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叶医生说
“你怎么了?”李主任用毛巾擦拭着湿漉漉的头发,惊讶的看着华蕊问道。华蕊马上眨了眨眼睛,接着避开了李主任的视线道:“没什么,发着呆就走神了。”
“我问你现在要不要去洗澡了,问了你几声你都没有一点反应。是不是身体不舒服?”他的脸上并没有表现出对华蕊的担忧,虽然从嘴巴里说出来的话听起来对别人关怀备至,可那也不过是在例行形式罢了,这一点华蕊心知肚明。
华蕊摇了摇头,“我太累了,只想好好的休息一下。”
“那……那你赶紧进去睡觉吧。”李主任瞥了一眼华蕊那憔悴不堪的面容,只好如此说道。
华蕊站了起来,刚站起来时她忽然觉得头晕目眩,李主任伸手扶住了她,“你能行吧?”华蕊把按在太阳穴上的手移开,眼睛看着斜下方说道:“没事。”之后她就一个人先进了卧室,李主任看着她的背影若有所思,但绝对不会上前去对华蕊追根究底,因为华蕊的生死他本来就漠不关心。
在专科医院里加班至晚上九点钟的筱莱此时正一个人漫步在回T公寓的街道上,白天的工作让她感到些许的疲惫,她转动着脖子,视线在地面与苍穹中变换,转了几圈之后,整个人都感觉轻松了一些。
穿梭在这片黑夜里,虽然周围灯火辉煌,但城市里的夜景她从来没有好好的欣赏过,一直以来都没有真正的融入进这座城市中,所以她觉得自己就如一个外星人造访地球,终究是过客。
刺耳的汽车喇叭声在耳边响起,她的眉心皱了起来,连眨眼睛都觉得会耗费掉身体里的一部分能量,既然无所事事,不如停下来歇歇脚,所以她走到路边的长椅上坐了下来。耷拉着脑袋的她静静的坐着,看着眼前的世界,人来车往,络绎不绝,车尾灯一盏盏映入眼帘,连绵不绝,只可惜晃得她眼眸里一片朦胧。
她长长的叹息了一声,而就在此时,一个男人坐到了她的身边,从旁边飘来一阵汉堡包的味道,她缓缓的别过头去看了一眼,接着就苦笑了一声,开口道:“看不出来,你还能吃洋垃圾。”
他不以为然道:“以后一日三餐都会吃它们了,趁现在好好适应适应。”
筱莱回过头来,看着眼前的那条马路,悠然道:“你这么有闲情逸致?吃着汉堡包来这里散步,南国旅馆不用你管了吗?”她刚说完这句话就意识到了一件事情,于是又笑叹道:“看来你已经把旅馆转手了,是卖了个好价钱吗?可是现在在这里啃汉堡包,应该没有打上如意算盘吧?”
他咽下了嘴巴里的最后一口汉堡包后才不慌不忙道:“咸吃萝卜淡操心!我要出国了,以后可能不会再回来了。”说着他就认真的看起了这座城市。
筱莱并没有感到吃惊,因为对于她来说,那只是别人选择的一种生活方式罢了。
他好奇的看着筱莱,问道:“你失恋了?”
筱莱扑哧一笑,淡然道:“失恋的人就是我这样子的吗?”
