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中秋之夜——接中秋之夜前

像铎擎帝说的那样，中秋晚宴确实是一个妃子的生辰宴无法比拟的。但在赴宴前的一刻，夏夕忽然改变主意，让暗影通知铎擎帝她不打算在晚宴上露面。

这时候，暗影情不自禁的用怀疑的眼神看着夏夕。

“不相信吗？暗影，你武功很高对吧？你带我上屋顶吧，我们在屋顶上参加晚宴，这样我们就参加两个了。一个他们参加的晚宴，一个我们参加的他们的晚宴……就像桥上看风景的人和透过窗户看桥上的人的人——哎，你到底知道我在说什么吗？”

“应该知道。”想了两三秒后暗影淡淡的说。

“那么你同意了。”

暗影点头。

于是，暗影只能忍受的看着夏夕拿着三个小袋子装入各种糕点和水果。大概暗影的表情实在太明显，夏夕讨好的道：“暗影，你要体谅我，在上面看着人家吃自己不能吃是无法忍受的。不要担心，我也装了你的份，你也可以吃的。”边看边吃，那是她自小认为的幸福生活的标准。但是，人是不可能幸福的，不过一会儿还是被允许的。

“我不饿。”

“我会帮你吃。”她很快接道。

百官和宫妃们围坐成一个大圈子，圈子里是翩翩起舞的宫女。五大妃子坐在东座上，左右排开，中间——亦即铎擎帝位置前空着，她们后面是下级嫔妃，而百官坐于西南北面的座位上，最前排的大概官位最大，排不下的等级稍低点的官员坐于后面。除掉那些妃子，每一面最多坐两排，位置错开，大概为了不阻挡后面人观赏的视线。铎擎帝单独坐在正东的高位上，那是全场唯一的海拨较高的座位，百官和妃子都在他面前，在一片灯火辉煌的喧嚣中显得尤为孤寂和凄冷。

不知是有意无意，夏夕挑的位置正好在铎擎帝对面。也就是说，如果铎擎帝的视力不是够好的话，稍微一抬头就可以看到夏夕和暗影悠闲的坐在他对面，吃着东西，甚至还抱了床被子做垫子。当然，暗影非常希望能够在夏夕身边放个牌子，上书：本人行为与旁人无关。

“影，为什么他要自己坐在那么高的地方？”夏夕咬了口苹果口齿不清的问。

“皇上必须坐那。”暗影简单的说。

“为什么他不抱个妃子过去？暖玉温香不好吗？还是不可以？”

“往年皇上会让旦妃坐他身边。”

“旦妃？”苹果吃完，夏夕看也不看的把核往后抛去，“要是我没记错，旦妃的后台是玖王爷吧。”

“嗯。”暗影点头，从袋子里拿了个梨给夏夕。跟在夏夕身边，身份可不仅仅是保镖那么简单，兼做仆人。

夏夕摇头，“我要橘子。”

他心底无奈的暗叹一声，换了个橘子。

“为什么今年就自己一个人呢？说实在的，看着有点叫人觉得心疼。”夏夕自言自语般说着，转眼间就把橘子吃掉橘子皮依旧往后抛。暗影敢发誓，她绝对没吐过一个子，搞得他都想问夏夕她吃的是不是无子橘。

“啊！”夏夕忽然叫了起来。

“？”搞错没有，虽然屋顶是很高，但太大声的话还是会引来注目的。

“我看到影现了。”

原来如此。

“他为什么也坐那？哦，我知道了。他是间谍，出现在那也很正常。影，他是什么级别的？用我听得懂的话解释。”

略作沉思，暗影就给了答案：“在朝廷，除了皇上和王爷及宰相，他最大，但宰相无权命令他。”

“也就是说和宰相平起平坐了。”

“可以这么说。”

“想不到现这么厉害。”夏夕感叹着。“间谍果然不是一般人能做的。你看他，左右逢源，谈笑风生，实在是如鱼得水啊。”

“嗯。那正是影现擅长的。”

“暗影，我忽然想到了一个很重要的事情。”

“什么？”他问得胆战心惊。

“我们没带酒。”

疑惑的看了看她，只见夏夕用着接近痴迷的眼神瞧着底下，顺着她的目光望去，恰好看到铎擎帝端起酒杯，有意无意的朝着他们的方向微微一举杯，动作神态中带着说不出的魅惑。

微叹一口气，暗影带着自己都没觉察到的无奈道：“我知道了。我马上回来。”

