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造谣
“咦，你不是新来的何家的人吗？怎么这么多衣服就你一个人洗呀？”
黄氏挑了一个和宋氏挨着的石板儿蹲下去，凑到宋氏跟前询问。
宋氏抬眼，眼前的妇人自己并不相识，看说话的语气该是庄子上的村妇，心下有几分防备，并不答话，只是微微点了点头，自顾自的搓洗衣服。
过了好一会儿，宋氏都没有在听到黄氏说话，以为她已经离开了，随着天气越来越热，额头上都是汗。
宋氏洗着洗着，忍不住眼泪又掉了下来，看到如今自己的这双手就忍住不难过。
曾经的这双手，肤若滑脂，温软若柔胰，是用来争宠的手，现在却粗糙不堪，成了村姑的手。
“你这是怎么了，受了啥委屈？跟俺说说呗？”
黄氏见她又忍不住落了眼泪，赶紧的上前安慰，这下子说不定机会就来了，于是面上越发的温和了起来。
宋氏没有想到黄氏竟然还没有离开，赶忙擦干了眼泪，慌乱的搓洗起手中的衣服，微微哽咽着声音说，“没有，不必你管闲事儿”。
“你是在这儿住的不习惯吗？”黄氏挑了个不容易让人戒备的问题，温柔的询问，和平日里的咋咋呼呼完全不相符合。
“俺村的人都特别友好，有啥事儿说给俺听，没准儿俺就能帮到你了”。
宋氏听她这么说，心里的戒备稍稍放下了一些，但是还是不愿意把家事说给外人听。
“虽然确实有些不习惯，但是不是为这件事儿，你别费心了”。
有戏！黄氏心中一乐，面上却还是紧绷着，看起来似乎很为宋氏发愁，平时自家洗个衣服都懒得推三阻四的，这会儿也突然热情起来。
“看你这脏衣服这么多，你家不是有好几个女人吗？怎么就叫你一个人洗呀？我闲着也是闲着，帮你洗一会儿”。
“不用，不用，我自己能洗，不用劳烦你帮忙”，宋氏赶紧的拒绝，自家和村子里的人有不熟悉怎好劳烦人家。
何况这衣服又是一家人身上穿的，怎好让人洗，人家毕竟不是下人。
黄氏就装作没有听见，扯出一件衣服就湿了水在石板上搓起来，还嗔怪道，“妹子，不是俺说你，跟俺客气个啥，在村子里，互相帮个忙啥的，最平常了不用客气。
又不是你逼着俺帮你的，俺就是看不过眼儿，你一个人大晌午的洗这么多衣裳”。
黄氏这伪装同情的话正好说进了宋氏的心坎儿，宋氏心中的防备也就消了下去，闷闷的说，“这种事情，我能有什么办法呢？”
为啥子没有办法呢？莫非还是有隐情的？黄氏心中纳闷儿。
不过，黄氏心中还惦记着套出姜家的一些事情来，再加上现在还不熟悉，也不是问她这些的好时候，黄氏便挑了一些没用的话岔开她的注意力，使她放松心情。
“听庄子里的人说你家以前是平都的，是真的吗？”
黄氏低头用力搓着衣服，似是不经意的询问，就像是对传言的好奇，求证一般。
平都，那只是从前了，现如今，何家还能不能会平都东山再起都不好说，何况就算何家能够再会平都，葛氏也必定不会再带自己母女会平都享福的，“是平都的，不过那都是从前了”。
“那平都肯定有很多大官儿，也能见到皇上吧，是不是每顿都有肉吃，吃香的喝辣的？”
黄氏眼前浮现出满满的一桌子各种各样的荤菜，鸡鸭鱼肉，统统都有。
宋氏扑哧一声笑了起来，这个妇人真是太逗了，真不知道她是怎么想的，居然会说些这么粗俗的追求。
“皇上住在皇宫里，百姓怎么可能见到，再说，大鱼大肉的生活这么粗俗，平都的贵人们才不会如此呢”。
“可是俺看那新来的姜家就是三天两头的吃肉呀，俺以为平都的人都是吃肉的呢”。
黄氏嘴上说着，心里却想的是这姜家吃肉的香味常常飘出去，看样子肯定不是平都的贵人了，这小妇人都说了平都的贵人可不是这样的。
姜家呀，也是遭了罪的，想当初，赵氏在平都可是颇有传闻，听说赵家是拒绝了敦王爷的求亲，后来又嫁到姜家的。
姜严铮也是平都的有名的才子，是许多官家小姐心中梦想的归宿，只可惜姜家倒霉运，算是嫁错了人，宋氏叹息。
“听你对贵人们这么了解，俺猜您家也肯定是贵人，您果然是谦虚，真人不露面儿呀”。
黄氏虽然还拿不准，不过贵人肯定都是和贵人交朋友，巴结着总是不会错的。
宋氏看着黄氏谄媚巴结的模样有些心塞，都了这贫寒的北疆，还算什么贵人，再说了，就算是贵人也轮不到来巴结自己。
“算什么贵人，不过是任人家驱使的，有苦不能说罢了”。
有苦不能说，还要提，黄氏在心里鄙视了一番，不过这可是贵人，面儿上绝不能怠慢了。
黄氏堆着笑脸问宋氏，“您看，咱们说了半天话，还不知道夫人您贵姓，也好有个称呼”。
夫人，这个称呼她想了一辈子，却是一点儿希望都没有了，生前要受主母的压迫，不能穿正红的衣裳，孩子不能自己养，不能叫自己娘亲，死后还不得入祖坟，只能在何家祖坟的外围寻个地方葬了，逢年过节也不会有人给自己上柱香火，烧张纸钱，夫人这个称呼可真是讽刺。
“免贵姓宋，夫人这称呼贱妾可不敢当，若让主母知晓，不扒了我的皮才是”，宋氏苦笑，不经意间就暴露了自己的身份。
小妾，怪不得大晌午的被赶出来洗衣裳，也真是活该，亏得自己还刚才还卯着劲儿的巴结。
不过话都已经说出去那么多了，就再勉强一下，“贵人府上的妾，也得比俺们这些平头百姓尊贵着，也受的起称您一声小夫人”。
宋氏肖想成为何家的正牌主母那么多年，听黄氏嘴上称自己小夫人，心里还是欢喜的，面儿上却表现的愁眉苦脸的，惹人心疼，看的黄氏心里只骂她果然是个狐狸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