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第62夜 忙碌的佐岸
“梅雨好奇怪啊，总是在对着空气说话……”
“是啊，他还经常说能见鬼呢，吓死人了。”
“那说不定是真的能见鬼呢！你们在背后说坏话，小心被他报复哦！”讥讽嘲笑的声音，说着意图阻止的话，却让那些舆论更加难以停止。
“呐，你们不知道吗？听说梅雨的父母是被他克死的呢！”
“难怪呢，我们从来没见过他父母……哎呀！谁打我！”
“别说了，肯定是被梅雨听到——哎呀！”
一连两个孩子被凭空扇了巴掌，那些舆论也随着他们慌乱的脚步逃向远处。
“呐，下次他们再乱说，你就叫我，我来帮你揍他们一顿，看他们还敢不敢乱嚼舌头！”因为营养不良而发黄的头发向外翘起，阳光穿过，变成了好看的金色。
“……不用了。”我低垂着目光，看着沐阳脚下的石子带着“哒哒哒”那样欢快的声音向前翻滚。
石子停在了不远处，驱赶它的人停下脚步，皱眉：“怎么能不用呢，他们说得那么难听，可你根本就不是他们说的那样！”
“没关系……我习惯了。”
嗯，没关系。如果要否定他们的话，我是不是也将你一并否定了呢？
头上突然传来一下钝痛，我捂着脑袋转头，只见早上被沐阳扇了巴掌的孩子成群结队地逃走了。
“臭小鬼，简直讨打！”沐阳说着又要去追，跑了两步想起什么，又回头来查看我的脑袋，“很痛吧？还好没流血。”
痛感分明地沿着神经传到大脑，仿佛连同心脏都痛得拧巴了一下，却无法发出任何声音来表达这份疼痛，只能淡淡地回答：“嗯……有点痛呢。”
沐阳愣了一下，哈哈大笑起来：“我看你一点也不痛嘛！”
我困窘地垂下脑袋，自顾自往前走。
“别生气嘛。”沐阳亦步亦趋地追上来，见我不理他只能随口找话题。
一连想了五六个开头，我们从这个路口走到了那个路口，我还是没有理他。
沐阳困扰地抓了抓头发，一边走一边做了一个三百六十度转体，又起了一个新的开头：“梅雨，我到现在都没见过你的父母呢，他们在外地工作？”
我停下脚步，定定地看了他一眼，继续往前走。沐阳以为提了我不想说的事情，急忙又要道歉。
“我出生起就没见过我父亲，只知道我的名字是他取的。至于我母亲……我也没见过。”
“咦？”沐阳似乎惊讶于我竟然开口回答了，又惊讶于我所说的话，一时间反应不过来，“那……那你是孤儿？谁照顾你？”
“孤儿？”两个字放在脑海里仔细地斟酌考虑，最终还是摇了摇头，“我有哥哥。”
“哥哥？”沐阳歪了歪头，停下脚步向前一指，“是他吗？”
我顺着沐阳指的方向看过去，只见一个人伫立在一片白花之中，银白色的长发未加梳理，顺着肩膀垂落在身前。苍白如玉的脸颊上，一双琥珀色的眼睛半闭半睁。
似乎是感受到我的视线，银白色的睫毛微微颤动，目光缓缓抬起……
我忽地睁开眼，发现我竟然趴在书房的长桌上睡着了，松了一口气。
似乎梦到了让我怀念的人呢……最后还梦到一个奇怪的人。
我揉了揉脸，起身才发现佐岸竟然趴在我对面，睡得正沉，眉间微蹙，似乎梦到了什么不好的事情。
琥珀色的眼睛啊，和佐岸的眼睛很像呢……
我取了一条毯子给佐岸盖上，看着他微微颤动的睫毛出了神。我还是第一次看到佐岸在我面前沉睡，在我的印象里，佐岸就像一个不需要吃喝睡的神奇存在……
“主人！”
佐岸霍地起身，如果不是我反应快了一些，估计我的下巴已经磕在他的脑袋上了！
我还没来得及恼怒，佐岸抓住我的手便将我上下查看了一番，似乎确认了什么，这才吐出一口气。
“……做噩梦了？”我似乎常常听到佐岸对我如此说，我还是第一次对佐岸提出此问。
佐岸微愣，很快回过神来：“嗯，不过已经没事了。”
“我还是第一次看到阿佐在我面前睡着呢。”我看了一眼时间，还早，又回到椅子上拿起书来，无意地提了一句。
只是我没注意到，对面的佐岸警觉地皱起了眉头，垂眸思量……
我是什么时候又睡着的呢？
我不知道。有可能是书太无聊了吧，看着看着就睡着了。
于是，又开始做梦。
“他又降世了。”妖精血红色的眼睛眺望着山下的府邸，这样想着。
最近那些妖怪终于不打算合伙来赶走他，甚至杀死他了，反而变成了来央求他做老大，统领他们杀遍冥界，成为妖王。
王？
妖精睥睨着那些俯首称臣的妖怪，心生厌恶。除了他，我没有资格做王，你们更没有那个资格。
妖精回过神来的时候，前来效忠的妖怪已经被他全数撕碎，暗红色的血液流了一地，染了他一身。
“我这是怎么了，变得越来越残暴……”妖精看着自己染血的双手，妖力通过杀戮不断地提高，却越来越迷失了内心。
一开始是为了什么而杀，破了他说的“不许动杀心”的戒条？
一开始，是为了保全自己。不想委曲求全，也不想被伤害，等到他回来的那一天，会看到伤痕累累的自己；
后来，他的灵力渐渐恢复，被鬼怪觑觎却无力自保，为了保护他，妖精杀了每一个接近他的脏东西。
再后来，他当了冥灵师，为了见他一面，便把自己伪装成了十恶不赦的妖精，期待他来封印。
说是伪装，却是真的屠杀了一整座山的妖怪。他还记得那种第一次被血腥气充盈鼻腔带来的快感，如果不是那个人真的出现，扬言要将他封印，他大概从那时起便会沉迷于杀戮了。
但那个人始终不是他，不是完整的他。
“我到底还要杀多少生灵亡魂，才能等到你回来？”
“……既然你是冥灵师，那便封印了我罢……”
沙啦。
突然响起的声音将我惊醒，我抬头，红色的妖精正歪着脑袋看我摆在桌上的书。
见我醒来，妖精戳了戳书：“真是无聊的东西呢，你天天看这些么？”
“嗯……”我四处扫了一眼，疑惑，“阿佐呢？”
妖精动作一顿，似乎有些生气了，却不知在气什么：“那家伙说有事出去了，让吾看着你。现在你醒了，吾就不陪你了。”
“噗通”一声，妖精便回到了鱼缸。
有事啊，最近阿佐的事情好像变多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