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谁说治不好
三人进了屋子，千雪夫人先是给淋湿了的李如海准备了雪白的毛巾，又给他奉了茶道了歉，才抱着千雪奈奈子进了浴室——这孩子身体较弱，必须洗个热水澡驱驱寒气。
千雪家从外面看，是RB传统样式的平房，但里面装饰家俱却是西式的。沙发、茶几、座钟还有十分华丽的落地窗帘，地板也不是榻榻米而是木地板——跟相原家倒是有八九分相似，但从家俱装饰品日常器具的品味上来说，千雪家明显是胜出不只一筹，也就是说，千雪夫人品味方面完胜相原里美子。
坐了片刻有些无聊，李如海初次上门作客，也不方便在没有主人同意的情况下，四处游荡细看，便端坐养神炼气。
等了许久，千雪夫人才把泡得颇为红嫩的千雪奈奈子抱了出来放在沙发上。千雪奈奈子已经换了一身浴衣，窝在沙发上像是个RB人偶娃娃。
出来的时候，千雪夫人看到李如海微闭着双眼，在沙发上挺直了后背端坐不动，心中暗叹这少年真是守礼——原本她以为年轻人耐不住性子会在屋子里乱转。
少年这么守礼，让千雪夫人觉得自己把客人丢下，十分不礼貌，微带歉意地给李如海重新续了茶，并摆上了茶点，开口问道：“还没请教您怎么称呼，今天真是多谢您了！要不是您帮助奈奈子，下这么大的雨，真是……”
李如海连忙客气道：“夫人请不必客气，这样的事相信任何人遇到都不会袖手不顾的……啊，失礼了，自我介绍一下，我是东工院高校部一年级生相原秀中，请多关照！”
千雪夫人眼晴一亮，用心打量了一下李如海的校服，确实有点像自己大女儿学校的男式校服，便开心的笑着说：“原来秀中君也是东工院的学生，真是太巧了，我的大女儿千雪美奈也是东工院的学生，对了，你们还是同一年级，你们认识吗？”
李如海想伪作惊讶，但演技不过关，只能勉强在话里带出惊意：“这是千雪同学的家里吗？您是千雪同学的妈妈……这……真是没想到。”
千雪夫人带着三分喜悦——东工院果然是名校，里面的学生心地善良而且十分守礼——她介绍自己说：“秀中君，我是美奈的妈妈千雪绘久，这边是我的小女儿千雪奈奈子，真没想到你真的认识美奈，你们是同班同学吗？”说完，她很亲热的把茶点向李如海推了推，示意他千万不要客气，随意取用。
李如海欠了欠身，捏了一块核桃粘在手上，说：“在国中时，我和千雪同学同班，升了高校，我分到了A班，千雪同学在C班，不过千雪同学还是那么优秀，在学校非常受欢迎。”
千雪夫人听到大女儿被这么夸奖，笑了起来，谦虚地说：“那孩子呀……真是不知道怎么说她好，性子太冷清，怎么会受欢迎呢？”
李如海不想多谈千雪美奈，难道要招出来“自己”向她女儿表白过，还被羞辱性的拒绝了？他转移话题，望向千雪奈奈子说：“虽然很冒昧，但是请问千雪小姐的腿是怎么了？”
千雪奈奈子正安静的窝在单人沙发里听着李如海和妈妈交谈，她很羡慕，也有些黯然神伤——如果不是身体有病，自己大概也会成为姐姐那样出色的人，可以上名校，可以认识像这位欧尼桑一样优秀的同学，甚至……
突然听到李如海问到她，有点小慌乱，连忙摆手说：“欧尼桑叫我奈奈子就可以了！”
李如海微微迟疑，他可是记住小早川樱子的话了，女孩子的名男生是不能乱喊的，乱喊是要出事的，他看了看千雪夫人，疑道：“可以吗？”
千雪夫人却叹了口气：“秀中君不用客气，叫她奈奈子就好了……你和她的姐姐是同学，相当于她的哥哥一样，直呼名是没关系的。”顿了顿，她脸上露出爱怜惋惜之色，抚摸着奈奈子枯黄的头发说：“奈奈子是得了一种病——肌萎缩性侧索硬化。”
李如海心中呆滞——肌萎缩什么什么是什么？听都没听过……
肌萎缩性侧索硬化在现代医学属于不治之症，病理原因不明，也就是说什么情况造成这种症状，研究员们还没有搞明白，近期的研究支持免疫学机制为发病主因，但仍然没有针对性的药物，甚至连病变恶化速度都没有药物来延缓——前期症状主要表现为吞咽困难或手臂无力或下肢无力甚至三者联合出现，严重后，造成全身肌肉萎缩无法行动、无法吞咽、大小便失禁、器官衰竭等等。
这属于绝症，RB地区发病率是世界其它地区的50~100倍，目前没有探明是何原因造成的，一般病患很难坚持十年以上。
千雪夫人不想多说小女儿的病况，以免小女儿心中伤感——她的小女儿受罪的时间还在后面呢。这些年，为了给小女儿争夺一线生机，千雪家原来还算丰厚的积蓄也花了个七七八八，蛇毒、磷酸二脂晦抑止剂、胰腺提取素、抗免疫抑止之类的都试过了，病情没有一点改变。
这些年，一想到小女儿不到二十岁的年纪，就会因无法进食只能切开环咽肌帮助吞咽或是直接插入食管，四肢无力只能整日躺在床上拉撒等器官衰竭，她的泪不知哭湿了多少枕巾。