“并不像,一般失恋者的脸上会表现出失意、难过、纠结、心痛、无奈,有些人还会觉得世界一片黑暗,看什么都是绝望。”
“你这么清楚,莫非……”
他顿了顿嗓子,打断了筱莱的话,筱莱也不再说话,只是有气无力的看着眼前的这片黑夜。
“我是想在离开之前再好好的看一眼我生活过多年的地方,在这里,有我穷困潦倒的过去……不过一切都结束了。正如你所说,我把旅馆卖出去了,遗憾的是不如你所愿,事实上我把它卖了一个好价钱,那笔钱足够我在国外生活很长一段时间了。”
“以后都不回来了?”筱莱平静的问道。
他咽了一口唾沫,犹豫了一会儿才回答:“不回了,我要在国外发展,说不定还能找个金发女郎作伴,生几个混血儿,就此度过下半生。”
筱莱皱了一下眉头,他接着解释道:“我离婚了。”
筱莱没有说话,还是保持着刚才的姿势让自己全身都松软的坐在长椅上,只是目光游离,在眼前的那片黑暗的世界里漫无目的地穿行着。
男人轻叹了一声,似乎是对自己过往人生的哀叹,但是筱莱显得非常漠然,她丝毫没有在意坐在自己旁边的这个男人,他现在是什么样的心情筱莱也并不感到好奇,只是脑子里记得他叫阿虔,曾经是南国旅馆的经理,也是南国旅馆的老板。
阿虔从口袋里掏出了手机,给他的亲姐姐发去了一条信息,信息的内容很简单:姐,我要出国了,勿念。
“有钱真好。”筱莱幽幽的说了一声。
阿虔终于释怀地笑了起来,他的笑声听起来很爽朗,这是筱莱第一次听到这个男人如此轻松的笑声。“那当然,有了钱,这个世界都是你的。”他站了起来,伸开双手拥抱着头顶的那片天空。
筱莱把背靠在了椅子上,看着阿虔的身影突然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忧愁,虽然与他交涉的时间不长,但这个男人本质不算太坏,或许换一个环境对他来说会是一个改头换面的开始。
他回头看了筱莱一眼,借着霓虹灯的光亮可以看到他的脸上带着笑容,“我真的要离开了,走之前握个手吧,也算是为我们不打不相识作了告别了。”他伸出手,筱莱也大方的和他握了手。
简单的告别仪式结束之后他就向着另一个方向走去,那是远离南国旅馆的方向,是去国际机场的方向,“我走了,狗仔队!你以后再也不能用狗鼻子来嗅我了!”他大步流星的向前走着,撂下这句话后一次也没有再回头。
筱莱的嘴角露出了浅浅的笑容,她收回了望着阿虔身影的目光,这是她第一次用尊重的眼神看着这种离去的背影,也是唯一一次对阿虔的身影投以羡慕的目光。如果自己也能如此潇洒的离开,那该有多好。
华家别墅里还在工作的张阿姨收到了阿虔的信息之后就握着手机思忖了良久,她的弟弟终于要去过属于自己的生活了,此前听阿虔说过,她的弟媳是一位经常出国之人,想必现在她要和她的弟弟去国外过惬意的生活了吧。她替他们感到高兴,想着想着,热泪就湿润了双眼,她马上把眼泪擦干,想着这是好事,也就无声的笑了起来了。
至少阿虔的离开可以让她更加了无牵挂地在华家别墅工作,不知为何,她总觉得有一天自己会出事。估计是和“亡命之徒”相处在一起的时间长了,自己也就变得不再干净了吧,所以才会有这种不祥之感。她此生最大的牵挂就是放心不下唯一的亲人——弟弟,如今得知他要出国了,张阿姨自然感到如释重负。
本想致电给阿虔,可之前自己就下过决心,不再打扰他的生活,现在收到阿虔的信息,想必他也不方便接听电话所以才会以这样的方式来与自己告别吧。张阿姨把手机放回到了口袋里,继续做着手头上的家务事。今晚她必须把桌椅都擦干净,被华蕊坐卧过的地方总是让她觉得看起来不顺眼,这是她一眼望过去的感觉。
