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诈尸
时代背景:八旗进关,朝代更迭,杀戮四起,一时间哀嚎成片,饿殍遍野。
人物:崔正英,阴宽、阳中。
这日清晨,李家村的沉寂在一阵妇人的哭喊声中打破。
乡邻们披着衣服,揉着惺忪的睡眼,顾盼左右,纷纷朝哭喊发出处聚集,想一看究竟,究竟因为什么事打破了大家的清眠。一时间人群都拥到了一个泥围墙外面。这是刘大胆的家,刘大胆一向游手好闲,滥赌成瘾,可能是被人追债打死的吧,一时间大家都议论纷纷…
农村有个习俗,人死自当入土为安,哪怕你生前再怎么为恶,死后都要礼葬,以求轮回后投胎做个好人。因此即便很是贫困,刘氏还是花钱请了人帮丈夫殓尸。过来帮忙殓尸的是村里的李三,李三,二十出头的精壮小伙,自然火气旺,也不怕什么邪气。
李三推开院门,只见刘大胆的尸体直挺挺的躺在院子里,身上被竹席包裹着,很难看到脸,旁边不远处,刘氏和几双儿女蜷缩在墙角处哭泣,火盆旁边端坐着一个孩童,有十五六岁,叫大头,因为身为长子,自然要候在一边。
因为刘大胆死相恐怖,所以脸用席子遮住。李三慢慢地将席子打开,只见张大胆两眼外凸,七孔流血,面色暗青,样子甚是恐怖,把久谙此事的李三也吓了个激灵,往后一个踉跄,李三做这营生也有段时间,即便年少气盛,看到此等状景,也是胆战心惊,只有大头静静得站在旁边,默默地流泪,毕竟那是他爹。
李三慢慢地打开工具箱,硬着头皮帮张大胆擦去鲜血,把突出的眼睛按回眼眶,再往脸上涂了点尸蜡,顿时张大胆脸上变得不再那么暗青,好看了许多。李三和刘大胆也是老相识,看到这死相,感觉有点蹊跷,又为老友的妻儿老小感到惋惜,一时间悲情涌上心头,不由也伤感了起来。
突然现在一边的大头叫了起来,“爹,爹!我爹动了。”这一喊不要紧,可吓坏了站在门外观望的左邻右舍们。李三慌忙起身,打量着躺在地上的刘大胆。只见刘大胆两眼在眼眶里蠕动,舌尖外伸,在地上抽搐了起来,突然,直挺挺地站了起来,目色呆滞,行若丧尸,在院内游走着。
“哎哟,诈尸了!”有个长者喊道,喊罢,院外跑得已经空无一人。
懵在一边的李三,这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马上对大头喊道:“你爹现在邪气的很,处置不当会伤及你等性命,赶快去西村喊崔道长前来。”说罢,李三顺手抄起一根杵在墙边的棍子,和刘大胆在院内斡旋了起来,以争取老嫂子们可以及早脱身。
大头出门之后,一路狂奔,向西村的方向奔去。
静谧的清晨带着朦朦的雾色,西村坐落在山脚下,一条小河蜿蜒曲折,横亘在西村和李家村之间。在河道上游的一片小林里,住着一位道人,他叫崔正英,茅山正统。他有两个徒弟,大徒弟取名阴宽,二徒弟唤做阳中,一阴一阳,太极八卦。
“嘣~嘣”传来了急促的敲门声,院内练剑的阴宽,将伏魔剑放在背后,将门打开。大头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崔道长救命,我爹他,他,诈尸了!”
阴宽忙扶起地上的大头,喊道:“师傅,师傅~”。这时从正堂里走出一人,一字乾坤眉,如惊鸿一瞥,两眼深邃透着英气,凛然不敢侵犯。步法稳健,有大师风范。
崔正英俯下身,问道:“孩子你不要怕,细细道来。”
大头哭诉着,猛然想到李三还在与其纠缠,顿时慌张了起来。
“崔叔您快些,李三哥还在与我爹纠缠,我怕。。。”大头急的脚下直跺脚。
崔正英眉头紧锁,进房后片刻身上便多了一身黄色道袍,手拿桃木剑,虽过不惑之年,却依然风采奕奕,丝毫不减当年风采。阴宽手提降魔剑,跃跃欲试,尾随师傅身后。而阳中则留在家里,看护庭院。
崔正英,阴宽,大头一行三人,向李家村奔去。
刘家大院外涌满了人,院外站着几个捕快,横刀堵在院门,只要死尸走出院门,便一拥而上将其砍成肉泥。院内更是热闹。李三在院内戏耍着“刘大胆”,时而跳墙时而上屋,而刘尸只是吱吱地怪叫。
崔正英师徒二人翻身越墙,跳入院内。
李三抱怨地向崔正英诉道:“崔师傅,你可来了!”
