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线索

这天天气阴沉沉的，两位少女驾车来到了这片荒芜的地方。驾车的少女气质清冷，深粉色长发扎起了高马尾，碧绿色的眼瞳中散发着凛冽，纯银的大圈耳环更增添了几分拒人千里之外的韵味。另一位美貌更胜一筹，留着蓝色短齐，紫红玫瑰色的眼瞳里却满是紧张。两位少女一前一后，踏入了这个漆黑的火柴盒式建筑之内。此处地理位置偏远，人迹罕至，近前来连风都不能感觉到分毫。后边的少女局促不安地摆弄着衣角，只觉脚步声与呼吸声都清晰可闻，而咚咚的心跳更是止不住，徒增添了许多紧张。

“这里是樊唤忒内部，是机密重地，不要去看不该看的，也别多嘴。”走在前面的少女低声道，“待会儿见到099，他问什么你就答什么，别想着说谎，他都看得出来。”

“小朗……”后面的少女依然十分不安，“要是……要是099问我之前的事，我也要实话实说吗……”

“这你不必顾虑，099知道你的情况。”

二人在一扇门前停下，前面的少女刷过了虹膜门禁，只听咔哒一声，门锁打开了。她开了门，示意蓝发少女走了进去。少女拘谨地前进着，看到一位白发的少年坐在轮椅上，正伏案记录着什么。少女心里砰砰直跳，见少年抬了抬眼，又马上条件反射般地低下头去。

“不必紧张，你抬起头来。”

少女羞红了脸，缓缓地抬了抬头。没错，眼前这个人的确是著名的刑侦顾问，是邱朗熟识的那个天才。自被列为证人保护计划对象之后，合酩一直谨慎小心，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联系上她，又是因为什么事找她。

看清少女的脸后，北堂玉似乎有一点失望，但合酩并没有注意到。

“坐吧。”沉思片刻，北堂玉示意少女坐在面前不远的椅子上。

“邱茗……”北堂玉轻敲了敲文件上的名字，“小姐，你在改名之前，是叫合酩是吗？哪两个字？”

“百年好合的合，酩酊大醉的酩。”少女的声音微微颤抖，却更显得委婉动人，让人有种置身云间的错觉。北堂玉只觉头脑中似乎嗡地一响，手指也不觉微微颤抖。

“你真的是独生女？”

“……是……”听到这个问题，合酩下意识地握紧了拳。

“合小姐，事关重大，我不希望听你说那一套虚言。”北堂玉微微摇了摇头，“你有个兄弟姐妹，隐去了自己存在的一切痕迹。实话告诉你，那个人是解除邪教威胁的关键。如果你知道他的一星半点，还请你不要刻意隐瞒。”

“邪教？”听到这个词，合酩愣了一愣。

“你是在后山的地穴中被发现的，说起来，你当时的证词就有很多可疑之处……”

“他……还没死？”合酩抱了抱肩膀，浑身止不住地颤抖，“他是个杀人犯啊……和我没有关系……我不知道他在哪里……我什么都不知道……”

“小姐，你冷静一点。”北堂玉皱了皱眉，奈何伤口未痊愈不便起身。在北方那次枪击发生在接近一年前，本来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然而不久前他和土也在淮陵又遭遇了一次枪击——与上次一样，凶手没有直击要害，引发一阵骚乱后隐遁了。于是北堂玉又开始循着这次的线索调查，也又坐回了轮椅。

北堂玉看着眼前的少女，只见她眼里噙漫泪水，更显得娇媚动人。对于女子，北堂玉向来是冷漠无情的。在他眼里，合酩除了美貌和动人的音线以外，似乎与其他人并无不同。可是不知为何，在她面前，他却又做不到平时那样冷漠。

“与你无关，酩儿，所以不要害怕。”北堂玉有些僵硬地安慰道，“现在还不能确定他是否是邪教中人，就算是，也不会牵扯到你……为了方便调查，还请你配合。”

“酩儿？”合酩有些狐疑地抬起了头，北堂玉也意识到这样称呼似乎不妥。

“你见到了那个人吗？”合酩反问道，“他……跟你提起我了？”

“有过一面之缘。她让我关照你。”这话确实子虚乌有。然而合酩似乎相信了，眼里的恐惧也淡了下来。

“关照我吗？”她冷静了下来，嘟哝道，“我……其实，我一直都很敬慕哥哥，他和母亲不一样，是对我最好的人。原本是的……”

北堂玉听着合酩的话，目光也阴沉了些。

“你们会继续保护我吗？”合酩又一次确认道。

“不要担心，我们不会让其他任何人伤害到你。”

合酩离开这里之后，从屋顶上跳下一个人，稳稳落在窄小房间的空地上。

“怎么样？是那丫头吗？”申屠功名拍了拍手套，看着合酩离开的地方啧了两声，“长得不错是不错，只是总畏手畏脚的……唉，没想到冷酷如你，也有耽于美色的时候。”

“她哥哥和她分毫不像。”北堂玉看着他，没有动身子，只是冷声道。

“这样看着我干什么？我又没看到那个人，只是收到了个便条而已。”申屠摆了摆手道，“真是可惜，还以为会是个美人，转眼之间娇娥变太郎！哈！……你认错人了吧？”

“有待考究，但那个男人的嫌疑最大。”

“瞧你，前几天还姑娘姑娘地叫，今天成‘那个男人’了。”申屠功名晃了晃腰，“说来这次怎么不让寸之来干这？她有那本事，也不用像我一样，还要趴在房梁上。”

“这次的情况，寸之不太合适。”

“你是早想到那人身上有命案了吗？”申屠哼笑了一声，“这么一说，好像确实有点像……”

“现在还不能确认当年的实情。就算是有，我们也可以瞒下来，让他……”

“白勺！你这是什么意思？！”突然，一个尖锐的声音回响起来，那粉发的少女不是什么时候出现在房间的一角，“不管你看中他哪一点，杀人犯就是杀人犯。”

“这事不需要你管。”见邱朗进来，北堂玉往椅背上一靠，又看向申屠功名，“土也，带我下楼。”

申屠功名闻言，来到他身后推起了轮椅。

“喂，白勺！”少女对北堂玉无所谓的冷漠态度十分不满，“土也，难不成你也任他这样？你可是警察，怎么也这样毫无底线？！”

“我说阿朗，这种事你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得了，阿勺你又不是不知道。”土也对邱朗摇了摇头，说道，“先回局里吧。”

二人下了楼，邱朗并没有跟上。

“寸之的确难得，虽说刻板了点儿，在咱们眼前说归说，在那群老头子面前却没什么破绽。”出了楼，土也说道，“到底她自己也是那么来的。哟，上官老爹！”

出了大门，一个头发花白、管家模样的人走了过来，接过轮椅。土也则上了另一辆车。

“少爷，ABOVE那件案子的资料已经传过来了。”土也离开后，上官俯身贴耳告诉北堂玉道。

“我知道了。”

“少爷，您恐怕已经被他们盯上了，如今又独自行动……”

“无碍，总不能因噎废食。”北堂玉向后靠了靠，“上官先生，请您跟子车先生联系一下。我们准备去高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