千雪奈奈子也是一脸灰败，她这种病是瞒不住的，很多治疗都是理疗需要病人自己配合。
气氛一时有点冷清，千雪夫人正打算转换话题缓和一下气氛，总不能当着客人的面一家人哭丧着脸，却听李如海开口说：“千雪夫人，虽然我没听过这种病，但我略通岐黄之术，能让我帮千……奈奈子检查一下吗？”
千雪夫人暗暗叹了一口气，这孩子还是年轻，没有发现所有人都不想谈论奈奈子的病情吗？这是一种不治之症！谈了图增伤感。
不过，客人有这种要求总是一份好心，她看向奈奈子，希望她来决定。
千雪奈奈子当然也不抱什么希望，国外的医院都去过了，没有办法，早放弃治疗过一天算一天了，眼下这位高中生哥哥难道能创造什么奇迹吗？有脑子的人都不会期待吧！
但，李如海这么重视她，还是让小女生心中微微感动的，于是她点点头，好奇地问：“欧尼桑要怎么检查呢？要不要拿医药箱来？”她家中因为她的原因，常用的医疗器械都有的。
李如海微笑道：“不必！”说完，他坐到奈奈子沙发的扶手上，轻轻把手搭上了她的脉门。
这个世界的医术他是不懂的，也不知道那个什么萎什么的病有多严重，但是一个武者半个医，他对自己医术还是有点信心的，更何况，他是来千雪家刷好感度的，要是能治好了千雪奈奈子，那千雪夫人和奈奈子的好感度，不得立刻爆棚，直接封顶？！
千雪夫人看到李如海似模似样的，即为小女儿伤心，又觉得这是在做无用功，问道：“秀中君是学习的中华医术吗？其实我也带奈奈子去中国看过中医……可惜没有什么效果。”
这会儿李如海已经没有空闲理她了，他把一丝内力探入了奈奈子的体内，在他认为，除了外伤，一切病症都与经脉穴位息息相关，而经脉穴位这东西，他熟啊！
李如海这一搭脉，便是一刻多钟，原本千雪夫人伤感的表情也慢慢收了起来——这看起来不像是少年人在长辈面前图表现。
而千雪奈奈子觉得身体里面好舒服，好像有只热呼呼的小耗子在她的身体里面钻来钻去，虽然身子不能动久了有点发麻，但李如海要是现在收走了小耗子，她反而不舍得了。
千雪奈奈子不舍归不舍，李如海还是收回了内力——事情有点麻烦了。
上一世，他的一个师侄孙跟人动手，不敌被人一脚踢在屁股上，当时没当回事，后来突然瘫掉了，山上的晚辈们束手无策，最后还是他出的手，拿出大量时间浪费大量功力，把那小子的足三阳三阴经来来回回地梳理了一遍，重新温养了穴位，最后才恢复如初。
而眼下这个千雪奈奈子却不是外气入体伤了经脉，而是体内本就有邪气——这种邪气不是说什么鬼啊怪啊之类的，指的是先天之气有异，也就是说，她这种病是从娘胎里带来的。
因为邪气侵蚀，千雪奈奈子的经脉先天发育不良，刚刚李如海只是用内力在她体内探查了一遍，竟然消耗了两成多，这尼玛塞的……
而且，千雪奈奈子的足三阳三阴经有数条走不通，也就是足阳明经、足少阳经、足太阳经、足太阴经、足厥阴经、足少阴经六条中，足阳明经、足少阳经和足少阴经完全堵塞，而其它三条也是游走起来艰难异常。
试完经脉，李如海又认真观察了千雪奈奈子的脸色发质片刻，问道：“奈奈子，你是不是经常觉得头痛、肩痛、鼻塞、指尖发麻，而且不想吃东西？有时还会全身浮肿？那个……是不是大解时，咳，不太方便？”
他不是专职的医生，问的尴尬，同样的，因为他不算医生，奈奈子更是羞红了脸，憋了许久才点了点头。
李如海多少有点数了，足阳明经是胃经，它不通顺使上下气不能通达，鼻塞、大便不畅是情理之中；足少阳经是胆经，出了问题外表就能看出八九，面色饥黄、发色枯灰、肩膀内塌；足少阴经是肾经，肾乃精之本，它不通顺则会肾脏虚弱，导致浮肿，全身精气缺乏，四肢无力提不起精神，容易灰心丧气。
十二正经对应五脏六腑，互为支撑互相影响，眼下千雪奈奈子可以确认为先天遗传造成了经脉发育不良，然后发育不良的经脉慢慢淤积堵塞使双腿失去控制，也就是瘫了。
更要命的是，堵塞的经脉不能给内脏回馈精气，如果不能恢复经脉的发育，那么各脏器失去精气来源日渐虚弱，最后无法提供给躯体养份和生气，身躯慢慢崩坏，随即大限到已，香消玉损。
大限的时间要看这小女孩儿经脉淤积堵塞的速度，十二正经除掉包心经不算，其它每条对应一个脏器，现在已塞三条，再塞上三条也就差不多了。
看到李如海在那里为了自己沉思，一对秀气的眉毛皱在一起，奈奈子情不自禁的伸出手去想把眉峰揉开，却想到只是初识，连忙压下这份冲动，柔声说：“欧尼桑，没关系的，这种病治不好的……你不要再烦心了。”
李如海一抬头，奇怪地问：“谁说治不好？只是很麻烦而已。”
“你说什么？”千雪夫人和奈奈子一起惊叫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