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第67夜 危险的妹妹(三)
家里的祖籍并不是完整的，我只能知道我的家族曾是冥灵师第一世家，有一个殷氏旁支。
那本三百多世祖先为了解开诅咒而呕心沥血写下的祖籍，曾在梦中听到过许多次，在家里却找不到。
我揉了揉额角，整理了一下二十岁生日之后遇到的事情。
左岸、冥界、冥灵师……一个接一个从前没听到过的名词摆到我面前，一个接一个从前不熟悉的人物出现在生活里，把我的身世打得扑朔迷离。
尤其是在过完生日之后，梦境常常是由别人的记忆的组成，却多数断断续续，不能拼凑成完整的故事。
梦里一些觉得和身边人相似的角色却又有着不同之处，无法确定。
奇怪，就算能看到鬼怪，可为什么会梦到别人的记忆呢？难道我的脑电波随随便便就能和别人跳在同一个频道，接收他们的记忆？
“主人……你为什么在看这些书！”佐岸突然出现在房间里，把我面前的书“唰”地抽开，扔在一旁。
今天早上起来时，佐岸就已经不在家里了，我又翻找了一遍，在储藏室深处找到了一些关于冥灵师和术式图的书籍，看起来已经很古老，想必也是祖传下来的。
“我……”我心里闪过一丝慌乱，却很快镇定下来。
从这两个多月的经历来看，不难看出佐岸和冥灵师似乎不合，母亲面对佐岸时还不得不让步三分。
之前被母亲捉走时她还挑唆过我和佐岸的关系，当时我还真的对佐岸抱了怀疑的态度。但细细想来，母亲无非是单凭自己斗不过佐岸，而佐岸又对我忠心不二，只要她离间成功，想要杀我便会简单很多。
只是就算我不猜忌，佐岸身上还是有很多我不了解的事情。就像他明明和冥灵师不合，家里却收藏着这些古籍，而且最近还常常外出不见人影。
我冷下脸来，佐岸大概第一次看我这样，刚发作的怒气也一下子灭了。
“阿佐，我不知道你到底在瞒我什么，每次我一问起，总是说等我想起来。”我在椅子上挪了一个舒服的姿势，手肘撑在扶手上，十指交叉，定定地看向佐岸。
在佐岸的照顾下，傻傻地活了二十年，对自己的身世一无所知，对鬼怪的世界毫无了解。因为什么都不知道，用尽任何办法也无从了解，于是选择了放弃。
别人如何看待我没有关系，鬼怪想杀我，有佐岸保护也没关系，这样过完余生就好了，没有关系。
之前一直是这样想的，但现在，我反悔了。
“为什么都想要我的性命？为什么称我为孽障？就算我真的只是一个该死的孽障，至少也要了解原因，我可不想不明不白地就成了一个冤魂。”
我停顿了一会儿，佐岸还是没有半点想要说话的意思，只是神情纠结。
“既然你不愿意告诉我，我便不问了。只是，我要学习这些术式图。”
佐岸明显地一颤，把术式图的古籍推在一边：“不行！这些术式图对我们有百害而无一利！”
“百害而无一利？那你放在家里做什么？”
佐岸一愣，低下头拒绝回答。
“你知道吗，母亲除了我，还有另一个孩子，也是冥灵师。现在已经转到了我的班级，和我是一样的课表，只要我在学校，她就会寸步不离的跟着我。”
话音刚落，佐岸震惊地抬头，我倒是第一次在他脸上看到这种表情，仿佛事情脱离了他的掌控。
“我不了解鬼怪的世界，但你有办法对付那些想要接近我的东西。换成冥灵师呢？你有办法对付吗？”
佐岸哑口无言，冥灵师的术式图可以对付鬼怪，似乎也同样可以对付他。如果殷浅笙想要在学校对付我，佐岸根本救不了我。
“所以我要学习术式，就算不能和他们旗鼓相当，至少找到术式的弱点，也不至于连自救的能力都没有。”
佐岸颓丧地低下脑袋，愧疚道：“对不起，主人……”
“你不用说对不起，阿佐，一直以来是我太依赖你了。”我站在佐岸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这才发现我已经比佐岸还要高一些了。
“叮咚——”门铃突然响起，我和佐岸都是一愣。
申湫和章霁茜是唯一会来找我的人，但昨天我已经和申湫支会过，因为殷浅笙的关系，我还是不去学校的好。他们都有学业，应该不会专门跑来拜访。
佐岸更不必说，他先是一愣，马上警惕起来：“主人，我去看看。”
我在原地踌躇了一会儿，还是跟了上去。
不知怎么，心里有些惴惴不安。“让佐岸去就好”的想法刚在脑海里出现就被我扼杀在摇篮里——刚刚还信誓旦旦要学术式，说什么至少要自保，现在怎么能因为心神不宁就胆怯了！
我才跑到楼梯口，客厅里便传来一阵东西翻倒的声音，我快跑了几步，混乱的情形便映入眼帘。
佐岸大概开门时受到了攻击，躲闪时碰翻了茶几上的花瓶。胳膊上被划了一个口子，一丝一缕的白烟从伤口冒出。
殷浅笙手里拿着弩弓，穿着一身轻盈的短裙出现在门口，唇角淡淡的笑意冰凉且残忍。
“我就说你不是个好东西，居然在家里养着妖怪。”
虽然从前就怀疑过佐岸其实不是人，但从殷浅笙嘴里听到“妖怪”两个字，却无法相信。
我看向佐岸，佐岸也抬头看向我，琥珀色的眼睛里盛满忧伤。
“夜！”我只听到佐岸如此说道，未见他有什么动作，那把黑色短剑已经出现在他手里。
甫一握上短剑，佐岸吃痛地皱了一下眉头，下了狠力气往身前一挥：“彼岸火！”
红色的火焰顺着佐岸划下的轨迹从地面上蹿起，将我们和殷浅笙阻隔开来。
就像上次佐岸从恶鬼手里救下了我，他的手只在片刻之间便布满了灼伤，却不肯放手，一面向我跑来，一面喊着：“主人，快跑！”
跑？是否还来得及？
莹蓝色的光箭“叮”一声落在火焰中央，血红的火焰竟就那样被光箭吸收得干干净净！
第二支光箭紧接着第一支，只在一串急促的破空声后，便已经穿过佐岸的脚面，将他钉在了原地。
“跑？”光箭已经消散，殷浅笙俯身拾起一个银白色的箭头，“为了对付你们，我可是做足了功课的。只不过，没想到你们这么不堪一击。”
银白色的箭头放回箭槽，莹蓝色的灵力便开始汇聚。殷浅笙手腕轻抬，将箭头对准了我。
“哥哥？我不想承认，我竟然是孽障的妹妹，并且，是为你而存在。”
莹蓝色的光箭带着殷浅笙强烈的恨意，我还没来得及转身，便倏忽间到了眼前，穿过右眼，钉在了灵魂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