崔正英笑了笑,随后一记扫堂腿将刘大胆放倒,阴宽顺势将刘按住,只见刘尸抬头恶狠狠地用几乎突出眼眶的眼睛瞪了阴宽一眼,眼神中透出一丝冷意,分明不是人的眼神情,像是禽兽。之后便呼呼地吐着尸气,露出几颗獠牙…,尸变后的刘大胆,力气大的惊人,几欲把压在其上的阴宽掀翻。
崔正英咬破手指,打了个血印,一掌拍在刘大胆额头之上,刘尸变得安静了下来。
“宽子,准备拔尸毒。”说罢,从包囊中取出一个火罐,不知何时手中多了几张黄符,手指一弹,噗的一声燃起。崔正英把燃烧的黄符丢进火罐中,又滴进几滴热血。此时,阴宽早已经将刘身上的衣服扯得粉碎。
噗嗤,火罐拍在了刘尸的脊背之上,随即黑烟弥漫,恶臭难闻。此时留在门外观望的乡邻,也不仅捂住了口鼻,生怕吸入丝毫邪气,而给自己带来晦气。
崔正英口念咒语,刘尸此时已经苏醒,随后表示撕心裂肺的吼叫,像是一只野兽在做着垂死挣扎。气味越来越浓,带着些许焦糊的味道。此时原本暗青无血色的刘尸身上渐渐恢复了正常体色。
正待收工,谁料尸气外泄,黑气逆转。刘尸脸上变得更加阴森诡异,眼角也开始渗出血水来。
“好厉害的尸蛊!”崔正英慨叹道,毕竟自己从道这么多年来,这么诡异恶毒的尸蛊还是头一次遇到。所谓尸蛊便是人受邪物所侵后,身体里产生一种诡异的东西,有蛇蛊,蜈蚣蛊,蝎蛊…都带剧毒,相应死尸也会尸毒强烈。
不知何时,崔正英手里多了一根柳条,俗话说柳能打鬼,桃能避邪。也是有依据的。蘸过血符水的柳条更是功效百倍。
此时的刘尸像只野兽,撕吼着,咆哮着,可能是体内蛊毒发作了。
啪啪啪,三声柳鞭响,如三声响雷。刘尸顿时安分了许多,不由得缩着身子,像是个怕挨打的孩子。
“宽子,你可要按住了,为师可要动手了,这畜生难对付的很那。”崔正英对阴宽说道。
阴宽此时已经是大汗淋漓,再年轻也经不起这么折腾。说着说着,阴宽把降魔剑抵在了刘尸脊背上,气愤地说道:“这畜生再敢胡来,我剁了它。”
一声柳鞭响,在刘尸身上抽出了火星,这是血符水与尸毒的反应。刘尸昂起头来,几欲逃走,都被阴宽用降魔剑硬生生的压了下来。
这样不停抽打了有半个时辰,崔正英额角上已经渗出了汗珠。
刘尸此时已没了动静。
“三子,去把刘家的泔水桶拿来,莫脏了庭院。”。
李三仍然丈二和尚摸不到头脑,搞不清楚崔师傅的意图。
“宽子,扶起它来,让它吐个清白。”
说罢,阴宽扶起刘尸,并把自己头转向了一边,一副很不情愿的表情。
片刻之后,刘尸一个嗝上来,随后吐了个稀里糊涂,绿绿的黏稠的东西,发出阵阵恶臭,这下门外的乡邻衙役捕快可受不了了,一个个低头,反胃不止。
吐了将近半柱香时间,泔水桶也几乎被吐满。倒下的刘尸才渐渐恢复了人样。
“是该让那小玩意出来了,宽子找一个竹筒过来。”
崔正英将一道黄符系上线,让刘尸吞下。口念咒语,道符渐渐深入,直到五脏六腑。
须臾之后,手拉细线,黄符慢慢牵引着什么东西。
李三在旁边瞪大了眼睛,一只,两只,三只,四只!!足足有四只血淋淋的蜈蚣从刘尸口中顺着黄符线爬出,想必刘大胆的五脏六腑,也几乎被分食殆尽。
此时站在一旁的李三,愣在了那里,片刻之后又是一阵叫骂,到底是什么邪物把他害成了这般。
火罐里的符早已燃烧殆尽,阴宽取下火罐,一看不由惊呼。
“师傅,快看,绿色的粉末,毛茸茸的,像是什么毛发。”
崔正英定了一下神,望着这团绿絮,说道:“宽子,这是尸毛!可是刘大胆的尸毛怎么是绿色的呢?”此时,崔正英似乎意识到自己已经遇到了件很棘手的事情。
“宽子,把这几只血蜈蚣装到竹筒里,还有这团绿絮尸毛一并带回去。”
说完,崔正英向院外的刘氏走去。“夫人,望节哀,可否借一步说话。”
刘氏也是个明大体的人,随同崔正英走到了一边。
“希望你好好埋葬他,你家先生死的有点蹊跷,可是有所隐瞒?”此时刘氏再也禁不住情感,哭诉了起来。丈夫刘大胆原本是个本分老实之人,自从结识了镇里一些恶霸流氓后,便习上了赌嫖的恶习。经常拿家里的钱去镇里赌钱,家里能卖的东西也都卖光了。村里也是臭名昭著。最近还招惹上了镇里柳烟巷的姑娘小翠,受那狐狸精的诱惑,还几欲要休了我。说着说着哭得更凶了。
崔正英低头沉默了一会,感觉到此事绝非如此简单,便下定决心将此事调查清楚。
临走时,嘱托大头随同阴宽到住处取点银两和米粟,尽可能地帮助这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