“暗……”夏夕本来想就这样算了，怎么可以这么肆无忌惮的指使暗影呢？不过暗影动作太快了，“他好像忘了他不必为我做这些的。嘿嘿，也不是我的错啦，只能怪你自己动作太快了。”

自言自语的念叨完，夏夕抬头托着腮帮看月亮。

“不管是哪里的月亮，看起来其实还是一样的啊。如果那个世界任何地方的空气都和南北极一样，那么就该是这样的月亮吧。……月啊，好久没这样看你了。你可还好？你可和那个世界的一样？你的光芒是否同样照耀着那个世界？还是你也有同胞兄弟在照顾着那边？……那里，是否还有属于我的东西？”

“你在说什么？”

“栝凌？！”夏夕惊讶的回头，可不是，这忽然从背后冒出来的不是刚刚还在下面正经坐着的铎擎帝是谁？“啊！”

“看到我就那么激动？”铎擎帝一把抱住险些跌下屋顶的夏夕。

“你怎么来了？”

“人家自己在下面很无聊很寂寞，只好上来找你喽。”他委屈的说着。“而且你看，我不再下面的人才能玩得更尽兴，为了他们，我不得不提早退场。你看，我多好啊。”

夏夕低头一看，确实，相较于铎擎帝还在时，那些人看起来是放松许多，欢笑声都比原来大了几分。

“确实。你这人还是不在的好。”

铎擎帝微微一笑，带着夏夕飘下屋顶，边道：“既然这样，你是不是该陪着我好好补偿我做出的牺牲呢？”

“你说得这么暧昧连我自己都以为我欠了你什么。我听说你往年不是都会有美女在怀的吗？怎么，打算做和尚还是因为爱上我决定为我守节？”

“如果我说后者怎么样？”

"今天月亮是从哪升起来的？”

“呃？好像还是东边。”

“嗯。那就对了。”

“什么对了？”

“我宁愿相信你要做和尚了。喂，你把我带下了做什么啊，我还在等暗影呢。”

“他不会过去了。”

“什么？”

“我让出影和销影一起去找他了。今晚他们放假。”

“哦。咦，你什么时候准备的？”

铎擎帝带着夏夕飘进夕宫的院子里，夕宫里很安静，看来宫女太监们都让他放假了，院子中的那张石桌上，正放着些酒菜。

“让暗影他们顺带准备的。喜欢吗？”

“嗯。”

两人在桌边坐下，身边不再有任何人，没有宫女，没有太监，没有影卫，没有其他任何人。

“栝凌，你的酒真好喝。”夏夕一口喝掉面前翡翠杯子里的美酒，酒入口醇香而柔润，回味无穷。

“这酒可不是这么喝的。”铎擎帝笑道，端起酒杯轻轻的抿了一口。

“你的喝法太温柔，我学不来。”夏夕嘲笑他的淑女喝法，又给自己倒了杯酒。

“别喝多了，小心醉了。”

“我的外号可是‘千杯不醉’。这酒我喝得出来，酒精度数不高。哎，你看这月亮，那么远，那么高，那么清，又那么亮。”

“怎么，要大发感慨？”

“对酒当歌，人生几何。譬如朝露，去日苦多。”夏夕得意的对他笑着，明亮的眼睛带着狡黠。

“好诗。”

“不是我写的哦。还有，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这是给孤独的人，我们两个，不算孤独者。”

“夕儿！”铎擎帝叹息般的喊着她的名字。

夏夕好奇的看过去，忽然在铎擎帝带笑的脸上看到一丝丝的复杂神情。

“栝凌，你寂寞吗？”她忽然问出了一个自己也奇怪的问题。

“夕儿！”铎擎帝专注的看着她，伸手拂开她额前的一缕秀发，为了更好的看进她的眼睛。“我哥哥，都喊我凌。你知道么，你这样连名带姓的喊我，有的时候，我居然会想起哥哥喊我的时候。”

“你和你哥哥很好么？”夏夕真诚的问，也伸手拂开他眼前的一缕黑发。他们彼此很贴近，温热的呼吸轻轻的拂过脸庞，却没有人觉得暧昧。

“很好。在十五岁以前，我们很好。哥哥很爱护我，对我，他比父皇更像我的父亲。我们形影不离，好得就像孪生子。”

