待不起哦。”
自己十二个师兄弟中用毒最好的是唐舍，他出生唐门，与大家不同，他有家，他是被家里送到宫里来的，更比较好的是，他大半年都可以不待在宫里，说是采药、研究新药方。唐门会制毒也最善于解毒。这个小厮原来是唐家的人，看来这次人员安排真是藏龙卧虎，让唐家人为大家把饮食关，可谓皇上用心良苦。
“可惜大人未必了解内情，所以委屈少侠了。这盘问是少不了的，不过下毒者或留下了蛛丝马迹，逃不出裘三爷的眼，你也不用担心。”芜君说道，“我帽子脏了，打点水擦一下。”说着自己去取水，井水的颜色有点不自然。
“金大人，这里早有人动过手脚了，这水都是下过药的，但是用来洗漱没问题，只要不饮下肚子就是了，你们的饮用水，我和师傅都是从外面公共井台那边打来的，不过师傅吩咐过，千万别吓了巡抚大人和太子妃，所以我们能处理的事没来麻烦你们。”
“是有人不指望巡抚大人去江南，看来这巡抚不好当，幸亏皇上棋高一着，派了你们。”芜君说道。
“如此看来，江南必有大的贪腐案。”唐平说道，“我们这次任务不简单。这次皇上用了不少暗卫保护巡抚白老爷，我们这位老爷看来颇得皇上信任。只不过皇上不该派新人。如今竟然还莫名跑来以为难伺候的夫人，也不知什么来历。”
连厨房小厮都是非等闲之人，看来这次好像真要办大事，可是秀才，秀才是个新手，陛下应该派赵大人这样的精明官吏来才行，怎么就让傻秀才来了呢，刚来就不会办案子，差点冤枉了人，后面怎么办呀，书呆子根本就不是做官的料。也就只会记记写写。
“上面的人自有他的想法，你一个小厮何必想得太多，我们只是奉命做事而已。”芜君说道，这唐平还是个少年，这十师弟一定是想让他这个侄儿经历一下。
“巡抚老爷今日还走吗？”驿丞前来询问。
“下毒的事交给你们了，”黄留说道，“我们白老爷的行程没必要为这些琐事耽误行程。”
白秀才被扶上了车，行程漫漫，轿子不方便，但他不骑马。芜君没见过他骑马，只不过却听宫内的太监说过太子应该是文武双全的。说他在自己面前一直藏得很好，还不如说自己根本不想知道秀才的往事，芜君从不问白秀才来自哪里，曾做过什么。
昨晚的刺客，驿站的井水，他不呆，看来这次真是被绑上了路。
“你要讨回你娘子，就要答应做这个巡抚。朕并不会为难你的女人，毕竟她是朕的长孙子才的母亲……朕不想将来子才恨朕。”父皇对自己那么说。
“你们千万别为难我娘子，这次江南查案，只怕我凶多吉少。”谁都知道这不好差事，父皇硬要自己卷入。
“十年了，你兄弟们都建立了赫赫战功，将来君临天下，你如果没有大功绩，怎么能与他们相比，他们的心思，你不是不知道，子才年纪虽小，却是极其聪慧，将来定能大有所为，你作为他们的父亲，就应该保护他们，你愿意见到你的子才和可爱的秀媛丫头死在血泊中吗？为了权利，兄弟相残之事屡见不鲜。”皇帝说道。
“万一我事未办完，身先死呢？我还不是保护不了他们？”
“没出息的东西，你死了就是死了，至少你已尽力，你儿子子才年纪还小，你那混账弟弟阿林并不知晓有这个侄儿，朕只要把他送到乡下去，保证他一生无忧，吃穿不愁。”
父皇都已经为自己想好了，看来自己就这么被逼上路了。
“我要见娘子芜君！就让我见见她吧……”自己当时恳求父皇说道。
“芜君想见你自然会见你的，朕又没拴着他。”皇帝说道，难道是芜君不愿意见他，不会的，一定是父皇不让。
“栋儿，这次你要带上王凤鸣一起去。”皇后说道，“她在这里为你守了十年空房，是个好孩子，你可以拥有众多女人，你也应该给她一点位置。她毕竟是太子妃，当初毕竟是你挑她入宫的。”
王凤鸣嫁入东宫，的确是太子刘栋亲选的，那是母后逼自己必须选以为大家闺秀为妃，自己与王凤鸣又是见过的，哪知后来发生了件事，让自己离开了东宫，自己竟然再没去见过这位虚有其名的太子妃，的确亏待了她，只是十年过去了，如今自己要是接纳王凤鸣，芜君一定会和自己闹的。
芜君跟自己拜了堂生了子后，醋劲一流，这村子的年轻女子要是靠近自己，都会被她找借口骂上几句，所以有了酸娘子的诨号。芜君这人其实不坏，但是她最怕其他女人来抢她的夫君。总是疑神疑鬼的。如今要是有人要与她争，将来这自家后院岂不是要起火吗？
“我不要！”白秀才说道，“我只要娘子一人。父皇，这女人多就是麻烦多。”
“这件事容不得你多言，你娘子说，她最喜欢你能做官，朕给你机会，你要你娘子开心就要做好你的巡抚大人。但是她也不能那么善妒，毕竟她嫁入的是皇家，皇家男儿哪个不是三妻四妾的，这般吃醋，将来如何母仪天下……”
“皇上，这母仪天下轮不到那女人，”皇后说道，“王凤鸣才是栋儿的妻子，那个厨娘能做栋儿的妾已经是她福分了……”
“父皇母后为何这般做……我家娘子她知道吗？”白秀才说道。
“她……她已经知道你的身份了……”皇后说道，“你是太子，她只是一个奴婢，她配不上你。你要是听你父皇的话，你们还有机会在一起，否则，她死了都没人关心。”
母后的意思就是父皇的意思，白秀才叹了一口气，谁让自己从一出生就呆在这座像牢一般的宫殿里呢。妻儿现在是他生命中最重要的，可是偏偏活生生拆开了。自己也不过是父皇的棋子。
“朕保护不了你了，你必须学会自己保护自己，保护家人。”父皇最后一句话真心的。
离京城越来越远了，娘子芜君不知在宫里做什么，那孩子是不是和她在一起，他们会不会想自己……秀才想到这里就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