李主任坐在沙发上看着杂志,他的双腿抬在茶几上,张阿姨过去打扫卫生的时候他就放下杂志进了卧室,并习惯性地叮嘱张阿姨早些休息。
张阿姨虽然嘴巴上答应了他,但不到晚上十一点她还是不习惯入眠。
吹着徐徐夜风的筱莱从长椅上站了起来,带上自己的那只廉价的包朝着T公寓的方向走着,她走路的速度非常缓慢,慢到似乎是前进三步倒退两步,她本不是这样的一个拖沓之人,曾经下班后会立刻回宿舍的她如今却迟迟滞留在外,不想再回到T公寓去。
她想起之前看过的一篇文章,文章上说,人的一生有三分之一的时间都在睡觉,而并没有做太多的事情,如果这是一种悲哀的话,那她应该是幸运的,因为她时常失眠,可事实上她很羡慕能把人生三分之一的时间都用于踏实睡觉的人。
“呵呵。”她笑了起来,声音很快被迎面吹来的风剪碎,断断续续地被抛在身后。身上只穿着一件衬衫的她被夜风不断吹袭之后终于感到了些许的凉意,一开始还觉得头晕脑胀的她现在发觉自己清醒了几分。
这就是夜风的魅力,任何人在不清醒的时候只要在夜风里安静的被吹上一段时间,大脑就不会再懒惰地罢工了。
路过旁边的一家咖啡厅时她不由自主的走了进去,这家咖啡厅她来的次数不多,此前都是和凌美缇一起来,从郊区到市内生活了半年之久了,到这家咖啡厅来消费的次数累积起来也不过五次。
她刚进门,热情的服务员就迎了上来,先是按例问她是否已经有约,筱莱摇了摇头,也许是刚才在外面吹夜风的时间长了,她的脸上看起来很沧桑,头发也有些凌乱,与咖啡厅里装扮干净利落或略施粉黛的客人相比,她显得有些落魄。
“那您是一位吗?”服务员又问道。
“是。”筱莱简短的回答着。
“您这边请吧。”服务员引导着筱莱到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咖啡厅里这时候的客人很多,都是下班后三三两两约到一起谈工作或生活私事的人,他们小心翼翼的说话,言谈举止看起来都极尽幽雅。
筱莱坐下后服务员就把抱在胸前的咖啡类目放到了桌子上,礼貌的问道:“请问您是需要什么咖啡呢?”
筱莱犹豫了一下之后抬头对服务说道:“猫屎咖啡吧!”在她说出这四个字的时候服务员先是愣了一下,然后才又在脸上恢复笑容,“好的,请您稍等。”看着服务员离开,筱莱才将双手放到了桌面上。她的手臂立在桌子上,手肘撑于桌面,十指松垮地握在一起顶在下巴上,眼睛则看着窗外的街景。
她算是走运的人,恰巧坐到了靠窗的位置,一般在客人稀少的时候,她可以自由选择落座的位置;但在客人多的时候,她就只能听从服务员的安排,这似乎已经成了这家咖啡厅的不成文规定。
猫屎咖啡,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何要点上这样的一杯咖啡,当时的脑子里突然浮现出这四个字,于是就脱口而出了。现在回想起来,她只能对自己的一意孤行叹笑,也许是脑海里的某处记忆被激活了吧,所以才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关于猫屎咖啡的记忆,那是她和凌美缇曾经在这里一起喝咖啡时凌美缇对她说过的话。
望着落地窗外行走在街道上的人们,此情此景是何等的熟悉,只不过现在感觉一切已经物是人非。
“您好,打扰了。”服务员为她端来了那杯猫屎咖啡,筱莱点头致谢,服务员微笑着离开。
今晚突然进了咖啡厅只是她的临时起意,她把目光投向咖啡厅里的客人身上,看着那些年龄不同的人,只有一个人的身影引起了她的注意。
那是……
当她正在脑子里思考着那个人是谁时,对方也回过了头来,他们四目相对,彼此间隔着的距离很近,那不是曾经给她做过体检的医生吗?