“形影不离？”夏夕的眉头皱起来，思绪情不自禁的飘到遥远的地方。

“是的。形影不离。爱我的哥哥和我爱着的哥哥……”铎擎帝叹息般的说着，“你呢，夕儿，你的过去，都有些什么人呢？”

“我的过去？”她细长的眉毛皱得更厉害了，眼神恍惚，“天成。”

“天成？”铎擎帝跟着重复，听出夏夕的语气带着她自己都不了解的疑惑。

“天成……”仿佛做了某个决定似的，“是的，天成。所有重要的节日，包括我的生日，都是和他一起过的。他是我的监护人，也就是抚养我长大的人。也是我的未婚夫。”

“未婚夫？”

“我本来要嫁的人。”夏夕简短的说。

铎擎帝没再说什么，只是定定的看着她。

铎擎帝看着眼前的夕妃，酒让她本来雪白的面容看起来更加诱人，双眼因为微醉而迷蒙，红润的薄唇上泛着光泽更引人无限暇思……

他们不知道怎么发生的，或者夏夕看铎擎帝也是无限妩媚引人一亲芳泽——对这样一个美男如此形容并不过分，总之他们接吻了，深沉又自然，仿佛夏夕真是铎擎帝多年的妃子。接下来的一切也很自然，就像皇帝在这种情况会对妃子做的那样，温柔又深情的接吻，相互爱抚，彼此交缠，尽情缠绵……不能说情欲乱性，绝对不能如此说。两个人是都喝了点酒，但天底下再也没有比他们在那过程中更清醒的眼神了，没有比他们更温柔更自然的动作了，跟什么意乱情迷一点都扯不上关系，反倒像是多年的夫妻。

等睁开眼睛时，夏夕忽然就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居然就这么莫名其妙的和一个男人发生了亲密关系。她忽然想起在此之前铎擎帝对她的搂搂抱抱，当时觉得那些动作很自然很亲密，可是却没想到导致了这样的后果。不过，铎擎帝却以自然和宠溺的神态冲淡了她的羞涩，让她觉得自己反而有点反应过度了。

“疼吗？为什么不早告诉我呢？我会小心点的。”铎擎帝侧着身子搂住夏夕，夏夕窝在他怀中，背贴着他的胸。

“我忘了。我们那这种事经常可以在电视电影上看到，看多了也就忘了自己有没做过。”当初铎擎帝偷偷跑到夕宫和夏夕闲聊时都听过这些名词。

“怎么，难道还可以感同身受吗？”

“差不多吧。看多了自然也看淡了。而且，你很好，我沉迷其中，早已忘记自己。”夏夕眨着眼道。

“会后悔吗？”铎擎帝却突然问。

“后悔？为什么？”

“要是日后你碰上了心爱的人……”

“我从来没想过会碰上心爱的人。”夏夕笑起来，她知道铎擎帝并不是在试探，他们可以生死相付且感觉灵魂相依，但绝没有男女之情。微微一笑，夏夕接着道：“你知道么，在我们那，这样的肌肤之亲叫做爱。”

“做爱？很温暖的词。做爱……”他低头吻吻她裸露在被子外的手臂。

“嗯。我们那个世界，很多男女都是彼此有好感就可以了，像我们这样。不相爱的两个人，也确实可以做。”

他听出她语气里的轻佻，微皱眉头：“你不相信爱情？”

“你就信？这后宫里，也只有你比较喜欢的女人但绝对没有可以说得上心爱的女人吧。而且你也从没想过爱情那东西不是吗？”

“那不一样。我是皇帝。”

“没有不同。”她翻了个身，在铎擎帝怀了找了个更舒适的位置。从没想过和另一个人如此相拥，这样的情况下，似乎人也多话起来，“人可以在爱过一个人后又爱上另一个人，可以开始一段爱情后再结束它，可以在爱的时候发下各种生死相依的誓言在不爱的时候恩断情绝。爱如果开始了怎么会结束？如果它会结束又怎么是爱？……所看到的和所认为的并不一样。”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那更不如说是亲情。爱应该是永恒并且唯一。但老实说，我自己都不相信我会永远爱一个人……既然我自己都不能保证自己会去真正爱一个人，我当然也不相信别人会爱我。总会有背叛的，一时的爱过之后总要有结束的，不同的只是和谁相伴到死。没有什么是不变的，时间问题而已。”

“要是你碰上一个你想和他在一起的人呢？我是说要是。”

