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018,独上峨眉
三人走了些时日,终于到了峨眉山脚下。但见此山直入天际,势如倚天,其形有如螓首蛾眉,细而且长。天下过客见此山者,无有不惊叹之人,纵使胸怀万千豪情,也难免自叹渺小。
有李白之诗为证:
蜀国多仙山,峨眉邈难匹。
周流试登览,绝怪安可悉?
青冥倚天开,彩错疑画出。
泠然紫霞赏,果得锦囊术。
云间吟琼箫,石上弄宝瑟。
平生有微尚,欢笑自此毕。
烟容如在颜,尘累忽相失。
倘逢骑羊子,携手凌白日。
别暮雪自小生活在别月楼中,那虽然是金碧辉煌之地,其内建筑装饰流光溢彩,世人皆是羡慕,但是,在别暮雪看来却过分枯燥乏味。此次,她趁父亲外出之际,设法从别月楼中逃了出来,就是为了看看天底下有趣的地方,见见天底下有趣的人。如今看到这天下最为秀丽的峨眉山,她更确定自己没有白跑出来一趟,心中甚是欢喜。
“傻小子,你一直就住在这上面?”别暮雪推了推李墨痕,脸上流露羡慕之情。
李墨痕点头道:“不错,听我师父说,他老人家是在峨眉山脚下捡到我的,此后我在山上就再也未从离开过了。”
别暮雪追问道:“这么说来,你并不知道你父母是谁?”
李墨痕摇头说道:“不知道。师父曾说他当时看到我的时候,也看到不远处有个女子的背影。但他呼喊再三,那女子并没有回头,想来和我也并无关系……”说及此处,李墨痕脸色微微浮过一丝哀伤,别暮雪见状,拉起他的手,指着山上说道:“这么漂亮的风景,我们说些快乐的事情吧!”
三人都望着山顶,已看到了峨眉派的建筑。然而,令他们意外的是,山谷一片寂静,除了虫鸣鸟叫之音外,见不得半个人出没。看到这里,李墨痕心里不由得担忧起来。
段允剑忖道:“峨眉派乃中原武林三大宗派之一,想要消灭掉他们谈何容易……那人假冒我的身份,究竟有何用意?”想罢,他转身对李墨痕和别暮雪说道:“我用轻功先上去看看,你们慢慢跟上来。”
说罢,他微一作势,脚尖在地面一点,似是突然从地面拨起,身形竟已掠出两丈之外。紧接着,便见段允剑的身影犹如化作一绥清风,在峭壁上不断升了上去。
一眨眼功夫,段允剑已掠到了半山腰了。
“来者何人?”四条身影从高处跃了下来。段允剑一看,眼前四人皆是道士打扮,手持长剑,将他的前路挡住。
段允剑抱手道:“在下沐容,来见一位朋友。”
那四个道士相视一番,中间一名道士问道:“阁下要见哪位朋友?”
段允剑道:“在下要见的朋友,是贵派掌门仪真道长。”
听到这里,这四个道士脸色突变,齐齐向后退了一步。他们又相互看了一眼,似乎在交流些什么。末了,那中间道士说道:“请阁下在此等候,贫道去通告掌门一声。”
说罢,他转了个身,使用一式普通轻功,往山顶奔去。
段允剑在一旁的石头上坐下。余下的三名道士却只是站在原地,不时向他投来奇怪的目光。
过了一柱香左右的时间,那名道士走了下来,说道:“我们掌门人说了,他不认识什么沐容。请阁下速速离开峨眉山!”
段允剑旋即起身,说道:“请再与仪真道长说一声,在下是李墨痕的朋友。”
“李墨痕?”这道士闻言,脸色变得更加紧张,随即看着其他三位师兄弟,说道:“你们三个等着,我马上再去通报一声!”
这一次,他的步伐比刚才快了许多。
不到半柱香时间,这道士又回来了。他来到段允剑面前,道:“我们掌门有请。”
四名道士步履匆匆,领着段允剑上山上去了。
很快,他们便到了峨眉派的大门。大门外站着两排道士,皆持着长剑;中间站着一老一少两人,老者长脸黑须,身披鹤氅,头戴华阳巾;少者方脸浓眉,披着散发,神情冷漠。
老者微笑着走向段允剑,说道:“小兄弟便是沐公子?”
段允剑道:“晚辈正是。”
老者又道:“贫道乃是峨眉派虚真,我掌门师兄近日闭关修炼无法迎接朋友,有怠慢之处望沐公子见谅!”
段允剑一边点头,眼睛余光已将四周打量一遍。只见四周整齐干净,看样子完全不像李墨痕所说先前经历过一场激烈的战斗,心里不由得揣摩起来:“究竟是怎么回事?是李墨痕那小子撒谎,还是另有玄机……”
虚真道长又道:“听闻贫道的小师侄李墨痕与少侠同行而来,却不知为何没有见到他呢?”
段允剑道:“他随后便到。”
“如此,便请沐公子先随贫道大堂歇息片刻。”虚真道长和几个道士领着段允剑而去,原本站在他身边的汉子却依旧没有移动半步。
看起来他好像在等人。
人总是如此奇怪,很多时候我们也不知道自己在等什么,但我们避免不了要等待。
大殿中,虚真道长问了段允剑许多话。诸如他的家乡在哪里,他的父母是什么人,他到四川所为何事……看似寒暄,段允剑却觉得眼前这个老道士绝对是一只狡猾的狐狸。狡猾的人从不喜欢说废话,因为他们说的每一句话都有他的用意。
虚真道长继续问道:“不知沐公子学的是哪一派的功夫?”
段允剑道:“家父生前曾与苏州城的马镖头有过交往,晚辈自小便借居于马镖头家里,只习得一点普通的刀法护身,在江湖中不过是泛泛之辈。”
虚真道长陪笑道:“贫道看沐公子骨骼清奇,气宇不凡,可见绝非等闲之辈。想来,定是沐公子过分谦虚了。”
段允剑微一皱眉,他已料到这虚真道长想要说什么了。
果真,虚真道长接着说道:“俗话说以武会友,沐公子何不与弊派弟子比试两招,交过朋友?”
段允剑道:“江湖中谁人不知峨眉派武功博大精深,晚辈岂敢班门弄斧……”
“唉!”虚真道长摆了摆手,说道:“沐公子无需谦虚!以武助兴,点到为止!”
段允剑摸了摸那把包裹在布匹中的青鬼剑,说道:“只是晚辈这件兵器已经破损,不能再用……”
“好说,好说!”虚真说着,抬眼望了望身边一位弟子的佩剑,随后伸出手去。只见他五指一张,凭一股真气隔空将那把剑吸了过来。段允剑看在眼里,心知此人内功深厚,绝对是江湖一等一的内家高手。素闻峨眉派功法既有少林武术之阳刚,也有武当武术之阴柔,段允剑却是第一次看到峨眉派的功夫,仅是内功已让人惊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