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柳老头笑容一下僵在脸上，脸皮抽动，“一百两？”
可真是敢开口。
要说这一百两虽不是天文数字也真不算是小数目，大兴国如今的皇帝仁善，减免了一应柯捐杂税，普通人家一年的收入也不过十两左右，再刨去吃穿用度，也剩不下多少，这还是年景好的时候，要是碰上那灾年，勉强能果腹就不错了。
如今柳老四一张口就是一百两，让柳老头一阵犯难，他虽不当家，也大概知道家里有多少银子，拿出这一百两倒是也拿得出，只是再就没有余钱了，小儿子小女儿还未成家，孙子辈的也都起来了，一个接着一个的要娶妻嫁人，家里男娃子众多，都要准备聘礼，这可都是银子啊，想到即将如流水花出去的银钱，柳老头这一惯不管事儿的人都是一阵肉疼。
“能不能商量少给点儿？有这好事你丈人怎么不去？”柳老头试探着说道。
柳老四眉头一皱，“爹，银子定是少不得的，这还是看在岳丈大人面子才少收了，别人想他开口怎么也要二百两才行！”
他缓了一缓：“岳父一心为我们着想，盼着我们能过上好日子。若是这次机会不抓住，以后再想有这好事儿恐怕是难了！下次科考还得二年多，读书花销甚大，儿子也是心疼爹娘。”
柳老头闻言垂头抽起烟袋，屋子里很快弥漫一大片烟雾。
片刻，他抬起那张枯树皮般的脸，冲着儿子点点头，“你去把你娘叫进来！”
得了准信的柳老四心中欢喜，眼角眉稍都透着人逢喜事的精神。
“好嘞，儿子这就去。”言罢快步出门去寻柳老太太。
柳老太太此时正在后园菜地里看新长出的菜苗子，一排排菜苗绿油油伸展着，显得勃勃生机，让人看之欢喜。
柳老太太小心的拨掉周围长出的小草，那样子比对自家孙子孙女耐心多了。
听到四儿子的声音，柳老太太拍了拍衣服站起身。
“老四回来了！”柳老太太漫不经心。
“娘，我爹让我来叫您。”
柳老太太跟儿子一前一后进了屋，在外间舀了点水洗了把手，往衣服上随手一擦，“老头子，让老四找我啥事儿啊？”说着坐在炕沿上。
柳老头抬着看着老妻，“老四说他岳丈给找了个门路，那人跟昌平县老爷交好，正巧那儿有个缺儿，只消吱一声老四这官老爷就板上钉丁了。我瞧着这事儿靠谱。”
柳老太太虽是没什么见识的乡下老太太，但涉及银钱的事儿却是格外敏感，“咋地，得送点礼？”
对于柳老太太来说，生活的地方就松山村这一亩三分地儿，最多不过到镇上，谁家有个大事小情也就是买点东西送点礼，一般的小事儿就送些农家产的鸡蛋粗布什么的，大一点儿的事儿也不过花几十个铜子。
虽是有些肉疼，但是关系儿子前程，这可是老头子一辈子的念想，想了想也就默认了。但当柳老头把一百两说出来后，柳老太太一下子炸了。
“啥玩意儿？给说两名话就要一百两？他咋不去偷去抢，当天上会掉银子呢？咱这样的乡下人家一辈子也存不下这么老些银子！”
关于拿一百两银子去买那说不准的事儿，柳老太太是坚决反对，屋子里的气氛就有些僵。
不管柳家气氛怎么样，却是影响不到柳玉姝兄妹。
烤的金黄的鱼散发着阵阵诱人的香味，还没吃到嘴里就让人口中生津。
柳玉姝舔了舔嘴唇，肚子里更是饥肠辘辘。她觉得现在给她头猪她都吃得下。
鱼很快烤好了，两兄妹一人吃了半条，虽是没有调料有些遗憾，但鱼的鲜味却是十足，柳玉珠恨不得吞了舌头，柳正浩更是把鱼刺也放进嘴里嚼了嚼，待没有味道了才呸了一声吐在地上。
虽是没吃饱，但起码肚子里有了些东西，感觉舒爽了好多。
两人又往林子里下套的地方走，待到了近处自觉的脚步放轻，拨开草向里看，赫然整个野鸡被套住了脚卡在陷阱里，柳正浩嗷的一声跳起来，惊飞了树上歇息的一群麻雀。
“二妹，抓到了，抓到野鸡了!”他神情激动，手舞足蹈。野鸡见来人了，吓得扑腾着翅膀，只是脚被套住了，怎么也挣不脱。
柳玉姝也很高兴，她弯了弯嘴角，拧了把草上前去绑野鸡。“第一次就成功了真是太好了！”
柳正浩忙上前接过茅草绳，谄媚道：“二妹，你真厉害!刚才你做套子时我差不多学会了，有不对的地方你再教教我，以后二哥给你们套野鸡，套兔子，咱天天吃肉！”
在柳正浩的眼里，最好的生活莫过于天天吃肉了，那可是地主家的生活，在松山村里就连里正家也不可能天天吃肉。
柳玉柳笑了笑，“二哥你就没想过别的，比如，以后咱们分家，赚钱盖房子...”
她半真半假的说出这句话，柳正浩一愣，他真的没想过自家能分家，此时一听玉姝的话就放在了心里，不禁想到要是真分了家，爹娘就不用那么累了，自己和大哥都长大了也能帮着干活，虽说家里孩子多了些，但想来也不会饿死，总比这一大家子都在一起，娘和弟妹每天都吃不饱的强。只是...
柳正浩叹了口气，像个小大人一样面上有些沮丧。
“咱爷咱奶不会同意的！”
柳玉姝看出二哥也是想分家，眼珠一转，对柳正浩说：“二哥，要不咱俩把野鸡拿到镇上卖钱吧，到时送你和咱大哥去学堂念书。咱先别告诉爹娘他们，要是让爹知道又要去给奶送去了。”
说到念书，柳正浩眼神一闪，每天清晨看见那些学生去学堂他都很羡慕，不过这事情也只能在心里想想。
柳正浩此时也把野鸡绑好了，倒提着拎在手里，神情有些愤愤。“我看行。咱爹啥都想着奶，可奶都把东西给小叔和大伯家的正文正武他们，从来都不给咱们。玉秀和正丰从来都看不着奶一点啥。”
“先去看看那几个套子，一会咱俩去镇上。”两人商量妥了又往林里深处去了。
柳玉姝胆子大并不害怕，柳正浩想来受了野鸡的刺激，也早把害怕忘到脑后，一心想多抓两只野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