“会吗？也是。我也不能保证我不会非常喜欢上谁。要是有的话我就跟他走。不过等我和他散了无处可去了我可以再回来吗？”她开玩笑的问。

“这里永远为你保留。”铎擎帝允道。

“像是娘家一样。栝凌你相信吗，要是我没掉到这个世界来，三天后我就要嫁人了。”

“嫁人？那个人，他爱你吗？”

“我不知道。事实上我也很奇怪他为什么非要娶我。他是我的上司，也就是主子，也是我的监护人，就是抚养我长大的人。他非常的优秀，长得虽然比不上你美但也绝对具有致命吸引力。他身边的女人个个都是绝品，不是我打击你，你这后宫没几个女人他会看上眼。我真的很奇怪，跟着他的十一年来他根本从来没有对我青眼相看过干嘛非要娶我？”

“很多时候，男人爱一个女人是以一种非常隐晦的方式的。除非彼此都有意，否则很难看出来的。”夏夕或许不记得了，她刚跟他提过这个人。要是他没记错，这个人应该叫天成。那个男人没有碰她，再加上从夏夕刚才所说的来看，他，或许对夏夕有着她不知道的感情。

“是吗？你也是这样？”夏夕还是怀疑，说天成爱她还不如说他想杀她来得可信呢，虽然都是不可能的事情。她摇摇头，“不说我了，说你吧。要是你爱上了哪个女子，你会为她遣散后宫只爱她一个吗？”

“宠她爱她不可以吗？为什么要遣散后宫呢？”铎擎帝有点不明白。

“男人是不是都想齐人之福啊。”夏夕叹道。

“作为皇帝，娶妃多是政治上的手段，并无法做到专宠一人。”

“那样充其量只能说你比较喜欢她而已。那个女子要是真的爱你，看到你和其他女人在一起一定会心酸心碎的，你要她容忍其他女子，就算她肯也一定会痛苦不堪。而你要是真的爱她，你一定会只想要她一个，会为她自动的赶走其他女人。”

“会吗？”

“不知道。要是那个女子非常的‘贤淑’，大概她一生都要痛苦的和你的众多妃子一起拥有你而你却不知自己伤她有多深。要是她受不了，那你大概不是遣散后宫就是放弃皇位和她远走天涯，再不然就是放她走，然后怀里拥着其他美女心里却永远念着她，像失去了生命的一部分……哈哈哈，不要这样看我，这些都是小说电视里看来的，想想也觉得好笑。不过要真这样做也得是把爱情看得比什么都重的人。爱情不是全部，对大多数人来说都是可有可无的。有很多东西比爱情重要。”

“可有可无……放弃江山远走天涯？这样可以……呵，你们女人的心思真细腻。”

“哪里，遗憾大小的问题而已。不过要是我会爱的话我相信我也是这样。我不会容忍一个说爱我或我爱的男人在我身边的同时还去抱其他女人。我不会原谅背叛。我也不会因为爱而和别的女人共侍一夫。”她抬头看铎擎帝，他也正认真的看着她，她笑笑，“所以，不要爱上皇帝，特别是他不爱你的时候。”

铎擎帝放声笑了起来，搂住夏夕的手紧了几分：“你是说，要是你爱我，你不会容忍我还有其他妃子，而我只能有你一个否则你会离开我？”

夏夕嘴角上扬，无声的跟着笑，顺从的躺在他怀里，吸取他的温暖，道：“正是这样没错。要是我爱你，又和你发生这种关系，就算你不爱我，我们也只有两个下场，不是我离开你就是你只有我。”

“那么要是我爱你而你不爱我呢？”

“呵呵，要是你爱我，我一定也会爱你的。”夏夕玩笑似的说着，“不过，真的有爱情那东西吗？”

铎擎帝没有说话，只是用脸轻轻的在夏夕的脸颊上来回磨着。要是你爱我，我也一定会爱上你的。这句话，像有魔力似的，深深刻入他的脑海。

静静躺了一会，夏夕轻轻道：“这样被另一个温暖的人抱着，感觉好温暖。”

铎擎帝轻叹一口气，大手轻抚她柔顺的短发，温柔的叹息般的说道：“我从来没有这样和女人做爱过。”

“真的么？”夏夕随口问道。

“嗯。没有刻意的挑逗，只是这样自然而然的爱抚。”铎擎帝低哑着嗓音笑了一声，听起来非常性感，说着他低头吻上了夏夕。

欲火再次燃起。