“是你?”筱莱嘀咕了一声。
对方把目光收了回去,他低头正在看着什么,筱莱看向了他的桌面,那是一叠A4纸大小的东西,也许是文件吧,筱莱这样想着。不过他知道筱莱一直在看着自己,她已经没有心思再继续研究手中的文件,于是把文件都收拾起来后就站了起来。
筱莱以为他就要离开咖啡厅,但是没想到他朝着自己的方向走了过来。他没有询问筱莱就自作主张地坐到了筱莱的对面,将手中的那叠文件放到了桌面上后就说了一声:“真巧。”
“真的是你啊。”筱莱感到意外,在她的理解中,附近的综合性医生里上班的人一般不会到这个地方来,因为那家医院离这家咖啡厅步行的距离有些远,但为什么他会在这里?
“你住在这附近吗?”筱莱装作轻松的样子问道。
他这时候才抬眼看了看筱莱,面无表情道:“不是。”
“哦。”筱莱没有更多的问题了,但是对着这样的一位医生,她实在没有多余的话语要与他交谈,可他为什么要坐到自己的对面来?这让筱莱感到纳闷。
“你是特意来找我的吗?”筱莱舔了舔嘴唇后问道。
“这句话应该是我问你才对吧。”他平静的说道,眉心有浅浅的“川”字纹印记。
筱莱摇了摇头,尴尬的笑道:“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他用手指敲击着桌面上的那叠文件,然后才慢条斯理道:“你上次来医院做身体检查,当时的情况出了点意外,这是我们的失误,其实……”他犹豫了一下,接着说道:“其实你的身体确实很奇怪。”
“奇怪?”筱莱不知道对方为什么会用这样的一个词语来形容那件事情。
“简单来说,就是你的身体和别人的身体不太一样,在你的体内有不明成分的血液。”他盯着筱莱的眼睛说道,对于突然邂逅的这位病人,多疑的他觉得也许是筱莱在跟踪自己,于是对筱莱说出了部分事实,但并没有明确告诉她她的体内流淌着的血液有一部分是狐狸身上的血。
这样的事情本就属于天方夜谭,谁会想到一个正常人的体内会有这样的血液。他行医多年也从来没有遇上过如此蹊跷的事情。
“不明成分的血液指的是什么?”筱莱战战兢兢的问道。
“这个还不清楚,当时只是为你做了全身的常规检查。”
筱莱的心跳开始加速,她想起了丘主任在他的办公室里对自己说过的那番话,难道说他当时说的话是真的?
“人狐混血吗?”筱莱试探着问道。
对方的脸上有了明显的变化,他的眉头动了一下,看着筱莱,他变得迫切起来,追问道:“谁向你说的?”
筱莱看着他,犹豫了片刻之后才回答:“一位姓丘的医生。”
他很快就瞪大了眼睛,嘀咕道:“是他?”
“你们……认识?”筱莱质问道。
他缓了缓了自己的情绪,坦然道:“我们是同一所医学院毕业的,算起来他是我的师兄。”他的语气里听不出任何的情感色彩,只是平淡叙述,或许当医生的人都是如此,理性永远胜过感性。
“他还对你说了什么?”他忽然又恢复了刚才的神色,一双严肃的眼睛紧紧的盯着筱莱,问道。
筱莱摇了摇头,“没有了。”
他点了点头,似乎对这样的回答感到满意,然后又将视线移到了那叠文件中,“我……我想冒昧地问你一句,你愿不愿意……就是说,你愿意接受医生对你身体上的研究吗?”
“你是说要我当实验的对象?”筱莱一语中的的说道。
他勉强的在脸上挤出了一丝笑容,一脸僵硬的表情再怎么使劲也无法做到自然。“其实一点也不可怕,你的身体里有很多的秘密,如果你愿意的话,这项研究或许将来会打开医学领域里的一片空白,那也可能是造福人类的举动,不过,得看你肯不肯为这项伟大的事业作出牺牲了。”他开始给自己想做的事情戴高帽,不过筱莱完全没有动情,她只是静静的坐在医生的对面,听着这位医生如何绘声绘色地描述和勾勒着未来人类在医学上会达到的新成就。
“怎么样?”口干舌燥的他舔了一下自己的嘴唇,眼睛发亮的看向筱莱。
筱莱从容道:“理由很充分啊,让人没有拒绝的借口。”
他高兴的动了动身体,“这么说,你答应了。”
筱莱长长的呼了一口气,冷冷道:“你还没有告诉我你贵姓呢!”距离上一次自己到综合医院去体检已经有一段时间了,筱莱并不记得这位医生姓甚名谁了。
“我姓叶,树叶的叶。”他很快就回答道。
“叶医生,很抱歉,我不能答应你的请求。”
“为什么!”他变得激动起来,以为刚才的长篇大论早已经将眼前的这个黄毛丫头说服了,谁知道会听到这样出乎意料的结果。
“不为什么?难道这个世界上的人做什么事情都必须要有理由吗?”筱莱的语气变得漠然。
叶医生迟疑着说不出话来,他看着筱莱那张淡然处之的脸,一时间竟也语噎了。
筱莱的嘴角向上翘了起来,她对叶医生无声的笑着,示意他可以离开了,叶医生还想再说什么,可是筱莱已经双手抱于胸前,这种架势很明显不允许他再多说一句话了。
他重重的叹了一声,只能起身拿起自己的那叠文件垂头丧气的离开。筱莱看着他出了咖啡厅的大门,然后往街道上的某个方向走去,她的脸上这才变得难看起来,“人狐混血?怎么可能呢?”她在心里问着自己,手已经开始颤抖,握住咖啡杯的时候差点把里面的咖啡洒了出来。
大口喝了一口猫屎咖啡,可她现在完全没有心情去品尝它,不知道是什么味道的液体就那样在喉咙里顺着咽喉管流进了胃里。她的眼睛很用力的盯着桌面上的虚无,脑海里不断的回响着“人狐混血”四个字。
她绝对不想要听到别人对自己说“怪物”二字,绝对不能!离开了咖啡厅后,她的脸色还是难看,一脸阴霾。因为害怕而颤抖着的身体让她走起路来都变得摇摆不走,踉跄走了几步路之后她就无力的倒坐在了旁边的一张长椅上,距离她上一个时间段里坐过的长椅也不过一百米的距离。
夜色变得越来越浓重,如墨般的一幅画,霓虹灯是这幅画卷里唯一的点缀,本来这是大自然鬼斧神工后的造化,但她哪里还有心情去欣赏,头重脚轻的她只感觉头顶的那片黑幕似要压到自己的身上。
她把双腿抬到了长椅上,抱着双膝,可怜巴巴地蜷缩在那里,无神的眼睛看着地下。风吹乱了她的头发,也吹乱了她的思绪。她没有可以分担心事的知心人,这一刻,孤独感包围了全身,她只想让一个人的世界随着这个黑夜消失。
让自己冷静了二十分钟之后,她才放下双腿,这时候却发现血液不流通导致腿已经麻木了。她呲牙咧嘴的捶打着大腿,之后又尝试着动了动双腿,有知觉后她才松了一口气,这下终于可以站起来了。
一个人重新踏上了回T公寓的那条路,步履蹒跚的背影看上去像是一个年迈者。不管刚才听到的话有多么的令人恐惧,她都在努力的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大踏步向前,只有这样,才能不让披在身上的隐形铠甲落地。
我是谁?
这样的问题好像找不到答案。
“可笑,真是可笑!”她对自己说道,更是对刚才听到的那番话作出来的总结。
虽然强迫自己忘记刚才的事情,但内心深处无论如何还是无法说服自己。要被医生作为研究对象的这件事情她是不可能答应的,因为她不要成为“怪物”。从医生的口中可以证明的一件事情便是自己确实和别人有异,这一点,筱莱倒有心理准备。
一直不愿意相信的事情还是发生了,也许哪一天,如刘叔所说的自己为不祥之人一事就会甚嚣尘上,那将会是哪一天呢?她变得忧心忡忡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